“我只是希望有個可信賴的依靠，有個穩定的家庭。僅此而已。”張媛媛平靜的說。
“那你是真的喜歡我表哥嗎？”胡曉瑩看著她問。
“當你知道對方值得自己信任，知道與對方會組成家庭，那就會告訴自己，必須要愛他，必須要對他好。”張媛媛沉默一會，“這種感情比愛情更可靠。”
胡曉瑩有些意外的看著她，覺得這番話不像她這種年紀所說的。而且，她今晚的神情與語氣也完全與以前不同，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甚至有種自己比她小很多的感覺。這種感覺當然與年齡無關。
張媛媛抬頭看她，“前期與你們的相處中，可能某些時候偽裝了自己的言行，但要說一句，與你表哥交往這件事我是認真的。”突然笑了笑，“像第一次來吃飯，你故意把菜里加那麼多鹽，按我的正常性格，肯定生氣的扭頭就走，根本不會說味道還不錯，更不會強迫自己吃很多。”又補一句，“其實我以前的性格不像現在這樣，我也像你這般隨心所欲的說話做事，像我這個年紀的女孩一般，偶爾任性耍耍脾氣。”
她突然提起那件事，讓胡曉瑩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輕鬆微笑的語氣，倒是讓胡曉瑩同樣輕鬆，笑了笑，“當時的確不太喜歡你，畢竟與你沒接觸過。而且想到你比我還小，心裡就不舒服。”
“我能理解，如果換成是我，我也一樣不能接受。”張媛媛恢復了一貫的輕鬆神情，笑著說，“不過以後我不會讓著你了，本來就比你小，為什麼要讓著你？”
張媛媛的這句話瞬間讓胡曉瑩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好像更近更親切隨意了。也是一笑，“好呀，正嫌生活太悶，多個人鬥鬥嘴耍耍脾氣也是好事。”
徐健回來的時候，張媛媛與胡曉瑩之間在短短數小時內似乎改變了很多。
徐健看著坐在沙發邊看電視邊說笑的她倆，也感覺到了這點。
張媛媛隨徐健進房間，靜靜坐在一旁椅子上。
徐健脫掉外衣，坐到床上，“不好意思，臨時有客戶來，又不好推辭。”
“沒事。”張媛媛笑了笑。
此後，兩人陷入沉默。由於兩人都有心事，都想與對方好好聊一次。但此刻卻不知該如何聊起。
“媛媛，你覺得我倆之間是不是少了點什麼。”徐健先開口。
“嗯。”張媛媛應一聲，“我們的確迴避了很多問題，好像還沒有真正交流過內心。”
徐健只能驚訝，看著她不禁陷入沉思。自己真的瞭解她嗎？似乎她隨時能給自己一份驚訝，似乎她任何時候都能清楚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其實我們的相識就是很難消除的疑問。”張媛媛抬頭看他，“相信你內心肯定有很多疑問想問我，只是你從來沒問起。其實我也同樣有很多疑問想問你，可惜我也選擇了迴避，一直沒問。”
“媛媛，很多時候，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個聰明的女孩。”徐健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你坐床上去。”
張媛媛起身去床上坐，徐健坐在她剛坐的椅子上。掏出煙點上，“你不僅體諒理解別人，還能看清別人心思。但也正因為這點，總覺得我們之間缺少了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的意思。因為與你相處的過程中，我儘量偽裝了自己的言行。”張媛媛看著他，直接說出來。
這句話讓徐健更是驚訝。
“其實我原本不是這樣的性格。”張媛媛突然露出心酸一笑。這是徐健第一次見她露出這種笑容。張媛媛繼續說，“起碼在認識你時的幾個月之前，我還不是這樣的性格。”
徐健沒有開口，他知道張媛媛要主動談她自己的事。
“曾經，我深愛過一個人。那時我就想，這輩子也不會愛上別人了。當然，我對你撒過謊，我並沒有戀父情結，那個曾被我深愛過的人其實比我才大一歲。我們是校友。三年前，我帶他第一次去家裡，我媽就強烈反對過，說他不可靠，除了外表與一張嘴，什麼都沒有。可我義無反顧，甚至為此與我媽爭過鬧過。去年春節後，更是不顧我媽反對，隨他去了他的家鄉找工作實習，也就是認識你的那座城市。”張媛媛的聲音很平靜，“我曾以為會與他牽手一輩子，曾以為這輩子肯定與他幸福開心的度過。與他在一起，就算住再簡陋的房子，吃再難吃的飯菜，都覺得是種幸福。誰知最終的結局與大多數的愛情故事一樣，他與另一個女孩走到了一起。我哭著哀求過，也鬧過，甚至用死相逼過。同時告訴自己，他只是一時錯誤，遲早會回頭。因為我根本不相信他曾經那麼多的甜言蜜語，那麼多承諾與誓言會是假的。可惜，最終還是絕望了。”
張媛媛始終保持平靜的心情似乎也有了點波動，眼眶悄悄溼潤，“我覺得自己被所有人拋棄，更覺得對不起媽媽，也無臉回去見她。那段時間，在那座陌生城市，唯一熟悉深愛過的人卻不能相見，終於有了自暴自棄的念頭。於是經常跑那家小酒吧喝酒，當然也認識了很多原本不認識的年輕人。直到後來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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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與我之前，你與別人也有過關係嗎？”徐健本不想問，但還是忍不住問。也告訴自己，必須要問，不能再迴避這些。
“如果我告訴你沒有，你肯定不相信。但實際上的確沒有。當然，我承認，不是沒有過這種想法，甚至有好幾次差點做出這種事。只是最後關頭還是放棄，我知道自己還不能完全做到自暴自棄，完全墮落。”張媛媛停了一會，又說，“注意到你，並不是有什麼目的，只是在你的神情中彷彿找到一些似曾相識的憂傷，這份憂傷讓我有種親切感。後來與你接觸幾次，你的平靜、穩重與理性的性格對我有所影響，讓我漸漸明白，不能再這樣放任自流下去，要學會面對一切。在你要走前，我還是選擇讓自己墮落一次，算是給那段一直想墮落的日子做次告別。或許，也是想給自己找個可以安心離開的理由。總覺得三年的感情付出太可笑，那麼做後總算找到一點平衡。”
“為什麼回來後還繼續聯絡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聯絡你。”張媛媛淡淡苦笑，“還記得你走前的那晚嗎？我主動去了你住的賓館，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整個晚上，我倆居然平靜的躺在一張床上沒有任何事發生。或許就是那一晚，對你有了一種很難說清的感情。”
“那你願意與我相處是出於什麼目的？”
“如果我說是因為愛上你才願意與你相處，不僅你不相信，我自己也不會相信。”張媛媛再次恢復平靜心情，“那件事之後，我就告訴自己不再去相信男人。就算前段時間過來與你同居還是這種思想。”
徐健萬沒想到張媛媛毫不避諱的說出這些。一直盯著她的臉，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答案。
“但我必須要說一點，從最初決定與你交往開始，我就是認真的。可能你覺得矛盾，但對於我來說，一點不矛盾。鼓起勇氣回家後，才知道這世上起碼還有一個人會永遠不變的愛自己，那就是媽媽。為了她，我知道自己必須要過正常的生活，要找一個讓她放心的另一半，要組建一個讓她放心的家庭。”
“所以你選擇了我？”徐健突然一笑，笑裡似是有點憤怒。
“是的。”張媛媛平靜的看著他，“幾次接觸，我感覺你應該比大多數男人要有責任感，也容易給人安全感。這對我來說，或許是最重要的。”
“這麼說，你對我根本沒有感情？”徐健心情很難平靜，“你為了你媽，就願意與一個沒有感情的人睡在一起？”
“可我不這麼想，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個人未來可能就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將會與他在一起度過一輩子。”
“可能？”徐健忍不住諷刺的一笑，“你也知道僅僅是可能。為了這個可能你就輕鬆獻上自己身體？”
“我沒有說對你沒有感情。只是這種感情與當初不顧一切的去愛一個人不同。因為心裡知道，將要與這個人一起生活一輩子，所以告訴自己，要對他付出該付出的感情，要好好對他。”
徐健又是一笑，還是帶著難掩的氣憤。甚至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氣憤。
張媛媛靜靜坐了一會，見他還在沉默，輕輕站起來。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不會強求你理解我，也不會強求你接受我。”
徐健終於抬頭，看著打開門要出去的她，“你幹什麼去？”
“我該回家了。”張媛媛苦澀笑笑，“如果以後你不願再聯絡我，我不會怨你。”
看著她走出去的背影，徐健終究沒攔。
距離才會產生思念。如果已知這種距離越來越遠，甚至成為永恆，那這份思念會更重。
剛去那座小鎮的蘇琳還沒有過多這種感觸，幾天住下來，才發現對曾生活八年的城市以及那座城市的人與事是如此思念。當然，所有思念的焦點都是圍繞徐健。
前兩天是住在旅館，後來租了房。那房子是在外地工作的兩口子在家鄉買的房。由於兩人暫時都住在外地，這房子也空了下來，託給熟人幫忙出租。
這麼大的房子，租金居然與自己當初合租時的租金差不多。蘇琳再一次感嘆消費的差異。
幾天下來，還是沒有任何方向與目標，多數時間都是安靜待在家。蘇琳常常自嘲的苦笑，看來有了經濟做基礎，人真的容易安逸與懶惰下來。如果不是徐健給自己這筆錢，根本不敢如此這般放心待在家不動。
正因為空閒時間太多，才有了大量時間去回憶與思念曾經的過去。
今天終於換了手機號。以前那號是去那座城市時買的第一個號，一用就是八年多。前年手機丟失過，卡也一起丟失。但沒有換號，還是補了以前的號。
換下來的時候，看著已經有些破舊磨損的卡很久，慢慢包起來。心說，還是留著吧，就當一次記憶的留存。
換完卡，又重新整理手機號碼簿。除了留下家裡號，以及徐健、弟弟、胡曉瑩與袁潔婷的號，其它所有號全部刪除了。刪到張媛媛號時，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按了刪除。
全部刪除完，感覺輕鬆很多。告訴自己，以後將開始新的生活，要忘掉曾經的一切事與人。
可惜她似乎忘了，只要留下徐健號，就意味永遠不可能忘掉曾經的一切。或許，就算刪掉他的號，還是一樣無法忘記過去。
用新號給袁潔婷打了電話。來這裡後，唯一保持聯繫的就是她。
“換了新號？怎樣了？找到想做的事了嗎？”袁潔婷問。
“還沒有。”蘇琳無奈苦笑，“人好像越來越懶，有時能待一整天不願出門。你呢？”
“我也還是與你一樣，不過可能要著手做點事了。”
“真的？什麼事？”蘇琳聽她這麼說，不禁跟著高興。在她看來，袁潔婷如果單獨做事成功，就能給自己一點信心與方向。
“昨晚潘偉突然來看我，這是分手後他第一次來。”袁潔婷的聲音聽不出她目前的心情是怎樣，“他問了我的情況後，說幫我留意，過幾天再告訴我該做點什麼。”
“真好。”蘇琳輕聲感嘆，“潘偉能力那麼強，又有關係，有他幫你，肯定能成功。”
“一直告訴自己不再依賴他，不再接受他的幫助，可惜還是無法拒絕他。”袁潔婷在那邊輕輕嘆息，“也許我就是這命，想自立自強，想不再讓他瞧不起，可偏偏又沒有能力。”
蘇琳不由自主的想到徐健。他在商海那麼多年，能力更是不用懷疑。如果他能像潘偉幫袁潔婷那樣幫自己，肯定一樣無法拒絕。但現在相隔這麼遠，他怎麼幫自己？就算自己還留在那座城市，他會幫自己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