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強在南河人生地不熟的,他除了找薛飛,哪還有其他辦法,就只好給薛飛打了電話。
薛飛掛了電話很不高興:“這是想要錢嗎?請來的投資商都敢卡,簡直太不像話了。”
湯俊此時在薛飛的辦公室,他是來跟薛飛談工作的,薛飛在接薛家強電話的過程中他一直在旁邊。
“怎麼了?”湯俊不知薛飛為何生氣。
薛飛把盛強集團所遭遇的事情說了一下:“這發改委的膽子是太大了。”
湯俊的反應很平淡:“膽子大源於權力大。我曾在省發改委當過三年主任,對裡面的情況還算是比較瞭解的。下面縣市要是上大專案,可以說必須給發改委送錢,這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定。一個六七千萬的專案,發改委是要提10%的。”
薛飛眉頭緊鎖看著湯俊,把湯俊嚇的心臟猛然快跳了幾下。
湯俊緊忙解釋道:“我了是一分錢都沒收過,在經濟方面我自認為沒有任何問題,願意接受組織的調查。”
薛飛收回視線,稍作思考,拿起手機給薛家強回了個電話,讓他公司的人帶著立項申請書到省政府來找他。然後又給辦公廳打了個電話,讓省發改委主任安長軍到省政府來見他。
盛強集團的人先來到了薛飛的辦公室,薛飛正在看立項的申請書時,安長軍敲門進來了。
安長軍腦滿腸肥,頭髮稀疏,從門口看到薛飛就滿臉堆笑,由於眼睛小,一笑眼睛瞬間就變成了一條線。
“薛省長您找我。”安長軍來到辦公桌前,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盛強集團的人。
薛飛沒有請安長軍坐,也沒什麼好臉色,他把手中的立項申請書往桌子上一扔,說道:“看看吧。”
安長軍最會察言觀色了,見薛飛臉色不好,他身體內的所有神經就全都緊繃了起來。
拿起立項申請書一看,安長軍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裡面便暗叫一聲不好。但臉上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他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問道:“怎麼了?”
“你覺得這份申請書有什麼問題嗎?”薛飛問道。
“沒有,寫的很清楚也很準確。”
“那為什麼跑了好多趟,發改委都不予透過?”
“有這回事?我不知道這件事,肯定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在亂搞,我回去一定從嚴處理。”安長軍一臉嚴肅地說道,把自己的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現在正是全省搞經濟結構調整的關鍵時期,雖然發改委不在領導小組之內,可是所有大的專案卻都需要發改委來審批,我不希望發改委給我掉鏈子。這種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要是再有一次……”薛飛往下沒有說,安長軍聽了後背冷汗直冒。
“您放心,絕對不會有下次了。”安長軍陪著笑臉說道。
安長軍完全是見人下菜碟,渡邊芳子幾乎是同一時間遞交的立項申請書一次就透過了,原因很簡單,渡邊芳子是外商,安長軍深知這種事不能卡,否則很容易出事。盛強集團就不一樣了,是國內的企業,那就不卡白不卡了,只是他沒想到盛強集團還與薛飛有關係,這次可以說是碰上釘子了。
從薛飛辦公室出來,安長軍主動讓盛強集團的人坐他的車去發改委。到了以後,讓所有工作人員到他辦公室辦公,很快就辦完了。
盛強集團的人走了以後,安長軍立馬召開了黨組會議,他當然不會說他被薛飛警告了,只說在全省大搞改革的重要關頭,薛飛很關注發改委的工作,叫所有人一定要打起精神努力認真的工作,絕不能拖後腿做短板。
週末,薛飛被何清毅叫到了京天。
“你安排了很多熟人到南河投資?”何清毅板著臉看著薛飛。
“是啊,怎麼了?”這種事情薛飛顯然不會對何清毅隱瞞。
“拿了他們的好處?”
“沒有啊,一切都是合規合法的。南河現在本來就在招商,但很困難,招了挺長時間也沒有招來什麼投資,我作為省長介紹自己熟悉的企業到南河投資這不是很正常嗎。您是不是聽到什麼閒話了?”薛飛見何清毅的樣子知道他肯定是聽到別人說什麼了。
“有人到中紀委去舉報你,說你利用手中的權利官商勾結,任人唯親,還與外國女人私交甚密,疑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
薛飛難以置信的用手指著自己:“我官商勾結,出賣情報?呵呵,您知道這是誰舉報的我嗎。”
要不是何清毅說出這些話,薛飛一定會認為這是在說別人。他知道介紹熟人到南河投資容易引起非議,可他之所以敢這麼做,他就不怕別人說三道四,更不怕上面查他,因為根本也查不出什麼來,這一點他心裡有數。說他與女人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應該是指他與薩菲公主之間的往來,可薩菲公主的身份是公開的,到南河很多人都知道,而且他與其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係。而與康妮王妃和渡邊芳子之間,他確信外界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因為他的保密工作做的是非常好的。
“具體是誰不清楚,但肯定是南河的,而且應該是常委中的一個。”何清毅也在想這個人是誰。
“中紀委什麼意思,要查我?”
何清毅搖頭:“沒有。只是這麼一說,又沒有真憑實據,怎麼可能查。我跟你說這些就是想跟你提個醒,你現在的位置更過去不一樣,一定要謹小慎微,不能做的事情堅決不要去做,可做但容易招麻煩的事情也要小心再小心,絕不能給任何人留有把柄。”
薛飛點點頭:“這麼多年的做事風格您是知道的,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從來不做,所以您放心吧,我不會給任何人抓我把柄的機會的。”
回南河的路上,薛飛一道都在想舉報他的人是誰。
除去他之外,省委常委還有十一個人。他首先將費光榮給排除掉了,雖然他握有費光榮的把柄,可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是相安無事的。而且他也不相信在他知道費光榮有不可告人之事的情況下,費光榮在沒有掌握他確鑿證據之時鋌而走險向中紀委告他。
湯俊和臧洪濤也完全可以排除,這兩個人都是他一派的。
而政法委書記關凱、紀委書記鄒曉徵、組織部長李潔、宣傳部長郎麗、統戰部長尹水花、省軍區政委魏猛,以及省委秘書長龐光等人也基本可以排除,因為與他們從來都沒有任何利害衝突。
剩下的鄔忠誠和殳正權的嫌疑是最大的。
他一直也沒搞懂鄔忠誠為什麼將他視為仇敵,但鄔忠誠確實是每次在省委常委會上都是和他唱反調的,所以鄔忠誠在背後搞他的可能性是極大的。殳正權與他現在可以說只有同學之名,而早無同學之情,甚至他對於殳正權的關照,殳正權也置若罔聞,如果是殳正權向中紀委打小報告,他也不會感到太驚訝。
究竟是誰,薛飛一時還猜不到,但透過向中紀委告他這件事,他覺得至少說明在南河,已經開始有人在背後跟蹤調查他了,不然不會知道他與外國女人私交甚密。
回到正州,薛飛讓魯芳和劉闖分別盯著鄔忠誠與殳正權,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晚上,正州一個高檔會所裡,魯芳端著兩瓶茅臺進了一個包間,在徵詢了客人的意見後,魯芳用起子起開了一瓶。可是在準備退出房間時,她“不小心”將起子掉到了地上,她在墩身去撿的時候,從兜裡拿出一個竊聽器粘在了桌子的腿上。
“這個薛飛簡直就是個禍害呀,他來了不僅搶了您省長的位置,還處處與您做對,都把您欺負成什麼樣了,簡直不把您放在眼裡。”邵建波氣呼呼地說道。
鄔忠誠一口幹掉杯中酒,將杯子往桌子上“啪”的一放,臉色青中透著紅:“我可是坐地戶,他一個外來的,想真正把我欺負住也沒那麼容易。”
“怎麼,您已經想到應對之策了?”
“不是想到,而是已經實施了。”
邵建波有點激動:“您說說,您是怎麼整他的。”
鄔忠誠沒有接話,邵建波見狀說道:“鄔書記,咱們倆都多少年了,我的為人您還不瞭解嗎,我可不是一個嘴大舌長的人,不管什麼話入了我的耳朵,最後都會爛在我的肚子裡。”
鄔忠誠一想邵建波確實不是一個喜歡傳閒話的人,便如實相告:“我給中紀委寫匿名信舉報了他。”
邵建波大驚:“您有他的把柄?”
鄔忠誠搖頭。
邵建波不解:“那您舉報他什麼呀?”
鄔忠誠詭秘一笑:“我雖然現在手上沒有直接能證明他貪腐的證據,可是你想想,他安排那麼多商人到南河投資,他可能一點好處都沒得到嗎?我寫一封匿名舉報信可能沒什麼用,可要是總有人寫匿名信舉報他呢?”
“您的意思是您接下來會陸續不斷的寫匿名舉報信?可那薛飛萬一真的沒有收好處怎麼辦?”
“你怎麼這麼笨啊。就算沒有,讓紀委查查他,打擊一下他,有什麼壞處嗎?”
邵建波笑著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誇讚道:“高,實在是高。”
鄔忠誠冷笑一聲道:“這算什麼,來日方長,我整他的辦法還多著呢。走著瞧吧,我非讓他滾出南河不可。”
魯芳戴著耳機一直站在包間的外面,對於裡面的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並將其全部錄音。
當天晚上,魯芳就將錄音送到了薛飛的手中,薛飛聽了以後終於知道鄔忠誠為什麼一直敵視他了,也終於知道是誰給中紀委寫匿名信告他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只是薛飛可沒有耐心跟鄔忠誠慢慢玩,他打算一擊致命,以絕後患。
薛飛正準備讓姚緒成調查李東林和邵建波,想透過他們除掉鄔忠誠之時,不想鄔忠誠自己卻出了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