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宿舍裡,孫仲麟正在教薛飛針灸方面的知識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孫仲麟放下針來到門前,透過門鏡一看,竟然是項瑾,他回頭跟薛飛說了一聲,然後就把門給開啟了。

“你來了。”孫仲麟給項瑾打了聲招呼。

項瑾用鼻子“嗯”一聲,臉色很不好看。

孫仲麟見狀,心說這是怎麼了?

薛飛手裡拿著一張穴位圖沒有抬頭看項瑾,但是項瑾這麼晚過來他還是挺好奇的:“你怎麼跑過來了?”

項瑾把包往沙發一扔,一屁股就坐在了沙發上,雙手抱胸,一聲不吱。

薛飛看了一眼包,又看向項瑾,這才發現她的異常。一邊的孫仲麟感覺情況不妙,就悄悄回了房間。

“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薛飛放下穴位圖問道。

“我住的地方進賊了。”項瑾冷冰冰地說道。

“進賊了?丟什麼了?”薛飛緊忙問道。

“丟了一個項鍊,丟了一塊手錶,將近十萬塊錢。”

“那你報警了嗎?”

“沒有。我不敢一個人在家呆了,就來你這兒了。”

“你得報警啊,十萬塊錢不是小數,得讓警察找回來呀。”薛飛起身說道:“走,我跟你回去,趕緊去報警。”

項瑾坐著沒有動,她看著薛飛問道:“你說實話,你讓我來日本的目的是什麼呀?”

薛飛愣了愣:“當然是配合我執行任務了。”

“怎麼配合?呆在新宿教別人語言?”

薛飛有點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現在這樣很沒有成就感你知道嗎?哪怕你讓我教你語言也行,好歹我會覺得我跑到這裡是起到作用了。你讓我呆在新宿,我什麼作用都起不到,我還呆在這裡幹什麼呀?”項瑾氣呼呼地說道。

對於項瑾來說,丟東西是小,她根本不在乎。讓她跑到日本來無所事事,是她接受不了的。她跑到薛飛這兒來,丟東西其實只能算是一個導火索,真正讓她生氣的是薛飛對她的這種安排。

“我想讓你呆在我身邊。”薛飛看著項瑾說道。

項瑾一怔:“為什麼?”

薛飛把頭轉向一邊說道:“沒什麼理由,就是希望你能跟在我身邊。”

薛飛確實就是這麼想的,否則他就不帶項瑾過來了。

“可是我根本沒在你的身邊呀。我不想在新宿呆了,你要麼讓我呆在你身邊繼續教你語言,要麼你就讓我回國,你給我個最終答案吧。”項瑾心意已定,她再也不想再回新宿了。

薛飛嘆了聲氣:“你自己選吧,走或留下都可以。”

項瑾拿著包站起身說道:“我留下。”

“丟的東西怎麼辦啊?”

“明天再說吧。”項瑾說完就朝薛飛的臥室走了過去。

孫仲麟一直在房間裡聽音兒,見項瑾要留下,他就開門出來說道:“讓她住我的房間吧?”

“不用,我就住客廳。”薛飛坐在沙發上說道。

“別呀,要不您住我的房間,我住客廳吧。”孫仲麟覺得讓薛飛住客廳不合適。

“你就踏實住著吧,我住客廳挺好的。”

轉天,項瑾回了一趟新宿,一是拿行李,二是報警。之後項瑾就與薛飛和孫仲麟住在了一起。

項瑾住的房子沒有退租,薛飛認為有必要保留那個地方繼續做聚會的一個點,就讓林超群和梁廣宇去住,出來進去辦事也方便。

自從去了趟醫院,把山本雄的病治好了以後,薛飛和孫仲麟就隔三差五的被邀請去醫院坐診治病,名聲也是越來越大。這讓一向對吾國仇視,對中醫嗤之以鼻的高橋盛氣憤不已,他決定要以事實來證明中醫根本沒有傳說的那麼神,而日本的醫術要遠在吾國的醫術之上。

一天,醫院又把薛飛和孫仲麟請了過去。

院長石井一本道說他們院裡目前有一個肝病中期患者,目前她的病情有往嚴重發展的趨勢,希望薛飛和孫仲麟能夠利用中醫之術將這個病人的病情控制住,要是能治好那就再好不過了。

肝病中期這已經是很嚴重的病了,甚至可以說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了,這種程度中醫能治嗎?薛飛心裡沒把握,就把孫仲麟叫到一旁商量。

薛飛的想法是,如果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出手,不管吾國人還是日本人,都是人命,救人一命那得是多大的福報。如果沒有把握,或者把握很低的話那就算了,本來他們也不是這個醫院的醫生,要是因為這件事兒毀了中醫的聲譽,那他們之前所做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費了。

孫仲麟肯定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尚處在中期,他認為可以一試,並且有七成的把握。要是晚期,那他可真就是回天乏術了。

中醫肯定不是所有病都能治的,但是有些冰如果碰到了真正的中醫行家,確實是能起到西醫所達不到的效果。但前提必須是真正的中醫高手,大街上隨便開個門診就自稱是老中醫的,十之八九都是騙子。要是讓他們給治嚴重的病,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丟錢又丟命。

薛飛和孫仲麟正商量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了躲在不遠處牆角後面的高橋盛。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再一想上一次給山本雄治病他也在現場,薛飛的腦子就快速轉動了起來。

“石井院長,病有可醫,也有不可醫,中醫並不是萬能的,所以這位患者我們真是無能為力。”重新回到石井一本道的辦公室,薛飛語氣沉重道。

話音未落,就見高橋盛走進來冷笑道:“哎呦,還有中醫做不到的事情?中醫可是被織田主任稱之為神奇之術啊。”

“那不過是織田主任的溢美之詞,不能完全當真。這就好比我誇高橋先生是一個英俊的男士一樣。”薛飛回應道。

高橋盛皺眉道:“這麼說你承認中醫只是雕蟲小技,不堪大用嘍?”

孫仲麟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剛要發作,薛飛就伸手把他給攔住了。薛飛面帶笑意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醫術能救治所有的病人,否則每個人就都可以長生不死了。但這顯然不符合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中醫縱然博大精深,可是面對惡疾確實也是無能為力。我深知貴國醫術高明,不僅領先於亞洲,甚至在全世界都是名列前茅的。正因為如此,我才會來貴國訪問交流。不過對於肝病中期患者,好像貴國也無能為力吧?不然石井院長也就不會請我來醫院了。”

“誰說我們無能為力?我們是有辦法治療的。”高橋盛反駁道。

“哦?高橋先生可不要說大話呀,這樣可有失您的身份。”

“現實情況會證明我是否在說大話。”

石井一本道將高橋盛拉到一邊小聲問道:“你打算用菌肝素?”

高橋盛微微點頭:“正好需要做臨床試驗,同時也打擊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必須讓他們知道我們的醫術才是最高明的。”

高橋盛轉身看著薛飛說道:“你在這兒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看著高橋盛離去的背影,薛飛心裡一動,而孫仲麟則是萬分激動。

一開始孫仲麟還不明白薛飛為什麼不讓他嘗試去醫治,但透過剛才的對話他才明白,原來薛飛早就知道高橋盛會跳出來,薛飛是在用激將法讓高橋盛將菌肝素拿出來,而高橋盛無疑中了招,這會兒肯定是回去拿菌肝素了。

孫仲麟此刻無比佩服薛飛,他覺得除了中醫這方面之外,其他方面他和薛飛比起來真的是差的太多了。

薛飛借上衛生間之機,給方子健打了個電話:“盯著高橋盛,他應該是回藥物研究所拿菌肝素了。等他回醫院的時候,找機會對他下手。不要人命,只要東西。”

方子健和小琴名義上是吾國駐日本大使館工作人員,實際上兩個人根本就沒大使館報了道,之後就一直住在東京大學附近,兩個人的任務是在暗中保護薛飛和孫仲麟的安全。

從衛生間出來,薛飛前思後想,又回到衛生間給方子健打了個電話:“算了。”

時間不長,就見高橋盛回來了,在薛飛和孫仲麟等人的注視之下,高橋盛拿出一個一次性注射器,從一個小藥瓶子裡將藥抽出來後,將藥注射進了患者的身體裡。

然後將藥瓶和注射器拿到了衛生間,開啟水龍頭用水對藥瓶和注射器進行了沖洗,最後將其全都扔進了垃圾桶裡。

回醫學部的路上,孫仲麟非常不解:“您為什麼要改變主意啊?這是多難得的機會呀。”

薛飛一臉平靜道:“對於我們確實是難得的機會,可是對於那個患者呢?如果她失去了這次使用菌肝素的機會,高橋盛還會冒險再一次給她使用嗎?到時她的命不僅沒了,她的家人也一定會為之悲痛。國家利益至高無上,我們可以為了報效國家不擇手段,但該有的人情味兒我們還能有,我們並不是有些人所說的國家機器,我們是有血有肉的人呢。我相信我們一定還有機會得到菌肝素的,而且透過這次用藥,剛好可以看看菌肝素是否像傳說中的那麼厲害。”

孫仲麟聽了薛飛的話感覺很羞愧,他是中醫世家,從小就知道醫者父母心,可是在這一刻他心裡想的卻是趕緊拿到菌肝素完成任務,而不是去救治那個生命垂危的病人。但薛飛卻想到了,看來他與薛飛之間的差距不僅是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有思想境界。

透過對那位使用了菌肝素患者的密切觀察,她在被高橋盛用藥以後,經過檢查發現,她的病情有明顯好轉。而透過旁敲側擊得知,大約再注射兩針菌肝素,她的肝病就將達到完全可控的狀態。

可見菌肝素的藥效是真實的。

高橋盛得意的不得了,他覺得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日本的醫療水平是完全高於中醫的,中醫只是花拳繡腿而已。不過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其他人並沒有因此而改變對中醫的態度。

“來自吾國的李仁心先生,和他的助理孫仲麟先生來我們醫學部訪問交流已經兩個月有餘了。眼看馬上就要放暑假了,我打算在放假之前,讓李仁心先生在醫學部做一次關於中醫的講座,讓學生們也瞭解一下中醫。大家認為怎麼樣?”在醫學部的例會上,織田尚信說道。

“我認為不怎麼樣。”高橋盛反對道:“中醫已經證明不堪大用,而且我們日本為什麼要推崇中醫呢?我們的醫療水平可是遠高於吾國的,讓我們的學生去瞭解落後於我們的中醫,我認為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學生們都很年輕,如果要是讓他們產生了中醫比現代醫學還要好的思想,這對醫學部來說危害是非常大的。所以我堅決不同意讓李仁心給醫學部的學生們做講座。”

“我不認同高橋所長的。”藥劑學系主任青木一郎說道:“我認為醫學並沒有大用小用之說,只要能把人的病痛治好,就是有用的。高橋所長研製的菌肝素能造福很多人,可是卻替代不了廉價的感冒藥。中醫可能治不了很嚴重的病,但已經證明可以治療一些其他病痛了,這是不能否認的,也是否認不了的。”

“沒錯,我和青木主任的想法是一樣的。”藥物化學系主任小島由紀子說道:“在座的可能都知道,我有嚴重的支氣管炎,可是這麼多年久治不愈,而經過李仁心先生診治後,藥到病除。我們的綜合醫療水平確實在吾國之上,可是我的病卻是透過中醫治好的,這又怎麼解釋呢?我們不能太心胸狹隘了,如今這個社會已經不是過去的社會了,我們想要進步,就應該學會學習和接納別人的優點長處,這樣我們才能進步。我們日本之所以能夠從戰爭之後迅速成為世界發達國家,不就是因為我們善於學習,願意學習嗎。如今中醫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我們就不應該錯過。因為無論是吾國,日本,還是哪個國家的醫生,最終的目的都是救人,不是為了害人,所以只要有醫者之心,就不應該盲目排外。”

其他人也都紛紛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而結果是呈一邊倒的,除了高橋盛,所有人都是支援薛飛和孫仲麟搞講座的。

高橋盛臉色鐵青,沉默不語。

織田尚信瞥了一眼高橋盛說道:“既然大多數人都同意,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我回頭就去跟李仁心先生去商量講座的事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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