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從小到大過年都沒離開過家,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獨自到外面過年,除了新鮮感十足,也讓她感受到了與往年不同的年味兒。

當然,最讓她高興的還是薛飛一家人對她的態度,看到他們對她很友好,很熱情,她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她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薛飛的家人會介意她不會說話了。

初一的早上,何苗很早就起床了,不是她不想睡懶覺,而是覺得第一次來薛飛家,她要是像在家裡一樣躺著不起床,會給薛飛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特意定了鬧鐘早點起來,看看自己能幫著乾點什麼。

由於她起的有點過於早了,六點就起來了,而昨晚薛飛一家人除了小孩,睡的最早的薛慧躺在床上也有十一點了,像薛飛、薛巖和程爵他們三個,看完春晚還玩了會兒鬥地主,將近凌晨三點才睡,讓他們六點就起床,他們肯定做不到啊,所以她從樓上下來,一樓的客廳廚房裡空無一人。

閒著沒事,她就在客廳裡抻抻胳膊,抻抻腿,這時樓梯傳來“噔噔噔”的聲音,她扭頭一看是心兒。

心兒還以為她是起床最早的,沒想到還有人比她更早,見到何苗,她禮貌地叫道:“阿姨早上好。”

何苗微笑著抬起手準備用手語回應,忽然想到心兒看不懂,就拿起紙筆,寫了大大的“心兒早上好”幾個字。

心兒知道何苗不能說話,至於原因她就不清楚了。小孩子好奇心都重,又沒那麼多顧慮,想什麼就說什麼,就直接問何苗為什麼不會說話。何苗本身就是一個很單純的人,沒那麼多想法,所以對於心兒的問題她毫不在意,也毫不隱瞞,就用筆寫她為什麼不能說話。

別看何苗過了年已經二十歲了,可說到底骨子裡還是個孩子,而且她這個人也喜歡小孩,這使得她跟心兒的交流非常愉快,兩個人也越聊越投機。

“心兒,你是不是把何苗阿姨給吵醒了?”薛慧抱著小兒子從樓上下來,看到心兒跟何苗在一起,就以為是心兒把何苗給吵醒了,就拿眼睛瞪心兒。

“我沒有,我下樓的時候阿姨她已經醒了。”心兒辯解道。

何苗怕薛慧誤解心兒,就趕緊在紙上寫道:“是我先醒的,跟心兒沒關係。”

得知是錯怪心兒了,薛慧便對心兒說道“好吧,媽媽錯怪了。”

說完,薛慧又看向何苗笑著問道:“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是認床嗎,還是被外面的鞭炮聲吵醒的?”

“都不是,我是故意早起的,想幫忙做點什麼,結果發現誰都沒起呢。後來心兒就下來了,我們倆就聊了一會兒。”薛慧懷裡的小兒子很吸引何苗,何苗伸手摸了摸他的小手,小家夥不僅居然笑了,還張著手臂要何苗抱他,這讓薛慧感到很驚訝,因為她知道她兒子平時還是很認生的,主動求抱這在她的印象裡還是第一次。

“我可以抱他嗎?”小家夥實在是太可愛了,何苗一時間母性大發,特別想抱一抱小家夥。

“當然可以。”薛慧把小家夥遞給了何苗。

何苗抱在懷裡,小家夥立馬就在何苗的臉蛋上親了一下,似乎是慶祝自己親美女成功,小家夥親完還自己一邊拍巴掌一邊笑,惹得何苗和薛慧忍俊不禁。

看到何苗抱著小家夥就像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樣,薛慧問道:“你應該很喜歡小孩吧?”

何苗點了點頭,她真的很喜歡。

“那就和薛飛生一個吧,正好我們一家人全都盼著薛飛快點結婚生子呢。”

何苗臉色一紅,什麼都沒說。

“女人只有真正做了母親以後,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女人。雖然孩子在成長的過程當中會發生很多事情,譬如生病了、淘氣了、闖禍了等等常會讓你筋疲力盡,焦頭爛額,但是當孩子衝你笑,對你撒嬌的時候,你會發現那些不好的東西全都會在瞬間消失不見,這就是做母親的樂趣,是別的樂趣永遠無法替代的。”

薛慧的這番話說的就是她作為兩個孩子母親的心得體會,何苗雖然無法完全體會,但是作為女人,卻也是感同身受,她甚至情不自禁的開始暢想起了等她有了孩子以後將會是什麼樣子。

不知是小家夥被何苗抱的舒服了,還是何苗確實招小孩的喜歡,反正小家夥是粘上了何苗,誰抱都不行,就必須讓何苗抱著,而何苗不厭其煩,整整哄了一天孩子。

初二,薛飛帶著何苗出去逛了逛,冬天可去的地方比較少,兩個人開車在市裡轉了轉,然後就去了滑雪場滑雪。

傍晚,薛飛去隋雪菲的爸媽家看了看,算是代薛仁貴和張鳳霞去的,薛巖一家三口也跟著一起去了。

薛飛從隋雪菲口中得知,隋正興已經被省委組織部找過談話了,準備年後擬任他當副市長,同時兼任公安局長,見到隋正興後,薛飛當面向他表示了祝賀,隋正興把薛飛留下吃了晚飯。

都是官場中人,聊天時就難免會聊官場中的事。在聊現任七河市長的時候,薛飛不禁想起了姜山。

薛飛在被調到天澤縣不久,姜山也被調離了七河市,他又回到了初入仕途的京天,不過不是原單位文化部,而是去了京天的清城區,如今的他是清城區區委書記。雖然不在同一個省份工作了,可能以後也不大會有什麼交集,但薛飛和姜山還是一直都保持著比較好的聯絡,過年過節薛飛都會主動打個電話發個資訊什麼的。薛飛在天澤縣做的事,姜山得知後也打了電話,對薛飛表示了讚賞和支援。

聊完現任市長,隋正興話題一轉,說道:“我打算把薛巖從化工廠調出來,在那裡幹沒什麼前途。”

薛飛聽了以後看向了薛巖,心說怎麼沒聽薛巖提過呀?薛飛問道:“您打算把他調哪兒去呀?”

“公安局。”

隋正興心裡很清楚,年後他掛上副市長的銜,升到副廳級,既是他政治生涯中一個新的高點,同時也是終結點,因為以他的歲數,再想往上升幾乎是不可能了。他只有隋雪菲這一個女兒,自然就希望女婿薛巖能夠在事業上有所成就。而當下的現實情況卻是七河化工廠即將被收購,薛巖前途未卜,他就想在任期內把薛巖從化工廠調到公安局,到時即便他退休了,以他在七河的影響力,他依然可以發揮餘熱,把薛巖推到市公安局長的位置上估計不大可能,但當個副局長問題應該還是不大的。

而且他想的也比較長遠,薛飛的仕途前景一片光明,如果有朝一日薛飛身居高位了,薛巖的仕途也不會查到哪兒去。

“這能行嗎?”薛飛感覺是有點不太靠譜。

他太瞭解薛巖了,要說讓薛巖去一個其他行政單位,比如財政局或民政局什麼的,他相信薛巖適應一段時間應該沒問題。公安局可是一個對專業素質要求很嚴格的單位,薛巖又沒學過與警察相關的專業知識,去了能幹什麼呀?而且薛巖性格偏懦弱,能否在弱肉強食的官場中生存也是個問題,所以他是不太希望薛巖去公安局的。

隋正興看出了薛飛的擔心,他說道:“你在官場的時間也不算很短了,你應該知道,當官這種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你可以不懂專業的技術,但你只要能夠駕馭住懂技術的人就行了,這也是領導的藝術。當然,薛巖的性格目前來看可能不太適合在官場生存,不過人都是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改變的。老虎放在森林裡就是百獸之王,關在籠子裡則只能是被人欣賞的動物,時間久了甚至連捕獵的天性都退化了。所以我想只要薛巖用心,真想在官場上混出一番成績,他會學著改變的。”

吃完飯,薛巖跟著薛飛一起下了樓,他知道薛飛一定有話要跟他說,而他也有話想跟薛飛說。

“我老丈人之前就跟我提過這個事兒,說實話一開始我也沒太往心裡去,我覺得我肯定不行,隔行如隔山,化工廠車間的技術問題我在行,公安局是什麼地方,那是破案抓人的地方,我去了能幹什麼呀,所以我就沒跟任何人提過。但你嫂子認為我行,也覺得這是個機會,化工廠眼看著就要被收購了,將來我會怎麼樣還不一定呢,去公安局至少是個公務員,一輩子不用擔心沒飯吃。她還說我應該試試,沒試過怎麼就知道不行呢。何況公安局也不全都是破案抓人,還有維護社會治安,還有交通管理,我完全可以去做那些事情。聽她這麼說,我就有點動心了。”

作為一個男人,或多或少都會有政治抱負,往大了說叫心懷蒼生,往小了說,誰不想升官發財呢?薛巖也一樣,尤其是有薛飛這麼一個弟弟,從小到大都很優秀,入了仕途沒幾年的光景就當了縣委書記,而他卻始終默默無聞,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要說心裡一點想法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他從來都不認為他一無是處,他也想證明一下自己,哪怕比不過薛飛,他也要讓家人和外人知道,他和薛飛相差的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多。

當然,這些話他只能放在肚子裡,在他沒有做成任何事情之前,他不能說出來給任何人聽。

“你對這件事怎麼看?”薛巖想聽薛飛的看法,他最相信薛飛的眼光和判斷,畢竟薛飛在官場摸爬滾打已經快十年了,這個經驗是他沒有的。

薛飛從薛巖的話裡聽得出,薛巖已經決定去公安局了,而且心氣很高,隋正興又那麼支援,他要是潑冷水薛巖很可能會不高興。另外他仔細一想,薛巖去公安局也未嘗不可,幹不好還幹壞嗎?何況有隋正興在,再壞能壞哪兒去?也許薛巖進入官場以後,性情真的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也未可知。

“官場兇險,你沒經歷過,也一定聽說過,如果你真決定要去公安局,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你最大的優勢就是你老丈人,他是公安局長,會讓你受益很多。不過打鐵還要自身硬,別人提攜只是一方面,關鍵還要自身能力強,必須要提高自己的專業素養,給你的職位你要能夠勝任,交給你的工作你要能完成。此外還要善於處理人際關係,官場說到底,最終玩的還是人,只要你把世道人心的東西琢磨透了,在官場你就會輕鬆很多,否則只會淪為桑海一粟。”

“嗯,你說我都記住了,我會努力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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