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何苗回到家,跟坐在客廳看書的何清毅打了個招呼就上樓了。

何清毅看了眼時間,叫住要走的熊峰問道:“何苗最近怎麼回來的都這麼晚啊?”

熊峰是何苗的專職司機。

熊峰聽到何清毅的問話微皺了眉頭,他很糾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何苗叮囑叫他不要告訴何清毅,可是他又不敢在何清毅的面前說假話,真是左右為難。

何清毅見熊峰沒有馬上回答,還一臉為難的樣子,知道其中肯定有事,就用命令的語氣說道:“實話實說,到底怎麼回事?”

熊峰見何清毅的語氣都變了,眼睛朝樓上瞄了一眼,如實說道:“何苗她好像談戀愛了。”

“好像談戀愛了?你看到了?”何清毅聽了頗為驚訝。

“嗯,但我不確定,這件事奚小姐好像清楚比較瞭解,你可以問問她。”熊峰不想承擔全部責任,就特意用了“好像”這個字眼,還把難題推給了奚韻。

“我知道了,你走吧。”

女兒竟然談戀愛了,說明女兒她真的是長大了,可是何清毅對這件事有喜有憂。何清毅是個十分開明的家長,女兒已經成年了,他不反對女兒談戀愛,但他必須得弄清楚女兒戀愛的物件是誰,幹什麼的,他作為父親必須要把好關。

轉天,何清毅就給奚韻打了電話,兩個人見了一面。

“姨夫,找我什麼事兒啊?”奚韻進了何清毅辦公室問道。

“什麼事兒你還不知道嗎?”何清毅反問道。

“您不說我哪知道啊。”

“行啦,別跟我裝傻了,我都知道了。”

“苗苗跟您說的?”其實奚韻在接到何清毅的電話時就猜到了八成是為了何苗談戀愛的事情,因為平常只要何清毅給她打電話,基本都是因為何苗,沒有別的事情。

“你別管誰說的,反正我已經知道了。說說吧,什麼情況?”

“您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呀。”雖然何苗不顧奚韻的阻攔依然和薛飛在一起了,奚韻卻並沒有因此想把何苗談戀愛的事情告訴何清毅,她覺得這是何苗的隱私,即便說也是何苗自己說,外人沒有說的權利。瞧何清毅這意思,肯定不是何苗跟他說的,那就一定是熊峰說的,不然就沒別人了。

“我指的是具體情況,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跟苗苗說是你告訴我她在談戀愛的。”何清毅很瞭解奚韻,知道她鬼心眼特別多,每次想套她的話,不使用點小計謀都是不行的。

“您不帶這樣的,您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奚韻抗議道。

“沒辦法,我這也是為了苗苗好,你就趕緊說吧。”

本來因為阻撓何苗與薛飛在一起,何苗現在就對奚韻有意見,何清毅要是再跟何苗說是奚韻告訴他談戀愛的事情,這無疑會使奚韻與何苗的關係雪上加霜,奚韻無奈只好如實相告。

“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趙日天和他的朋友去歌舞團找我,在等我排練的時候,他的朋友偶然看到了苗苗在練舞,就對苗苗一見鍾情了,就開始追求苗苗,兩個人相互喜歡,就在一起了。”

“這個人叫什麼呀?做什麼工作的?”

“他叫薛飛,是七河市政府秘書長。”

“他多大年紀了?”何清毅問道。

市政府秘書長?何清毅覺得這人怎麼也得四十歲了吧?女兒找了一個四十歲的老男人當男朋友?難道自己給她的父愛不夠嗎?

“二十九歲。”

“二十九歲?”何清毅心裡一驚,他沒想到這麼年輕。

“嗯,我聽趙日天說薛飛背景不一般,具體有什麼背景我就不太清楚了。姨夫不瞞您說,我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苗苗的情況在那兒擺著呢,薛飛年紀不算大,但比苗苗還是大了不少,我怕到最後要是沒有結果,苗苗會受傷。可是我根本拆不散他們,您要是有辦法,還是儘快讓他們分開吧,他們不會有結果的。”

何清毅什麼都沒說,他有自己的想法。

晚上回到家,何清毅決定跟何苗談談。

吃過晚飯,何苗準備上樓的時候,何清毅叫住了她,父女倆來到客廳坐下後,何苗用手語問:“有什麼事嗎?”

何清毅開門見山說道:“我聽說你談戀愛了,是嗎?”

何苗愣了一下,面露羞澀問道:“您是怎麼知道的?是奚韻說的,還是熊叔叔說的?”

何苗與薛飛在一起的保密工作做的特別好,知道的人只有奚韻和熊峰,要不是他們中的一個人走漏了訊息,她爸是絕對不會知道的。

“誰說的不重要,我作為你的父親,知道你談戀愛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嘛。重要的是,我不同意你現在談戀愛。”何清毅嚴肅地說道。

“為什麼呀?”聽了何清毅的話,何苗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你是已經十八歲了,但也只有十八歲而已,還是太小了,現在談戀愛不合適,我的想法是過兩年再說吧。”

“您說的不對。如果我現在沒有遇到喜歡的人,我可以等。我已經遇到了,我為什麼還要等呢?”

“你所謂的喜歡不見得是真正的喜歡,也許只是一種好感罷了,甚至可能是一種錯覺。你不能拿自己的感情開玩笑,更不能浪費別人的感情。”

“不是錯覺,我很確定我是喜歡他的,跟他在一起我很開心,見不到他我就會想他,這不是喜歡是什麼?我也確定他是喜歡我的。他為了見到我,每天下班後都會專門從七河開車到冰城來看我,雖然每次只能看我半個小時,他卻樂此不疲,一直在堅持,他要不是真心喜歡我,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為了給我過生日,他幾乎花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難道這還不能代表他喜歡我嗎?您看,這是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何苗把脖子上的項鍊從衣服裡拿出來給何清毅看。

“你就不怕他是個感情騙子,或者是因為某種目的才接近你的?”何清毅從女兒的神情舉止中看得出,女兒是動了真感情了。

“他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不會看錯人的。”

“這麼說你是非要和他在一起不可嘍?”

何苗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您可以不祝福我們,但請您別拆散我們,我們是真心在一起的。”

何清毅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說道:“既然你這麼喜歡他,那你就找個時間把他帶回家讓我見見吧。”

何苗微微皺眉:“見家長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一點都不早,除非你不確定你會和他一直在一起,否則見家長不是早晚的事情嗎,早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何苗無言以對,只好說她回頭就跟薛飛說。

薛飛得知以後很詫異,他跟何苗的想法一樣,剛在一起沒多久就見家長,是不是太快了?

薛飛沒想過要這麼快見家長,可是何苗跟他說了,還說是她爸的意思,薛飛即便心裡不想見也只能答應,誰讓他喜歡何苗呢。而且轉念一想,反正早晚也得見,早認識一下何苗的家人也不是什麼壞事。

週末,薛飛吃過早飯就去了冰城。

第一次登門薛飛也不知道買什麼,就給何苗發資訊,把何苗叫了出來。

何苗是坐車出來的,薛飛是開車來的冰城,兩輛車同時行動難免不方便,與何苗見面後,薛飛就把他的車放到了停車場,上了何苗的車。

薛飛問何苗的爸媽喜歡什麼,何苗說她爸喜歡喝茶,獨愛信陽毛尖。薛飛追問她媽喜歡什麼,何苗神情黯然,說她媽已經過世好多年了,他們家只有她和她爸兩個人。薛飛聽了心裡一緊,與何苗十指緊扣,說了聲對不起,何苗擠出一絲笑容說沒關係。

買完東西,在去何苗家的路上,何苗顯得比薛飛還要緊張,給人的感覺不像是薛飛去她家,倒像是她去薛飛家一樣。

快到的時候,何苗拿著筆在紙上寫到: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薛飛以為何苗是在提醒他不要緊張,輕鬆一點,就笑著點頭表示知道了。

當車來到林江省委一號院的門口時,薛飛愕然:“你家住這裡面?”

何苗點了點頭。

難道何苗的父親是省裡領導?薛飛開動腦筋就琢磨了起來。

等跟著何苗進了家門,見到何清毅的時候,薛飛極少有的出現了失態的情況,他沒有馬上跟何清毅打招呼,因為他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至少持續了有三秒鐘之久,回過神以後才跟何清毅問好。

薛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何苗的父親是省長何清毅,難怪何苗之前會叫他做好心理準備呢,原來指的是這件事情。

何清毅作為林江省的第二號人物,薛飛當然不會不認識,之前七河化工廠因為苯胺洩露事故,何清毅去七河時薛飛還曾近距離的看到過何清毅,但是沒有任何交流,所以薛飛知道何清毅肯定不會對他有任何印象。

薛飛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怯場的人,失態是因為他太意外了,當穩住心神以後,他就恢復了常態。

來到客廳坐下後,何清毅仔細打量了一番薛飛,問了薛飛一些與感情無關的問題,薛飛從容淡定,滴水不漏的全都一一做了回答。

何苗一直在為薛飛捏著一把汗,她怕她爸會刁難薛飛,更擔心薛飛會經受不住考驗。當看到薛飛應對自如,表現堪稱完美的時候,她頓時松了一口氣。

吃飯的時候飯桌上很安靜,何清毅只顧著吃飯不說話,偶爾會抬頭瞥薛飛一眼。薛飛與何苗也沒有說話,不過兩個人有眼神上的交流,還會給彼此夾菜。

吃完飯,何清毅讓何苗上樓,說他想單獨和薛飛聊聊,薛飛知道何清毅這是要進入正題跟他談何苗的事情了。

何苗不想上樓,她怕她爸會為難薛飛。薛飛看出了何苗在為他擔心,就衝何苗微微一笑,用眼神告訴她不用擔心,他沒問題的。

何苗不情願的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回頭看薛飛,並在心裡祈禱一定不要出任何事情。

客廳裡只剩下了薛飛與何清毅後,何清毅面無表情,但眼神犀利,他看著薛飛說道:“我不同意你跟何苗在一起。”

何清毅的話不疾不徐,聲音不大不小,語氣也不帶有任何情緒,但是聽起來很有力量,短短的一句話就像是給薛飛與何苗的關係畫上了最終的句號,沒有了任何餘地。

薛飛聽了不慌不忙,他拿起茶壺將何清毅面前的茶杯倒上茶水問道:“您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這還用說嗎?你們倆方方面面都不合適。”何清毅搖頭道。

“如果您指的是年齡,我承認我確實比何苗要一大些,可是並沒有大到離譜的程度,況且大有大的好處,我相信,也自信會在以後的相處當中可以把何苗照顧的特別好。如果您指的是家世,我承認我的家世很一般,不是什麼達官顯宦。而且您知道的,選擇了當公務員,走仕途這條路,就註定不可能大富大貴。但是跟何苗在一起,別的我不敢保證,我能保證的是我會傾盡所有去對她好。如果您指的是何苗說話的問題,那我只能說您放心好了,我既然喜歡何苗,想和她在一起,就意味著我選擇了她的一切,包括好的,也包括不好的,我統統都會接受,也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薛飛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認為你跟何苗交往的目的不純,你根本就不喜歡她,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接近我,想跟我拉上關係,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騙得了何苗,卻騙不了我。”何清毅一副識破了薛飛真實面目的樣子說道。

薛飛淡然一笑,說道:“您能這麼想很正常,我知道您不是針對我,我相信換做是任何人跟何苗交往,您都會有這種心理,這也不怪您,如果我是您,我也處在您的位置上,我想我也很難不會這麼去想,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我必須要跟您說的是,在進家門之前我都不知道您是何苗的父親,因為何苗之前一個字都沒跟我提起過,所以您說我是因為接近您才跟何苗交往的,那您還真是冤枉我了。咱們是第一次見面,您對我不瞭解,可能無論我說什麼您都不會信的。沒關係,有句話叫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對何苗是真心的,還是圖謀不軌另有想法,事實勝於雄辯,時間會說明一切的。”

“我要是不給你這個時間呢?”

“時間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你別忘了,我可是何苗的父親。”

“但選擇幸福的權利永遠在何苗自己的手上,誰都無權干涉。”

“這麼說你是鐵了心想跟何苗在一起了?”

“是的,我從第一次見到她就有了這樣的想法,不會因為她是誰的女兒就改變自己的初衷。”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可是透過這番交談,薛飛無疑給何清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何清毅身為林江省省長,馳騁官場幾十載,可以說是閱人無數,對世道人心一清二楚。然而像薛飛這樣的年輕人,他似乎還是第一次遇到,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當薛飛走後,何清毅玩味地笑了笑,心說有意思,真有意思。(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