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調到七河工作,薛飛只告訴了與他關係親近的人,其他人一概沒說。官員的身份本來就比較敏感,又是在老家工作,薛飛不想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七河就那麼大,薛飛又是七河人,見到熟人的機率實在是太高了。早上上班,一進政府大院,他就聽到有人在背後叫他。

“薛飛!”

薛飛回頭一看,發現是柳曉慶。

柳曉慶是薛飛的高中同學,要是不看到他,薛飛還真想不起來他,因為平時沒什麼聯絡。看到他才想起來,他也是公務員,在市委政策研究室綜合科工作。

“還真是你呀,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柳曉慶喜出望外。

“曉慶啊。”薛飛臉上是笑著的,心裡卻是“咯噔”了一下子。

柳曉慶和吳自強的關係很好,當年上學的時候,柳曉慶就以吳自強馬首是瞻,畢業後當了公務員又加了一個“更”字。柳曉慶也是有政治抱負的,但苦於沒錢沒背景,就一直想透過吳自強的關係往上爬一爬。

吳自強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雖然是老同學,可他卻並不願意真心實意的去幫柳曉慶,所以就一直在給柳曉慶開空頭支票,至今也沒有兌現過。

“咱們倆可是好久都沒見了,你來這兒幹什麼呀?”柳曉慶問道。

不等薛飛作答,這時潘兆豐打薛飛身邊過,打招呼道:“薛秘書長早上好。”

薛飛笑著回應了一句:“早上好。”

“秘書長?你是……”柳曉慶驚奇地看著薛飛。

“我剛剛被調到市政府,擔任市政府秘書長。”即便潘兆豐不喊出薛飛的職務,薛飛也會如實告訴柳曉慶的,這種事是不可能瞞得住的,一個大院裡工作,早晚都會知道。

薛飛當公務員一事柳曉慶早就知道,在同學聚會的時候,也從別人的嘴裡聽到過一些關於薛飛的隻言片語,說薛飛昇的挺快的,都已經到正科了,說來這也就是去年的事情。要知道薛飛可是比他小兩歲,他比薛飛當公務員的時間要早,至今他還是個科員,薛飛卻已經正處了。柳曉慶感覺不可思議,他總聽說坐著火箭上升,想必薛飛就屬於這種情況吧。

難道薛飛上面有人?看來以後得多跟薛飛走動走動。

“哎呦,恭喜恭喜,這麼說你現在是我的領導了。”柳曉慶嘴上這麼說,心情其實很複雜。

柳曉慶對自己認識的很清楚,他知道以他的出身和能力,想爬到很高的位置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就是正處級。不算很高,但也不低,他一直在為此而努力奮鬥著。而作為老同學,都是公務員,看到薛飛現在就達到了他準備要為之奮鬥幾十年的目標,他真的很難做到心如止水,不起波瀾。

“什麼領導啊,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到什麼時候咱們都是同學,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的。”薛飛就怕聽到柳曉慶說的這種話,他不想因為他的職位而改變與一些人的關係。

“不管怎麼說你回到七河工作是一件大好事,以後咱們就可以經常見到了。這樣吧,中午我請你吃飯。別了,還是晚上吧,中午時間短,吃不好也喝不好,就這麼定了。回頭我定好地方告訴你。”柳曉慶拿出手機和薛飛交換了手機號以後就走了。

中午休息,柳曉慶回家吃飯,正好路過香格里拉大酒店,就進去了問了一下有沒有雅間,他打算晚上請薛飛在這裡吃飯。

吳自強中午在香格里拉大酒店有飯局,他跟朋友進了酒店,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臺的柳曉慶,感覺有點奇怪。

“曉慶,你怎麼在這兒啊?”吳自強叫朋友先進去,他來到了吳自強的身邊。

“自強啊,我來訂雅間的,你過來吃飯?”柳曉慶還準備一會兒給吳自強打電話呢,沒想到這會兒就遇到了,還真巧。

“對啊,跟幾個朋友。你訂雅間幹什麼呀?”

“請人吃飯唄。”

“請誰啊?”要是別人吳自強肯定不會細問的,柳曉慶他太瞭解了,不是一個什麼大量的人,柳曉慶能到五星級酒店請人吃飯,這得是什麼人物啊,他實在是好奇。

柳曉慶詭秘一笑,說道:“這個人你認識,但你一定猜不到是誰。”

認識,還猜不到是誰,這能是誰呀?吳自強想了又想,猜了又猜,也沒能猜到。

柳曉慶見吳自強猜不到,就揭曉了謎底,把薛飛的事情告訴了他。

吳自強聽後無比震驚,隨後就是無比的憤怒。薛飛居然當了市政府秘書長,那可是正處級,憑什麼呀?他爸是市長,他現在在公安局不過才是正科級而已,薛飛這個傢伙還真是夠氣人的。

“你說的是真的?”吳自強繃著臉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他親口說的。你說這薛飛是厲害啊,當年上學的時候就跳級念,結果考上了華清大學。現在工作了,還是這麼優秀,真是不佩服不行啊。”柳曉慶感慨道。

“佩服什麼呀,你怎麼就知道他一定是靠自己的能力當上的秘書長呢?”吳自強不爽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薛飛上面有人?”柳曉慶不知道吳自強對薛飛的背景是否有所瞭解。

“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誰不瞭解誰啊,他能有什麼人?你記住了,不是所有當大官的人都一定有能力,也不是所有升官快的背後一定都有靠山,有些人靠投機取巧,阿諛奉承,甚至是行賄送禮一樣也可以爬到很高的位置上去。”吳自強不認為薛飛上面有人,更不認為薛飛有什麼能力,能當上市政府秘書長,也許靠的是不光彩的手段,或者只是走了狗屎運而已。

“薛飛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吧。對了,你晚上有時間嗎,要是有時間就過來吃飯吧,我沒叫別人,就咱們三個。”

柳曉慶仔細一想,覺著吳自強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又不敢完全苟同。他聽的出來,吳自強話裡有話,心想他為什麼要這麼說薛飛啊,他和薛飛也沒仇啊。轉念一想不對,他們有仇,因為曲媛媛。

想到曲媛媛,柳曉慶就有點後悔了,薛飛和吳自強要是見了面,萬一在飯桌上鬧的不愉快怎麼辦?到時他這頓飯很有可能就白請了,到頭來薛飛不但不會領他的情,還可能會怪罪於他。

柳曉慶雖然已經示意到了不該叫吳自強,可惜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悔之晚矣。

“好啊,我晚上有時間,到時我過來。”上次在冰城吳自強還沒有發洩痛快,這回到了七河,他想來一回痛快的。

柳曉慶也沒法再說不讓吳自強來了,一顆心就提了起來,心說晚上不會出事吧?

下午上班,柳曉慶坐在辦公室裡犯愁,他不知道該不該先和薛飛說一聲,要是說的話該怎麼說。想了半天,柳曉慶認為還是應該告訴薛飛,畢竟現在薛飛的身份不一樣了,再是老同學,也要顧及他的身份。

考慮打電話不太好張嘴,柳曉慶就給薛飛發了條資訊,告訴薛飛晚上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吃飯,吳自強也去。

薛飛由於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收到柳曉慶的資訊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想躲是躲不掉的。

晚上下了班,薛飛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告訴不回去吃了,然後就去了香格里拉大酒店。

到了酒店,柳曉慶已經先到了,吳自強還沒來。柳曉慶擔心薛飛會在吳自強的事實上對他有看法,就謊說他沒有叫霧氣中,是在訂雅間的時候恰好碰到了吳自強,是吳自強自己說晚上要過來的。薛飛能說什麼呀,只說老同學在一起聚聚挺好的,不然平時各自都忙,也沒什麼時間。

柳曉慶今晚是請薛飛吃飯,可結果卻變成了等吳自強,柳曉慶打了兩個電話,吳自強都說快了,卻遲遲也不見他的人影。

對此,薛飛沒說什麼,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可薛飛越是如此,柳曉慶心裡就越是忐忑不安,責怪自己做事考慮的太不周全了,請薛飛吃飯,壓根就不應該再想著去叫吳自強作陪,現在可好,還得等吳自強來了才能開飯,這叫什麼事兒啊。

等了一個多小時,吳自強才姍姍來遲。

“曉慶,我對你有意見啊。”吳自強一臉嚴肅地看著柳曉慶說道。

“我怎麼了?”吳自強進屋了就來了這麼一句,把柳曉慶說的直發愣。

“我不就是晚來一會兒嗎,你瞅瞅你,就連給我打了兩個電話,我知道你今晚主要是請薛飛吃飯,不是請我,你也不至於這樣吧?薛飛不就是當了秘書長嗎,不是組織部長,他可幫不了你升官。”吳自強沒有看薛飛,但這番話無疑是給薛飛聽的。

其實吳自強下班就從單位出來了,他也沒什麼事兒,之所以會遲到完全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給薛飛這個臉,不想讓薛飛這頓飯吃的消停。

薛飛聽了吳自強的話面帶微笑,沒有表現出任何生氣的意思,因為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柳曉慶則對吳自強心生不滿,你來晚了也就算了,進門不先跟薛飛打招呼,卻說起我的不是來了,還指桑罵槐地說薛飛,我知道你因為曲媛媛的事情對薛飛耿耿於懷,可不管怎麼說也都是十幾年的老同學了,心裡再不樂意,面兒上總得過得去吧?哪有當面這麼說話的,太過分了。

心裡對吳自強感到不滿,柳曉慶嘴上可不敢說出來,臉上更是沒有表露出一點不高興來。

“我給你打電話跟薛飛無關,是我餓了,著急想吃飯,見你幹也不來才給你打的電話,趕緊點菜吧。”吳自強笑著說完後,起身開門把服務員叫了進來。

柳曉慶把選單遞到了薛飛的面前,讓薛飛點菜,薛飛沒有點,把選單推到了吳自強的面前,笑著說道:“自強比較會點菜,還是讓他來吧,也沒有外人。”

薛飛怕他點的吳自強不愛吃,到時吳自強再像之前在冰城似的再點一堆,到時倒黴的就是柳曉慶了。

吳自強也不客氣,翻著選單就點了起來,一口氣就點了六個,柳曉慶直暗自皺眉,卻不好說什麼。吳自強點完,柳曉慶讓薛飛點,薛飛說夠吃了,不用再點了,吃不完浪費。柳曉慶聽了薛飛的話心裡輕鬆不少,還是薛飛善解人意,薛飛要是再點,他真怕兜裡帶的現金到時不夠結賬的。

柳曉慶也沒再點菜,他只點一瓶白酒,並叮囑服務員儘量快一點。

服務員出去後,吳自強看著薛飛,陰陽怪氣地說道:“聽說你當了市政府的秘書長,可以啊,這麼年輕就幹到了正處級,跟我和曉慶分享分享你的升官秘訣唄?”

柳曉慶一聽耳朵就豎了起來,他對這件事最感興趣了。

“呵呵,哪有什麼秘訣啊,無非就是努力工作唄,只要把工作做好了,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薛飛不卑不亢地說道。

“能得到提攜通常都是需要有政績的,不知道這幾年在工作上你都做出過哪些成績啊?”吳自強繼續發難。

“成績不敢說,但是應該我做的工作,我全都一件不落的完成了,並且基本沒有出現過任何的紕漏。”

“這樣就能升官?這也未免太容易了吧。”吳自強看了柳曉慶一眼,他顯然不信薛飛的話:“薛飛,這裡也沒外人,你說實話,你到底是如何透過投機取巧達到升官的目的的?”

柳曉慶聽了吳自強的話一陣頭疼,他衝吳自強使了個眼色,示意吳自強別這麼說話,吳自強視而不見。

“你也是公務員,你應該知道,上級在任免一個幹部的時候,都是要經過認真仔細的考察的,投機取巧顯然不可能得到組織的認可。譬如說你現在是正科級,我相信一定是組織上經過考察以後,認為你有能力,在工作上表現出色,可以從副科提到正科,才獲得的提拔。而不是靠投機取巧,靠關係得到的升遷,你說是吧?”薛飛太清楚吳自強想要幹什麼了,吳自強越是搓火,他就越是氣定神閒,但也並妨礙他抓住機會反擊一下。

吳自強見無論他怎麼說薛飛都不生氣,還藉機諷刺他的正科來路不正,心裡就氣的不得了。

柳曉慶心裡倒是挺高興,他覺得吳自強活該被薛飛嗆,誰讓吳自強故意找茬來著。

酒菜上齊後,三個人邊吃邊聊。

要說柳曉慶也真是沒什麼腦子,把吳自強叫過來也就算了,還哪壺不開提哪壺,聊什麼不好,非得問薛飛和曲媛媛現在相處的怎麼樣,吳自強本來就因為曲媛媛的事情對薛飛恨之入骨,當著他的面問薛飛和曲媛媛的事情,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看到吳自強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柳曉慶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知道他今晚這頓飯算是徹底白請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吳自強瞪了柳曉慶一眼,聽到薛飛說和曲媛媛相處的還不錯,就接過話茬說道:“我聽說媛媛現在不在省臺工作了,去京天了,是真的嗎?”

雖然曲媛媛和薛飛好了,吳自強卻一直在關注著曲媛媛的動態。他早就發現曲媛媛沒有在省臺露面了,至於什麼原因他一直不知道。最近他從一個和曲媛媛關係不錯的老同學那裡聽說曲媛媛去京天做主持人了,他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偽,想跟薛飛求證一下。

“是真的,去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薛飛回道。

“異地戀可是不靠譜啊,變數太多。尤其是京天那種地方,帥哥大款遍地都是,媛媛長的又那麼漂亮,又那麼優秀,你就不怕時間久了,媛媛會移情別戀嗎?”吳自強冷笑著問道。

“這個我還真不擔心。首先說我對自己有這個自信,其次我也相信媛媛不是那樣的人。當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也會坦然接受的,因為我知道感情是不能強求的,一廂情願沒有任何意義,到頭來只會自找沒趣,所以我的感情一定是順其自然的。”薛飛又一次藉機敲打了吳自強。

吳自強很窩火,他今晚過來是想說薛飛,拿薛飛撒氣的,怎麼到頭來變成薛飛損他了呢,簡直是豈有此理。

吳自強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口幹掉後,陰冷地看著薛飛問道:“新工作好幹嗎?”

“還在適應中。”薛飛拿起酒瓶給吳自強倒酒。

“你是七河人,對七河你肯定是特別瞭解,但是對七河的官場你卻未必瞭解。七河的官場可是不好混啊。”吳自強意味深長地說道。

薛飛淡淡一笑:“我有所耳聞,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提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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