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索著,目光掃過範前輩的眼睛,老前輩這時說:“仁子啊,你想想,你辦的是不是不對啊。”

我看著範前輩的眼睛,我對他說:“範前輩,我怎麼不對了?我做的錯嗎?這個人,他主動投過來,他為的是什麼?他不是害怕我們把他打殺了,他幹嘛要主動投過來?他······”

不容我說完,盧申搖頭苦笑說:“關大先生啊關大先生,你呀你,你真的是把人給看低了。你覺得我盧某人,就是功夫那麼低微的人嗎?好,既然你這樣說了,你就讓你看看我真正的本事是什麼!”

哈!

盧申原地一聲爆喝,砰嗡!

他胸口突然爆出了一道道的玉粉。與此同時,他身上呼地一下衝起了一道股子霸道剛勁的雷念真流。

轉眼後,他抬了兩手又向下猛地一落,呼!

頭頂三尺之處的外神應勢而落,而來的還不是一道外神,是兩道!

一陰,一陽兩道力。

兩道力擰在了一起之後,跟他身上的雷念完全相化,最終勁氣頓失之餘,他全身瞬間陷入到了一種好像與天地同立的狀態。

馬玉榮看著這一幕,他喃喃說:“齊內神而應外物,你應的是太陰,太陽的陰陽之氣。你這力,已是,已是成就到這般的地步了,你,你還成了雷念。你······”

盧申淡然:“太極道,修的就是一陰一陽之力。道生一,一生二。二為陰陽。太極道從立的那天起,感召的就是這陰陽之力。”

“我亮了這一手功夫,關大先生,我可不是跟你示強,我也不想去打那石石木木的東西,道貴在一下證,一個守。不在乎持強之勇。是以我平時,都用本門的一塊玉符將這陰陽二氣壓了下去,否則的話。”

盧申身上呼!

先是蕩了一道風,跟著他負手而立。而在這一瞬間,我感知到他頭頂上方,兩道若隱若現的陰陽氣流正慢慢的匯聚,轉爾形成了一個虛化的太極圖形在那裡運轉著。

盧申冷然:“關大先生,你本事是高,但自問,我這本事,怕你嗎?懼你嗎?”

我無語。

確實,盧申的這份本事比之曾禹而言,只比他高,一點都不比他弱。

盧申這時又對馬玉榮說:“馬道長,你教徒無方,今後你這弟子,還是不要收了罷。另外,你說我是冒允的盧申,我的真正身份是馬玉虛。此外不僅是你這樣說,關大先生也這樣說,好!我就是馬玉虛了!”

“我不知道那馬玉虛是什麼人,但我為了師命,為了扶助你關大先生,我願意用那人之名,只要你關大先生應允,心順便可。”

此時此刻,我已經再三確認,這人就是馬玉虛無疑。

但絕對是一個改了面目的馬玉虛。

改面目對現代人來說,去一趟韓城,花個百十來萬,住上個一年半載的,回來後保證親生爹媽都認不出來他。

這更何況,道門當中那數之不盡的奇術呢?

所以,改面目不是什麼難事,是很容易的事情。

至於氣質,涵養,等等這些東西,它都是隨修行人的功夫日益深厚,一天天在改變的。我之前跟葉凝回老家參加同學會的時候,同學們都認不出來我了,按他們話說,我是大變樣兒,骨子裡往外,全都變了。

因此,一如我的猜測,這人就是馬玉虛。

此外我也知道,馬玉虛和陳正用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計策了。

他們真的就是要幫我!

不可思議吧,確實是要幫我,並且一幫到底,什麼都不用我插手,任何事都由他們來擋,我不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然後······

我會死掉。

這世上如果想要廢掉一個人的話,就幫他做任何的事情,提供給他全部的經濟援助,幫他實現一切的小夢想,給他衣食完全無憂的生活,這樣一直持續個十來年後。再把這一切的供給,幫助,全都中斷。

最終,只要稍微伸一伸手,這人立馬就死!

藏地之行,對我來說,肯定有一個莫大的機緣等著我。但這機緣不是別人送給我的,是需要我自已爭取的,並且還不是普通爭取,是需要我拿命來爭取的!

陳正,馬玉虛,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們反其道而行之,不殺我了,幫我!

幫到什麼?一直幫到那個機緣了卻,徹底跟我沒關係的時候,他們轉過身,殺我!

這一局的關鍵,就在於一個幫字。

前輩們若想成全我,他們也不能出手幫我。

我這一局中,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個‘幫’字。

至於小夏和李前輩,那又是局中一個小局裡的兩個人了。他們最欠缺的恰恰是一個幫字。

所以,局外的高人們,很快就將這兩人給安全轉移走了。

此外我相信範前輩也是清楚的,所以他說了那句話‘仁子,這事兒辦的欠妥當。’

換言之,我的處境越危險,越可怕。

我要跟那個機緣就越近。

同樣,範前輩知道也知首之一氣運,所以他一直都沒有任何幫我的意思。

這一局對我,葉凝,小樓來說都是一個考驗。

正常人的心理,根本不會這樣想,正常人會說,害我的那個人,是壞人,是可怕的。幫我的那個人,是好人,才會真正需要珍惜的。

但道家一向是逆天行事。

尤其這一局。

老天就是要告訴我關仁,每一個敵人,每一個要害我的人,才是真正成全我的人!

他們甚至比我的師父們,比那些教導我的人還要重要,因為,他們真正用生命來助我成長。天地視萬物都是平等的。

無論是好,是壞,無論是陰毒的蛇類,可惡的蚊蟲,又或是毛絨絨的小萌物。

在上蒼的眼中,它們都是一樣的,不會偏袒任何一個生靈。

只有做到這一點,最終才能成就那個無上的真正大道!

但同樣,道門中人要實施撥亂返正的手段,維持一個平衡。

在維持的過程中,一些不能存在的東西,就必需給它滅去才對。

放到高術江湖也是一樣,一些不應該存在的脈系,所謂的高人,到時候,就得讓他們滅去,而這無關仇恨。

我想到這一層,心上驚出了一絲的冷汗。

因為,這樣修下來,我可就要斷絕’人’字的一些東西了。那些豐富的情感,那些愛和恨,那些小欲小念,等等的一切,可就要完全斬斷了。

心疼嗎?不捨嗎?

我搖了搖頭,對空長長的嘆了口氣。

一步步走下去吧,要說現在馬上去斬,可能真的無法斬的乾乾淨淨。

盧申·······

哦不,他應該是馬玉虛。

他看著我笑說:“關大先生獨自一人在思忖什麼呢?”

我朝馬玉虛笑了笑說:“沒什麼,只是偶有感慨罷了。”

馬玉虛現在不能死,我要是因為報仇心切,馬上跟他動手的話,這裡會傷害到一個人,他就是小樓。

而小樓註定也是要從馬玉虛身上,透過這一劫來學習到一些東西,從而獲取到一個飛躍般的成長的。

我不能因自身之利,而斷絕了小樓的因緣。

是以,薩滿婆子的提醒是對的,若沒有她的那一番提醒,這事,可能我真的要辦錯了。且是一錯再錯,步步是錯,最終就是一個無法挽回的後果。

思忖至此,我朝馬玉虛,範前輩,小樓,包括葉凝一抱拳說:“這樣,大家沿這條路繼續去追另外一人,我獨自去追那一條線。”

葉凝:“仁子,你要幹什麼,你知道這樣很危險嗎?你一個人······”

剛說到這兒,馬玉虛給打斷了:“關大先生,不要犯一些個人英雄主義錯誤,大家在一起是一個小團體,互相幫助走下去,才是真正解決問題的方法。你這樣,獨自一人去行動,這,這不是讓大家擔心你嗎?”

小樓也說:“仁子,別讓大夥擔心你,過來,咱們一起吧。”

果然如我所推測。

真的就是這樣!死中藏生,生中藏死。榮中藏辱,辱中藏的才是榮華富貴。

範前輩這時抬手指著我說:“我看你小子,這段時間是不是魂不守舍了,你這一路走的是不是太順當,你把自個兒當神兒了。次奧,你小子,不地道,不是個東西。”

馬玉虛說:“前輩不要這麼說話,關先生真的是捨身為眾生的大德之人,他是應氣運而生的英傑少年,前輩,我們應該聚在他身邊幫扶他才對。”

我這時又看了眼葉凝。

大刀馬不愧是我的道侶,此時她心如止水,一念不生地淡淡看著我。

我相信葉凝應該也能知道什麼東西了。

至於範前輩,他心裡是清楚了。小樓嘛,這是他要走的因緣和過程,因為他要成長至一個真正的高人,這些全是他要走的路。

妥了!

我一笑說:“就這樣了,我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自視極高的神仙,諸位,我去找那一條線了,你們盯著現有的線吧。”

唰!

我閃身,急遁。

我的那個小團隊中有範前輩壓著馬玉虛,馬玉虛什麼都不敢做。

而我離開之後,將要面對的將是一段,極度挑戰身心的旅程,能否堅持下來,能否拒絕幫助,一個人挺下去,這非常關鍵。

當然了,重中之重,還是盯著那條線,那條線會是一個不斷給我製造麻煩和殺身大禍的線。受傷是一定的了,但受多重的傷,能不能掛,能夠挺到最後一刻,全在於心。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我沒有想到,跑出來的時候,馬玉榮竟然帶著一身叮噹作響的破爛跟過來了。

馬玉榮跟過來,這就又給我未來一段時間的旅程平添了幾分的困難程度。

老人家修行是高,功夫也深,可他師門有戒律,不能打,不能殺。

所以······唉,我又牽了一隻拖油瓶。

“關兄弟,關兄弟,你遁的這麼急幹嘛。”馬玉榮在身後一個勁地喊我。

我說:“不急,他們追上來怎麼辦?”

馬玉榮:“慢點,慢點,唉,我看你印堂發暗,這馬上是要過一個大災呀。你要不要,我給你一個符,保一保你。”

馬玉榮追上來問我。

我說:“你的符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吧!我這人,性子怪,求死之心,比較的強。”

馬玉榮:“置之死地,方能後生矣”!唉,修道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平時嘴上說的比誰都要好聽,可一旦遇到死境了,貪生之念,卻又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來的強烈。知道葉公好龍的成語嗎?那成語諷刺的就是這樣的人。”

馬玉榮接著說:“修道就是這樣,都想著要成神仙,可臨到要仙了,一下子知道,將會斷絕這世間的一切,什麼榮華,什麼安樂,什麼老婆,孩子,什麼小恩小愛,全都要斷了。真要面臨的時候,一下子又全退縮了。”

“然後會覺得,還是人好哇,有這個情情愛愛的,這些個小日子,打拼的經過,賺錢的快樂和女人魚水之歡的快樂,美食,美味兒的快樂。多好哇。你信不信,一心想成神仙的,其實大多數都是現實生活不滿意的。”

馬玉榮衝到我身前,一本正經說:“他們要是有豪車,有豪宅,有美嬌妻,有賺錢的事業,有豐富的生活和很好的朋友圈,身體健康的父母雙親。然後自已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他們絕對不會生出來什麼修仙的念頭。你說對吧。”

我繼續跑。

馬玉榮又追上來:“信佛也不修仙,因為信佛,會讓人感覺很高大上,弄一些佛事用品,讀一些佛經,供一些佛像,再修修禪,跟人擺弄一些玄機妙語,很厲害的,搞不好在事業的幫襯下,他還會收很多的弟子呢。”

“真是完美的人生·······”

“可惜,這不是長駐之境,只有一世。”

馬玉榮又往前跑了一會兒:“你聽我給你講幾個故事唄,都是我在東南域的時候聽說來的。”

馬玉榮跟我跑了兩天,兩天後,我感知前面那道氣息又出現了。

然後這兩天馬玉榮叨逼叨!請原諒我用了這麼一個言語,他叨叨的,太多,太多了。全是心靈雞湯,全是······

我不說了,我感覺這雞湯給我灌的快要流鼻血了。

兩天後,我發現前面那道氣息拐了一個彎兒,我跟著也拐了,拐過去之後,又跑了半天,那道氣息突然又加速,以極快,極快的速度,從我的感知中消失。

這又是去哪兒了?

我悵然之餘,朝前走了兩個小時後,剛坐下來休息,喝了兩口水,把一口氣調的均勻之後,正打算著繼續追的時候,一道全新氣息跟我接上了。

唰!

就是這麼一下,我身上泛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隨之,我朝著東南方向一看,就見半山坡上一隊人,正慢慢的一步步走過。我看了眼馬玉榮,後者喃喃說:“慘嘍,慘嘍,這又是強敵來嘍,關仁,你會跟他們打嗎?你打的話,你會死嗎?你死的話,要是想立牌位,你可以把八字血脈給我,我知道東南域很多小廟不錯的,我在泰國就認識一個高僧,他有個小廟,信徒很多的,你要是不介意,我給你弄到那裡去,你受用香火,一樣會修行的很不錯的,你可以成鬼仙的,成了鬼仙,再修一個人身·······”

我唰!

直奔來者撲了過去。

轉眼間,當我看清楚對方的時候,對方也看清楚我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禹。

除了他,也身邊還有很多我不認識的人,但看得出,全是一頂一的高手。

這些人都是全套戶外裝備,另外還有登山的用品,野外的睡袋,等等一系列東西。

這些人中,曾禹走在最前面,他身後有四個看樣子很有力氣的不知國籍大漢抬著一個四川的滑竿。那滑竿上,此時正懶洋洋地倚躺著一個年輕人。

曾禹看到我,他顯的很意外,急忙停下腳步,同時揮手示意前面的幾人說:“先停下來,停下。”

這裡滑竿上的年輕人說話了:“老曾啊,什麼事兒啊?”

曾禹:“回少師父,有人來了,那人就是南X獅子山下,曾經跟我交過手的關仁。”

“噢,那個內地的小子啊,他這是渴了,還是餓了?還是需要錢?你看看他需要什麼,給他一些,打發他走吧。咱們繼續走咱們的路。”

曾禹一愣:“噢,是這樣的,少師父。這個關仁,他一直跟咱們過不去,打死,打傷了很多人不說,還一直跟我們對著幹。”

“噢,這樣啊,不對呀,對著幹,怎麼還活了這麼久呢?”

曾禹面露尷尬:“他功夫強······”

那人說:“嗯,那今天遇見了,你就給他殺了吧。咱們接著走,老伍,你快,叫人接著走。曾禹一會兒除了他,再過來找我們。”

滑竿上這個叫’少師父’的年輕人,輕輕抻了個小懶腰,又喝了口水,跟著身下的人抬著滑竿,唰唰的箭步如飛,繞開我之後,直奔另一個方向走去,待走過去了,又繞回到了原來的路上,仍舊疾速地前進著。

曾禹站到我面前,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又看了看我身邊的馬玉榮說:“怎麼,這次膽子大了,又找來了一個幫手?”

我搖頭笑說:“不是幫手,這是給我收屍的人。”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