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前輩身上有一股強大的氣勢,且這氣勢還不是後天練功夫修出來的,而是完全與生俱來的那種強大氣場。

他把這話一說,勝戰龍很罕見的竟沒有爭取,他只是咬了下牙說:“好的,前輩,需要什麼你儘管吩咐。”

範鐵雲:“備飯,兩個晚輩來了,得好好招待才是,吃過了飯,好好謝這裡的主人。然後我就離開。”

勝戰龍:“好,我馬上就去安排。”

勝戰龍轉身出去給我們安排臨走前的晚餐去了,範鐵雲轉身上下打量了我和葉凝幾眼說:“彪子現在還在上京吧,他怎麼樣了?”

我如實把馬彪子的近況跟範前輩講了一遍。

範鐵雲感慨說:“委屈他了,告訴他,我在隱國給他留了一個小城堡,他要是願意的話,就過去擱那兒住住。不願意的話,就讓律師把它給賣了。別看那房子破,值不少錢呢。”

我怔了一下說:“好的,我一定轉告馬叔。”

範鐵雲:“你來這兒見我的事兒,沒跟他講吧。”

我說:“沒有。”

範鐵雲:“不講就對了,不能隨便拉人摻合這個局子。進來了,可能轉眼功夫一條命就沒了。好好的,活蹦亂跳的人,一晃過幾十年不容易。就這麼一下子死了,多不值當啊。咱們不同,咱們身上都修到這個地步了,死也好,活也罷。小夥子我想你應該能想明白,這生生死死的都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吧。”

我說:“明白,我都明白。不瞞前輩說,其實我和道侶葉凝,我們之前已經死過一回了。”

範鐵雲:“這樣更好,死過,就把這東西看淡了,心裡也明白,這生死是怎麼回事兒了。既然這樣,我也不跟你倆拐彎抹角了。”

“多年前我去過一個地方,那會兒我還什麼都不是呢,僅是身受了師門傳下來的一路八極拳,一個兩儀樁。成天的就站樁,練拳,功夫不說多高,但在武道上,也是馬馬虎虎,叫出來,別人也稱一聲範師父那樣的小人物吧。”

“那會大概是一九七二年吧,咱們跟東洋建交了。那陣兒怎麼回事兒不太清楚,反正跟東洋挺好的。記得當初,家家戶戶電視好像還不是很多呢。但裡面天天演的都是什麼東洋的血疑呀,女排呀什麼的電視劇。反正一開啟電視,出現最多的就是那邊的電視。私底下的交流呢,也是很多,很多。”

“七五年吧,我記得好像是七五年,東洋那邊來了一夥科學家,要考察咱們的青藏高原。咱們很熱情地招待了,過後也同意讓那幫人去了。但當時有一個保衛處的朋友就找到我和另外兩個人。”

“他跟我說,他不放心這一撥人,擔心他們去那地方搞什麼鬼,於是就讓我們隨團陪同一起考察。”

“路上發生了很多事,鬼鬼神神兒,打打殺殺的,一路九死一生總算到了那個地方。結果進去了一瞧,東洋人露了真面目了。”

“原來二戰快結束的時候,東洋人不是跟小鬍子是盟友嘛,小鬍子臨死前,就讓人把他派去藏地收集的一些資料交給了東洋人。”

“時隔這麼多年,那夥東洋人想利用小鬍子的東西,重新實現當年小鬍子的一些野心和想法兒。這能不能實現,我也不是大仙,我不知道。我就覺得不能遂了他們的心意。所以當時我就跟和兩個兄弟在那地方跟東洋人動手了。”

“痛快!打的很痛快,但東洋人也不是虛的,我的兩個朋友,全都折裡頭了。我也受了很重的傷。但還好,那夥東洋人讓我滅裡邊兒了。”

“當時對外的說法是,考察隊遇到了極罕見的雪崩,然後不幸全都遇難了。”

範鐵雲繼續說:“我出來的時候,身上有傷,然後就離開了上海老家,輾轉去了陝X銅X,在那兒找個小村子落腳,閒呆了半年後,收了馬彪子,還有附近的幾個孩子做弟子。”

“對了,聽說,我有個姓祁的小弟子,那小子讓你殺了?”

範鐵雲扭頭冷眼看我。

我坦然:“殺了,一掌拍死的。”

範鐵雲:“殺的好!當時聽說這事兒,我還挺來氣,後來我託人一番打聽,知道詳情。我也就不氣了。沒辦法,我回不去,彪子又下不去那手。那小子依著身上有點本事就幹壞事,這沒人治他不行。行了,你不用往心裡去,我心裡邊那個坎已經過去了。”

範鐵雲揮了一下手。

我長松了口氣,剛才我還唸叨這事兒呢,眼下前輩說出來,心裡懸的石頭也就放下來了。

範鐵雲:“你聽我接著跟你講,在那小村子教了沒幾年拳後,這不知怎麼地呀,呼的一下子,氣功就熱上了。”

“我現在一想,還都納悶呢,你說老祖宗那些東西是那麼容易學上身的嗎?你學過功夫你知道,扒層皮,才能勉強有個基礎,斷過一身的骨,才算是入了門。死了一次,那才叫真正把功夫練上身。”

“有了這些,功夫上了身,打下基礎。還得去讀古書,別的不說,四書五經你得知道那裡面講的都是什麼意思。然後接上古人那個氣場。接下來,才能一步步的去接觸什麼氣功。”

“當時就那些個什麼氣功大師,什麼這個大能,那個大仙兒的,他們哪個有這本事?不能說一杆子都打死說他們全是假的,我看吶,一百個大師裡邊能有兩個有真本事就不錯了。”

“那會兒鬧騰的呀,全國上下烏煙瘴氣的,變戲法的,跑江湖賣藝的,以前擱老上京天橋玩雜耍的,都跑出來說自個兒是大師了,呸!”

範前輩罵了一聲說:“折騰的不像樣子,一團亂。所以幾個武林中的朋友,就找到了我,還有小奎,我們大夥一起成立了一個工作組。這過程中,還有個事兒,就是秦嶺,小奎他應該是跟你說過了吧。我擱那兒弄回來一個大銅鐘。”

“我弄那東西,是想借那上面的功法,來把當年去高原地時身上落下的一個隱傷給醫好了。正好小奎知道這事兒,我就讓他跟我一起來練那東西。”

“沒想到哇!”

範前輩感慨萬千地對著窗外長舒了一口氣說:“那銅鐘錄的哪是什麼普通健身的氣功心法呀,那是接引九天之上無盡玄力的法門吶。”

“玄力,古人有意思啊,畢竟,咱們這一代是智人,沒辦法把上一代真人的東西給講清楚。所以,就說了一個玄力。”

“小奎練出門道了,可他也惹禍了,招人陷害,老婆死了,他一怒之下去了東洋,後來聽說回來,你跟著一起把那事兒給化了,這就行了。”

範前輩說:“我這邊呢,出來參加工作組,見了很多的人。就有人把我盯上了,完了多虧老應啊,這道長手段高,在裡邊迂迴周旋,讓我避了一次又一次的殺劫。後來老應也扛不住了。為怕牽扯更多人,也是為了我那一脈傳下來的人,彪子,還有幾個不爭氣的傢伙能活下去,他就指點了我假死這麼一條路來走。”

範前輩搖了下頭說:“這些人吶,為的還是藏地的事,想讓我帶他們重走一回。除外,還有秦嶺那個銅鐘的事兒。你說我,我能答應嗎?不能!可不應,他們就要起事兒。起事兒,就得死人。”

“誰家沒老沒小,誰長這麼大輕鬆過來的?人是能隨便死的嗎?不能!”

“所以,我就躲出來了。可沒想到,這麼多年,事兒又出來了。當時我都想,乾脆死了得了。戰龍找到我時,我真打算給自個兒了結,槍都買好了,砰一下,打中腦袋,人立馬就沒。”

“要說戰龍是好樣兒的,他給我勸回來了。心裡這個坎也翻過來嘍。”

“你呢,今天來了,咱們爺們兒什麼話不說,也不提什麼輩分了,今兒起,咱們三就是一條龍!一條中華的龍,殺!殺出一個乾乾淨淨的江湖出來。”

我看著範前輩的目光,我知道羽塵道長說的高術江湖的這一劫,從這一時刻起才算真正開始。

各路人馬,江湖中潛藏的,露過功夫,沒露過功夫的,都將一一現身。

就好像封神榜裡面描述的場景一樣。

誰都會在這個節骨眼,亮一把相現一回身,從而為將來爭取一個地位。

而這個亮相現身的根本推動力又不是本人,那是老天,這個大大的天,安排的這一劫。彷彿八十年代初老天安排炎夏人經歷一場荒唐的氣功鬧劇一樣。現在,一場隱於俗世之下的大殺劫開始了。

範前輩講過之前那些事的來龍去脈之後,他又把這些年在海外的大概經歷描述了一遍。大意就是,有幾個老華商非常的器重他。得閒,也聽他講一講道,古書裡的東西。後來,範前輩又幫著一個隱國人擺脫了幾道所謂的陰靈糾纏,這就讓他賺了第一筆的錢。前輩把這錢拿出去,給一個華商做投資。十幾年下來,他坐擁了很大一筆財富,跟著又用這錢買了一個拍賣的古城堡。範前輩就坐了那城堡的主人。

不過對外前輩很低調,逢人只說是有人請他來看護這個城堡,從不公開宣示他城堡主人的身份。

現在前輩心意以決,要回國來應這場大殺劫。

至於那處城堡,還有其餘的財產,他早就委託律師轉交到馬彪子名下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律師就會去找馬彪子,把後續的一些手續全都辦理妥當。

述過了這些陳年的往事之後,在勝戰龍的安排下,我們一起用了一頓飯,吃過飯,七時多,這地方的家政服務人員又安排我們去了幾個不同的浴室,更衣,沐浴。

洗過了身體,我,葉凝,範前輩三人換了一身乾淨衣服,這就跟勝戰龍告別,出去上了我開來的那輛沃爾沃,我做駕駛,葉凝在副駕,開車直接駛離了這個大大的院落。

到門口的時候,範前輩說,停下車。

我過去一腳剎車踩停後,前輩落下車窗對外喊了一句說:“小李子,劉戰,你們兩個王八羔子,你給我聽好了!有什麼恩怨,咱們一對一的來,別牽扯其他人,還有,這是大街,是別人家門口,有膽是個爺們兒,開車跟上,咱們找個地方幹一場。”

喊完了這句話,範前輩穩穩一坐說:“開車,走!”

我把車開動,身後果然只有一輛麵包車跟過來了。

就這樣,我在前開路,身後邊的麵包車跟,我們走出郊野,進入荒野,然後又一直朝國內的邊境方向開去,一直到了凌晨二時許,四周已經全是高聳的大山了,附近幾十公裡,一道人煙都沒有。

這時,範前輩指了一下前面說,擱那片空地把車停了。

我打舵,拐下公路,跑了六五分鐘,調了個頭停在了空地上。

我們三人下車的時候,身後車上的人也下來了。

對方顯然很守規矩,來的就是兩個人。

李明陽,還有一人,我雖然沒見過,他是我知道,他就是劉戰。

劉戰是一個身體很壯,但個子不高的小老頭兒。他跟李明陽下車後,範前輩冷笑了一聲說:“劉戰,當年你玩硬氣功,愣說是刀槍不入。然後,你跟人合夥一起設局用戲法的手段騙人家保衛處的人,你要教咱們戰士刀槍不入的法子。你要讓戰士學你的咒,我去你媽的!”

“多虧上邊的人英明,一下就給你戳穿了。你臉掛不住,你就混工作組裡來了,完了你們還一起合夥坑小奎,你呀你,我真不知怎麼說你了。”

劉戰這時哈哈大笑說:“老範吶,此一時彼一時,當年就那麼回事兒吧,反正大夥都騙,就一起跟著逗唄,那誰,他媽的一個變戲法的,不也逗來汽車,房子了嗎?他們玩兒,我憑什麼不能玩兒?”

“沒錯,當年我那兩下子確實拿不出手,不過現在不同了。”劉戰冷森說:“我也是出去才知道,真東西都在海外呢。多虧出去了,這麼多年,走了四方,我劉某不是當年的硬氣功了。”

範前輩:“行不行,一會過過手再說。那個,怎麼個打法兒呀,你們一起來打我,還是怎麼打呀?”

李明陽這時盯著我說:“姓範的,我跟這小子有仇,你別插手,我先收拾了他,再提我們的事兒。”

範前輩看我一眼:“能抗住嗎?”

我冷冷:“扛不住,就不來了。”

李明陽啊!

他突然吼了一嗓子,然後一跺腳,轟!就是這麼一下,他肚子那裡猛勁一縮的同時,他就朝我衝上來了。

我這時注意到,他的功夫很特別。他一縮肚子,全身一下子就縮成一團了。那些筋吶,骨骼呀,關節等等組織全都緊縮一了一起。

並且,不僅是身體外在的這些組織在縮,他整個人的氣場,外來的那道天地之氣,也跟著一起在縮。

李明陽已經有了合外神的法子,並且,他這個法子跟我還有一些不太一樣。我的合法是正統的道家的法子,是透過伏食的方式,以頭頂三尺神靈為橋來合九天之力。李明陽沒有用到那個,他是直接用身體來借用四周存在的那個氣場。

這樣一來他身上的氣息就雜了,有陽靈,有陰靈,有自然萬物之氣勢,也有他本身練的那個力。

而他把這些東西都給弄過來後,他再使勁的擠,壓,將其弄成一個比針尖還要小無數倍無限縮小的一個點。

縮到一個極小的點,然後再引爆,讓它炸開。

這樣獲取來的力量,將非常,非常的可怕。

不僅力量,還有速度。

啊哈!

我朝天吼了一嗓子,轟!浩蕩的勁流從三尺外的橋上,一下子就灌入到了我的體內。然後一跺腳,唰!

我一拳打過去的同時,李明陽身體嗖的一下擰過來,同時又一拳打來了。

這個閃避的動作讓我明白李明陽這一手功夫的關鍵是什麼了,就是一口氣,一股勁。我只要挫了他一下,他這股勁就聚不穩了。

同樣的道理,他要是找到機會,給我來那麼一下,那爆發的力量也是相當,相當的可怕。

眨眼的功夫,我和李明陽在地上彷彿兩個陀螺般,用一種極快的速度不知閃避了多少次。我看著這個身法快到匪夷所思的傢伙,我告訴自已,我不想這麼玩兒。

我想到了周師父,想到周師父那一身廢去的功夫,還有多年的辛苦全都付之東流了以後,我一咬牙,哈!

一聲吼後,三尺之上的虛空,一番震盪間,我腦子裡忽然就閃現了一條青木顏色的巨龍外加一隻通體色彩斑斕的大老虎。

這情況有些超乎我的意料,真的是這樣,絕對是超乎我的意料。

可事實上,我真的是接上了之前養在金剛果裡的兩個小動物精氣神兒。可據我所知,這兩個小動物是金剛果碎裂了之後,就讓齊前輩給接管去了。它怎麼能在我的身上呢?

要說它們出現,也應該是齊前輩交過來才對,它們怎麼能從九天之上,呼的一下遁到頭頂三尺的橋上,然後又隨勁流一頭融入到我的身體裡呢?

疑問一閃即逝。轉眼過後,我發現自已成了一個球。

一個大大的球形生物。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我怎麼變成球兒了?念頭稍閃,轉爾我發現我的身體比方才更加的靈活了。

原因很簡單,我成球兒了嘛。此外,那道從頭頂灌輸下來的力量也可以留在這個球裡面了。

事實上這個時候,我沒有了身體的感覺。

也就是說,我不是一個人,我沒有胳膊,腿兒,腦袋,肩,膝蓋,這些統統都沒有。

我就是一個球形的生命體,我眼中看到的,也是出體時看到的那種三百六十度,完全無死角的空間。

我看著這一切,這一剎那,我終於明白,我成了。

什麼東西成了?

人元丹成了。

兩個小動物撲入到我的身體後,它們就消失不見了,它們不再是獨立的存在,而是跟我完全的融合了。

而我,雖然有著一副人類的身體,但我卻成了一個球兒。

在成球兒了之後,感知又一層層的降臨,然後從皮,到肉,到骨骼,再到筋膜,人髒,我完全走了這樣一個過程後,又從內臟返回到細微,最終我停留在了血液這一環節,我證不下去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我有了一個球形的思維,然後我能感知到自已身體裡的體液,再往下,細胞,等等一切精細的結構,我目前還無法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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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已經足夠了。

唰!

我探出手,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速度,事實上,我感覺胳膊,腿兒根本沒有動,只是我的意識在動。

我動了一下意識,手指就搭在了李明陽的手腕上,我錯步,近身,抬另一只手的肘,擋了他揮來把一拳後,砰嗡!

我的肩頭撞到了李明陽的胸口,李明陽,啊!

一聲吼的同時,他要將一身的勁力爆開,而這時,我已經抬起了我的手掌。

叭!喀嚓!

就是這一掌,一下就拍下中了李明陽的腦袋,然後我看也不看,直接一收手,唰的一立冷冷盯著李明陽說:“當年你怎麼對周師父,今天我十倍拿回來了。你記住了,我是周師父的弟子,今天,我替他在你身上討回一個公道了。”

說完,我轉身。

身後,李明陽全身骨骼喀喀一陣的脆響。

他碎了!

我一掌閉了他的頭頂氣機,他引進來的外力無處釋放,最終在體內一番的亂撞,直接就將他身體撞成了一堆的肉泥。

就是這麼簡單。

李明陽,對周師父下手的五人中的第一個仇人,他死了。

我親手幹掉的。

當聽到身後那堆碎肉,撲通一聲軟軟倒在地上的時候,我抬起頭,正好看到範前輩跟那個劉戰動起了手。

很快!

真的是很快,就是那麼一下,範前輩衝過去一記的頂肘。

轟!

地面彷彿駛過了一輛重型的大坦克,並且還是高速行駛。然後劉戰啊!一聲大吼中,他抬了兩臂,要以身體的功夫抗。

可他太弱了,他的功夫僅有李明陽的三分之二。

範前輩就是一下子。

砰嗡!

轟!

劉戰兩腿直接沒入到了堅硬的地面,一直沒到膝蓋。然後,塵埃激盪中,範鐵雲前輩抖了一下衣服對我說:“上車,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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