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羽塵道長,暗暗在心裡又對他說了一聲對不起。

羽塵好像知道我的心意,他搖頭一笑對我說:“關仁,其實你不用說對不起這三個字。說這三個字的人應該是我。”

“我六歲就入了道門,隨師修的是仙學,先從築基開始,一步步做到不漏,又通了大小周天,最終斬了對這人間一切事物的留戀。這一步步的走來,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稱之為驚奇和驚訝的事,它們是那麼的自然,我不過是按照一步步的方法,在尊師的教導下一步步走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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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口茶,把心頭浮動的情緒給壓了一壓。

我對羽塵道長說:“道長歷過紅塵嗎?”

羽塵一笑:“紅塵,豈止這世間的紅塵,豈止這世間的紅塵······”

什麼叫豈止這世間的紅塵?

我確實是不太理解,難道除了這個世界,還有其餘的世界嗎?是的了,有,一定有的,只不過我們受限的太多,我們無法看到罷了。

剛想到這兒,我目光一轉,突然就見到亭子外,圍了許多的弟子。當中就有領我來這裡的那個子蒼。

羽塵看了眼這些弟子,他搖頭苦笑,伸手取過旁邊放的一個粗瓷水壺,幫我給我蓋碗續了水後,他悠悠對我說:“弟子們都等著我坐化呢。只要我一走,這副軀殼對他們而言,可就是一個天大的寶貝了。”

我聽了這話一怔。

轉瞬明白羽塵的意思了。

現如今道門凋零,仙學沒落,這裡面的原因有三成,一是歷史原因,二是江湖術士,騙子,神棍太多。三就是大眾的引導,各種天馬行空,想像力無窮的小說,影視作品對人們產生了很強的引導。

事實沒有那麼天馬行空般的燦爛,同樣它們又不完全是玄幻腦補的想像。

它們存在,卻又不是影視作品小說中描述的那個樣子。道家人,修成大能之後,喝一口水都要掂量一下會殺死多少個蟲子,會惹上什麼樣的因緣。更不要提什麼揮一揮手滅掉一個宇宙一個星系,一顆星球了。

很多小說都是這樣,那種不負責任的誇張描述,直接就把人引入到了一個怪圈裡去了。

所以人們很自然地就把所謂的仙學,道家的真人課程,等等一切,視之為玄幻了。

真正的道門修行需要幾世,幾十世,乃至上百世的積累才可以。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後,就像羽塵講的那樣,修起來,沒有任何的驚喜和讓人感覺誇張的事。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平淡,就彷彿每天走路一樣,一步一個腳印,在老師的帶領下,自然就達到那個層次了。

同樣我們看到他這一世的成功,看到他成為了大能。可又有誰知道他受過了多少的苦,多麼次的生死,多大的苦難,委屈,折磨。他經歷了林林總總之後,他才有了這一世的,今天這般的成就。

我看到羽塵的時候,心一下就定下來了。

人,實則不必因仙,因道而求仙,求道。做好這一撇一捺的人字,頂天立地的做好了,一世又一世,待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就如羽塵道長這般,一步步,自然就’高中’畢業了。

但顯然,羽塵的這些弟子們不想這麼做。弟子們很急,他們急著等羽塵歸仙位了以後,用他的肉身來吸引信徒,信徒多了,這個道觀的香火才會旺,香火旺了,道觀才會有名,有名了,弟子們出去辦事,行走世間,才會讓人高看一眼。

可如此一來,又把修道這麼一件事,弄到了下層境界裡。同樣,又會給無數的神棍,江湖術士以充足的滋生土壤,又會把道門給坑了,害了。

我感覺自已在這一瞬間好像同羽塵的思維接上了。

後者掃了眼他的弟子,嘆息過後他說:“一念之間,一念之間,關仁,我見你之後,生了一念,這一念生出。我已經決定,十年之內,不再修持了。”

啊?

身後弟子聽了這個,一片譁然。

羽塵這時笑了一下,他沒看弟子,而是看向了我。

他一字一句地跟我說:“知道佛陀嗎?”

我一怔,因為很難想像,一個道門高人,竟會說佛陀這樣的稱號。

羽塵繼續說:“佛陀生前,最不希望做的事,就是讓世人把他當成偶像一樣來崇拜。他不希望世人這樣做,他希望的是世人去研究佛學的經典,領悟蘊含於經書中的精妙理論,堅持去守著戒律,並將其融入到日常的生活中,規範,引導自身如何來做一個人。”

“可是啊,當佛陀圓寂,這個最不希望被人崇拜的人,卻成了世上最大的偶像。”

我明白了。

然後羽塵說:“見到你的這一刻,讓我堅定了這個決心。就是這樣,這樣做下去吧。”

羽塵做出了一個很大的決定,這個決定的就是,他不打算讓弟子把他樹立成一個偶像來對待。

我想能做出這個結論的人,才是一個真正的高人。

是的,一個不願讓世人崇拜,不願讓世間景仰,而是用默默無聞,不為人知行動去一步一個腳印去做的人,才是真正的高人。

羽塵這時喝了口茶說:“你們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放心吧,你去跟她們談。而我在需要出現的時候,自然就會出現。”

我朝羽塵一抱拳:“多謝道長。”

羽塵:“說謝還是我,是二位小高人真正讓我下了這個決心。所以,謝謝二位。”

說這話的時候,羽塵已經移步,然後他朝我和葉凝,恭恭敬敬地施過了一個禮。

我和葉凝見了急忙的還禮。末了重新坐下後,我把那一塊道家大印,拿了出來。

“道長,您給看看,這東西有什麼用,是幹什麼的?”

羽塵點下頭,他伸手接過,放在眼前仔細打量一番後,他把這大印放下說:“是封鬼仙之物。”

啊!

我和葉凝又是一怔。

羽塵:“但還需書符,頌章,焚香以示上蒼之後,這符印才具備相應的力量。拋開那些不談,這就是一個銅疙瘩。同理,即便有了上面的那些過程,沒有這一塊印,那些過程也不過是一場虛耗的法事排場罷了。”

冊封鬼仙的東西?

我暗自搖頭感慨一番說:“道長這東西,你留著有用嗎?”

羽塵笑了下:“這東西另有因緣,你收好,隨身帶著就是了。”

我聽過急忙把這塊大印收好,跟著又將在海上那個白衣彈古琴的高人給我的小銅鏡翻出來了。

羽塵微微一驚,好像奇怪,我這人身上怎麼這麼多個零零碎碎的古怪玩意兒。

我一笑,呈上去問他:“道長,你看這東西。”

羽塵接過古鏡,翻看了兩眼說:“也是因緣之物,若問出處的話,不是此方世界的物事。”

我說:“明白了。”

當下,又將古鏡收好後,我好像一個賣廢鐵的,又把大包開啟,露出了裡面的那一堆金屬破馬甲。

羽塵一見到這馬甲,他笑了一下說:“罷了,罷了。因緣來了。唉,這東西,你若放手上沒用········?”

我一聽急忙說:“沒用,沒用,我給你就行了。”

羽塵點了下頭,伸手叫來他的弟子,然後吩咐把這東西拿到後面收好,等忙過這件事後,再找人用它來築一個銅像。

弟子也不是普通人,看了眼這東西後,當下一臉高興地朝我抱過拳這就閃身離去了。

羽塵這時說:“世人終究還是離不了香願,香願之根,延續數千年,若要讓人斷了這一根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有了這東西,起碼可以引一道正靈依附上面,到時信徒上香,心有所誠者,靈感應驗,這觀中的香火,便可解決了。”

羽塵話的意思很簡單,用這個金屬物件,做一個神像,然後引一道正靈過來後,大家來上香。如果有的人發願正,求的東西也是急事,神像裡的正靈就顯一回靈幫一幫這人。不過幫了是要還的。難關過去之後,千萬記得,也要去幫別人,並且還是加倍的幫才行。受幫了不還,到頭來債都積到一塊兒去了,那可就是一個大麻煩事。到時,再來求,神仙都不會搭理那人一眼。

這樣有了正靈常駐,香火一盛,這小道觀的日常週轉,等等一切也能走上一個軌道。

當下把幾樣東西一一的落實了之後,我同羽塵道長告別,領上葉凝徑直就出了道觀。

坐回到車裡,葉凝歪頭想了一下說:“怎麼我見到這個道長,心那麼靜呢?”

我說:“我也有這種感覺,就是心特別的靜,然後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有,但又好像,什麼都知道了的感覺。”

葉凝笑了笑說:“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仙味兒吧。”

我說:“管他呢,反正有他出面,這華陽觀的事兒,總算是有個盼頭兒了,走!我帶你去華陽觀,然後,你把那華月真人約出來,找個地方,咱們兩家好好談一談。”

葉凝:“妥嘞!”

當下這就調轉了車頭,直奔華陽觀去了。

開了四十五分鍾,到地方後,我沒下車,葉凝獨自一人進去了。

我坐在車裡等了十分鐘後,葉凝氣沖沖地也來了。

我看了她一眼:“怎麼,不給你這面子。”

葉凝砰的一下,將車門關上後說:“太氣人了,真的是太氣人了,這華月老婆子,她,她竟將楊柳給貶去做燒火丫頭,天天給觀裡人做飯去了。做飯一向是新入弟子的事兒,楊柳當年可是和華陽散人一起過來一塊磚一片瓦的把道觀給建成的大功臣。如今,這果實讓她奪去不說,還把楊柳弄去做飯了,真是氣人,太氣人了。”

我搖頭一笑說:“這就叫一朝天子,一朝臣,道觀也是一個小社會。畢竟道觀住的大多也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人的這些品性和習慣。華月這麼對待楊柳,其實她是給弟子們看。”

“到最後,如果我們不插手的話,就看楊柳會不會做人了。如果她是那種精明之人,她就會選一個合適的時機,來朝著華月來表一個她的忠心。”

“至時華月自然借坡下驢,一句話給楊柳扶上一個很好的位子。如此一來,她在道觀中的威信就完全建立起來了。”

葉凝聽罷愕然:“這,這人怎麼這麼壞呢?這些個心思,這一個個的計謀,手段,這簡直了。”

我說:“要不說嘛,世間最壞的,最好的,都是人!”

“行了,也別說這些了,先說說華月是怎麼答對你的吧。”

葉凝:“定下了,今天晚上,XX坡,我們兩方好好的論一論,證一證,誰來主持這個華陽觀。”

我聽了心中一動。

“你把地圖拿來我看一下。”

葉凝順手將地圖交到我手中,我接過地圖,找到了XX坡這個地方,我再一打量四周的地形,頓感今天晚上好像要有一場殺局等著我們。

殺局,並非是武,搞不好還是計謀······

想到這兒,我對葉凝說:“那個刀是不是帶在身上?”

葉凝說:“是的,就在後備箱裡放著呢。”

我說:“這樣,等下我們去凌雲觀通知羽塵道長,今晚見面的地點。”

葉凝:“道長的意思是,他不是能知道地方嗎?還用我們走一趟嗎?”

我說:“不是這樣,我們過去,是把刀放好,這是刀啊,葉凝,這麼長一把開了刃的刀,你帶在身上,一旦讓人翻出來,你怎麼解釋?”

葉凝:“不是吧,那個老師太,她不會這麼陰毒吧。”

我笑了下說:“這個世界,現在這個時候,很多人做事都沒有什麼底細的。聽我的,把刀放在道觀,放那裡是最好的選擇。”

當下,我和葉凝一起開車又去了凌雲觀,將手中的刀具當面交給羽塵後,我告訴了羽塵晚上同對方見面的地點,這就開車轉頭回到山下鎮上的酒店休息去了。

約好了,晚上九點見面。

七點對付吃了一口晚飯,八時的時候,我們穿戴整齊,利索了,下去開了我那輛破車,這就直奔約好的地方去了。

那地方是崆峒山區很偏僻的一個角落,我們開了五十分鍾的車,停下來後,又步行了十分鐘,終於在九時正,到了這裡。

剛一現身,唰的一下,四周隱藏在樹叢中的幾個人立馬傳到我腦子裡去了。

我沒多說話,領了葉凝一步步就朝站在一處陡崖上,負了兩手,仰頭望天的老道姑走了過去。天很黑,沒有月亮,空中籠了一層輕薄的霧氣。

到了這老道姑身後十五米遠的位置,我朝她一抱拳說:“晚輩關仁,葉凝見過華月真人。”

“哼!”

對方冷哼了一聲後,她悠悠就轉過了身。

說實話,我不認識這老道姑,同樣不清楚她為什麼發出了這一記冷哼。

老太太保養的不錯,身上有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度,她站在原地,打量了一眼說:“關仁,你跑的挺快嘛,在美利堅的時候,我正打算去找你理論理論呢,沒想到,你居然哧溜一下跑回國內了。”

我想了想說:“敢問華月道長,我跟您認識嗎?”

華月真人:“你我之間,倒是不認識,但你辦的事兒,卻把我給氣壞了。”

我說:“我辦了什麼事氣到你了?”

華月真人:“洛X磯,唐人街,你小子毀了我創下的幻門大業,你逼著我的弟子,把幻門交到了一個姓高的小子手裡。哼!這件事,你完了,我可還沒完呢!”

幻門!

我明白了,這華月真人,是之前幻門,紅手絹那老太太的師父!

我把她弟子給弄走了,這做師父的肯定是不讓了。

我笑了下:“你那弟子沒幹什麼好事,他跟頭陀會勾結,利用幻門做了一件又一件毀我炎夏傳統的事情出來。我把她給弄走了,這有什麼不對。還有,高先生受的是幻門祖師爺一脈的傳承,他接過去了,又有什麼不對。”

華月真人哼:“對,你說的沒錯。這些事確實是對。可你知道,你為什麼不對嗎?”

我一怔:“為什麼?”

華月真人:“你這小子,一個修外道的,你身上學的根本不是炎夏正統。”

我一咬牙:“憑什麼這麼說?”

華月:“滿X之後,炎夏高術還有正統了嗎?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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