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熱泉海子的路上,巴虎告訴我不用急,熱泉海子不是去了後就一定能進去的,進去那裡需要一個機緣。

我問巴虎,這個機緣究竟是什麼,巴虎告訴我,我們需要等待一場風。

一場很大的風,只有大風吹過,沙丘才會顯露出它的真容。我們才能得以順利進入到熱泉海子的內部。

我聽著巴虎話,我發現他普通話很流利。

一個生活在沙漠腹地,掌握古老神秘薩滿力量的人卻能講一口很標準的普通話,這確實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我感覺巴虎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於是我騎在駝背上,跟著搖晃的節奏,我打聽了一下巴虎的過去。

巴虎沒有跟我隱瞞任何東西,他講了他的過去。

讓我吃驚的是,巴虎居然是一所師範中等專科學校的畢業生。但他畢業後並沒有馬上找到工作,所以他成了牧區的一名民辦教師。

他教牧區的孩子學習小學的課程,這一教就是六年。六年後,牧區成立了一所很大的寄宿學校。孩子們不用跑很遠的路擠在簡陋的教室裡上課了。可是巴虎,他卻失業了。

那段日子巴虎心裡很難過,直到他遇見了族中的一個老薩滿,一位同樣很難過的老人。那個老人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可是他身上的東西卻沒有人來學。

兩個人遇到了一起,老人告訴巴虎,如果學了這些東西,就要守著自然,動物,還有世間的精靈活一輩子,他不能夠結婚,不能擁有太多的私人財產,總之他不能過正常人想要過的那種日子。

這是多麼苛刻的條件啊。如果在古代倒也好說了,可這是現代,隨便開車走出幾百公裡就能見到充滿了無窮誘惑的花花世界。所以,老人不認為巴虎能答應。

可讓老人沒想到的是,巴虎答應了。於是在那個夜晚,他們舉行了沿襲了近萬年的古老儀式,他們升起火堆,舉行過拜師的大禮,又讓他們信奉的神靈真正挑選了巴虎之後,巴虎接過老人手臂上擎起的那只蒼鷹,他成為了一名真正的大薩滿巫師。

他隨老人一起學了三年,然後老人離開了這個世界,他獨自一人帶著一身的傳承,進入到沙漠邊際,他尋找著各種因病死去的動物,又在舉行過儀式後,他將動物身上的毛皮剝下,換取到錢財,他買來樹苗。開始在沙漠邊際種起了樹。

巴虎向他所信奉的神靈起過誓,他要用一生的力量守護草原,他要與沙漠作戰,只要他活著,他就不會停止種樹這件事。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讓他身邊的蒼鷹去觀察每一棵樹苗。哪棵樹生病了,他會在第一時間趕去那裡,然後他會盡一切辦法,去救活那棵樹。

我聽了巴虎的述說,伸手在身上一通的翻找。我拿出了全部的現金,大概幾千塊吧。我遞給了巴虎,巴虎愣了一下,我告訴他說:“事情結束,拿這些錢,買一些樹苗來。”

巴虎鄭重地向我施一個禮,然後用雙手接過了這筆錢。

尹鋒看到這一幕,他笑了,他說他已經給了巴虎一筆錢了。然後,他打算給巴虎建一個帳戶。再不定時的把錢打進去。

我告訴尹鋒帳戶建好後發給我。

不為別的,就為了心中那一抹翠綠的生命之色。

巴虎跟我講了很多,透過巴虎的講述,讓我對薩滿這個古老而神秘的團體有了更深一層次的瞭解。它完全不是人們所想像的那樣,就是憑藉神秘的巫術和一些古怪的儀式支撐的宗教,那些東西只佔薩滿的很小一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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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滿的核心是敬畏,敬畏天地,敬畏大自然,敬畏世間的每一個生靈。這些生靈包括一棵樹,一株草,甚至是一杯水,一捧土壤。

人要敬畏身邊的一切,要用一顆的感恩的心對待身邊的一切,要用珍惜的心,對待每一粒食物,每一口喝到嘴裡的清水。

人活著不是享受和消耗這顆星球賜與我們的一切,而是感恩,反省,學習,領悟這顆星球擁有並賜與我們的全部。

這才是一個人要用畢生經歷去學習和對待的事,它遠比賺錢和怎麼舒適的生活要重要的多的多。

這是巴虎的話,我記下了,並牢記於心。同樣,我也會轉告每一個人這樣的話。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此時我們已深入到了沙漠中。一直到清晨,太陽升起的時候,空氣一下子變的燥熱。巴虎驅散了野駱駝,他說這些生靈知道去什麼樣的地方休息並補充它們需要的食物和清水。

至於我們人類,白天不適合我們在沙漠中行走,那樣會對我們的身體產生很重要的傷害。所以,他用隨身帶的工具,找到一處沙礫較厚實的沙丘,挖了三個地窩子,於是我們就鑽到裡面去,盤了兩條腿,打坐,休息。

期間巴虎教會了我怎麼在沙漠中喝水,他告訴我大口的喝水只會加快水份的消耗,正確的方法是,小口的潤嗓式喝法,即嘴裡和嗓子渴的冒煙的時候,輕輕的抿一小口進入,緩解這種乾渴的感覺就行了。

貪圖喝水時的愉悅感受,只會放大身體的乾渴程度,這道理同貪圖食物的美味會讓人越來越飢餓,貪圖金錢上的富有,讓人越來越貧窮一樣,都是非常簡單樸素的真理。

我傾聽巴虎講述,然後我打坐,放平自已的心。然後讓它迴向天地,回向世間的萬物,世間每一個生靈。

這是沒有目地的迴向,是基於真正感恩之心的迴向。

然後再回向我的父母,師父······包括剛剛死去的齊天真人。如果沒有他,我永遠無法自行領悟齊外神之道。

我靜坐著,感覺通體無一絲的燥熱。

就這樣一直到天黑,我們補充了一點食物和清水後,巴虎叫來了野駱駝,我們又開始上路了。

我們一直走了兩個晚上。第三天白天的時候,巴虎告訴我,我們今晚就能到達熱泉海子,另外,他放出去的蒼鷹告訴他,敵人已經上路了。

“他們永遠不知道熱泉海子底下有什麼樣的東西,同樣他們永遠也無法知道,當年修建熱泉海子行宮的那些苦力是因為什麼死掉的,那可怕的敵人是遠古的惡魔,一旦喚醒,或被人研究成工具,這就是人類的災難。”

巴虎喃喃如是說著。

我聽著巴虎的話,若有所思地翻出了從齊天真人身上搜來的那一方大印。很是古樸的青銅大印,上面書寫著一道我不認識的符文。這大印誰的?馬玉榮嗎?那麼既然是馬玉榮的,馬玉虛又是誰呢?

這時,尹鋒來到了我的地窩子,他看了我的大印,表示說他也不懂這個東西。可是他聽師父講過,道家的符,如果想要立起來,一定得有大印才行。一個道家的弟子,若想透過書符的手段來起撥亂返正之能,道家大印是必不可少的。

我反問尹鋒,他學的這一系列的法子又有什麼不同。

尹鋒說了,這個東西的基礎是春秋楚國的舞術,是在舞蹈的基礎上,溝通的天地之後,再以萬物為依託來書符作畫。其原理,同巴虎的遠古薩滿存在異曲同工之妙。

我聽過講述,心中備感驚奇之餘,又不由的聯想到這些術法,等等的外在表現雖說是千變萬化,各有不同,但其核心的理念卻都是一樣的。

就這樣,又在候了一個白天,晚上的時候,巴虎沒有去叫野駱駝,同時他把手上的蒼鷹也放開了。然後他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彎刀,我相應整理了一個裝備。緊隨巴虎身後,全力奔著熱泉海子的方向遁去。

跑出去半個小時,天完全黑下來的同時這片大大的沙漠也起了風沙了。夏季沙漠中一般很少起風沙天氣的,更何況這是在晚上。可能,老天知道這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吧,所以轉眼過後,四周就全是呼嘯的大風,外加狂暴的沙礫。

我跟在巴虎的身後,感知死死鎖定了他的身體,尹大哥跟在我身後,至於巴虎,我知道他心裡有那個方向,他不會迷路,一定能給我們帶到熱泉海子。

風沙起,前進的速度就慢下來了。

差不多是上京時間晚十時許,我們才來到了傳說中的熱泉海子。

那是一片大大的,好像盆地般的大沙窩子,它的佔面積將近兩個足球場大小。現在風沙已經完全停止了,清冷的月華撒到大地上,我們趴在一塊突起的沙丘後面,注視著盆地的中央,那裡不知何時,已經露出了一道斜斜的門戶。門戶的後面是讓黃沙半掩埋的一條通道,它好像通向了地底的某個地方,又仿似轉了一個彎兒,朝著另一個方向延伸。

我試著放開感知,去探聽這一切。可地底深處卻彷彿橫生了一張網般,它將我的感知牢牢握在了手中,不讓它釋放出去,同樣,外界的一切感知也無法向四周傳遞。

尹鋒這時低低說了一聲:“逆天之地,攫奪五行,這地方非大能力者,大決心者,視死如歸者不能入啊。”

我點了下頭後,突然我看到對面沙丘好像有影晃動了一下。

什麼人,我正要抬頭看個清楚,突然對面的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我下意識地感覺不好,立馬壓了一下尹鋒大哥的頭,與此同時,砰!

一記槍響就撕破了寧靜的夜空。

李顯!是李顯他們,他們終於找到了通往熱泉海子的路,只是他們是怎麼找到的呢?

對,番僧!那兩個番僧!

他們手中一定有地圖,而正因這點,李顯胸有成竹,他才不會跟我們僵持,遊鬥,不然的話,他們不知道通往熱泉海子的。李顯絕對會死纏著我和巴虎不放的,而之前的幾次交手,我想李顯一是想除掉我,二就是把巴虎,還有尹鋒這樣也想進入熱泉海子的人給清理乾淨。那兩個尼X爾來的妖僧手中握有這個地圖,同樣他們一定也知道,正確進入熱泉海子的時機,是以這一路,大家都在等,等到風沙結束,我們便在這裡相遇了。

不對,好像還有一夥人。

溫老闆,老大,還有太陽呢?

剛想到這兒,李顯在對面沙丘現身了,他得意洋洋地站起來,身上全副武裝都是一水的高階戶外裝備,他面對著我,張口喊說:“關仁!想不到我們在這裡見面了,多餘的話不說,這下面的東西是我的了,你們誰也不能跟我搶。走!”

一句話結束,他一揮手,立馬有四人起身跟在李顯身後,就奔下衝過去了。

我打量了一眼,這時尹鋒按奈不住,想要起身阻止,關鍵時候,巴虎伸手按住了尹大哥的後背:“不要動,他們手裡有很厲害的槍。”

一句話結束,尹鋒這才看到對面分了三個地位,每個位置之間的距離大概拉了兩米,然後三個位置,三把大口徑的狙擊槍擺在那裡,正對著我們呢。

尹鋒咬了下牙:“真是可惡,這人,他們怎麼知道我們會在這個方向出現。”

巴虎喃喃說:“當初建造這裡的那個邪僧死後,他的手下回到了故土,然後把這裡的一切告訴了後代。同樣,不要小看這些來自遠方的人,他們一樣也有很強的修行,有很厲害的法術。他們知道,用什麼方法能夠正確地進入到那裡面去。”

“他們可以進去,這是他們的命運,不過,這卻是一個錯誤的命運。”巴虎用一種悲憫的語氣,淡淡地說著。

真正的修行人就是這樣,他們無論是對敵人還是朋友,都懷有一股深深的憐憫心。

不過,我大概不一樣。

我領的天命不同,我是一個,武力派!是透過拳頭來解決問題的粗人。

所以我看了巴虎一眼後,又打量了一下對面的情形。結果李顯等人的速度很快,他們一行五人,眨眼功夫就沒入到了門戶中。我暗暗吸了一口氣,打算繞過去把那三個槍手給解決了。

我分析著方位,正要起身挪動的時候,突然!就在一剎那,三個槍手的背後出現了一道閃電。不對,那不是閃電,它沒有雷電的氣勢,可它卻擁有雷電一般的亮度,它反射的是月光,可一閃之際卻又那麼的明亮,唰的一下。

只一下!

十餘米的弧光掠過後,我見到了三股沖天而起的血箭。

沙漠,明月,刀芒,血箭!

視線中看到的所有元素一下子就把我心中積的熱血給點起來,然後我一躍而起,大聲喊了一句:“來的是何方朋友?”

呼······

一縷幽幽的風掠過。然後我看到對面出現了一個鬍子拉茬,身材高瘦的中年人。而跟在這中年人身後的則是身材魁梧的太陽,太陽伸手牽著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他就是一臉滄桑憋屈模樣兒的老大。

我有理由相信,立在最前面的高瘦漢子他就是溫老闆,同樣也有理由相信,方才那一刀,就是溫老闆斬出來的。

漂亮至極致的一刀。

就好像,萬里晴空上的一道陽光。

陽光,太陽?

太陽不是要來借刀嗎?我冷不丁想起這個,渾身就打了個激靈。

恰在此時,老大站在沙丘朝我喊了一嗓子:“兄弟啊,我好苦哇,這一路好苦哇。哎唷,兄弟哦,你不知道啊,我們跟人打架了,一夥老毛子啊······”

怎麼老毛子也來摻合這個熱鬧了?

我一愣神的功夫,巴虎起身說:“是我們的朋友,另外這裡確實曾經引來一夥毛子惦記。你的朋友,應該是對付那夥人去了。”

說話間,巴虎朝前一躍,這就奔下方跑過去了,我緊隨巴虎的身後一路疾行。

到了底下來,老大幾人正好跟我們會合。

剛一見面,老大先是跟我叫了一陣苦,後又說他如何的英勇,如何打敗了一夥以考察為名義,實則居心不良的所謂毛子黑暗科學隊伍。

我沒太細聽老大的講述,見他安全無恙,我拍拍他肩膀後,就朝溫老闆走了過去。

走到了近處,我仔細打量溫老闆,忽然發現他有些眼熟。

轉爾當我正要進一步問的時候,溫老闆說話了。

“我見過你,不過你好像是對我沒印象了。”

溫老闆淡淡如是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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