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餘千,揚聲笑說:“餘前輩,好巧,好巧,這怎麼跑到這地方來玩兒了。”

餘千一收手指頭,眯眼笑說:“關老弟,哎喲,久久不見,久久不見吶,來來……快,快到院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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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熱呼勁兒,可真讓人受不了啊,不知道的以為我們多少年沒見的朋友呢。

當下我移步進院,中途那個稍帶我的人也沒說話,也沒朝我要錢,只是瞅我樂了樂,跟著又搖了兩下頭,這就把車倒走,然後調頭閃人了。

我來到了院子裡,一看,好傢伙全都聚齊了。

聚齊幹嘛呢?

蘇虎拿了個小馬紮坐地上,跟一群農村老娘們兒擱那扒苞米呢。

所謂扒苞米,就是將玉米粒從玉米谷上扒下來。

然後聶大娘摟了一隻剛出孃胎的小笨狗,正拿了一個奶瓶子在那兒餵狗呢。

見我來了,聶大娘抬頭:“來了?”

我說:“嗯哪,來了。”

聶大娘哼了一聲,又喂上狗了。

我一笑。

蘇虎轉身對我說:“那個,來就一起扒扒這玉米吧,我感覺很有意思。“

蘇虎差不多是在美利堅長大的。

東北農村對他來說,完全是一個全新的風景兒,包括聶大娘,我猜她也沒見過真正東北農村長什麼樣兒了。

於是我就坐下來,跟蘇虎還有那幫農村老娘們兒一起扒苞米。

同農村人在一起勞動是很輕鬆的。

尤其這幫老娘們兒,她們根本不顧及我們的高人身份,在那兒哈哈大笑的同時,肆無忌憚地講著村裡寡婦的野事兒,還有一種叫做鑽大炕的秘密活動。

總之,全都是正經人不宜的話題。

蘇虎開始繃著臉,到後邊由於這些人聊的實在有意思,他也忍不住乾笑了兩聲兒。

這一笑不要緊,立馬有個老娘們兒說:“哎呀大兄弟,你長這麼精神,有物件沒有?“

蘇虎愣了。

人家繼續問:“沒有給你介紹一個,俺們屯漂亮的老寡婦可多了。“

蘇虎呆……

恰此時,屋裡哼!有人輕哼了一聲後,我聽到一個沉悶如雷的聲音說:“一個個的,都沒個正形,扒苞米就扒苞米,怎麼著,我看你們這架勢,還想給這客人的褲衩子扒下來不成?”

哈哈哈哈……

老娘們兒一通的樂。樂完過後,一個個的再不敢吭聲兒了。

勞動最光榮。

我跟著一起,幹了半個多小時的活兒,這會兒屋裡人說了一聲:“行了,都別幹了,進屋吃飯吧。”

說是進屋吃飯,可這些女的卻沒人敢動彈。

她們一個個收拾好了,幫著我們打好洗手的水,我,蘇虎,餘千,聶大娘陸續過去把手洗乾淨。然後一個個就走進了屋子。

屋子裡頭有一鋪炕,炕上擺了一個桌,桌後頭坐了一個乾瘦的老頭兒。

這老頭兒,瞅模樣兒,六十出頭,但一身的精氣神和筋骨,竟給我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咦!

老頭兒修的是什麼功夫?

怎麼他天魂,地魂都一般,但唯獨這生魂,卻已經比五行齊聚還要強了。

他這是……

不容我說話,老頭兒一揚手說:“來的都是客,大家不用客氣,脫鞋上炕。“

我麻利地把鞋子一脫。

後邊,蘇虎,餘千也脫了鞋上來,聶大娘沒上炕,她直接坐在了炕沿邊兒上。

老頭兒看眾人上來了,他直接一句:“開飯!“

呼啦一下幾個老娘們兒就端了飯菜過來了。

我抬頭,一看這飯菜,瞬間我就驚了一下。

這飯倒好說,這菜……這不是要吃死人嗎?

今兒,這無名老頭兒招待我們的東西很簡單,全素,就三樣兒,一堆的大煎餅,一盆大醬,外加一大盆洗的白白淨淨的人參!

真正的新鮮人參!

雖然這可能是園子裡種的園參,可也沒這麼個吃法兒呀,並且我看這好像還不是園參,這是在園子育的苗,然後種到山上的移栽參,這藥勁不是一般大呀,這能吃嗎?

等到幾樣東西都端上來,把碗筷什麼的擺好了。

老頭兒沉聲說:“溝裡也沒啥好吃的,這季節,地裡除了大白菜,土豆子,就沒別的菜了。幾位都是遠來的貴客,我不能用大白菜,土豆子招待大家,所以,就把林子裡種的移栽參起出來了。“

“新鮮東西,吃著就圖一個新鮮勁,來!可勁吃!“

老頭兒伸手拿了一根人參,朝大醬一蘸,吭哧,咬了一大口,就喀喀的嚼上了。

吃這種人參,生魂五行沒攢齊,不懂運化之道,這麼吃就是在找死。

所以聶大娘看了一眼後,她忽然幽怨地捂了下心口,又乾乾的嘔了一聲說:“哎,不舒服,不想吃東西,我出去走走。“

老頭兒一擰眉:“咋地?有了?“

聶大娘哼!一跺腳,擰身就出門了。

蘇虎見狀忙賠笑臉:“老人家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她是個女的,練功,練的精神不太好,來來,來吃,吃。“

老頭兒哼了一聲:“就知道你們練的是啥玩意兒,又往道兒上練了是不是,什麼丹田,這個那個的,哼!盡瞎整,我告訴你們,練武,就得有練武的樣兒,一輩子,不離拳,打到老。功夫自然而然就出來,那些個什麼別的,都沒用!“

“來,吃!“

我們幾人拿了人參,就當它是大蘿卜,直接蘸了大醬,一口口的吃了起來。

我吃了差不多六七根吧,將那股子熱勁,慢慢地轉開,化到丹田內,然後分化為五行之力。

跟著又吃了三張大煎餅,等到吃飽的時候,老頭兒慢條斯理地看了我一眼說:“你給韋青那小子弄死了?“

一句話結束,我忽然發現餘千和蘇虎都不吃了,倆人抬了頭一動不動地看我。

我一看他們。

蘇虎倒沒什麼反應,只有餘千好像心虛般,急忙低下頭來啃大煎餅去了。

我一見三人這架勢,神態,氣場,立馬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這餘千,他知道打不過我了,所以他搬救兵來了。

救兵是誰?

就是這老頭兒!

我雖不知道老頭兒修到了什麼境界,但他的這個生魂,確實已經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我看著老人家,朝老人家一抱拳說:“多謝老人家的飯菜。沒錯,韋青是我打死的。“

老頭兒嚼了一根人參說:“韋青是X丹江那撥的幾個人教出來的徒弟,他們知道這人死了後,專門去上京問來著。也打聽你了,後來聽說你本事強,很厲害,特別的霸道。他們怕整不過你,這就把把話,捎到我這耳朵裡來了。“

“完了,這個……叫蘇,蘇虎對吧,你師門祖上,跟我們師門有點關係,然後你就到這兒來,說能把這人給引過來。對了,那兩個跟你們一起來的人去哪兒了?”

老頭兒問蘇虎。

蘇虎笑說:“他們是搞研究的,他們領了一些人去探險了,去幹飯盆了。”

老頭兒:“找死!”

我一聽心說壞菜嘍。

小樓他們,這次可有一通罪遭了。

幹飯盆是長白山地區的一個極特殊的地質地理結構。其中比較著名的是江X縣的那個幹飯盆。不過那個已經沒什麼危險了,現在早就開發成一個小旅遊景點了。

嚇人的是沒開發的……

為什麼呢?因為走進去的人,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幹飯盆的地理特點是一個挨一個的坑盆狀的結構,然後環環相套,緊密連接。那種地形,類似於月亮上的隕石坑。但說是隕石坑呢,又不準確。因為,它的深度還非常有限。並且那個坑內還有很多奇怪,且人為沒辦法解釋的怪現象。

最著名的一種現象,就是什麼指南針,這個,那個,只要跟電子,儀器,訊號,等等有關的裝置,到裡面去統統失靈。

老頭兒罵了蘇虎一句找死後,他又看著我說:“我也不是啥武林高手,就是這麼些年,一直練了一些土把式,我姓孔,叫鐵栓,名也土,長的也土。然後,今天你到了這裡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替我們這一師門,找一找面子。”

找面子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打一場唄。

到這裡來,為的就是一個打字。

行了,多餘話不說,我朝孔鐵栓一抱拳:“老人家,有禮了。”

孔老爺子一點頭:“歇會再來,還是這就來。”

我說:“歇會吧。”

孔老爺子:“也行,我抽口煙,完了你喝點水啥地。”

轉眼功夫,有阿姨過來給倒了幾碗水。

我喝著白開水,孔老爺子抽菸。

其餘人,假裝沒事兒人一樣,溜到外面去放風兒。

我等了差不多半個鐘頭吧。

孔老爺子說:“走,過兩下去吧。”

我說:“請!”

當下,我跟老爺子一起下炕穿鞋,離開屋子到了外面空地。

此時,院子裡已經沒有閒雜人等了。

諾大個小院收拾的乾乾淨淨,然後蘇虎,餘千,聶大娘三人閃到一旁去觀望。

我跟老爺子面對面,隔了能有八米遠吧,老爺子朝我一抱拳說:“我這人笨,練了一輩子的把式,不知道這把式歸什麼拳。師父教我的時候,關於這拳,就說過這麼幾句話,一口閒雲氣,三手崩雷拳。”

“我就練這一口閒雲氣,我練了五十年,三手崩雷拳,就三下,我也練了五十年。”

“好了,不說別的!咱們爺倆過兩手!你要能挺過我身上的功夫,行了,韋青那小子活該找死!”

我朝孔老爺子一抱拳:“前輩,請!”

孔老爺子把掐在手中的菸袋杆往褲腰帶裡一插,他朝我抱了一下拳後,他說:“請了!“

一聲請了結束。

老爺子瞬間到了近前。

真的是一口閒雲氣呀,就這麼一剎那,我發現老爺子化了。

他直接就化成了一團空氣,整個人身上的氣息,所有一切的一切,唰的一下就沒了。再出來時,砰嗡……

我下意識抬了下手臂。

砰的一下就跟他的一拳磕上了,這一磕,本能我又抬了第二條手臂,又是砰嗡……

兩下磕過。第三拳就衝我的中宮打來了。

兩拳相撞,橫生的勁氣衝的我臉蛋子一陣發疼,而就是這麼兩下,我跟老爺子胳膊上的衣服已經全都炸成碎片子了。手臂露出的肌肉,跟一條條大蛇似的,橫生虯結。身上的釋放的勁力,打的衣服叭叭作響。

除外,我跟他的兩腳已經深陷到了院子裡的泥地中,腳底踩的紅磚早就碎了,那泥已是沒過了腳脖子。

老爺子功夫不簡單,一口閒雲氣,既是身法,又是內家的心法要訣,他早已經合上了天地,並且合的深度,比之我有過之無不及。

三手崩雷拳!

那勁道,力量,跟我在高黎貢山頂領略的那個雷火之力簡直是一模一樣。

區別就是,那個能把人打焦,這個,卻可以把人的身體給打爛。

雖然,老爺子不懂道家的東西,雖然老爺子練的是所謂的土把式,但我可以確信的就是,倘若我沒有高黎貢山一行的收穫。

我現在已經躺下了。因為,無論如論我都躲不開他的第三下。

萬幸,我有了那樣的一番際遇。然後這第三下,我擋住了。

轟嗡!

一聲震響。叭!

空氣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炸了,然後我一掌擋在胸口,正好擋住了老爺子撞上來的最後一拳。

這一拳的勁力,如海嘯般呼……

從我身體內衝過,又透出後背,然後衣服叭叭一陣響後,後背,肩下的幾個地方這就撕裂了。

但是我擋住了。

就是這麼一下,擋住了。

擋住之後!

老頭兒臉色瞬間凝重,他唰的一下,退後一步,開始上下打量我。

我朝孔老爺子一抱拳說:“老人家,承讓了。”

孔老爺子:“你功夫這麼高!你跟我說說,那韋青出了吉X省,他都幹了些什麼?”

我當即把廖先生跟我說過的,韋青的經歷,外加最後見到他時候的樣子,我跟孔老爺子描述了一遍。

老爺子擰了下眉,他轉身看著蘇虎,餘千,聶大娘說:“不對呀,這小兄弟說的,跟你們說的不一樣啊。要按這小兄弟說的,韋青他就是再死上十回,他都不夠償還人家的!怎麼,這麼一個人,在你們嘴裡,就成小英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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