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師太很聰明,這老人家應該是給畢方找了一個保鏢。
雖說我不是那種通天徹底法力無邊的大仙兒。但相對畢方身上那點小圓光術而言,我覺得我能給他提供比較不錯的安保。但比較有趣的是,畢方不這麼認為。
“關仁小兄弟,看你年紀不大,應該是跟那些人一樣,經常愛玩網路遊戲的小青年。你們吶,其實我跟你講啊,這炎夏五千年,流傳下來的秘術,高術數不勝數。功夫……你練的是拳吧。這個功夫,只是醫,卜,等等諸術中的一個小分支。武術啊……”
畢方負手望天空感慨一聲說:“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地!”
我轉了個身,在路邊攤買了兩瓶礦泉水,伸手遞給畢方一瓶後,我微笑問他:“畢先生感覺中的高術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畢方深斂雙目,壓低聲音說:“飛簷走壁絕非空,寸勁斬金亦非虛,世人不識高深術,皆因活在紅塵中。唉!此世界是多元的,一種活法,一種天。想要見到這些就得換一個活法兒,而換了活法兒,又會發現,以前的生活,很難再走回去了。”
“唉……”
畢方先生是個有故事的人。
我們蹲在馬路牙子旁邊,一人手裡拎了一瓶礦泉水,然後畢方彷彿開啟了話匣子,跟我講了他修習高術的經歷。
他說南洋,亦指東南域一帶的修行環境並不是很好。
別的不說,單指星加坡而言,那個小小的國家裡有一條街。
在那條街上,各種同鄉會館跟不同教派的宗教場所,還有大仙的香堂,以及失足女的聚集地,紅色燈火閃爍之處全都會聚在一起。
想像一下吧,那是一個多麼熱鬧的場面。
經常是失足女去同鄉會館掛個單,然後工作一天,又去宗教場所上個香,祈個福,末了轉身又去香堂,找大仙看個未來,最終再回去紅色燈光閃爍之處,繼續勞動賺錢。
這就是一些傳統東西外在給人最明顯的特徵。
可事實上呢?
關於傳統,那些正的,好的,需要人花費心思研究,鑽研的東西,卻一直被很多人束之高閣。
畢方九歲時,有一天他手裡拿著一塊榴蓮,正在那兒香甜的吃著呢。
他的三爺,一臉微笑地對他說,阿方你想不想做個美夢啊。
畢方說好啊,三爺。
三爺就笑著,讓他躺好後,伸手在他頭上撫了撫。
然後,他睡著了。
在夢裡,畢方考試成績門門優,班級老師一個勁的誇他,他順利畢業,又考上中學,然後又是大學,最後他成了家,娶了嬌妻,還成了一家大公司的董事。
他當上董事的那一天,畢方站在辦公室的玻璃幕牆前,他沉思公司下一步的發展計劃時。
突然,他感覺小腹一急疼痛。
等他醒來後,他才知道,尿來了。
撒完了尿,畢方精神恍惚了好幾天。
小小的他,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這問題就是,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
夢境,太真實了。真實的可怕,那發生的一切,那林林總總的感受,體驗,是那麼的親切,如果不是那麼一泡尿,畢方不知道最終他又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於是,在十一歲那年,他又央求三爺,再讓他做一次夢。
那天是農曆大年初一。
畢方做了一個夢,然後他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律師。
他只個孩子,可是在夢裡,他能把法律條文說的清清楚楚,絲毫不差,他給人打官司,他賺了很多,很多的錢。他有了大房子,結婚,生子,然後到世界各地旅行。
最終,他看著自已的孩子長大,又結婚,生子,他抱上了孫子。
一直等到小孫子長大,結婚之後的某一天,他望著早上初升的太陽,心裡在想,自已這是在哪裡。
他茫然間從門口臺階往下走,不想他失腳就跌了一個跟斗。
他讓老伴送去了醫院,在病床上,家人圍著他低聲的哭泣。
他安排著自已的遺產,還有臨終前說的話,他握著老伴的手,然後徐徐閉眼……
待他睜開眼時,他耳中聽到的卻是大年初一的鞭炮,還有老媽喊他給祖宗牌位上香的訓斥音。
他完全的呆住了。
因為,就在剛才短短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裡,他經歷了一個人的生老病死,起起伏伏等等一系列的全部過程。
那是夢境嗎?
它是那樣的真實,真實的刻骨銘心,他只要一回憶夢中的人,事,物,他養的那條取名叫阿虎的小狗,他就會流淚不止。
他完全傻掉了。
畢方不知道,那個是夢,還是他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是夢。
可如果都是夢的話,那什麼又是真實的?
十一歲的少年,一下子就被這麼深奧的問題給難住,然後他痴痴呆呆,不知所從。
三爺找到了他母親,跟他母親說,畢方可以接受他的衣缽了。
三爺是一個令人尊敬的人,他擁有很高的地位。所以,他說出這樣的話,畢方母親絲毫沒有猶豫,她直接就答應了。
三爺找到畢方,他告訴畢方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比夢境還要真實的夢。
我們選擇了到這個世界裡來做夢是因為我們要經歷,要透過痛苦,快樂,等等一切的經歷來學習。
學習圓滿之後,當我們夢醒的那一刻,我們會反思,然後總結哪些地方學的不好。這樣,我們繼續來做這個夢。
每個夢之間,很少會出現記憶的連續。
那是因為,如果出現了,就會影響下一段人生,我們下一段人生的學習效率就會大打折扣。
算命,等等的手段,都是不可取的。
過早透露了人生旅程,只是自欺其人的一種表現。
只有坦然接受這一切,然後明白自已活在一個極為真實的夢中,才能去做他的衣缽接班人。
三爺教給了畢方古老的道門圓光術。
其原理很簡單,就是或利用自身,或藉助外物,模擬出一個虛擬化的陰陽。
而虛擬化的陰陽,指的就是天與地,天魂,地魂。
此外還需要一個引子,這個引子,可能是一個手勢,一個動作,或一件器物。
透過這個引子,將目標的六識,引到這個虛擬化的陰陽天地中。
這便是圓光之法。
大乘圓光,可透過引子,將目標六識引到我們當下所處的天地之中,轉爾如鬼神一般,臨時具備一定的小神通。
更有大乘者,可將目標六識引入宇宙星穹那個更大的天地之中。
到了那裡,諸方天地永珍當會一攬無餘。
只是大乘圓光,破了天機。
非緊要關頭,不可以使用。因為一旦給人看了這個,就等於是提前給這人劇透一些東西了。
人活夢中,求的是一個經歷和學習。
提前劇透了。就失去了經歷,學習的寶貴機會。
這等因緣,為惡緣,是要攤上大事兒的。
畢方小小的年紀,還不懂這些,但他透過聆聽三爺的講解,他消除了心中所生的魔障,知道這一段人生是寶貴的學習機會。
所以,他愈發的刻苦學習,然後認真地體驗起生活來。
他學的很用功,果然有了很好的成績。然後他去了隱國讀心理學,又去了港灣區大學進修了兩年,後又去上京實習了很長一段時間。
現在他是一位心理學的博士。
他給很多人做過心理疏通和輔導。
其應用的理論,與道家的思想密切相關。可是他不會跟人提及圓光術法這些東西。一來,說了不會有人懂,二來講的太透,容易讓人心生恐懼。
他安撫了很多人的不平情緒,治癒了很多的精神系疾病。
此次,他到這裡來,是因為三爺告訴了他,他所學這一脈的祖師,便是當年打通兩界橋的其中一位道爺。
然後,三爺透過電話告訴他,他必須到這裡來領過祖師父的一些承負了。
夢,人生,紅塵道場,芸芸世界……
畢方唸叨這幾個詞,他轉頭一笑說:“這些其實都是一個意思。老天讓我們有了做夢的能力,其實就是在給我們一個提示,這個世界,要學會用放下的態度。積極進取,認真體會。”
我跟他碰了一下礦泉水瓶說:“贊你一個。”
喝過一口白水,我對畢方說:“其實道家人,就是這個大大夢境的守護者,對嗎?”
畢方:“同感,為了維護這個紅塵道場的正常秩序,這個世界需要這樣的人。”
我笑了一下:“那麼現在呢?畢先生,你跟房高人的約定,好像是沒辦法進行下去了。”
畢方攤了下手:“剛才我有給她去電話,可是她沒有接。還有,剛剛我們談話的時候,又來了一個電話,我要接的時候,對方卻結束通話了。”
我正要說什麼,突然在這個節骨眼,畢方手中電話又響了。
他掃眼號碼,接起後,就跟那邊說上了話。
我大概聽了一下,打來電話的人好像是他的一個熟人。那個人正在邀請他去一個地方會面。
畢方很快講完電話,他結束通話後,擰頭跟我說:“是劉金打來的。”
我說:“劉金是誰?”
畢方:“我認識的一個道門朋友,他在大馬有一個小堂口,他懂茅山術,會看風水。還能驅陰靈給人家化災解厄。”
我思忖一下說:“茅山,陰靈為鬼,陽靈為神。驅陰靈者,為茅山中的陰符鬼術。這樣的人,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呀。”
畢方一怔:“小兄弟懂的挺多呀。”
我會心一笑:“一般,一般。”
畢方:“他說了在豐X會面,這時到那個地方遠不遠吶。”
我這時起身說:“不遠,一會兒我們去公交站坐個車,很快就到了。咦,你沒有來過這裡嗎?”
畢方:“真的沒有來過,平生這是第一次。”
我說:“那就領略一下吧,四川,很好耍的喲。”
既然到了大重X,一定是要吃小面的。
於是我先領畢方去一個用手機搜到的,據說口味非常正的地方吃了一碗小面。結帳時候,畢方要搶,我沒跟他讓,由著他來把單買了。
吃過面又去了客車站,買兩張去豐X的車票,一路到達目標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豐X是座鬼城。
據說,這裡的人把‘鬧鬼’這種事當作是家常便飯一樣見怪不怪。
甭管那些鬼怪們怎麼折騰,大咧咧的豐X人仍舊該擺龍門陣,擺龍門陣,該幹嘛幹嘛,大不了逢年過節,多燒幾刀紙,多上幾柱香罷了。
我和畢方剛下客車,他的手機就響了。
電話仍舊是劉金打來的,他告訴畢方,一會兒會用簡訊發來一個地址,畢方只要找到那個地方,就能跟劉金見上面了。
見面之後,他們在一起商量,怎麼樣來守護傳說中的兩界橋。
畢方透過電話,跟我在客運站附近匆匆吃過一頓晚飯,我們就打了一個車,去了指定地點。
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這個地點距離市區還有一小段路,它應該是豐X的城鄉結合部了。
此時天很黑,附近也沒什麼路燈。畢方就拿了手機給劉金打電話,可是打了幾次,顯示對方都一直在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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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方無奈,搖頭之餘,他攔住一個背了手走在街上的老漢兒,打聽一個叫‘大花窖’的地方怎麼走。
老漢兒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盯著畢方打量三秒後,他搖頭說這裡根本就沒這個地方。
無奈之餘,我們只好沿街慢慢找。
走了十多分鍾,將近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個開著門的小超市門口。
門口那兒坐了一個敞了懷,手裡摟著一個大竹杆的壯實漢子。
這漢子手裡拿著了一個白酒瓶子,面前支起的一個小桌上擺了不少的花生。他剝開一個花生扔嘴裡鼓起腮幫子,用力嚼過幾下後,就拿瓶子喝一小口酒。
我掃了一眼這人,發現他的打扮居然是一個‘楱棒兒’
但他身上有練功夫的痕跡,尤其是他的下盤,這腿上的肌肉,還有胯骨,外加隨呼吸而動的腰,足以說明,這個棒棒兒,他開過腰胯,身上有功夫。
畢方沒有察覺這一切,他仍舊大咧咧的往前走。
不想棒棒兒卻說話了。
他說的是川普。
“你們兩個是不是要找一個叫大花窖的地方?”
畢方聽了這話一怔,轉頭間。
棒棒兒把酒瓶子一拎,擰身就朝一個方向走去了。
我給了畢方一個眼色,然後我們倆人開始在身後一路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