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到馮志德的時候,他正在武館教拳。

小武館不大,充其量三百多平,但所有的擺設,佈置等等一切無不充斥著濃厚的中國元素。

據夏洛克說馮正年是港灣區人,差不多是五六十年代的時候全家移民到美利堅的。

剛到美利堅一樣很不容易。

尤其是華人這塊兒,上頭有白人欺負,下邊有黑人各種瞧不起,外加欺負,中間咱們自個兒同胞,各種收保護費。

昨晚上,熊劍強跟我聊了他跟師父的奮鬥史。

那真是血與淚的篇章啊!

不是功夫強嘛,功夫強也怕槍!除了槍,還有種陷害,中國人跟白人合起夥來欺負中國人。

收保護費,警匪一家親。

這些混在底層的華人老百姓生活的真的是很艱難。擱熊劍強話講,有在美利堅當孫子,咬牙吃苦受累打拼的勁,在國內早就發家致富成土豪了。

可偏很多人不信邪,來了後,苦苦打拼,拼到最後想走也走不了嘍。

為啥?

不甘心吶,老想著混的有模有樣兒再回去。

可這地界兒是那麼好混的嗎?

兩個字艱難!

我看著馮正年的小武館,我就感受到這武館歷史背後的血與淚了。

真的是太不容易嘍。

在心裡感慨間,立馬有個打扮的很精神的小夥兒過來用熟練的英語問我們是學拳還是幹什麼。

我說找馮志德。

小夥兒一扭頭,看到一個中年人後,他轉身跟我說:“馮師父正在教拳,對不起,請稍等一下。”

我表示可以理解,於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

馮師父教的是標準洪拳。

硬橋硬馬的功夫。

洪拳練起來,全在於一口氣。內在核心的心法上東西要求的是臟腑發力。

這個很不好操作。因故,洪拳大多數人學的都是一個皮毛。真正核心,師父不高明不敢教,因為教了怕徒弟出問題。自學,更加的沒可能了。

馮志德教的是基本馬步的功夫。

他教的很認真,一一擺弄六七個學員的架子,然後講解動作要領。

我端詳著,看了眼馮志德的功夫。

不錯,入化了,並且功夫扎的很實,很穩。

他應該是五六年前就入化了,但一直沒突破,而是在原有基礎上反覆來練。

他這麼做,我估計也是馮正年授意的結果。

不敢練的太猛呀,太猛了後,霸王正道就找上門來了,找上門來了後,那可就是很大的一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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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在心裡嘆息間,忽然看到馮志德指點完了後,他自顧走到一個小屋裡去了。

我注意到這個細節,示意熊劍強穩一下。

老熊本就很穩,他正坐在供學員休息的椅子上看一份從早餐店買來的報紙。

不穩的是喬治。

這個小得瑟,正得得瑟瑟的站在一個木人樁前,伸手哈,吼,哈!

我沒看見,我沒看見,我沒看見……這人不是跟我一起來的。

就這樣,我們三人在外面足足等了能有十分鐘。

這期間,武館陸續進來了三四個人。

他們進來後,沒有看我們,直是選擇直接步入了武館後邊的一個辦公室。

大概過去二十分鍾吧。

方才跟我們打招呼的那個小夥子一臉微笑地走過來對我說,馮師父正好有時間了,他在辦公室等我們,我們直接去辦公室找他就行了。

彼時,熊劍強放下報紙給了我一個眼色。

我知道他什麼意思,同樣我也感知到辦公室里布了一個什麼陣了。

但既然來了,就得把話說明了後再走。

當下,我一揮手,領上熊劍強,後者拉起哈哈叫個不停的喬治,三人就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前。

我輕輕敲了下門。

“請進。”

對方說的是中文。

我把門推開。

意料中的黑洞洞槍口就對準了我的腦袋。

既然讓人用槍指了頭了,就好好配合一下吧,於是我舉起了兩手。

看到我舉起手來,身旁的熊劍強很知趣地也舉起了手。

沒槍指你,你舉手幹嘛?

不容我多說,喬治傻呼呼的也舉起了手。

於是,我們三個人就這麼高舉了兩手走進了馮志德的辦公室。

辦公室佈置的很有中國韻味。

茶桌,辦公桌分開,然後擺的不是沙發而是中國味極濃的紅木大椅。

馮志德坐在茶桌後面,正在沏泡著茶湯。

我聞了一下,很正宗的鳳凰單樅。

葉凝的最愛……

哎!

又想葉凝了。

關仁吶關仁!這都讓人把槍頂上腦門了,怎麼還走神兒想葉凝呢。

我知道,只要我稍微閃一下念,馬上就能看清楚葉凝正在幹什麼,但我忍住了。

因為這也是心魔。

看了一次,就會想看第二次,跟著第三,第四……

我會控制不住自已,然後由著這個發展,到最後我可能什麼正事都沒辦成,盡耗費這一身本事看葉凝去了。

屋子裡除了馮志德沒拿槍外,剩下的五個人,每人手中都有一把槍,且還有一人拿的居然是威力強大的霰彈槍。

馮志德喝茶,不說話。

我舉了兩手微笑問:“馮師父看來很喜歡槍啊!”

馮志德恨恨地抿口茶說:“對付你們這些人,武上面我承認打不過。但我有槍!所以,沒辦法!對不起了。今天要麼你們轉身走人。要麼你們繼續向我打聽我父親的下落的話。對不起。我只好開槍了。”

我說:“殺人可是犯法的。“

馮志德:“你們給我逼的沒活路了。我只能這麼辦,先開槍殺了你們。給你們一個下馬威!然後,咱們打官司唄!律師我也有,我不怕這個。”

馮志德這話其實是一個嘲笑美利堅法律的笑話。

美利堅的法律是夠全面,也夠多的,但同樣,美利堅的法律是一個行業,它養活了無數的律師。

律師在熟悉眾多法律條款的前提下。

他們可以左右一場判決!

這裡面詳細的東西就不多說了,反正我聽明白馮志德話裡的意思了。他們是拿我們當了霸王正道的人了。

我對他說:“馮師父,我想這裡面有誤會……”

於是我把夏洛克的事,外加我的名字,熊劍強的名字,跟他講了一遍。

馮志德擺手:“不要講這些東西了,我不會聽的,要麼你離開,要麼你們就吃槍子。”

我搖了搖頭,步子稍微挪了大概二十幾分公吧,我對馮志德說:“馮先生,我的名字叫關仁……”

馮志德打斷我說:“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想跟你打交道……”

聽到這話,下一秒我動了。

我身後是兩個人,他們分別用槍指著我。

這間屋子的面積只有三十幾平。

這麼小的空間,我唰……

我腳尖稍一發力,就遁到拿槍指我的兩人中間,然後抬兩手壓住他們的胳膊,向下猛地一沉的同時,我又朝衝一衝。

巨大的慣性力量拖的這兩人身體一個趔趄,跟著撲通,撲通,兩人倒地的同時,我手中的一把槍飛了。

砰!

正好打在第三人的小腹,這人一彎腰的功夫,我抬手掐了他的手腕一掰。槍就這麼到我手了。與此同時,我聽到砰的一聲巨響。

但這不是槍響,而是熊劍強一拳打中了霰彈槍的槍身。

槍身立馬彎了,裡的零件落了一地的同時熊劍強已經把另一人手中的槍給壓下來了。

當我和老熊聯手把屋裡人的槍都給下了後。

馮志德從身上掏出一把槍,然後對準了自已的腦袋。

“馮師父!”

我唰的一下衝過去,叭!

一記鞭手,槍飛了。

馮志德咬牙:“你想怎樣啊,我死不行嗎?”

我移開了兩步,朝馮志德一抱拳說:“馮師父,多餘的話我不說,但今兒我關仁跟你舉手發誓。我若是你想像的那一夥人,就叫天打五雷轟,橫事上身,慘死當街!”

講過了這句,我對老熊說:“走!咱們出去!”

走啊!

我又朝喬治吼了一嗓子。

可憐的喬治,腿都打顫兒了,站在原地,一個勁的哆嗦。

老熊過去,一把拎起他,我們轉身剛要離開。

馮志德在身後喊了一句:“慢走!你說,你叫什麼?”

我沉聲:“關仁!”

馮志德:“你能留一個聯絡電話嗎?”

我報了一串號碼。

馮志德:“好!你等我的電話。”

我沒說話,而是朝他一抱拳,這就閃身離開了武館。

到了外面,老熊感慨萬千地跟我說:“兄弟啊兄弟!猛啊!這一嗓子吼的真有氣勢。這幾句話扔的真夠份量。行啊!今兒這事,辦的漂亮。”

我長嘆口氣,後又看了眼街上行人,我對老熊說:“眼瞅中午了,這都到飯點嘍,咱們就近找個地方吃口東西吧。然後,我估計用不了多久馮志德就能給我來電話。”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

我們剛在一家餐館吃完了一口飯。馮志德就來電話了,然後我們約在唐人街的一家嶺南茶社見面。

前往茶社的路上,老熊問我,這個馮志德他能不能擺一個鴻門宴什麼的。

我感慨萬千說:“馮師父他現在要是有擺鴻門宴的本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現在啊,他是連那個本事都沒嘍。”

老熊聽罷,也是搖頭一聲的長嘆。

就這麼,走了半個多小時,找到了那家茶社後,我到門口問了裡面的服務員。服務員給我們帶到了一個包房。

進去,見到只有馮志德一個人。

他看到我們來,馬上施禮說:“關兄弟,方才多有誤會,實在是抱歉,抱歉,我已經給國內打過電話了,他們說了你的一些情況。所以……來來來,坐,坐。“

坐下來後,我一打聽,這才知道馮志德給七爺打去了電話。

馮志德跟七爺是老相識了。

七爺曾經託他,還有幾位師父在美利堅來找一些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炎夏的寶貴文物,只是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它們都流失在海外了。七爺就透過幾個相熟的師父關係打聽這玩意流落到哪兒。跟著再進一步想辦法,把它給買回來。

既然跟七爺認識,那就沒什麼說的了。

當下,大家互相介紹了一番身份後,又喝了兩口茶,寒暄一番,待把這些誤會都澄清了。便一笑抿去了不快。

幾句話過後,議到了正事上。

就說起了戴海龍,馮正年的事兒。

按馮志德的話講,戴海龍死的冤枉。

當初霸王正道找到戴海龍後,一共是來了三個辦事人。本來戴海龍功夫很強,他一連挫敗了兩人,可趕在第三人的時候,碰巧了那人是他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

戴海龍心一軟。

對方一掌就印在他丹田,把他全身的勁力給打散後又取了他的功夫。

我問馮志德那人叫什麼名。

馮志德說,對方姓王,名叫有財。

王有財是他的本名兒,不過這名兒太土了,在美利堅這幾年,他又給自個兒起了個洋名叫查理王。

好!查理王,王有財!這個目標我立下來了。

隨之馮志德又說了:“關兄弟!家父原本不在那些人的名單內,原因是家父看破這一切,身上有的功夫,入化之後,一直都沒有進步。可不知為什麼,這次對方竟然一直死追著家父。家父也也是不解此事,這才將戴師父從洛城請到了加城。可沒想到,此舉反而害了戴師父,哎……”

馮志德長嘆口氣又說:“這事兒有很多的問題。因為戴師父是秘密到加城來的,除了我,家父外,再沒有第四個人知道此事。”

“現在戴師父死了。這件事,家父和我都不好說啊。所以,那個夏洛克到加城找我的時候,我就沒跟他說這一切的真相。”

我知道馮志德怕的是什麼。

他怕的是,別人說馮正年是為了保自已這才不惜把戴師父給出賣了。

雖然我感知到馮志德沒有說謊,事實確實如他講的那樣。

但外人怎麼看,怎麼來講?這就不是我們能左右得了的了。

並且,這裡面好像還有小人……應該是哪個小人,把戴師父的行蹤透給霸王正道的人了。

所以馮正年真的是沒辦法露面。

思忖到此,我問馮志德:“馮師父,你透個實話,你父親他在不在加城。”

馮志德說:“在,但我只知道他住在哪個街區,具體的地點,還得你們自已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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