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歸高興,但眼下的麻煩還是有。程瞎了脅下中的那一掌原本沒什麼大事兒,但瞎子一通折騰,跳到江水裡就受了寒氣。

那個時節,長白山老林子裡剛剛開化,江水冰一樣的刺骨寒冷,程瞎子本受了傷,又讓這寒氣一激。完了給抬到衛生院後,那院裡大夫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給把輸液針給扎上了。

程瞎了說活這麼大,也沒扎過那玩意兒啊,他有心反駁,奈何身上有傷,氣力提不起來,又走動不了,只能是眼睜睜讓大夫一連扎了三天的輸液針。

三天輸液針下來後,等他聯絡上朋友,跟歐先生,曲二都會合後,程瞎子已經走不動路了。

“真坑人吶!”程瞎子哭笑不得。

“你說那醫生,他還不是壞心,誠心要把我弄死,你說好心吧,你也不辨辨症,他就看到我讓江石磕碰到了,然後肋骨青了,後背紫了,就有我體內有炎症。就要給我打消炎針。我說了不用打,真的不用打。人家可倒好,老先生,你得相信我們醫學!”

“哎喲喂!”程瞎子拍手說:“這三天輸液針給我打的呀,一身功夫倒退了都是輕的,這病徹底是大發了,肋條挨的那一巴掌,算是打實稱了,勁在輸液的幫助下,終於透到臟腑裡去了。傷了魂了……”

“你瞅我,現在吃,吃不下去,喝,吃不下去,解手,解的全是稀的,這眼瞅呀,都快要拉死了。”

“好在我那朋友,給我簡單醫治了一下,不過他說了,我這病,已經傷到生魂了,他醫經絡行,醫魂的話,他的本事不行。我倒是有點醫魂的本事,可醫者不自醫呀。沒辦法,只好給老馬叫來,然後跟他商量,說是,你那邊有時間的話,咱們秦嶺走一回。我在那兒呢,還有個老哥們兒,他姓蔣,單名一個青字。蔣青!這傢伙了不起,得了醫魂一脈的真傳。只是現今這門手藝沒人認了。”

“我這把老骨頭,也是倚著我閨女的證兒,好歹在閨女的掩護下,偷摸行兩把醫賺幾個錢。哎,蔣青就沒這麼好運了,他那一套東西,雖是正的,但搞不好的,就能弄出大邪性事兒出來。所以,利弊權衡吧。咱們國家就把他那個劃到封建迷信那一撥去了。”

程瞎子的意思是,他現在是真不行了,曲二半瘋不傻,走個路行,別的事兒根本就不行。他那朋友現在換了個地方住了,然後領著歐先生一起再造經脈呢,這一造,沒七八個月可就下不來。

此外呢,程瞎子暗中還掐算了一把,擱他意思說,秦嶺這一行,搞不好還要鬧點兇事兒出來。他現在不能死,他死了,這附近的老少患者,可就少了一個大夫,他閨女的小醫院也少了一個頂樑柱了。除外,他新收了兩個小徒弟,正打算要把衣缽傳下去呢。

所以,程瞎子說他不能死,好歹他把這一身的藝傳完了,幾個患者的病去了根兒了,他再死也不遲。

我聽了這,二話沒說,直接就回了程瞎子:“咱找到人,治好!一定治好!蔣青找不到,我找別人,到最後,我就算是把自已折騰的分文沒有,我跑遍全世界咱也找到大夫把這魂兒給醫好了。”

程瞎了聽了我說話,他良久無言,稍許後,他對馬彪子說:“彪子,看著沒有,當年小仁子,他大了,真的大了。”

馬彪子已經抹了不止一次淚了。

他說:“都說養兒防老,我看吶,養什麼都不如帶出一個好弟子,好傳人。”

我咧嘴一笑說:“二位就不要誇我了,再誇,我真沒辦法在這屋兒呆了,行,就這麼定了,那咱們什麼時間動身?”

接下來程瞎子的意思是,我能找到血玉回來,他現在還真不用急著走了。因為這血玉本身就是養魂的。

但只是一個養,想要醫的話,還要去秦嶺走一回才行。

眼麼前,程瞎子教兩個小徒弟,正到了一個關鍵的時候,他的意思,讓我們先回上京。等他這邊把兩個徒弟的這一個關隘點通了,他讓家人開車把他送到上京,然後再跟我們會面。

我知道程瞎子是想寄希望於血玉,然後儘量不麻煩我們,就先不讓我們出馬。

於是我說:“程前輩,我覺得還是直接去吧,不行的話,你叫上你的弟子,讓他們跟著一起走一回。”

程瞎子擺手:“不行,不行!他們?”

程瞎子冷笑一下說:“嫩的很,別跟著走一會,再嚇的不敢學了。教他們,得慢慢的領,讓他們慢慢的悟,體會,悟上道,領上道了。再帶他們出去見世面,現在可不是見世面的時候。”

“就這樣了,我一會兒讓閨女給你們安排一下,明天你們先上京,回頭我再去找你們。”

我見程前輩如此堅決,也就不太好說什麼,只說了,什麼時候動身,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陪著他一起去秦嶺。

程瞎子說一定,一定。

當晚,我和馬彪子就在小醫院的病房對付住了一宿,第二天跟程瞎子告別,同時謝絕了他家人的挽留,也沒在這兒吃飯,就這麼打車去了機場,直接就飛回上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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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上京已經中午了,我們在機場附近對付了一口吃的,坐車回到店裡就是下午三點多。

剛推開店門,我見到裡面的人一下子就愣了。

她是秦月!

我第一次入江湖,就是跟她一起去的可可西裡。

我第一次被捲入無常惡事,也是因為她,然後我去了泰國!

這一晃,有將近兩年沒見了。

她,明顯蒼老了一些,但卻更幹練了,此外,她眉宇間也多了一層濃郁的官氣!

我知道她因為什麼升的官,泰國那次,我臨走的時候,把那個毒販交到了大使館,她和她的同事押著那個毒販回的國。

這不是一個小事,這是可以立頭等功的大事兒。

秦月有了這個功,她升官,那是妥妥,板上落釘的事兒。

我從太平洋的那個小島回來之前,有將近一年沒有在國內露面。期間馬彪子說過,秦月到店裡來過好幾次,送了不少的東西不說,還花了不少錢在店裡。

只是我一年沒回來,她不可能天天來,所以,長久不聯絡,慢慢也就斷了。

眼下坐在秦月對面的則是顧小哥。

小哥是學法醫出身,顯然這兩人好像找到了什麼共同的話題正聊的火熱。

我和馬彪子這麼一現身,兩人立馬不說話了。

然後我看到秦月站起來,她看到我,一時呼吸顯的急促,然後眼睛裡有晶瑩的東西在閃……

我抱臂看著她說:“哈嘍!”

秦月笑了一下,卻又背過了頭去,伸手把淚抹幹,可沒想到,一抹之下,竟越抹越多,越抹越多。

到最後,正在桌子邊上給兩人沏茶的老大眼尖,立馬拿了幾張紙巾遞到了秦月手中。

秦月接過,把臉上的淚擦了擦,跟著又抬頭擠了若無其事的笑臉對我說:“關仁,你跑哪兒去,怎麼到你店裡來,哪次都遇不見你,還有,我之前給你打了快有一年的電話,我……”

講到這兒,她眼裡的淚,又奪眶而出了。

秦月是激動的。

她對我特別的感激,真的我能體會到那種心情,她視我為救命的恩人,這絕對沒錯兒。至於其它的,她……我能說,這個女人,她現在根本沒那個意思和想法兒嗎?

她還年輕,剛剛升了職,未來還有很多的路要走。況且了,以前秦月就跟我說過,她結婚是要定在三十歲後的,她是想在三十之前,拼全力好好的幹工作,能幹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兒。

而這就是一個標準事業女狂人的心!

我沒說什麼,只是站在秦月面前微笑。

秦月哭了一小會兒,情緒平穩了後,她笑說:“你看,我,我這太失態了,在你們店裡哭。”

馬彪子笑了:“沒事兒,小月,這就當咱們自已家一樣,隨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哈哈!”

秦月一笑說:“馬叔你人真好。”

我見狀心中一動:“對了,馬叔要出國,想去隱國,這個護照,簽證兒……”

沒想到秦月一聽就拍板了:“沒問題,馬叔回頭你把身份證給我,然後你將戶籍所在地告訴我,剩下的,我來給你辦!”

馬彪子:“哎呀,這,這真是太感謝了。那麼,正好四點多了,咱出去……”

不想秦月卻擺手笑說:“馬叔,有規定,我們不能隨便參加一些宴請。”

馬彪子恍然:“哦,明白,明白。這樣,就在店裡,就在店裡吃,我去叫菜,誰也不準走啊。”

當下馬彪子和老大出去張羅忙活了。

我問秦月,到店裡來有什麼事兒。秦月說她是來給手上的黃花梨珠子拋一下光,那珠子戴的有點黑了,拋下光,讓它亮一亮。正好遇到顧小哥,兩人就隨便聊了一會兒天。

然後,又問了秦月目前工作情況,秦月說很好,另外許局現在又要升職了。只是大家都非常忙,一年到頭也沒個假期,所以到這裡來的機會就少。

這麼聊了一段時間,馬彪子把菜什麼叫來了,秦月就要這裡對付吃了一口,吃完飯,我送她,在路上,秦月看著我說:“關仁,謝謝你。我一直想著怎麼親口對你說這話,我一直想,想啊想,這一想,就是兩年,我終於見你了,真的,謝謝你,沒有你,我不會活到現在。”

我笑說沒什麼,就這樣,給她送上車,目送著她開車走人了。

轉過身的時候,顧小哥抱臂看我說:“她現在遇到麻煩了,一個很棘手的案子,相當的麻煩。搞不好,她可能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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