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這是比打人難度還要高的活兒。

因為葉凝從看到她這個師父的第一眼開始,她就跟我說,她不想跟這人學刀。原因很簡單,這人土氣,沒有靈氣兒。

她說這陸大娘就好像農村田地裡扛著鋤頭幹活的勞動婦女似的。

這人一出現,就把她對刀術女俠的全部幻想給砍了個稀碎!

所以,她很不爽!

葉凝這心性啊,我看著天邊的浮雲,我稍微有那麼一點愁得慌。

林中穿行數天,來到鎮子。尹鋒把他的車提了,跟我握手道別。其餘人,一起坐了鎮子通往縣城的大巴車,後又到了市裡,又去武漢。從武漢搭飛機,飛回了上京。

到上京後,剛下飛機,我就給二炳,蘇小青打電話。

結果是,二炳回老家看爸媽去了,他要陪家裡人過個年。蘇小青找到父親後,也一起回南方去了。

電話裡,二炳問了我經歷,我大概講了一下。二炳說我是神人,還說過完年要回上京找我。我問了他師父。

二炳則笑說他師父原來不是功夫大師,他師父是個斫琴師(PS:弄古琴的。)

斫琴師?

有那麼簡單嗎?應該只是愛好而已。

提到跟家人過年,我不禁想起自已爸媽,就又打了電話。結果,人家老倆口在蘇州呢。

我問過好,隨便編了些話,講了我的近況,又說要給他們寄錢。老倆口一個勁的不同意,他們說了,錢是我的,我以後在上京買樓置業,還得用呢。

他們說今年過年,還是在海南過。

我估算了一下,說要是不忙的話,就過去看看他們。

爸媽答應了,又說了我要去的話,就早點去,因為海南過完年,他們就回東北老家,在那兒他們包了一個山,然後他們要商量種點什麼東西。

跟家裡人透過了電話。

我很快就收到了七爺的轉帳,然後我拿了三十萬給扣腳老大。

老大給莊裡老太爺寄了十萬。

剩下二十萬,他給了馬彪子,因為他要跟馬彪子一起入夥,經營這個文玩珠子店。

馬彪子來者不拒,把錢收了,寫了股份書。這樣,我們的小店,又多了一個股東。

葉凝她要把上京的財產處理一下,然後,我需要等她幾天。

於是,這段日子,我又拜訪了曾師父,在那兒見到李健,幾個人一塊兒喝點酒。席間,曾師父心情不太好。但也沒說別的,臨走時候,我拿了五萬給李健,讓他轉給曾師父。

李健開始說不用,後來我說,當是我投資曾師父拳館了。

李健這才收下了錢。

回京後,又等了幾天,然後我和馬彪子,老大,對著這個水晶研究了一些日子。

也沒研究什麼門道出來。

十二月底,西洋聖誕節前,葉凝處理完她手頭上的事。我和她一起,在一個飄著雪的清晨,坐飛機去了西安。

到西安,仍舊是下雪。

我和葉凝租了車。

出西安市區,一路走,拐到一個村子,多方打聽後。這才在終南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裡,見到了陸家的大院兒。

一進到大院兒,我就讓兩樣東西給吸引了。

第一個是聲音,就是那種打鐵的動靜兒,它從院子西側的一排廠房似的房間內傳出來。

另一個則是擺在院子中間的一個大磨。

那磨盤直徑有兩米,一米多高,伸出的槓子比手臂還粗,上面烏黑,鋥亮。顯然不知用了多少年頭兒了。

再離近了一瞅,這大磨盤通體竟然全是生鐵澆濤成的東西。

這麼大個物件,得有幾千斤了吧,誰能拉得動它?

牛嗎?

我不知道。

個人能夠體會的就是,我感知到了這尊大鐵磨散發出的那股子稱之為道和靈的東西。

這兩個東西融合在一起,讓鐵磨不再是磨,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熔爐’。

人投入進去,跟它接觸,就會練出一身輕若纖毫翎羽,重若鋼筋鐵骨的功夫!

“陸師父,陸師父,陸師父!來人吶!來人,快來人吶!”

葉凝披了一件羊絨大衣,拎著愛瑪士的手袋,立在院子裡,扯嗓子喊了幾聲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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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打鐵屋子的門吱嘎一聲開了。

打從裡面,就走出來一隊人。

為首那位,系了粗布圍裙,臉上戴了護目鏡的正是久久不見的陸大娘。

跟在她身後,則是六七個,身板極壯的西北中年大漢!

這架勢,很兇悍嘛!

陸大娘一臉微笑:“來啦。”

葉凝抱臂:“來了!“

陸大娘:“關門!“

唰,幾個大漢過去,給大門關了。

葉凝一變臉。

大娘笑著過去,伸出手來說:“手機,錢包,統統都拿出來。”

葉凝一虎臉:“幹嘛,打劫嗎?”

陸師父可沒心情來打劫葉凝,她這麼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但葉凝這性子,她輕易不會吃陸師父這套。

我見狀忙走上去說:“來來來,我主動上繳,上繳啊。”

我把手機,錢包什麼的都拿出來,交到了陸師父手中。

葉凝見狀,她瞪了我一眼後,我朝她咧嘴一笑。然後,她也沒辦法,只好將手袋交到了陸師父的手上。

陸師父笑了:“歡迎二位到我這小廠子裡來,到這裡來呢,不能白吃白喝。我講下規矩,要是行,你們就留下來,不行的話,就回去吧。”

我說:“好好,請陸師父講。”

陸師父開門見山,也不多客套,指了那尊大鐵磨說,這個磨是用來磨廢鐵的。廢鐵倒進去,人拖著它,走幾圈,磨出來的就是細細的鐵粉了。這個鐵粉,把它淬熱了,從點滴開始打起,一直打成一個鐵疙瘩,然後再用它來做一些相應的物件。

我們呢,在這裡每磨一千斤的鐵粉,可以賺到五毛錢。

五毛錢,可以買半兩米飯。

介紹完這個磨鐵粉呢。

大娘又領我們去了一個屋子。

屋子顯然是剛收拾出來的,顯的很是寬敞。然後在一片空地上擺了幾個大大的木盆。

盆的旁邊,立了一把沒開刃的大鐵刀,鐵刀據說重達二十斤。

然後,在幾個盆裡,裝了米,豆子,五穀等。

大娘要求我們,拿這個刀,站在這兒,會有一個小姑娘,把這個米,豆子,揚起來。然後,我們用刀刃,把對應的五穀,砍到一個個不同的空盆裡。

沒砍到的,掉落的,我們得彎腰撿起來,讓人家小姑娘重新來扔。

用刀身掃的不算,掃一次,罰一斤!

這個最後砍到盆裡的五穀價錢,就是我們在這裡的生活費。

大米,五塊錢一斤,黃豆,四塊錢一斤。

每天砍完了後,稱重,然後,購置我和葉凝的口糧,菜,肉來吃。

葉凝聽完,一擰身,撒丫子就要跑。

我一把給她拉住了。

“幹啥呀,你幹啥。“

葉凝急了:“有這麼練功夫的嘛,我擱這兒,我這麼練,我得餓死!“

我拍了葉凝肩膀一下,盯著院子裡那個大鐵磨說:“放心吧,葉凝,有我在,你餓不死!“

講過這話,我長長呼出一口氣。

好吧,我終於明白榮師父為啥讓我來了。

我要不來,葉凝她要麼是跑,要麼,真得活生生擱這兒‘餓死’!

陸大娘笑呵呵地講完了,又領我倆去了另一側房間的宿舍。

給我們指了晚上睡覺的地方。

葉凝單獨一個屋兒,我則跟那些打鐵大漢住在一個房間。

行,沒事兒,啥說的沒有,那就開始吧!

我把衣服一脫,走到那個大鐵磨前,活動了兩下,看了眼在邊上的葉凝,我正要打算去推的時候,陸大娘告訴我,不是這個姿勢,而是……

兩腿蹲下來,用一個低架的馬步,腳並擾站好了,面朝前,身體朝一側擰……擰將近九十度,再伸掌,一前一後,把這個比胳膊還粗的大鐵杆子託上。

陸大娘手把手,給我把這架子一調,又讓幾個大漢將鐵杆子的高度給降下來,插到底下的一個大孔眼裡。

我對著,這麼一比劃,一立。

葉凝在旁邊喊了:“八卦掌,青龍探爪,不對,這是託爪了。”

陸大娘笑了,隨之她說:“拿勁託著,身子就是架子,身子是讓心擺弄托起的架子,這個大鐵磨,跟身子合到一塊兒,也是讓心擺弄的東西。小夥子,你功夫好,已經很強了。這不用我多說,你琢磨一下就能明白。另外還有,這個磨,不是推,是要拖的。”

我當然明白了。

不然,那麼多年,我豈不是白練了。

啥也不說,走起吧!

我一咬牙一提勁,把身體的暗勁提起來,拖著大鐵磨,一拖……

我服了,它竟然紋絲沒動。

我不信邪了,暗暗在心裡提起虎豹雷音的勁力,震了五臟,放空心思,再拖!

吱嘎嘎嘎……

砰砰!

嘎嘎嘎……

大鐵磨終於是動了。

不過動的有點不太對勁兒,這玩意兒,多久沒人推了,怎麼,聽著好像都生鏽了呢?

甭管了,再拖!

我咬牙,一步步的拖進,拖進。

終於,轉了一圈。

我長舒口氣的同時。

陸大娘瞅著我樂:“小夥子,那是空磨,你拖的這麼用力幹嘛。”

呃……

空磨?

空磨還這麼費力,那放了生鐵進去,那……

我簡直無法想像。

但不幹不行呀,晚上飯沒著落呀,於是我說:“拿生鐵來,我現在就開始。”

陸大娘笑了:“先不用,今晚,我招待你倆,請你倆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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