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上京時間六時多了。

但這裡仍舊是一片漆黑。

遠處人聲兒聽不真切,估計一來說話聲音小,二來距離遠。

我又仔細聽了下,辨清具體方位。

這時聽松道長小心挪過來了。

“小兄弟,這是又有人來了吧。”

我小聲說:“是啊。“

聽松道長:“小兄弟,你可要頂住啊,莫讓這些人接近這片林子,不然,這金剛果要是流出去,那可是大害呀。“

我說:“道長放心,我拼了全力,也不會讓他們接近這片林子。另外,等下我馬叔醒了,你就說我迎敵去了便可。”

聽松道長:“要不我現在叫醒他?”

我擺手示意不用。

當下,在聽松道長安排下,我順了根繩子從崖上溜下來。

待兩腳在地面踩實,我緊了緊勒在腰間的布條,為弄的逼真,我特意在上面塗抹了些別人的鮮血。

就這麼,我先是鳥雀不驚地,小奔了一會兒,躥出去差不多有五六百米遠的距離。耳聽到對方那聲音愈來愈大,估計就在幾十米前,我就找了處地方,倚在地上,閉眼裝死。

說是閉眼,也微微睜開兩道小縫,目地是借清冷月光,看清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不大一會兒。

果然,打從我來的方向,閃出四個人來。

我稍一打量,立馬就從中認出一個熟人來。

這人就是那個拿扇子,想一個勁給我指點迷津的那位大師。

大師身邊伴了個大高個子,後邊是兩個是一對長的很黑,身材矮小的陌生中年男子。

這四人中,兩個矮子手中拿了那種尼泊爾的彎刀,劈草開路。

大師和高個子,閒雲野鶴一般,在後面慢慢的跟。

眼瞅到近處了。

高個子突然叫了一聲:“德方大師,快看,前邊有一個人。”

大師一驚:“快,過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人。”

高個子閃身,掠過幾步,到了我附近蹲下來,掏了一個手電對著我臉一陣的晃。

“大師,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對方:“哦,我看看,這人究竟怎麼樣了。”

這兩人對話,語氣之中飽含關切。聽上去好像我的朋友,親人一般。但不知怎麼,那氣場就是有些不太對勁。怎麼講呢,就不像真正發心對關心別人的來的那麼自然。

轉眼大師駕到。

他到我面前,接過手電在我臉上一晃說:“哎呀兄弟呀,這果然是應了我斷的那一卦呀。那天你在麗江,我見你眉頭上血光浮現,料定有此一劫。有意點化,偏偏你就是不開悟呀。兄弟呀兄弟!”

大師說話同時,伸手去碰我綁的那個假傷口。

並且,他是背了我的眼去碰的。

這動作和用意就非常明顯了。

因為,他伸手,我沒看見。心裡沒防備,他一碰之下,我要是真受傷,肯定會喊疼。要是沒受傷,我感覺到他碰,再喊疼,反應出來的時間,火候,就又完全不同了。

老江湖,老江湖,心機百轉,就體現在這裡呢。

為讓戲更加逼真。

我讓自已的手按在了一塊突起的石稜上,心裡聽著大師的勁。

他手一碰到我身上,我這隻手使勁一按。

這是真疼啊。

啊……

“別,疼!”

疼是真疼,不是裝的,但卻不是那個地方。

大師明眼,一觀之下,眸子露出一絲的喜色。

可他還是不露,仍假作關心說:“兄弟,這怎麼傷成這個樣子了。唉……”

長嘆口氣後,他轉身對高個子點了下頭。

末了大師說:“這樣吧兄弟,兄弟,能聽清說話嗎?”

我故意收了神,虛弱無力地回答:“多謝,多謝關心,我還勉強,勉強,能聽到說話……”

大師:“兄弟若是相信我,就跟我往回走,我帶你找個地方,好好把這個傷治一治,你看怎麼樣?”

我裝了無力回:“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吶。”

大師:“我是救苦之人,那天在麗江,掐算到此地有一場兇災。故捨身領了弟子們前來。我一人之力有限,也只好是見一個救一個了。唉……”

唸叨過了,最後一聲,嘆的真是無限哀愁。

我說:“那謝謝大師了,只是我現在走不了路,我……”

大師看了眼高個子:“那就勞煩,我的徒弟背你走吧。”

我說:“多謝大哥,多謝了。”

高個子這裡過來,彎腰。

大師在後扶了我,把我給弄上背後,一行人就調了頭,奔回走了。

這夥人是誰的人?

我在心裡反覆琢磨,覺得他們應該是祁老闆的人。

什麼樣的老闆,什麼樣的員工。

驢找驢,蝦找蝦,王八找個鱉親家!

也就祁老闆那樣心機深沉的人,才能找到,籠絡得住大師這樣心機百轉的江湖老手。

這大師是探路的小妖。

他不表明身份,這樣的話,遇到馬彪子,或別的什麼人了。他可以說自已是什麼大師,可以保持中立。

但實際上呢,他還是歸祁老闆一波。

這夥人就是這樣,對外,都說是分支,自已是幹什麼,幹什麼的。

實際,全歸一個人管。

只是,他們不能個露了,露了就招仇家了。

就好像現實中有那樣的人,他明明跟張三好,可他偏說,他跟誰都不好。有實心眼的,就跟他說張三壞話。然後,他轉過身,又跟張三講了一遍。這樣,就把那實心眼的人給賣的乾乾淨淨了。

江湖道上,亦是如此,只不過,前者無非引發朋友誤會。而後者,卻能把人給活活玩死。

大師這是回去邀功了。

他找到我了,還探了我身上有傷。

他等著去祁老闆那領賞去嘍!

高個子一身力氣真不是虛的,肯定也是練過什麼東西的人。

他背起我來,很是輕鬆,一路快行。就這麼,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們來到了之前馬彪子跟王金貴互相對峙的那個大陡崖處。

這裡已經安營紮寨了。

我看到一片大概有七八個帳篷扎在這裡。前邊還架起了一堆的篝火,有一人正坐在火堆邊,對著一個本子寫寫畫畫。

他就是綽號祁天王的祁老闆。

在祁老闆身後,立了三個陀槍的猛人。

這三人,正押著我的好兄弟,駱小樓。

小樓讓人給拷了,反手背拷,坐在地上,一臉的無奈和恨意。

三個陀槍猛人一看就是那種訓練很有素的狠角色,他們絕非之前,我在遇到的那幫烏合之眾。

而除了這幾人外,還有幾個明顯練家子貨色的人。

並且,我在其中還看到了熟人。

他們是楊大娃,老煙鬼……

這兩人,他們應該是祁老闆的人,當初在那個度假村,祁老闆是先把他們叫去說話了。隨後,我去的時候,這兩人就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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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祁老闆告訴他們,唐劍想玩陰的,讓這兩人別跟著摻合。

所以他們就假說有病,不跟我去了。

這回,祁老闆幹活,他們也一起跟來了。

祁老闆看到我,他目光先是一緊。

我裝了昏昏沉沉的樣子不說話,隨後大師對祁老闆說:“祁爺,人找著了。跟你算的一樣,身上有傷,看上去傷的好像不輕。”

對方壓低聲音說著。

祁老闆沒說話,只是一揮手,讓這人閃到後頭去。

緊跟著,高個子給我撲通一聲扔地上了。

祁老闆罵了一句:“不長眼的東西,有你這麼待人的嗎?”

高個子沒說什麼,只摸摸腦袋,轉身去了。

我倚著旁邊的一塊石頭,慢慢抬了頭。

祁老闆走過來:“仁子啊,仁子,是我,是我啊。”

我徐徐睜眼。

祁老闆穿了一身很有型的獵裝,小袖挽起來,露出雪白襯衣的袖口,他微笑看著我,又伸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我說:“祁老闆,你,你怎麼來了。”

祁老闆:“仁子,你不講究啊,知道馬彪子的訊息,你怎麼不跟我說呢?”

我心裡一琢磨,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崖頂,我不無虛弱地回:“沒見,我沒見到馬彪子,沒有見過他。”

“哦……”

祁老闆扭頭,也看了看崖頂,末了他忖了忖。

然後,他好像給了看押小樓那人一眼色。

對方會意,提了槍過來,一抬手就把槍管子對在我腦門上了。

翻臉,就是這麼快。

閃電一樣。

祁老闆:“仁子,明人不說暗話。我祁老闆,也算是跟你相識一場。今兒,你告訴我,馬彪子是不是跟金剛果在一起,你要說實話,你說實話,我饒你一條命。你要是不說實話,我讓他一槍崩了你。”

我裝了很驚訝樣子對祁老闆說:“祁總,你……你這是幹什麼?”

祁老闆陰森:“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你只要告訴我實話,馬彪子是不是跟金剛果在一起就行!”

我心裡閃電般回過他這個問題。

祁老闆他為什麼這麼問呢?

我要是講實話,會是怎麼樣?不講又會怎麼樣呢?

念及至此,我突然就想到了七爺跟我講過江湖奇門測事的一個說法兒。

七爺講的是,奇門是準。但只針對一件事準。如果是連環相套的事,那麼,上一個盤的結果,直接就影響了一下個盤的結果。

意思是說,上一個盤如果有什麼紕漏,斷錯了,那麼與其緊密相關的下一個盤也會差的厲害。

祁老闆在我這兒斷錯了一盤,他斷準我是受重傷。

那麼,他眼下起的這一遁。

我想到這兒,果斷說:“是的,馬彪子是跟金剛果在一起。”

祁老闆冷笑,隨即轉身:“大娃,你領他們兩個上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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