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號駛入俱藍港時,天色已近黃昏。

俱藍即是今日印度南端的奎隆市,也不算太大,當時卻是喀拉拉國之都,是東西方海運交通的中轉之處,中原商船一般到了這裡便不再西行,而西方的大食、天方諸地商船也在此地轉購中原瓷器、絲綢一類貨物,因此俱藍成了一個萬方輻湊的所在,甚是繁華。

船過單馬錫後,船隻也曾在幾個地方靠港,不過當時馬來半島與蘇門答臘島上人煙罕至,現在蘇門答臘島上第一大市棉蘭在元末尚是一片蠻荒之地,一直到了別名獅子國的僧伽剌(今斯里蘭卡)才算繁華了些。但僧伽剌終究不能與俱藍相比。何況僧伽剌乃是佛國,據說有佛殿供奉釋迦牟尼肉身,海邊還有留存佛祖足跡的蓮臺石,人民四季以香燭供養,無心雖然沒什麼門戶之見,但他終是道家子弟,當地人並不崇道,自然也不會對他大加奉承,無心有點悻悻然。

俱藍與僧伽剌不同,因為來往之人極多,雖然人民多半信佛,但別個教派也有不少,連也裡可溫教(基督教)也有,《元史》中即有“寓俱藍國也裡可溫主兀咱兒撇裡馬亦遣使奉表”的記載。到了俱藍,無心便要自在多了。

此時陳耠傷勢雖未痊癒,但步行已是無礙。雖說船上水手死了好幾個,但生意還得做,船一靠港,他就張羅著將船上的貨物運下去。莎琳娜因為要找一艘回佛羅倫薩的船,早早就下去了。依無心的本意,在船上住著不用花錢,上了岸卻要找客棧,又不知得花幾兩銀子,不妨在船上先住幾日,反正陳耠此時也不好意思多收他的錢。只是莎琳娜有命,當真是急急如律令,他哪敢不從,只得向陳耠告辭。陳耠倒是毫不食言,給了他兩根金條。這兩根金條每根總有十幾兩,雖說還要去金鋪兌換,但總比身邊帶個幾十斤銀子要方便。

陪著莎琳娜一下蓬萊號,無心就小小地吃了一驚。臨靠港時,船上的水手小汪又搬出他叔父那本《島夷志略》來,說俱藍港頗為繁華,只是無心過單馬錫時已大失所望,覺得俱藍港多半與單馬錫差不多,沒想到一下船才發現,這俱藍港當真不愧為天竺第一大港,較諸明州、刺桐這等通都大衢亦不遑多讓。別個不說,一上岸,便見到有不少女子。因為俱藍是八方會聚的所在,這些女子膚色有黑有白,各各不同,不過看上去當真賞心悅目,無心心癢癢的,要不是莎琳娜在身邊,早就上前搭訕去了。

港口海船甚多,只是莎琳娜運氣不算好,要去勿斯里的船一艘沒有。問了幾處,最近去末羅國的船倒有幾艘,去勿斯里的船卻一艘也無。末羅國就是今天的波斯灣西北端伊拉克、伊朗一帶,勿斯裡則是今天的埃及,元時也被稱為米西兒。當時埃及的蘇伊士運河當然尚未開掘,而轟轟烈烈的大航海時代亦未來臨,歐洲人只是在地中海沿岸做些小生意,還不知道繞過非洲南端的好望角東行,只有一些膽大的歐洲客商將大本營設在勿斯裡,穿過紅海經阿拉伯半島的亞丁來到俱藍,莎琳娜要回佛羅倫薩的話也必須到勿斯里下船步行穿過西奈半島,再到地中海轉乘海船回去。

莎琳娜雖然懂數國語言,卻不懂天竺話。想起陳耠經常來此間,他船上一定有懂天竺話的通事,便謝過船長,下得船來想招呼在一個飯館裡吃點心的無心回去再請陳耠幫忙。一進飯館,卻見無心正衝著一個坐在他對面的天竺女子擠眉弄眼。那女子多半是個歌妓,生得極是俏麗,額頭點著一點硃砂,穿著一件一頭張開成扇形的紗麗,眉宇間頗有輕浮之意,無心卻與她眉來眼去個不亦樂乎。莎琳娜沒問到有可以直接搭乘的船,心中本就老大不痛快,見到無心倒是一副無心無事的樣子,更是惱怒,喝道:“無心!”

無心與那女子雖然言語不通,但眉目傳情正傳得入港,一時也忘了莎琳娜。耳邊聽得一聲嬌斥,他連忙站將起來正色道:“莎姑娘,你問到船了麼?我方才去問了一下,說一時也沒有去佛羅倫薩的船。”他當初也不知佛羅倫薩是什麼地方,只覺是又是佛又是羅剎,當真匪夷所思。和莎琳娜在船上待了這些日子,總算知道這地方的正確發音。

莎琳娜哼了一聲,道:“你真是好本事,天竺話也會說,還說得眉飛色舞。”

無心嚇了一跳,心道:“糟糕,莎姑娘多半看到了,我來給她胡賴一下。”當即笑眯眯地道:“雖然我不會說天竺話,不過手勢總會打,別人也知道的。”

其實當時歐洲人並不把私情看得罪孽,貴族裡更是以找情婦為時尚,便是貴為皇后也會有個把情人。只是莎琳娜終是少女,她們美第奇一族還不算真正的貴族,無心又是她第一個情郎,實在不願他去拈花惹草。但她知道無心雖然有些好色,對自己卻是真心實意的,有意不再多說,只是道:“我方才也去問了問,眼下沒有船去勿斯里,只怕我們要在俱藍呆些日子了。”

無心道:“好啊好啊,那我去找個住的地方吧。莎姑娘,我的銀兩也不太多了,是不是要一個房……”

他話未說完,莎琳娜舉起拳頭在他腦袋上輕輕一敲,道:“好你個頭,我問得口幹,現在我喝點牛奶,你去問。”

無心不敢再行多嘴,連連點頭道:“好,好。”只是看了看周圍,又苦著臉道:“怎麼問?”

俱藍港的商人哪兒都有,眼下港口停了七八艘船,就有五六個國家,而周圍來來去去的人就更雜了。莎琳娜一路過來,已學會五六種話,總能找到一個能交談之人,無心卻只會一點拉丁語,再就是一些現炒現賣的夾生意大利語,俱藍會這兩種話的不多,何況無心問個路都要連比帶劃,要他去問,當真是拿鴨子上架。莎琳娜也知道這是難為他,只是惱他一不注意就要和女子搭訕,板著臉道:“你就算不會說,手勢總會打,別人總知道的。”

無心暗暗叫苦,道:“莎姑娘,你別難為我了,我又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剛才我站得煩了,才和那個天竺姑娘聊幾句,你也別使這小性子。”

莎琳娜見他還要嘴硬,氣得腳往地上一跺,道:“不管,不管,你快去!”

無心不敢再多說了,心道:“色目姑娘使起小性子來也和中原女子差不多。”不過他倒不以為苦,嘿嘿一笑道:“那我去了,問不來的話我也沒辦法。”

出了飯館,見港口那些正在搬運東西的水手,不少人都留著一部大鬍子。看到這些鬍子,無心不覺想起了雁高翔,心道:“這小子現在不知如何了?嘿嘿,他想殺我,大概一輩子都沒這個機會。”

港口此時停泊著七八艘船中,有一艘是些戴著纏頭的大食人,顯然不會去勿斯里的。其餘幾艘船中,莎琳娜已去打聽了大半,這幾天都不走,剩下的三艘船中有一艘就是蓬萊號,還有兩艘船中,一艘也不知是哪一國人,身上的衣著無心從沒見過,一船水手倒有三分之二是大鬍子,個個面生橫肉,看樣子就很不好說話。另一艘卻也是中國船,無心忖道:“沒商量了,去那艘船上打聽打聽吧。”其實他也知道那艘船肯定不會再往西行,應該馬上就要東歸了,只是莎琳娜有命,豈敢不遵,去裝個樣子問問,也算在莎姑娘跟前有交代了。

想罷,無心向那艘船走去。那船與蓬萊號差不多大,船頭上卻雕了個龍頭,邊上鑲著“升龍”兩個字。無心看到這個龍頭,不由一怔,心道:“難道這是朝廷的船?”但船上扯出的認旗卻是一個斗大的“髯”字,也不知是什麼意思。龍紋尋常人是不能用的,用了便是僭越,說重了就是殺頭的大罪。就算船主恃著這裡是萬里之遙的海外而肆無忌憚,但船總是要回去的,這般船頭雕龍,取名也叫“升龍”,難道真是嫌命長麼?

他本來就要上船去,此時不由站住了。從船上搬運貨物下來的腳伕盡是些光著膀子的天竺土著,問了也是白問,船邊倒放了一張小桌椅,一個拿著筆墨賬本的中原人正在埋頭登賬,全然沒注意到自己。無心走了過去道:“先生。”

那賬房聽得中原口音,抬起頭看見無心,卻是一怔,馬上笑道:“哎呀,居然是位小道長。小道長,請問您尊姓大名啊?”

這賬房官話說得甚好,不過帶了點閩地口音。無心打了個稽手道:“小道無心,敢問寶船是要回去麼?”

那賬房眼中一亮,道:“是啊是啊,道長要搭船的話,船價很便宜的。”

無心道:“唉,我不是要回去,要去勿斯里呢。”

那賬房一怔,馬上笑道:“壯哉!無心道長氣宇不凡,果然有踏遍宇內之志。”

無心被他拍了幾句馬,心中大為受用,也笑道:“請問先生貴姓?”

那賬房道:“免貴姓林,草字歸榕。道長,您是孤身來此麼?”

無心道:“跟個朋友來的,要去佛羅倫薩。”

林歸榕吃了一驚,道:“道長要去歐羅巴洲啊?了不起!了不起!”

無心聽他說得如此誇張,倒有些不好意思,道:“去這地方很了不起麼?”

“我聽說佛羅倫薩是在極西大秦王治地,距中原不知有幾萬裡。漢時大秦王安東曾遣使來通,後漢班超也曾遣甘英西通大秦,結果為風浪所阻,後來就再不曾有人去過那裡了。無心道長遠遊如此絕域,誠人傑也。”

無心臉皮雖厚,林歸榕這等讚美他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後腦勺,道:“林先生你們知不知道有去勿斯里的船?”

林歸榕道:“你問我可問對了。我們東家有個相識的大秦商人,他們就在勿斯里,每年這時候也該來俱藍,想必這幾天就會到了。”

無心沒想到這麼順利,喜道:“那林先生你知道他幾時會來?”

林歸榕道:“這個倒說不上來,畢竟我們也是每年只來這兒一趟。這十幾年來,我們也不過碰上了他四五次而已。無心道長,你若要搭他的船,兄弟請東家為道長引見阿米塔瓦先生。”他見無心有點莫名其妙,忙道:“阿米塔瓦先生是俱藍王府總管,商船來此,都要去俱藍王府掛號的,他也最是好客。”

看來到處都是一樣。無心想著,他聽到“好客”兩字,心中卻是一動,道:“林老哥,那位阿米塔瓦先生好不好說話?”

他與林歸榕說得入港,稱呼也成了“老哥”了。林歸榕笑道:“道長放心,阿米塔瓦先生與敝東最是相熟,由敝東說句話,道長想在俱藍住幾天都成。”

無心不像莎琳娜那般歸心似箭,他最擔心的倒是要在俱藍住這幾天的開銷。聽林歸榕所言,那位阿米塔瓦竟會好吃好喝地招待自己,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冤大頭哪裡找去?登時喜不自勝,道:“那多謝老哥了。”

林歸榕想必是個急性子,擱好筆,將賬本往腋下一夾道:“那道長隨我上船吧,我便去與敝東說一聲。”

他說著,便向船上走去。無心也沒想到林歸榕說引見就引見,心道:“林老哥真是古道熱腸。”

他跟著林歸榕向船上走去。這艘升龍號與陳耠的蓬萊號是同一型的福船,大小也差不多,只是這船東的生意顯然做得比陳耠還大,船上貨物不少。他們上了甲板,卻見那邊站著一個中年人,正與一個水手說著什麼。這中年人身材不高,面團團的甚是富態,邊上站了一個青年。那青年卻生是甚是精壯,一臉敦厚。林歸榕搶步走到那中年人跟前,道:“張公。”又低聲說了兩句,那中年人抬頭看了看無心,迎上來道:“原來是無心道長,有失遠迎,張仲熊真個失禮。”

無心見這中年人張仲熊竟然如此殷勤,也不知林歸榕跟他吹了些什麼,忙打了個稽手道:“張公,小道無心,見過張公了。”

張仲熊走到無心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讚道:“果然少年奇才,英俊不凡,久仰久仰。”

無心不是不好諛之人,見張仲熊說得客氣,心裡極是舒坦,連忙道:“貧道久聞張公古道熱腸,今日一見,當真勝於聞名。”其實無心根本不知道這張仲熊是何許人也,張仲熊也肯定不會久仰無心大名,不過花花轎子抬人,自然是舒服的。

張仲熊呵呵一笑,道:“無心真人,聽歸榕說道長要去勿斯里麼?”

無心道:“正是。只是貧道眼下找不到船隻,張公,您可能介紹可搭乘之船麼?”

張仲熊一怔,道:“此間眼下沒船,馬八兒也許會有,不過也說不準。要是道長不急的話,過幾天博斯威爾先生應該會來,那時倒可以搭他的船去勿斯里。只是道長你去那麼遠的地方做甚?”

無心聽得張仲熊問自己去勿斯里的原因,心裡不由一震。他是因為被正一道鶴羽令追殺,迫於無奈才遠走海外的,這話當然不好明說。他囁嚅地道:“貧道……我是……”心道:“這張仲熊追問這麼緊做什麼?難道他也接到鶴羽令了?無心啊無心,害人之心不可多,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要小心點。”

無心源出龍虎山正一道,正一教主張正言便是他伯父。只是張正言遭無心父親闞鳴皋暗算歸天後,新任掌門張正常認為是無心幹的,於是發下鶴羽令,傳令天下道門中人追殺無心。與此同時,密宗一脈也覺得無心與密宗三聖之死脫不了干係,一樣要追殺他。天下如此之大,卻已沒了無心容身之地,隨時隨地都要擔心會不會有人要殺了他,他這才只得跟隨莎琳娜到佛羅倫薩去。

到了海外,總算稍稍放下心來,可他已成驚弓之鳥,一有風吹草動便大為驚心。其實無心這念頭倒是想差了,當時歐洲商人來俱藍的很少,以波斯商人居多。波斯商人在漢唐時就遠通中國,雖然盛唐時波斯國已被大食所滅,但商賈仍然極多。他們到俱藍買了中國貨物,穿過波斯灣後再從陸路轉運到地中海沿岸,從歐洲人手裡賺走了不知多少錢財。

張仲熊認識的那個名謂博斯威爾的商人眼紅大食獨掌財路,便開出這條沿紅海出來的新航路來。不過這條路比從末羅國到俱藍要遠許多,每年頂多只能走一趟。今年張仲熊來得早些,依往年慣例,博斯威爾還有十來天也該抵達俱藍港了。張仲熊問無心去勿斯里做甚,純是好奇而已,當時中原人去天方的還有幾個,去勿斯里的就絕無僅有了。

他正在支支吾吾,張仲熊只道他有什麼難言之隱,也不再多問,道:“過往船只皆由俱藍王府的總管阿米塔瓦先生掛號。道長,我給你寫一張便條吧,請阿主塔瓦先生關照一下。不是吹牛,在下在俱藍也有三分人情,阿米塔瓦先生多少要看看在下薄面。”說著向那青年招了招手,叫道:“赤奮若。”

那青年走了過來,道:“張公。”

“赤奮若,你給阿米塔瓦寫張便條,便說這位無心道長要去勿斯里,請他多加關照,敲我的洗心島印。”

赤奮若道:“是。”轉身對無心道:“道長,請隨我來吧。”

無心正要隨赤奮若進去,張仲熊拱了拱手道:“道長,在下俗事纏身,不能作陪了。可惜在下馬上便要回程,不然道長倒可以在敝船上歇息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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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話看似客氣,其實已是送客之意了,無心心性乖覺,有什麼聽不出,不過他要的也就是請張仲熊介紹給阿米塔瓦而已,便打了個稽手道:“那多謝張公了。”心道:“我也太多慮了。人說他鄉遇故知,在這萬里之遙的海外遇到故國之人,難怪他會多問兩句。”

隨著赤奮若進了艙內,無心便暗暗喝了一聲彩。張仲熊的生意顯然比陳耠做得大,也定然比陳耠好享受,升龍號上船主的座艙十分寬敞,桌椅之類盡是雕工精緻的上品紅木,牆上還掛著幾幅畫。不過中堂上掛的倒不是什麼名家手筆,卻是一幅海圖。這海圖畫得甚是精細,沿途稍大些的港口全都畫出來了,最北邊的是明州。只是這張海圖對中原畫得粗疏,海上畫得精細,多半是航海用的海圖。

無心正看著,赤奮若在桌前研墨寫了張便條,又敲了個印遞過來,笑道:“原來道長對海圖也頗有心得。”

無心接過便條來訕訕一笑道:“哪裡。赤兄,請問勿斯裡在哪裡?”

無心走南闖北,各地都摸得挺熟,但從沒出過海,他在海圖上找了半天也不見勿斯裡在什麼地方。赤奮若道:“我也不曾去過勿斯裡,因此這圖上不曾畫出。聽說,勿斯裡在極西北之處,約摸與刺桐到此間的距離相等。”

無心嚇了一跳,道:“還有這許久?那不是還要好幾個月才能到?”這一路航海而來,是無心有生以來出過的一趟最遠的遠門。他本以為勿斯裡不會太遠了,沒想到居然和刺桐到俱藍的距離差不多,而佛羅倫薩離勿斯裡仍然有極長的一段,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得了。

赤奮若呵呵一笑,道:“海上行舟,十天半月不登岸也是常事。何況一路未必順風順水,有時耽擱了也不奇怪。博斯威爾先生說,從勿斯裡到此間容易些,回去的話要麻煩,最順利也要三個月方能到達。”他從桌上倒了杯茶,道:“道長,請用茶。”

無心接過茶喝了一口,忽然道:“赤兄,你們是從洗心島來的麼?”

赤奮若一怔,馬上微笑道:“道長的眼光真是厲害,可是從這海圖上看出的?”

無心也微微一笑,道:“豈敢。不但是海圖,中原船隻,從來沒人敢命名為‘升龍號’的。原本以為你們是琉球人,不過這海圖上沒畫出琉球,倒是標出了洗心島,貧道這才猜出來的。”

中原向來有“術劍三門”之稱,洗心島正是這術劍三門的第一家。傳說洗心島的劍術傳自隋唐時的虯髯客張三郎,張三郎與唐太宗李世民手談一局,心知天下已非自己所有,於是率甲士出海,於洗心島立國,成為化外之王。術劍三門的劍術全都揉入法術,與尋常劍術大不相同,中原武林都是好面子的,覺得術劍門全是些旁門左道,視之為邪派,當初洗心島的洗心劍還曾名列中原七大劍派,就因此而被逐出七大劍派之列。不過洗心島海外立國,對於名列七大劍派之類的細枝末節之事根本毫不在意,他們將商船命名為升龍號自然毫不奇怪了。他把茶水一飲而盡,道:“多謝赤兄了。在這海外還能得遇張公與赤兄這等古道熱腸之人,貧道幸如之何。”

赤奮若道:“張公是洗心島的人,在下倒不是。”他忽然淡淡一笑,道:“不過道長孤身遠赴極西,才是人中英傑,赤奮若佩服之至。”

無心心中一動,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赤奮若的話中有些言外之意,似乎知道他因為正一道的鶴羽令而遠赴海外之事。他心頭發毛,還沒回話,赤奮若卻拱了拱手道:“可惜在下馬上便要回程,無緣與道長多多盤桓,還祝道長一路順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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