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正毫不避諱地說：“一年前，許老黑還是獵豹部隊的司令，不可能與地方交往。能與你結成好友，你的身份，複雜著呢。加上這次羅國之行，好傢伙，你另有不低的身份。”
陳青雲這才真正吃驚了：“龔局，我們不要再往下猜了，或許，我們也能成為好友。”
“必須的，如果你知道，我與許老黑、方竹的關係，你不會拒絕我。”龔正沒有猶豫，當即撥通霍許的電話。
“我與一位朋友談到你，猜猜看，此人是誰。”龔正的聲音，竟然有點顫抖。
耳機裡傳來霍許爽朗的聲音：“要猜可以，用你從老首長手中順來的，那把小鬼子的軍刀，當成彩頭。”
“沒門，你這傢伙太鬼，想騙我的寶貝，不猜也罷。”
“哎，別急嘛。讓我想想：我的好友並不多，尤其是我倆都認識的，只有青雲，最近調到燕京，成了你的同事。沒錯，就是青雲。快，讓青雲聽電話，好傢伙，想他了。”
霍許的聲音，比龔正還抖得厲害。
龔正抬頭瞧瞧陳青雲，陳青雲當即接過手機：“霍司令，青雲也想你，咱們抽時間聚吧。”
“找抽呢，大哥不叫，竟敢叫司令。不，我打不過你，下次到燕京，你得親自下廚，想死我了。”
霍許打不過陳青雲，這是什麼情況？龔正疑惑了。還要陳青雲親自下廚，霍許的口味？
“下廚沒問題，你可不能一塊石頭扔到明年。”
“放心，很快的。你不地道，回蓉城不與我聯絡，還把我的愛將挖走。聽好了，龔正那老色鬼，是我的老團長，你可不能欺負他。”
兩人聊了很久才收線，陳青雲凝重地說：“龔局，你的眼力，青雲真是佩服。只是今天的事，我想……”
“什麼也別想，過了今天，老龔什麼也不記得了。自衛反擊戰的時候，老龔是團長，方竹是副團長，許老黑年齡最小，當時是營長，快二十年了，許老黑，成中將了，好快呀。”
這次出差，陳青雲收穫了一個朋友。
第二天，暗訪組扮成顧客，前往龔玉華所說的賣場。
宛市為禪洲市下屬的縣級市，縣域經濟實力在全國百強縣市中排名很高，十多年來一直在前三名中擺動。宛市境內，所有的道路兩旁，全是民居，已經沒有鄉村與城市的區別。
這裡的家具市場，比S省的一座小縣城還大，所有的賣場，只有南陵縣的陶瓷大展廳，可以與這裡媲美。
各個暗訪組，自由決定調查的方向與地點，讓調查的過程，盡量少受干擾。
在一個中等規模的賣場，陳青雲與田玉找到模範家私城，進門就有身材苗條的導購員上前，神情比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還親熱。
“模範傢俱，宛市排名前三的傢俱企業，所有的傢俱，全是名師設計、所有的工藝，嚴格按照九千認證標準厖”
導購員不僅聲音甜美，對模範傢俱的企業文化，說得比背書還順溜。
“我們有不少人，從H省來，到宛市三天了，走了不少賣場。”陳青雲畢竟不是商人，背了好久的東西，還是拗口。
江丹挽著陳青雲的胳膊，那個自然，真像一對小夫妻：“不會說就別開口，美女，我們現在要的，是沙發，你能推薦嗎？”
“我們的鳳凰沙發，頭層牛皮，款式新穎、時尚，最適合年輕夫妻。對於你們來說，肯定會錦上添花。”
一時間，江丹入戲了，竟然真的像給自己買傢俱那樣，很挑剔地檢查著陳青雲“看中”的鳳凰沙發。
“就這套吧，老公，你的眼力還不錯呢。”江丹說到老公二字時，那綿綿的情意，比夫妻還夫妻。
陳青雲受不住了：“你定吧，我到那邊走走。”
“你敢，對我的事情，你就是不上心。”江丹假戲真做。
陳青雲沒轍了，還好，他還記得自己的使命：“這套鳳凰沙發，有產品說明書嗎？”
導購員嬌笑道：“沙發還要產品說明書，整個行業你都找不到。”
陳青雲繼續追問：“那，使用說明書呢？”
“你不會連怎麼坐也弄不明白吧？”導購員有點不耐煩了，微翹的小嘴不屑地撇了撇。
“需要打理嗎？”陳青雲當然不會放過導員。
導購員氣鼓鼓地說：“沒看到你們這麼麻煩的，算了，送你們一瓶皮革護理油，揩油的事情，不用我教你吧。”
一番理論後，陳青雲爽快地付款。
“我還要向朋友推薦呢，能寫上真皮沙發字樣嗎？”開票的時候，陳青雲很自然地提出要求。
“沒問題。”導購員當即應承，開發貨單的時候，卻又玩了一個花招，寫的是模糊的幾個字：“R型皮沙發”。
這套沙發的價值，不過三四千元，經賣場這麼一忽悠，變成真皮沙發後，以一萬五的價格，賣給了陳青雲。
就這樣，陳青雲順利賣走了一、二、三組合的那套“真皮”沙發，整個過程，與龔玉華所說，沒什麼不同。
陳青雲與導購員談生意的時候，不少人圍上前來，其中就有暗藏攝像機的央視記者。
龔正皺了皺眉頭，圍上前來的人太多了，有好幾人像是真正的買家。他有心攔住這些人，卻找不到藉口。
回到酒店，暗訪組當即開會研究，決定再走幾家，然後由暗轉明，向地方政府尋求幫助。
買成品不是目的，檢查生產工藝，才能決定對模範進行什麼樣的處罰。
隨後三天，暗訪組走遍了宛市家具市場，發現的問題成堆。最嚴重的，是原木傢俱。有個廠家，單人沙發的坐墊，兩面貼皮，中間卻是齒接的雜木。
華人的製假售假，讓暗訪組驚嘆不已。第四天來到宛城市政府的時候，暗訪組的人已經壓制不住氣憤的神情。
“我們這裡有造假行為，不可能吧？”市長親自出面接待暗訪組，聽了情況介紹，當即表示懷疑。
龔正與陳青雲都沒暴露身份，由工商局的領導出面銜接。
“我們以事實說話，請地方的公安、技監、工商的同志配合，明天就到各個企業去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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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請檢查組的同志，將檢查物件列表給我，市政府便於安排。”市長開始玩花樣了。
暗訪組的人，同樣不是省油的燈：“我們隨機抽吧，請市政府將企業名單列出，這樣公平些。”
“各位領導遠來，今天先休息，我們明天再定，行嗎？”
“對不起，工作優先，請工商的同志，馬上到會議室來。”工商總局來的領導，是經驗老到的處長，語氣開始嚴厲了。
市長也很強勢：“領導們在強人所難，地方的工作，沒有中樞關機那麼嚴謹，企業名單，恐怕今天拿不出來。”
知道宛市的書記，家世背景很深，市長有恃無恐，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ding著。
“宛市申報的新型產業示範基地，恐怕還沒批下來吧，如果是這樣，這次的申報，也許會流產喲。”
第一批新型產業示範基地批准後，各省聞風而動，紛紛申報第二批，其中就有宛市。
龔正不得不站出來，以利益威脅市長。
“這位領導是厖”此前，龔正只報姓名，沒報身份。這個時候不能隱瞞了，龔正與陳青雲不得不站出來。
市長坐不住了，中樞機關裡，司局長是真正的實權派。商務部外貿司長，對於宛市這樣的外向型經濟城市來說，是真正的生財童子。
“新型產業出口示範基地，有兩條硬性規定：主要的出口企業，在質量管理體系與環境管理體系方面，必須得到認證。”沒等市長重新問候，陳青雲補上一句。
事情整大了，市長馬上告罪，出去打電話通知書記。沒想到，書記進門的那一瞬間，與陳青雲兩人同時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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