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雲同志呢,不歡迎我來嗎?”鄺春明四下張望,驚訝地發現,迎接他的人群中,竟然沒有陳青雲,對尹真說:“不是派他出差了吧?”

“這小子玩失蹤呢。”尹真無奈地說:“他去追捕茶裡監獄的逃犯,受了重傷,我也不知道他躲到什麼地方治療,害我替他當安平市委書記。”

周川在旁邊不懷好意地說:“青雲同志就是有點自由主義,連省委書記視察也不放在眼裡。”

鄺春明聽出周川話中的含義,不動聲色地說:“那就委屈尹真同志當幾天安平市委書記吧,三五天我不會離開,其他的同志就回到各自的崗位。”

尹真嗔道:“省委書記同志不能太官僚吧,你總得給同志們陪你吃頓飯的機會呀。”

“我聽說安平政務中心的自助餐搞得不錯,我們就到食堂去吧,現在正好到飯點了。”他在尹真的陪同下向食堂走去,輕聲問道:“青雲的傷不重吧?”

尹真搖搖頭說:“到現在還沒聯絡上他,是鄧蘭局長告訴我的。”

“鄧蘭局長在嗎?”鄺春明知道陳青雲不是孟浪之輩,此刻沒有出現,定是受傷不輕。

鄧蘭也在迎接的人群之列,她對姬光不帶她到玉虛派,心裡酸酸的,陳青雲在她心中的印象,並不因為樂開懷陪她見了自己的父母而減輕,相反卻更加強烈。看到尹真向她招手,鄧蘭來到鄺春明面前敬禮,輕聲說:“鄺叔叔好。”

“當局長了,好好幹。”鄺春明當然知道鄧蘭是鄧釗的女兒,疼愛地說:“自古以來家裡出了能幹的男孩子,說什麼庭生玉樹,我看鄧省長家的千金,絲毫不比男孩子差。小蘭告訴我,青雲到底怎麼樣了。”

鄧蘭並沒有將鄺春明誇獎的話聽進去,紅著眼、聲音顫抖地將那天發生的事情詳細敘述給鄺春明,最後擔憂地說:“小菲和小雅都離開安平了,還不知道青雲的情況呢。”

鄺春明將鄧蘭的表情收在眼中,驚訝地說:“小雅是誰?小菲也聯絡不上嗎?如果有青雲的訊息,請立即告訴我。”

鄧蘭點點頭,沒有說話。

安平官場的人驚訝地發現,在省委書記視察的接風宴上,陳青雲竟然沒有出席,引發很多的人猜疑。

周川恨恨地離開安平,第二天尹真召開了安平的常委會,宣佈陳青雲請假期間,由沈平同志主持安平市委工作。隨後她也回到泉湖市,因為鄺春明要深+入民間調研,不需要尹真陪同。

“明天評選五星市民,你要投票嗎?”鄺春明與巫江、於春輝在大街上逛了幾個小時後,來到一個整潔的餐館,剛坐下就聽到旁邊的食客大聲議論:“全市推選了三十多名候選人,聽說都是毫無半點信用汙點的人。”

另一個人說:“市政府玩什麼新花樣,關你什麼事情,你這麼積極,原來從未看你關心過政府的事情?”

“你出差半年了吧,安平的變化可大著呢。人大在搞全民信用評估,同樣會對你進行評估的。”

“當權者歷來就只會糊弄老百姓,你別那麼天真。”

“落伍了吧,這件事情政府根本就沒參與,都是從人大代表裡面推選出來的普通人在操作,現在沒人不關心,幾天之後就要公示了。”

“那你說說,五星市民的候選人都有那些?”

“你認識我表哥吧,他就是候選人之一。”

“你表哥,不就是普通的交警嗎?他又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評什麼五星市民呀?”

“呸,烏鴉嘴。當五星市民又不要什麼政績,關鍵是守信用。有一次我表哥在高速公路上巡邏,遇到一輛後輪胎漏氣的小車,我表哥拉著他們的輪胎跑了十多公裡修好,然後再送回去,小車上的三個人非要給我表哥報酬,我表哥愣是沒要,感謝信寄到交警大隊,這件事情才被領導知曉,你說這還不算好市民嗎?”

“為安平爭光的事情,我佩服。看來我也得為信用評估做點貢獻,明天就去參加投票吧。”

巫江輕聲說:“書記,搞什麼五星市民,虧青雲想得出來,我們明天也去看看吧。”

鄺春明點點頭說:“這是我們調研的重點,當然要去。春輝,你到他們廚房去看看。”

於春輝走到吧臺前說:“老闆,你們炒菜用的是什麼油呀?我可以到廚房參觀嗎?”

老闆笑道說:“你擔心我們用地溝油吧,別的地方也許能碰到用地溝油的,在安平肯定不會。別說用地溝油,無論賣什麼假冒偽劣商品,被別人發現的話,舉報到信用評估委員會,一個大汙點絕對跑不掉,誰還到這裡吃飯。廚房就在後面,你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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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江大聲說:“老闆,信用評估真有用嗎?”

老闆自豪地說:“我們安平搞信用評估,那是動真格,也受市民歡迎。湖頭塘原來的書記胡解語聽說過吧,他就是因為欺騙到安平做生意的敘州商人,被記上一個大汙點,現在他兒子在學校都被人瞧不起,整天嚷嚷著轉學。”

鄺春明皺著眉頭說:“老爸的汙點影響到兒子,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老闆不服地說:“此話差矣,有能耐不守信用,就得承擔不守信用的後果。這次的評估,發現安平大部分人還是很誠信的,並且誠信的人肯定會越來越多。”

鄺春明好奇地說:“你憑什麼肯定?”

老闆笑道:“這次的全民創業扶持計劃,聽說有近三千人申報,入圍的方案有兩千多份,這些人都是沒什麼信用汙點的。別瞪著我,已經公示過,不會有差錯。”

“聽說只能從中選一千個方案進行扶持,其他人的失望肯定很大,不怨恨你們的陳書記?”

老闆哈哈大笑:“看來你真是外地人,安平的人會怨恨陳書記,說笑話吧。聽說好幾個企業都看中了這些入圍的人,他們得不到貸款扶持,也可能被招工。”

巫江說:“你怎麼這樣清楚?”

“我也申報了方案,同樣入圍了。”老闆自豪地說:“醴泉集團就給我打電話了,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到醴泉集團工作,這可是安平人最想去的單位。”

於春輝好奇地說:“如果你不入圍,準備去嗎?”

老闆毫不猶豫地說:“那當然。”

巫江不解地說:“你當老闆,不比在醴泉集團強嗎?”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聽說過以前的公務員分流嗎?”老闆神秘地笑笑:“分流到醴泉集團,其實有機會回原來的單位,卻沒一個人回來。聽說醴泉集團不僅待遇好,機會也很多,只要你有本事,在醴泉集團根本不愁沒發財的機會。”

巫江說:“能告訴我們有什麼樣的機會嗎?”

老闆笑道:“不怕告訴你們,能做到品牌代理、或品牌負責人,每年的收入比我這小小店只多不少。信用評估剛開始的時候,好多人也像你們一樣,抱著瞧熱鬧的心思。現在不同了,每個人都非常配合評委會的工作。”

聽老闆說得那麼玄乎,鄺春明湊到於春輝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於春輝來到吧臺前說:“老闆,買單。”

老闆取出計算器反覆核算了兩遍,微笑著說:“九十二塊,取個整數吧。”說完拿出裁剪**本說:“請問幾位是什麼單位呀?”

於春輝笑道:“**免了,我們不報銷。”

“不報銷也得帶走**。”老闆說:“我可不能因為你們不要**就得到一個產生信用汙點的機會,如果沒單位,我們寫個人吧,以前也那麼開。”

於春輝將手伸進口袋,裝成驚訝的樣子說:“老闆,真對不起,我們沒帶錢,怎麼辦?”

“好辦,如果你們是安平人,只要給我身份證復印件、然後在選單上簽字就行。”老闆並不生氣,仍然微笑道:“如果不是安平人,那就得麻煩幾位找個本地人或單位證明,其他地方的人我們信不過。”

於春輝抱歉地說:“我們確實不是安平人,但我們是陳青雲書記的朋友,只是他的電話打不通啊。”

老闆高興地說:“陳書記的朋友,太好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如果找徐秘書,他能認識你嗎?”

於春輝在他的吧臺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肯定地說:“沒問題,他應該可以證明。”

老闆扭頭就回到裡面的房間,沒多久出來了,微笑著說:“謝謝你們的光臨,你們可以走了。”

於春輝奇怪地說:“我們不用買單了嗎?”

“陳書記的朋友,我請都請不到呢,你給我錢我也不會要的,我今天太高興了,請陳書記的朋友吃了飯,這下可露臉了。”

於春輝再提出一個問題:“難道你有徐秘書的電話?”

老闆哈哈大笑:“不知道吧,陳書記以及他身邊的工作人員,電話都是公開的,安平人都知道。”

這時,又有一位顧客來到吧臺前說:“老闆,不好意思,出門忘記帶包了。”

老闆微笑著說:“帶身份證了嗎?”

顧客急忙掏出身份證遞給老闆說:“已經準備好了。”

老闆將顧客的身份證影印之後,讓顧客在選單與身份證復印件上簽名,顧客道聲感謝之後急匆匆走了。臨出門時回頭對於春輝說:“你們不是新聞記者吧,可以告訴你們,只要是安平人,就算買衣服不帶錢,也不用擔心空手出門。”

於春輝看顧客走遠了,回頭問道:“老闆,你認識他嗎?”

老闆搖搖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用不著擔心,不出一週,他肯定會將錢送來。”

“你就那麼自信?”

老闆高興地說:“徐秘書告訴我了,你是陳書記最好的朋友,什麼話都可以對你講。只要陳書記在安平,我們就不用擔心誰會不講誠信。信用汙點,很可怕的。”

“青雲,你在哪呢?”於春輝喃喃自語道,卻被老闆聽到了,他同樣感觸地說:“聽說陳書記抓陳燦時受傷了,我們都替陳書記擔心呀,這幾天到廟裡燒香的人特別多,都是去祈求陳書記平安的。”

“買單吧。”鄺春明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館,於春輝扔下一百塊錢急忙與巫江跟上去,還沒出門,看到一個中年人邊跑邊喊地進了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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