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蘭在蓉城的時候,就盯住了那個粗聲惡氣、第一個溜出現場的年輕人,直覺告訴她,這個年輕人也許就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沒有任何證據,鄧蘭也就沒有向任何人彙報。她已經接到紀委副書記、監察局長的任命通知,但沒有馬上將公安局的工作移交。眼下的情況,還是公安局副局長的身份合適。

胡求是個下三爛的潑皮,倚仗胡家的關係,在曾經的明達建築公司混得風生水起,胡家遷墳的時候,就是他找唐雨燕假扮道士,然後又在胡家上竄下跳,鼓動胡曼支與胡曼羅鬧事。事情敗露後,胡求受到治安拘留的懲處。後來明達公司倒閉,胡求失去了生活來源,重新回到社會上鬼混。

有人知道胡求的過去,給了他一大筆錢,讓胡求如此這般,胡求輕易地鼓動了胡解文,帶著幾十個好事的村民到蓉城,當接觸到鄧蘭如電的目光時,胡求心虛了,再也不敢出面,而是躲到城裡一個相好的家中,每天只是讓相好的出去買酒買肉,自己坐在家中喝悶酒。

鄧蘭在市區轉悠了好幾天,黃群已經催她去上任。如果今天再找不到那天看到的年輕人,鄧蘭只好放棄了。

“求哥,沒錢買酒了。”相好裝出可憐的樣子,對整天喝得爛醉的胡求說:“你在家裡歇著吧,我到娛樂城去坐檯,好歹弄點錢回來。”

胡求睜著迷糊的雙眼說:“不行,又去侍候別的男人,不是讓我戴綠帽子嗎?奇怪,給了你那麼多錢,就沒有了,花得太快了吧。”

胡求出了小巷,看到一個裝修還不錯的小酒店,猛地推開門,大聲喊道:“老闆呢,快叫老闆來見我。”

老闆正與一個衣著普通卻氣質高雅的年輕人交談,見到胡求,輕聲說:“對不起,來生意了。”年輕人不以為意地說:“你去忙吧,我再坐會。”

老闆來到胡求身邊殷勤地說:“先生,你要點什麼?”

“我要錢,把這個月的保護費交來。”胡求在電影中看到花港黑社會收保護費的場景,學著電影裡的派頭,將一隻腳踩在椅子上,瞪著老闆說:“還愣著幹什麼?快拿錢去,一千塊,一分不能少。”

老闆懵了,做生意做出收保護費的潑皮。看到胡求凶神惡煞的樣子,老闆陪著小心地說:“小兄弟,別開玩笑了,安平什麼時候有人收過保護費呀。要不這樣,今天算我請客,請小兄弟喝兩杯。”

胡求蠻橫地說:“以前沒有,從現在開始就有了,你不交錢,小心我砸了你的破店。”

老闆見胡求蠻不講理,把心一橫,大聲說:“陳書記來到安平後,我還沒看到像你這樣的壞東西。如果你再鬧,我馬上報警。”

“反了你啦。”胡求抄起一張椅子,朝老闆身上砸去,老闆嚇得急忙躲到櫃檯後面,伸手就去抓電話機。胡求見狀,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花港那邊收保護費收得好好的,怎麼到安平就不靈了。陳青雲、又是這個陳青雲。你敢說陳青雲的好話,我砸死你。

胡求又要抄起椅子朝老闆砸去的時候,在酒店的角落裡響起大聲的吼叫:“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行兇打人。”

胡求這幾天被酒灌迷糊了,見酒店還有其他的人,他不是跑路,而是更兇猛地掄起椅子就砸,那個年輕人與老闆分別挨了一下狠的,老闆摔倒在地,手臂被劃傷,鮮血直流。

胡求已經失去理智,見老闆倒在地上,掄起椅子就朝老闆狠命砸去。年輕人眼看著胡求的椅子就要砸在酒店老闆的頭上,來不及阻止慘劇的發生,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同一時間,在政務中心前的市民廣場,數百個老頭老太太聚集在廣場邊,不停地高聲喊道:“湖頭塘的人不要臉,得了好處還賣乖。”、“安平的發展不容易,不允許湖頭塘的蠢傢伙破壞”、“湖頭塘的人要為難陳書記,我們不答應”、“湖頭塘的人滾回去,安平不是你們一家的。”

湖頭塘的村民聽到這些老頭老太太罵得起勁,站起來與他們對罵,眼看雙方就要動起手來。

這些天,市民廣場日夜有警察值班,眼看雙方就要發生衝突,警察急忙排在中間,隔起一道人牆。

一個滿臉橫肉的年輕人衝中間的警察就是幾拳,將人牆衝破,揚起陶缽大的拳頭朝眼前的老大娘打去,猛然聽到一個憤怒的聲音:“住手,你還是不是人,老人家也敢打,你家就沒有老人嗎?”

隨著這聲怒喝,一道人影閃電般衝進人群。年輕人的拳頭被抓住,隨後身子被摔出人群外面,憤怒的聲音同時傳到警察的耳中:“把他給我抓起來。”

老頭老太太發出歡呼的聲音:“陳書記”、“是青雲書記,太好了。”、“青雲書記,我們支援你。”

湖頭塘的村民見年輕人做出如此魯莽的行為,大部分都羞愧地低下頭,悄悄地離開廣場。少部分的年輕人還想衝上去,被年紀大的村民喝住,持續了十多天的靜坐,就這樣離奇地結束了。

那些老頭老太太湧進政府辦公大樓,掏出口袋裡的花生、瓜子和雞蛋,走進每一間辦公室,向那些堅守在崗位上的幹部說:“你們受苦了,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還會來支援你們。”

戰爭期間才能出現的場景,竟然發生在安平市政府,那些年輕的幹部們,眼淚都溢位來了。

同一時間,安平一中校門口也發生了一場流血事件。湖頭塘的幾個調皮學生在學校的家宿區趁老師上課的時候入室盜竊,被學校的保安抓住。聽說是湖頭塘的學生,學校當即做出決定,開除這幾個學生。

這段時間,所有湖頭塘的學生都在學校遭受同學們的白眼,回去後難免向家長抱怨。聽說湖頭塘的子弟被開除,十多個年輕人衝到學校,砸了校長辦公室,動手打了幾個上前勸阻的老師。

當這些年輕人想逃出學校的時候,被聞訊趕來的學生們團團圍住,又發生了一起混鬥,最後這十多個年輕人被警察帶走了。

在鎮妖廣場,出現了兩張寫有報名處的辦公桌和醒目的橫幅:“大量招收工人,待遇從優。”、“招收臨時技工學員,保證推薦工作,學費減半。”

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市民與村民將報名處團團圍住,幾個膀大腰圓的年輕人在維持秩序。負責登記的人每收一張表格就會問一句:“你是湖頭塘的人嗎?”

有好事者問道:“如果是湖頭塘的人怎麼辦?”

“我們用不起。”負責人堅決地回答。

果然有個湖頭塘的人來報名,當他回答是湖頭塘的人時,負責人將表格還給他說:“對不起,我們不招湖頭塘的人。”

報名的年輕人揚起拳頭就要打負責人,被旁邊威武的年輕人抓住拳頭,掙扎半天卻紋絲不動。負責人輕聲說:“你再敢鬧事,我們就把你送公安局去。”

胡解語陷入了無邊的煩惱之中,市民廣場前的靜坐,沒有半點效果。給他大筆現金的人信誓旦旦地說,陳青雲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煩,只要發生**,政府肯定會很爽快地掏腰包。只要不吵不鬧,政府對這樣的群體事情,根本就沒有應對之策。並且法不責眾,誰也拿村民沒辦法。

市委、市政府果然對靜坐的村民束手無策,並且還派警察維持秩序,令胡解語非常得意。只是在省政府的靜坐沒收到任何效果,而領頭的胡求回來後就不知去向,胡解文也嚇得再也不敢出面,胡解語才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最近兩天,村民們都在抱怨,儘管每天都在胡解語手中領取了補助,但民不與官鬥的思想在村民心中根深蒂固,大家越靜坐心裡越慌張。

家裡有學生在城裡讀書的,知道孩子在學校遭受白眼與歧視,抱怨的聲音越來越大;而更多的村民反映,只要說出自己是湖頭塘的人,吃飯沒人理,很多商店也不肯賣東西給他們,眼看有很好的招工和進泰安技工學校的機會,人家就是不要湖頭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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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次受到白眼的村民與市民發生爭執,強橫慣了的村民挽起袖子想動手,卻被憤怒的市民嚇得灰溜溜地逃走。以前很少齊心的小市民,這次鐵了心要與湖頭塘的村民作對。

今天發生在市民廣場上的衝突,胡解語終於明白了,自己策劃的這場靜坐,已經變成了安平的笑料。胡曼支與胡曼羅等老人坐在胡解語家中長吁短嘆。

“大家回去吧,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以後也不再鬧了。”胡解語灰心地說:“只要我們收手,政府不會追究大家的,放心吧。”

幾個老人垂頭喪氣地走了,心裡很不踏實。

第三天,這幾個老人聚集在胡解語家,喝了兩天悶酒的胡解語不高興地說:“大家這是怎麼啦,還想來領錢嗎?”

胡曼支罵道:“你這個傢伙,腦袋鑽到錢眼裡去了。十多個後生被抓到公安局,現在還沒有放出來;好幾個學生被開除,其他的學生嚷嚷著要轉學,但轉到別的學校就能好受嗎?鎮妖廣場的招工和招生還在繼續,就是不要我們湖頭塘的人,你可把大家害慘了。”

胡解語大叫道:“你們不都對政府有意見嗎?工程沒撈上、沙石水泥生意做不進去、胡解文的風水寶地收不回,連成本都搭進去了。我好心為你們辦事,到頭來都怪在我的頭上,我怨誰去呀?”

“我們湖頭塘的人在安平成了過街老鼠,不解開眼下的結,你想大家會怎麼看你。”胡曼支冷靜地說:“把我惹急了,我離開湖頭塘,但你們怎麼辦?”

胡解語沮喪地說:“大伯,我認裁,再不玩這種危險的事情了。但眼下的情況,只有你老出面才能挽回局面呀。”

胡曼支冷笑道:“你幹的那些事情,別以為我們都不知道。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們幾個老家夥出面沒能解決問題,你應該知道怎麼辦。”

胡曼支等人走後,胡解語氣得接連砸了幾個茶杯。但他心裡很不踏實,發動汽車向城裡駛去。

離開胡解語家,胡曼支就領著幾位老人來到市委,何杏花將他們帶到市委的小會議室,絲毫沒有歧視他們的表情,令胡曼支等人頓時輕鬆下來。

“我們想見陳書記,請何主任替我們安排好嗎?”胡曼支沒有了往日的氣勢,輕聲軟語地提出要求。

何杏花臉上帶著職業般的微笑說:“胡老先生,陳書記正在接受上級領導的約談,恐怕沒時間與你們見面。不過市委已經有了決定,由紀委的黃群書記負責處理你們的事情。”

“黃書記出面。”胡曼支聽到這個安排,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受胡奎的影響多年,胡曼支怎麼會不知道紀委書記是幹什麼事情的,但他不能不接受這個現實,硬著頭皮說:“黃書記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想儘快與黃書記見面。”

“請稍等。”何杏花款款走出會議室,沒多久,黃群進來了,他的一番話,讓胡曼支感覺掉入冷水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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