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雲招供了沒有。” 在山城的一個酒店內,張揚與殷閒看著手頭的材料,商量著如何才能扳倒陳青雲。

殷閒恨恨地說:“這個陳青雲,真是茅廁裡的石頭又硬又臭,幾百瓦的白熾燈連續照射幾天幾晚,我們自己的人都疲憊不堪,而他卻是精神抖擻。我們問他什麼,他都只有一句話:‘我做了那麼多的貢獻,為什麼說抓就抓,憑什麼?’你說氣人不氣人?”

張揚面無表情地說:“他的兩臺陸地巡洋艦與豪華別墅的事情弄清楚了嗎?”

殷閒誠惶誠恐地解釋:“給雨神縣委的車是用自己的名字上牌,他自己的車卻是用他父親的名字上牌,別墅與這兩臺車都是在他來雨神之前購置的,與他的職業沒什麼關係。”他抓陳青雲之前,並未落實這些事情,現在有些騎虎難下。

張揚斷然說:“殷閒,你抓來的白思量與林確,只是泰安實業公司與泰安建築公司的專案負責人,這樣的小人物還不好對付嗎?如果不從這些人身上找到突破口,那就得陳青雲自己招供,不然我們很被動的。看能不能搞清楚陳青雲的錢是從哪來的,那可不是小數目呀。”

殷閒恭敬地說:“張書記,泰安建築的董事長何筆、泰安地產的董事長俞雅、醴泉集團的董事長湯玉三人都不見蹤影,張功他們在燕京活動了一個多星期了,各種方法都試過,就是沒法見到他們。”

張揚煩躁地說:“不能以談業務的名義嗎?”

“張功與蔣紅他們除了當官,什麼都不會,別說與這樣的大老闆談生意。幾句話就露餡,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這三個人,連行蹤都打聽不出來。”殷閒鬱悶地說:“我們想找她的女朋友,但那個女孩子也失蹤了,真是怪事。”

張揚恨恨地說:“如果錯過這次機會 ,我們再想找陳青雲的麻煩,幾乎沒有可能。如果你說的都是事實,那麼,這個陳青雲很有錢,根本不可能在經濟上出問題。這樣,你派人繼續在紅杉鎮、城關鎮進行調查,我再想想其他辦法,一定要讓他進得來,出不去。”

陳青雲被泉湖市紀委雙+規的訊息,第三天就傳開了。泰安、醴泉、紫微等公司的員工全都知道陳青雲被扣押的訊息,從雨神縣、泉湖市、S省到中央有關部委,不少地方擠滿了上訪的人。上午,雨神泰安實業公司、紅杉醴泉酒廠、醴泉水業、泰安燃氣、醴泉水務、食品廠、竹木加工廠等七八家企業的兩千多名員工來到雨神縣政府大院門口,安靜地坐在院子裡,沒有一個人說話。

趙同反覆告訴大家,千萬不能鬧事,只能等候,安靜地等候,才能救出陳書記。中午,三個廠的食堂送來包子、饅頭, 大家就坐在院子裡就餐,沒有一人離開;到晚上,同樣如此。直到靜坐的第二天、第三天,靜坐的人還是沒有人吵鬧、沒有人離開。

工人們來到雨神縣政府大院的時候,毛青受孔德機的委託,前來做工人們的工作。趙同代表工人與毛青進行對話,他們根本不相信陳青雲有什麼經濟問題,只要求見到陳青雲,大家馬上離開。

陳青雲被雙+規的第二天,王菲便趕到雨神縣,也與那些工人一樣,安靜地坐在雨神縣政府大院,與她同時到達雨神縣城的,還有俞雅、丁啟詩、侯建業、羅曼、何筆、李橋、徐萍、湯靜等人。王菲沒有利用家族的力量替陳青雲出面,其他人也沒有利用任何關係為陳青雲呼籲,認為那是毫無意義的行為,陳青雲完全可以自己戰勝這個難關。

湯玉去了醴泉市,他要將這個情況告訴陳青雲的家人,要充分地利用家族的力量。

殷閒沒想到他派人到處尋找的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俞雅她們並沒有先知先覺,她們只是想為陳青雲盡份力,既然陳青雲被關押,那她們就陪他靜坐。

在陳青雲被雙+規的第三天,網路上出現了兩封公開信:一封是陳青雲的父親陳擁軍寫的;另一封是勞倫斯與羅霖共同所寫。網路還沒有走進千家萬戶,影響力也有限,但這兩封公開信很快就傳遍全國,網路也因此而火起來。

陳擁軍在信中寫道:“有人舉報我兒陳青雲利用職權收受賄賂,他有這個必要嗎?醴泉泰安集團是陳家的產業、或者說是以陳家為主的產業。整個醴泉泰安集團,年銷售收入已經達到百多億元,我兒可以隨意花錢,醴泉泰安集團都能夠開支。以他現在花錢的水平,就算幾千、上萬年,也不見得能夠花光我陳家的積累。說他收受賄賂,真是莫大的笑話。”

勞倫斯與羅霖的公開信,敘述了陳青雲還在紫微大學讀書的時候,幫助他們組建杜倫龍崗合資公司的事情,最後說:“當時,我們真心感謝陳青雲同學的幫助,想贈他10%的股份,但陳青雲同學堅決不要。如果他留下這部分股權,其價值已經達到幾千萬元。我們想象不到,當陳青雲先生還是學生的時候,面對鉅額資產毫不動心,現在成為了國家公務員,難道就會變得如此貪婪、以至於不放過那點點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小錢。這個舉報的人,真是在汙辱我們的智慧。”

這兩封公開信在網路上出現不到三個小時,網路上又出現一封公開信,說陳青雲作風腐化,與一個年紀比他大十多歲的女人同+居多年,這女人的名字就叫李橋。

緊接著,李橋的公開信也在網路上出現,她不否認與陳青雲生活在一塊,但對同+居二字表示極大的疑惑:他們確實是生活在同一棟別墅內,在一個鍋裡吃飯,如果說是同+居,那麼同時生活在別墅內的莫老爺子、左宇一家三口、陳青雲的女朋友,是不是也可以說他們都是與陳青雲同+居呢。李橋將當年自己艱難的生活、陳青雲巧破淫穢書刊案時的相遇、他對自己全家無私的幫助一股腦抖落出來。最後李橋說:“如果不是為了陳青雲的名譽不受影響,實在是不願意與這種人格極為不堪的人說話。這個社會為什麼有這樣肆無忌憚刁難好人、卻不受到社會譴責的現象。”

湯靜也在網路上發表公開信,她講述了陳青雲對自己的幫助,毫不掩飾自己對陳青雲的愛慕,而已經有了女朋友的陳青雲卻始終在迴避自己。像這樣品格高尚的人,竟然遭到不公正的汙辱,真是在挑戰全國網民的智慧。湯靜的粉絲並不因為湯靜心有所屬而詆譭她,卻將矛頭對準泉湖市紀委和泉湖市委、對準發貼攻擊陳青雲的人。

這個時候,整個網路就像開鍋的粥,數千萬網民將矛頭直指S省省委及泉湖市委、雨神縣委,對這三級黨委、政府的執政能力表示極大的質疑。

第四天,《紫微日報》發表文章,報道了雨神縣群眾連續在縣政府大院靜坐的訊息,將陳青雲被雙+規後發生的所有事件公開披露,據說華夏高層已經密切關注此事的處理情況,只是暫時還沒有發出聲音。

各方面的資訊彙集到胡奎的辦公桌上,他再也按捺不住,要秘書長馬上通知召開緊急常委會。當時,孔凡孟正要求殷閒火速將陳青雲送到省紀委,他要親自出面與陳青雲溝通。

那天晚上,莫皎與殷閒因車禍回到泉湖市,當孔凡孟與莫皎、殷閒見面時,已經是陳青雲被雙+規的第四天。孔凡孟見到殷閒遞給他的資料,生氣地說:“這就是你們雙+規陳青雲同志的依據嗎?這是誰做出的決定,到底是業務不熟還是別有用心?”

殷閒回答說:“這是泉湖市紀委第二監察室提議,書記會議的集體決定,與個人沒有關係。”

“集體負責制,這個藉口用得好呀。”孔凡孟氣極而笑:“現在我不想追究誰的責任,你們馬上解除陳青雲的雙+規,將他帶到省紀委,我有事情要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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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省委秘書長的電話到了,孔凡孟對莫皎與殷閒說:“省委召開緊急常委會,估計與這件事情有關。如果今天見不到陳青雲本人,誰也保不住你們。”說完,孔凡孟朝省委常委辦公的小院走去。

從孔凡孟的辦公室出來,莫皎對殷閒說:“孔書記的指示你應該明白了,如果我受到處理,你想想自己的退路吧。”

殷閒委屈地說:“莫書記,市紀委為避免外界干預,已經將陳青雲關押在山城的一個既無固定電話、也無移動訊號的地方,今天無論如何也來不及呀。”殷閒已經沒有退路,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有所突破,現在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莫皎吼道:“那是你的事情,我要回去與群眾對話。你還磨蹭什麼,還不趕緊想辦法?”

莫皎趕到雨神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這時省委常委會已經做出決議:一、無條件解除對陳青雲的雙+規,停止對陳青雲的調查;二做好雨神縣政府大院內靜坐群眾的安撫工作,不能再出現類似事件;三、搞清楚陳青雲雙+規事件背後的真相,對有關責任人員進行嚴肅處理。

在山城,殷閒苦著臉對張揚說:“大哥,怎麼辦?沒想到這小子背後有那麼多的人支援他,不然的話,關他一兩個月,沒什麼事情做不成的。”

滿臉晦氣的張揚不耐煩地說:“現在還能怎麼樣?除非能上升到中紀委管理的高度,不然孔凡孟這關無論怎麼也過不去。現在的網路真煩人,不然省委怎麼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呢。放了吧,以後再找機會。”

在燕京,陽名超來到王珏的家裡赴宴。兩位老人愜意地品著五十年窖藏的茅臺原漿,議論著泉湖市這次雙+規陳青雲引發的風波。

“真沒想到,站在這小子背後的人能耐還真不小,孔凡孟可算是出大力氣了。”陽名超對曾經的助手十分瞭解,他不解地說:“孔凡孟是有名的老狐狸,很少這樣果斷地出手,說明他與青雲小友的關係不一般呀。”

王珏笑哈哈地說:“這次的事件,不見得怎麼好。有三件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一是網路的力量,陳青雲在這個方面走在了我們前面;二是他本身的經濟實力;三是他家族的經濟實力。這些事情過早地暴露在有心人的視線裡,今後恐怕會出現別的變故。”

陽名超微笑著說:“我們不必過分操心,他已經超出我們的期望了。當初我派省委辦公廳的機要處長尹真到紅杉鄉協助他工作,誰料到尹真因此而得益。她給我說過幾次,陳青雲處理事情非常冷靜、老練,紅杉鎮有今天的成就,並非依靠運氣,而是陳青雲主動的引導,不容易呀。”

王珏得意地說:“他的這次雙+規事件,我忍住沒有出手,就是想繼續給他磨練,沒想到事情解決得如此迅速。”

莫皎告訴靜坐的工人,省委已經決定解除陳青雲的雙+規,他現在已經回到蓉城,請大家放心,陳青雲沒有受到半點委屈,只是泉湖市紀委請他協助調查,休息幾天才能回到雨神縣城關鎮上班。

雨神縣政府大院頓時歡騰起來,這時,孔德機已經調集了全縣所有的公交車和單位用車,分三次將靜坐的工人送回紅杉鎮。

當莫皎出現在雨神縣政府大院的時候,俞雅等人便已經悄悄退出,他們沒有在雨神縣城停留,直接回到蓉城的紫龍灣別墅。這個時候,她們出面做任何事情都不合適,不如識趣地迴避,這是趙同給他們的建議。

被雙+規後的第五天,陳青雲終於與孔凡孟見面,與他同時回到蓉城的白思量與林確則直接回到紫龍灣的別墅。陳青雲與孔凡孟簡單彙報、並向他表示感謝之後,趕快回到別墅,他急於與王菲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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