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河路只有兩個車道,兩邊栽著茂密的大樟樹,在昏暗的路燈下,夜晚的濱河路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李笑梅告訴陳青雲,如果只有她一人,晚上從來不敢出門。

李笑梅的老家在雨神縣,但不在縣城,在離縣城還有幾公裡的雨山鎮。因此,她在電視臺要了一間單身宿舍。

正好今天到城關鎮採訪的幾個年輕人,都是住在電視臺的宿舍。裝攝像機的大箱子放在陳青雲的專車、城關鎮最好的本田車內,明天本田還要為採訪組服務,沒必要送回臺裡。

本來像陳青雲這個級別的幹部,沒有資格配備專車,但華夏的特色,官員們都善於變通,分配給各部門使用的車輛,其實就變成了主管領導的專車。在紅杉鎮的時候,陳青雲自己使用陸地巡洋艦,沒有另外配備小車,但他給每個班子成員都配有車輛,是整個雨神縣最特殊的鄉鎮。來到城關鎮,這裡的辦公條件遠不如紅杉鎮,整個鎮政府機關只有三臺小車,其中陳青雲與婁文俊兩人各一臺,另一臺放在辦公室公用。

雨神縣各部門的領導無不配備專車,大部分的科局長都是由司機早晚接送。陳青雲認識的建設局長吳良,住處離單位只有幾百米,他卻每天要司機接他到濱河路的花姐餐館吃早餐,然後再到建設局上班。

“我已經到了,不送你們過去。明天早上,司機會過來接你們吃早餐。”陳青雲知道他們都喜歡去剛才路過的花姐餐館吃早餐,乾脆要司機早點出門。

李笑梅白了陳青雲一眼說:“陳書記沒有半點紳士風度,你應該送我們到電視臺門口再回去辦你的事情。這樣你還可以說是專程送我們回來的。”

陳青雲不敢與這位刁鑽的小姑娘糾纏,馬上答應:“好吧,我再陪你們走走。”

還沒到電視臺門口,路邊鑽出兩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其中那個戴近視眼鏡的年輕人說:“笑梅,找到你真不容易。回頭我送你一個數字機,那樣就方便聯絡了。曾經來了,我們吃夜宵去吧。”

李笑梅大聲說:“胡景,笑梅不是你能叫的。曾經來了與我有什麼關係。要吃夜宵你們自己去,我要陪我的男朋友。”說完,李笑梅挽住陳青雲的胳膊,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拜託幫幫忙,我討厭他們。”

陳青雲沒料到會出現這種尷尬的情況,有心甩開李笑梅的手臂,但李笑梅將他抱得緊緊的,在昏暗的燈光下,兩人顯得格外親熱。

胡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得半天沒說話,牙齒咬得“嘎嘣”“嘎嘣”直響。他身邊的曾經大聲喊道:“臭小子好大膽,胡公子的女朋友也敢搶,真是吃了豹子膽。”

陳青雲知道這幾個年輕人之間肯定有故事,他不想摻和到裡面,才說了句:“兩位朋友別誤會,我們是工作關係。”

李笑梅搶著說:“我們因為工作關係走在一塊,也因為工作關係成了好朋友。曾經你別瞎說,誰是胡景的女朋友。要是引起我男朋友的誤會,我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胡景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對陳青雲說:“我不管你什麼關係,你給我乖乖地離開笑梅,沒你什麼事情。否則,我早晚要收拾你。”

陳青雲生氣了:“是否離開李記者是我的自由,輪不到你指手畫腳。你愛收拾誰就收拾誰吧,現在請你們讓開,我要送李記者回家。”

電視臺的燈光師與攝影師默然站在旁邊,見雙方語氣不善,不敢插話。

胡景與曾經聽到陳青雲的語氣就很不高興,沒有注意他話語中的“李記者”之說。如果真是李笑梅的女朋友,豈能用如此疏遠的稱呼。

胡景狂笑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臭小子,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的份量,想攀龍附鳳,別弄得雞飛蛋打。曾經,我們走。”

胡景沒有詢問陳青雲的名字,在他眼中,雨神縣這樣的小地方,哪個年輕人能入他的法眼。估計李笑梅也是因為感情上的空虛,才臨時找上這個小白臉做替補。

李笑梅鬆開陳青雲的胳膊,抱歉地說:“陳書記,真對不起,用你做了擋箭牌,不然的話,這兩個人會纏著我不放。”

陳青雲搖搖頭說:“沒關係,你快進去吧,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李笑梅擔心地望著陳青雲說:“你要小心,這兩個人不會輕易放過你。如果發生什麼事情,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陳青雲輕鬆地說:“別擔心,我光棍一條,怕什麼呀。你快進去吧,我得走了。”說完,陳青雲鑽進路邊的樹蔭中,轉眼就不見人影。站在電視臺大門口的李笑梅驚訝地望著濱河路,不知道陳青雲為什麼這麼快捷。

陳青雲沒有順著濱河路回去,他知道胡景與曾經就在前面轉彎處候著。他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有什麼來頭,也不想與他們有什麼糾葛。他提氣輕身,翻牆進+入城關鎮的機關大院,在食堂取走放在指定位置的烤肉,又翻牆進+入後面的小巷中,快速向城郊走去。

讓人非我弱,修練了清微訣的陳青雲,根本就沒有年輕人那股子衝動,他追求的心理境界是中正平和。

第二天早上,站在院子裡練功的陳青雲聽到遠處有小車向院子駛來,他運轉陰陽離合望氣術,知道是王建軍,趕緊收功進屋洗澡。

王建軍要司機按響喇叭,沒有聽到屋內的動靜,他下車朝院子走去,卻聽到低沉如虎吼的犬吠聲,不敢推門,大聲地叫呼:“青雲,還沒起chuang嗎?”

屋內傳出微弱、但清晰可聞的聲音:“王縣長吧,請稍候,我馬上就出來。”

不到十分鐘,收拾整潔的陳青雲從院子裡出來,對王建軍說:“讓首長等候,真是罪過。”

王建軍罵道:“什麼話到你嘴裡就變味了,下次還這樣說,兄弟感情都沒有了。上車吧,請不到你吃晚飯,請你吃個早餐總會給面子吧。”

陳青雲哈哈大笑:“你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們誰也別笑誰了。走吧,看你能找到什麼好吃的。”

汽車開動之後,王建軍問道:“青雲,平常早上都吃些什麼呀?”

陳青雲無奈地說:“我不愛在外面吃早餐,但我不會做呀。自從到燕京讀書,就沒有在家裡吃過早餐了。雨神縣的早餐很有特色,除了米粉、麵條外,還有瓦罐湯,什麼老鴨煲湯、雪梨百合湯、雪梨肉丸湯等等,都不錯。”

王建軍說:“我們今天到花姐餐館去,那裡的小炒肉很有特色。”

花姐餐飲也在濱河路,離城關鎮政府不遠,在東北樓與鎮政府之間。東北樓是鎮政府的產業,陳青雲喜歡東北樓的口味,經常在東北樓招待客人,知道有這麼個花姐餐館,卻從來沒進去過。

王建軍告訴陳青雲,花姐餐館原來是個耦煤廠,前面的河邊就是採砂場,因為汙染嚴重,附近的居民多次提出強烈抗議,他們都搬遷到城外。花姐是耦煤廠的老職工,沒有到新廠上班,負責看守老廠房。廠裡效益不好,她就不要廠裡開工資,在老廠開了這個早餐店,沒料到生意十分火爆。

花姐餐館的早餐很簡單,只有三菜兩湯:紅辣椒炒肉、醃菜炒蛋、紅辣椒炒滷香乾;兩湯是瓦罐湯和豆腐湯,其中豆腐湯不收錢,但她們的神仙缽飯比較貴,每缽一塊錢。

他們來的時間較早,有不少空臺子。王建軍吩咐將所有的菜都點上,包括他們僅有的三種瓦罐湯。陳青雲笑道:“王縣長,聽你說話的語氣,好像多大方似的,但加起來也就二十多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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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軍認真地說:“青雲,我們都不稱呼對方的職務,你不會有意見吧?”

陳青雲奇怪地說:“但憑建軍兄吩咐,只是你為什麼這樣說話呢?你可是我的老領導。”

王建軍動情地說:“青雲,我看著你成長起來,早就知道你肯定會走到我前面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那麼快。我只是希望,在紅杉鄉建立的友誼,能夠長期保持下去。”

陳青雲很受感動,他來到紅杉鄉,與王建軍合作期間,能夠施展手腳,完全得益於王建軍的大度。如果王建軍非得與他計較,當時的陳青雲不可能如此順利。此刻聽到王建軍真誠的話語,陳青雲感激地說:“建軍兄,我們什麼也不用講,在工作中相互支持吧。”

“有你這句話,老哥我可踏實多了。”王建軍開心地說:“青雲,縣政府調整了分工,原來由孟縣長負責的城建、環保等工作,現在落到我頭上。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雖然不是新官,但也想燒一燒。目前要做的工作有兩個:一是學習你在紅杉的舉措,進行雨神縣的城市規劃修編;二是想拉通濱河路。拉通濱河路之後,縣城的交通狀況能夠得到很大的改善。但濱河路有不少的拆遷,主要都是牌樓的村民。關鍵是要做通牌樓村總支書記馬立本的工作,難度不小。”

雨神縣城主要建在雨神河的東邊,老縣城只是雨神河灘很小的地段,緊靠縣城的就是牌樓村。縣城擴大後,牌樓與縣城交織在一塊。在地域上,村民與居民已經很難分清,王建軍所說的拉通濱河路,就是要打通牌樓的城中村。面積不是很大,但村民的工作歷來就是城市管理最難的環節。

上次陳青雲在全鎮進行調研的時候,就沒有見到馬立本,估計馬立本沒有將年輕的鎮黨委書記放在眼裡。在雨神縣,馬立本才是真正的地頭蛇,幾乎每個縣領導都與他有說不清楚的關係。雨神縣城的民房,幾乎全是獨立的私人建房,特別是縣領導,都有帶院落的別墅式住房。但這些民房,基本上是建設在牌樓村的土地上。要在牌樓村建房,既不是縣領導說了算、也不是縣規劃局和國土局蓋好章就能拿到土地,而是要馬立本開口,才能在牌樓建房。

此刻王建軍想拉通濱河路,他也不敢貿然起草建設方案,而是要先與馬立本溝通,在馬立本不反對的前提下,才能向縣委、縣政府提出自己的建議,不然縣委同意了他的方案,卻在馬立本這裡受阻,最終承擔責任的還是王建軍。

陳青雲是馬立本的ding頭上司,馬立本應該會給陳青雲幾分面子,王建軍這才急於找到陳青雲。

陳青雲要在城關鎮真正站穩腳跟,必須擺平馬立本。據說強勢的呂濤擔任城關鎮的黨委書記時,也得給馬立本三分面子。此前他忙於企業改制,現在工商總公司很快就要掛牌,是時候做馬立本的工作了。

兩人來到陳青雲辦公室,商量與馬立本溝通的方式。就在這時,鼻青臉腫的曾勇走進陳青雲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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