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玖和寧可醉在紅杉鄉停留兩天,考察的時候,寧可醉對青龍潭與雨神河的水質很滿意:“青雲,雨神河的源頭就是這個青龍潭吧?”

“沒錯,據簡家寨的人說,青龍潭水清涼寒骨,一年四季的水量基本沒什麼變化,簡家寨的苞谷燒就是用青龍潭水釀製而成。”陳青雲說到青龍潭,想起醴泉的桃花潭,兩者何其相似。

“可惜簡家寨不通公路,不然在簡家寨辦廠,應該更加理想。不過廟前村距離簡家寨不到二十公裡,影響不大。嚴廠長,我看可以與泰安實業公司籤訂合同,我來負責技術指導。”寧可醉是純技術型幹部,見到如此優良的水質,心中也是躍躍欲試。不過他知道,如果要從廟前修條公路到簡家寨,很不現實,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王建軍最擔心的是瓊漿玉液打退場鼓,他知道,如果沒有瓊漿玉液酒廠的參與,黃英姿他們肯定不會到紅杉鄉投資,就算他們與陳青雲的關係再好,也繞不過經濟規律。此時聽到寧可醉的結論,王建軍心中有如石頭落地,高興地說:“嚴總,如果你們到紅杉鄉投資,我們將會提供最好的服務,所有的手續由我們負責辦理,村民的關係由我們協調,只需要你們提供專案資料。”

已經做過菸草基地項目前期工作的王建軍,也算是此中行家了,他對這個專案落地紅杉,還是有信心。

嚴玖知道,不能將所有的壓力都放在陳青雲肩上,對王建軍的表態很滿意:“王書記,我們回去就準備資料,以後保持密切聯系吧。”

最開心的還是陳青雲,看到寧可醉有信心,他也堅定了投資釀酒專案的決心。據寧可醉初步估算,這個專案的第一期工程,不會少於一億華元。他得考慮資金的籌措,目前幾個專案都處於投資期,沒有現成的資金呀,難道需要白雲投資公司出資?

陪同考察的還有簡青龍,他從嚴玖等人的議論中,知道了這些人的目的,他也湊過來說:“青雲,簡家寨有個酒窖,也請嚴總他們看看?”

“酒窖,在哪?”寧可醉聽說有酒窖,頓時來了興趣:“簡書記,快帶我們看看。”

簡家寨的酒窖就在祠堂後面,這是一個全部為岩石的小山包,從祠堂的後門進去,大家才發現整個小山包全掏空了,裡面全部是陶器盛裝的苞谷燒。

簡青龍得意地說:“烈炎山區最適宜種植苞谷,每年的餘糧全部釀製成酒,沒喝完的就存放在這個酒窖內,年限最長的有三四十年,具體時間我也不清楚,反正從我掌管家族事務的時候,這個酒窖就已經存放了不少的苞谷燒,估計有個幾萬斤吧。”

寧可醉大喜:“簡書記,麻煩你找出一罈年份最長的苞谷燒,我們想嚐嚐,好嗎?”

簡青龍豪爽地說:“這有什麼不可以,祠堂已經備好了飯菜,今天就喝我們窖藏的苞谷燒吧。”

揭開陶瓷壇的泥封,一股濃郁的香味迴盪在祠堂,所有的人都深深地、陶醉地吸入這沁人心脾的香味。

寧可醉連連稱讚:“好酒、好酒啊,不比我們的瓊漿玉液差呀。簡書記,你可真是給我們開眼界了。”

“好香、好酒。簡大哥,這麼好的酒,怎能少得了我呢。”祠堂外面傳來高聲大叫,皮休帶著皮堅走入祠堂:“來得好,就是不如來得巧呀。”

“皮兄弟,快請坐,這是鄉政府尊貴的客人,我敢怠慢嗎?”簡青龍也是妙人,藉機抬舉嚴玖和寧可醉,他知道這兩人定與陳青雲關係非同一般,不然上次嚴玖怎麼會與陳青雲的家人同遊烈炎山區呢。

陳青雲忙給皮休和嚴玖等人介紹,皮休絕口不提皮家寨發生的事情,只是裝成偶然遇上鄉政府的領導和客人。

“陳鄉長,我敬你,這香味濃郁的烈酒,代表了我的心情。”酒過三巡之後,皮休取來一個大碗,倒上滿滿的一碗,仰頭就喝。

“等等。”陳青雲制止了皮休的動作,皮堅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以為陳青雲不接受他父親的道謝。不料陳青雲也取來同樣的大碗倒滿酒:“皮書記,這麼好的酒,豈能你一人獨享,我陪你。”皮堅將陳青雲的動作收入眼中,不免心生敬佩:好漢子。

在桌上陪同的還有簡青龍的兒子,曾經對王菲心生不軌的年輕人簡前、簡家寨最大的潑皮,這個山寨的混混,其實心性也很簡單,只是性情乖張。自從陳青雲救了他妹妹簡靈,對陳青雲不再敵視,卻也不怎麼認同,純粹是出於男性的嫉妒。此刻見到陳青雲如此豪爽,也豪性大發:“陳鄉長,算我一個。”

皮堅馬上響應:“也算我一個。”

四隻大碗碰在一塊:“幹。”祠堂響起轟然的喝彩:“好。”

皮休又倒上一碗酒:“陳鄉長,我對你有意見,如果你誠心解決我提出的問題,請再喝一碗。”

陳青雲也滿上:“好,先喝酒,再說事。”

倆人又幹了一碗,皮休說道:“陳鄉長,烈炎山區不識字的人太多,僅簡家寨一個掃盲學校,太少了。其他幾個山寨的支書都商量好了,也要求鄉政府在各個山寨開設掃盲學校,這是第一個意見。”

陳青雲看看王建軍,見他點頭,對皮休說:“此事好解決,你們準備好課桌和上課的地方,鄉政府給你們派老師、解決掃盲的書籍。第二件事呢?”

“大山外的五個村種上了菸草,好日子看得見了,大山裡的人看著眼熱呀,你能替我們也想想辦法嗎?大夥對你很有信心的。”

這可是個不小的難題,陳青雲拍照時已經走過了烈炎山區的大部分地方,他回想了一遍,心中有了計較:“這件事情得容我考慮成熟再給你們答覆,也就在一個月內吧,成與不成,總會給你們一個說法。”

皮休大叫:“好,我再敬你一碗,等著你的訊息。”

陳青雲知道,皮休這是以另一種方式向自己表示感謝,也就是說,從今以後,無論陳青雲有什麼舉措,皮休將堅定地執行自己的指令。

下山之前,寧可醉向簡青龍提出一個要求:“簡書記,我想帶壇酒回去,不算過分吧。”

簡青龍哈哈大笑:“寧總,太小看我們山裡人了。簡前,到酒窖取十壇酒,派人送到鄉政府,請王書記分配。”

王建軍嘴上沒說,心中卻感嘆不已:你們山裡人能如此大方,以前可從未見過,還不是因為陳青雲。儘管他與陳青雲合作愉快,也不免心中泛酸。

回到鄉政府的公寓樓,嚴玖和寧可醉將陳青雲叫到他們房間,寧可醉興奮地說:“青雲,你能將簡家寨窖藏的苞谷燒全部買下來嗎?”

陳青雲說:“問題不大,也許其他山寨還有呢。”

“太好了,這下所有的問題迎刃而解。”寧可醉對嚴玖說:“廠長,三分廠去年生產的一批食用酒精在工藝上出了點差錯,他們還為此事煩惱呢。如果將那批酒精勾兌上簡家寨的窖藏苞谷燒,估計質量不下於前天勾兌的成色。回去後我就試驗比例,這樣的話,廟前酒廠就可以先建設勾兌車間和倉庫,一個月的時間內,就可以向經銷商供貨。也就是說,能做到生產與建設同步進行。”

嚴玖的右手在大腿上猛拍:“這主意不錯,我們馬上回去,幾天就會有結論。青雲,你通知黃總,我們下週就簽訂合作協議,新專案儘快上馬。這幾千噸酒精,就算我們入股的資本,這樣就不佔黃總他們的便宜了。”

陳青雲心中感慨,這可是嚴玖給自己送了份大禮。

送走嚴玖和寧可醉之後,陳青雲找到王建軍,兩人決定馬上找文富貴,先將寧可醉選定的地方買下來。從明天開始,王建軍帶尹真跑手續。

王建軍認為紅杉鄉不存在問題,專案啟動的關鍵還在縣政府、甚至是泉湖市:“青雲,我馬上動身回縣城,先向林縣長和徐書記彙報,可能要幾天時間,鄉政府的工作就拜託你了,有什麼事情沒必要通氣,你處理就行。”

王建軍與尹真走後,陳青雲準備到文富貴家找馬修,他和幾個菸廠的技術人員還住在那裡。

“陳鄉長,你準備出門。我有事情向你彙報,能耽誤你幾分鐘嗎?”陳青雲剛關上辦公室的門,在走廊上就碰到急匆匆趕來的馬修。

“馬工,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們到屋裡談吧。”陳青雲將馬修迎進辦公室,泡上茶:“馬工,不會是出什麼問題了吧?”

馬修興奮地說:“陳鄉長,我帶了一批菸葉回廠裡做試驗,結果發現紅杉鄉出產的馬里蘭菸葉質量非常捧,這種菸草的香型比我們任何一種菸草都好,廠領導希望擴大馬里蘭菸草的種植面積,合作模式不變,還希望得到你的支援。”

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陳青雲感覺被幸福砸中了。他找馬修,就是商量如何擴大種植面積的事情,兌現他對仙橋鄉村民的承諾:“馬工,還要做土質普查嗎?”

“這個程式不能少,我可以馬上安排下去,一個月內就可以完成。我們廠領導說了,如果需要加快進度,可以安排更多人員。”

“這樣吧,技術上的事情由你負責,推廣的事情我去辦,與仙橋鄉村民籤訂合同的事,就交給泰安實業公司。”

“這樣最好,我馬上向廠領導彙報。”馬修是個實幹家,辦事從不拖泥帶水,當即就回他的住處。

馬修走後,陳青雲也隨即打電話叫白思量過來。此時,白思量正在雨神縣商業總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與漆永商量合作事項,準備共同履行商業公司與杜倫公司簽訂的供銷協議。漆永知道泰安實業公司的老闆是陳青雲的朋友,他不敢獨吞勞倫斯的採購單,曾經給陳青雲送禮,被陳青雲斷然拒絕,於是想以此回報陳青雲對商業總公司的幫助,他聽陳青雲說過:三條泥鰍夾一條給貓吃。

這句話是陳青雲在博覽會閒聊的時候所說,並沒有針對性,卻被漆永記在心裡,才主動找白思量商量。

與白思量通話後,陳青雲又撥通了黃英姿的電話。

“什麼,剛從敘州回到燕京,你又讓我到敘州去。陳青雲,你還讓不讓我活呀,燕京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呢?”黃英姿在電話中大聲嚷嚷。

陳青雲笑道:“只怕你比我還會著急呢,準確的訊息要兩天後才能知道。”

陳青雲將簡家寨考察的情況和寧可醉的建議詳細告訴黃英姿,黃英姿大喜:“你怎麼不早說,有這種好事還將我們矇在鼓裡。”

“三天後我們在蓉城見吧,具體事項還得商量。”陳青雲對黃英姿的性格太熟悉,她與俞雅是完全相反的兩種型別,卻相處得如同姐妹。

中止與黃英姿的通話,陳青雲又接到方欽亮的電話。

“青雲,仙橋鄉送來的那個潑皮招供了,他說紅杉鄉不同意在仙橋種植菸草的訊息是來自於你們鄉的何鐵牛鄉長。我們對他的話不敢相信,你與何鄉長溝通一下吧,然後將情況告訴我。”方欽亮是給陳青雲面子,不然的話,他可以直接將何鐵牛帶到縣公安局,但是會帶來不小的負面影響。

陳青雲完全明白方欽亮的心意,他感激地說:“亮哥,感謝的話就不說了,一會給你訊息吧。”

陳青雲找來何鐵牛:“何鄉長,我知道你與白總溝通過,他說不同意在紅杉鄉以外的地方種植菸草,這個資訊你向誰透露過?”

班子成員之間,起碼的尊重是不能少的,陳青雲在班子成員中最年輕,他時刻注意把握這個分寸。

何鐵牛莫名其妙地說:“陳鄉長,這很重要嗎?上次在縣電信局參加全省的三農工作電視電話會議,有幾個鄉主管農業的鄉長向我提出推廣菸草基地的要求,我才將白總的意思告訴他們,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是這樣,你再與這幾個鄉鎮的領導溝通一次,如果他們真有這個意向,我們就研究一個推廣的辦法。上次泉湖市的莫皎書記到紅杉鄉考察,也向我們提出了這個要求。我約了白總和你大哥,明天我們帶有關人員去仙橋鄉吧。如果與他們商量好了,其他的鄉鎮就可以依照仙橋鄉的方式進行,這項工作就由你負責。”

陳青雲當然不會將方欽亮在電話中傳達的訊息告訴何鐵牛,不然的話,性情直率的何鐵牛真有可能殺向縣公安局,找那個潑皮的麻煩。

第二天,陳青雲與何鐵牛、白思量來到仙橋鄉政府,何大牛在辦公室等候他們呢。

“陳鄉長,你真是雷厲風行呀,仙橋鄉的百姓可得好好感謝你。”在電話中,陳青雲已經告訴了他的來意,何大牛對陳青雲可是敬佩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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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雲笑道:“要是說話不算數,我還擔心你們扎我的胎呢,從你們鄉路過的時候,我還得提心吊膽。今天來,主要是向你介紹白總。這樣吧,村民的工作歸你、菸廠的工作歸我。從明天開始,啟動仙橋鄉的土質普查,有多少符合條件的土地,我們就推廣多大,沒意見吧。”

何大牛將他們鄉的書記叫過來,五個人商量好開展這項工作的細節,直到中午的時候才形成了大致的方案,何大牛則在他們鄉政府食堂安排好了接待餐,不料陳青雲接了個電話後對何大牛說:“何鄉長,你兄弟與白總就在這裡叨擾了,我有個緊急事件需要處理,待這項工作有了進展後,我再找你喝酒。”

陳青雲說完這些話,不顧何大牛與仙橋鄉黨委書記的挽留,心急火燎地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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