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形大漢的狂妄引起了包廂內眾人的反感,唐昭然第一個站出來:“你是什麼人?我們在這裡喝酒,你為什麼跑進來撒野。服務員,杜甫雲亭怎麼管理的,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不想做生意了?”

“好大的口氣,老子是蓉城金榮建築集團的總經理凡景波,你又是哪路神仙?”凡景波不屑地看著唐昭然。

蓉城金榮建築集團,號稱蓉城最大的民營企業,這可不是唐昭然能惹的狠角色,他當時就嚇得臉色蒼白,默然坐下,不敢回答凡景波的問題。

駱宇眼中出現玩味的神色。

嚴玖的眼中卻閃過一絲冷厲。

陳青雲鎮定自若,好像眼前的事情與他無關,嚴玖暗自點頭:此子確實不凡。

“我們是省新聞出版局的,有什麼事好好說,別嚇唬人,蓉城金榮建築集團就能把我們給吃了。”孔祥慶大聲嚷嚷。

“新聞出版局的,我還就能把你們怎麼樣。說吧,臭小子,你以為不說話就能過關:要麼你給我們的少爺磕幾個響頭;要麼我倆拼場酒,不得少於兩斤,只要你做到其中的一條,老子就放過你,不然讓你在單位上也難受。”凡景波不再理睬其他的人。

包廂中出現詭異的沉默。

包廂外又出現幾名大漢,凡景波嘿嘿冷笑:“臭小子,給你兩條好路你不走,可別怪我不客氣。給你十分鐘,不然就將你扔出去,至於摔斷手腳什麼的,我可不負責任。”

陳青雲微笑著站出來:“好大的威風,算我怕你還不行嗎?喝酒吧,咱們是文明人,動手動腳的多難看。”

嚴玖和丁麗平同時嘟嚕著:“有人要倒黴了。”

接下來的事情,駱宇也感到震憾了;冒動和曾爭等人更是瞠目結舌;孔祥慶主動給陳青雲倒酒,倒著倒著手就發軟了:“青雲、兩斤了,還喝嗎?”“倒吧。”;“三斤了,還喝呀!”、“他們沒認輸呀。”

大家沒想到,凡景波這個彪形大漢竟然也會耍賴:“我又沒說與我一個人喝,當然是大家一起上呀。”他身後還有三個大漢,當他喝到兩斤半的時候,就開始輪流上場了。

聽到此話,本來很平和的陳青雲也不禁怒氣沖天,他對孔祥慶說:“你別問了,只管倒酒。”

孔祥慶見陳青雲的臉色只是微微泛紅,沒有什麼異樣,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安定,但她還是提醒地說:“你得把握好,不要勉強。”

冒動想上場替換陳青雲,被陳青雲拒絕。冒動此番舉動,在陳青雲心中留下良好的印象:危難之際,才能真正看出人的品行。

除了xiong有成竹的嚴玖和丁麗平,駱宇好像也不怎麼替陳青雲擔心,令冒動很好奇。

喝下七斤酒了,地上已經倒下三個大漢,陳青雲問道:“凡總,我們還喝嗎?”

凡景波揮動右手:“我們走。”地上的三人掙扎著爬起來,向門外走去,只聽得 “哇”聲一片。

“一點風度也沒有,還充什麼大佬。”孔祥慶在他們身後送了一句話。

到了這個地步,大家也沒有興趣繼續吃飯,接著也就散了,陳青雲的強勢,在大家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小陳、瓊漿玉液酒廠的大門,隨時為你趟開,希望你能經常前來指導。”告別前,嚴玖拉著陳青雲的手不放。

陳青雲也很喜歡這位北方大漢的爽快:“嚴總,上次的事情還沒感謝你呢,下次來蓉城,我們再好好喝一頓,今天被這些俗物打擾,有點掃興。”

嚴玖神秘地笑著:“你放心,他們會找你賠禮的。”

第二天晚上,凡景清家中來了位客人。

凡景波對凡景清說:“哥,我在你部下的面前丟盡了臉面,你可得替我做主呀。”

“怎麼做主法?”凡景清臉色不愉地說。

“處分、降職、扣獎金、調單位,你的辦法那麼多,家裡就數你聰明。”在自家的兄弟面前,凡景波也不忘扣高帽子。

凡景清不耐煩地說:“你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上了,算了吧。”看來凡景清已經完全知曉發生在杜甫雲亭的事情,也知道這位二百五弟+弟會來找他。

“你是局長呀,還有什麼不能辦到的?難道你也害怕他們?”凡景波不解地說:“要是在我的公司,我早就收拾他們了,那容得自己的部下猖狂。”

“你敢收拾江公子嗎?”凡景清冷然問道。

凡景波垂下頭說:“不敢,這些人難道?”他還不算很笨的人,不然也坐不上這個位置,雖然有人捧著。

凡景清瞪著他說:“這裡面的人,不少人比江公子牛逼百倍都不止,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同一時間,在枕流咖啡廳,陳青雲與王菲上次坐的靠窗的卡座,這次卻是孔祥慶坐在王菲的位置。

“青雲,你太牛了,真的令我好崇拜。唉,你到底能喝多少?”下班的時候,孔祥慶拉陳青雲,非要他吃火鍋,結果被陳青雲帶到這裡。

“不就是喝幾斤酒嘛,有什麼好奇怪的。”陳青雲輕描淡寫地回答:“能喝酒的人不少。”

孔祥慶嘿嘿笑著:“你那麼能喝的怪物就少了。青雲你那天有句話說得太精彩了。”

“哪句話?”陳青雲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精彩的話。

“咱們是文明人,動手動腳的多難看。”孔祥慶臉色微紅:“你可真逗,不動手腳就令他們更難看。”

他們身後不遠,四個腦袋湊到一塊:“老大換女朋友了,我們管這個也叫嫂子嗎?”

“老大這樣的人品,多幾個女朋友算什麼呀。”

“那我們不是得多叫幾聲嫂子?”

“笨蛋,叫幾聲嫂子會少你一兩肉呀,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一會老大叫我們的時候,機靈點,不該問的別問。”

幾人發出令人肉麻的笑聲。

好不容易將孔祥慶哄走,陳青雲這才叫白龍四人過來,將那十萬元的支票給他們,交待他們注意莫柏的行蹤,並且嚴厲地警告他們,千萬不可與殭屍動手。

白龍等人拿著支票,歡天喜地地走了。

十來天後,陳青雲正琢磨著可以將膠捲交給凡景清的時候,凡景清的電話來了。

還是在杜甫雲亭的李白包廂,不過這次只有四個人:凡景清、凡景波、陳青雲和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青雲,這是江總,蓉城金榮建築集團公司的董事長江永先生。他是特意向你賠禮來的,希望你放他一馬。”此時的凡景清,也不當自己是局長了。對於自己的這個手下,他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不過就是拼了一次酒,嚴玖犯得著如此替陳青雲出頭嗎?

陳青雲莫名其妙:“凡局長,我與這位江總素不相識,沒有賠禮一說呀,他是不是弄錯了?”

“你只要給嚴總打個電話,說你與江總的過節已經說開了,嚴總就會明白的。”凡景清還在打太極。

“凡局長,我還是一頭霧水。如果嚴總問起什麼,我該怎麼講呢?”陳青雲誠懇地回答,他可不想因為這些身外之事,將自己的領導給得罪了。

原來江永想進軍瓊漿玉液酒廠的建築市場,瓊漿玉液酒廠正準備進行全面改造,以適應文化建設的需要。在此之前,因為新上一個專案,需要建設一棟新廠房、三棟職工宿舍。江永的想法是,先做好他們的廠房和宿舍,為以後的大規模建設項目做好準備。用他的話講,只要他們進去了,就不怕甲方拒絕,他們會有辦法令甲方痛快地接受自己。

就像男女之間那點事情,關鍵是能進去。

不料就要籤訂合同的時候,負責開發那個專案的副總告訴江永,酒廠中止了談判,合同也是無限期向後延伸。

那個副總有個同學在酒廠當副廠長,在一次酒後他告訴自己的同學:“你們的老闆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繼續追問,那位副廠長也就這句話。

凡景波很快到達敘州,不料嚴玖愣是不見他,將他涼了將近一週的時間,安排十分鐘在辦公室與他見面。

當凡景波見到嚴玖的剎那間,渾身一個激靈,他這才知道這位副廠長的話有些什麼含義。

江永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將江水臭罵一頓,但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呀。於是就有了局長請部下喝酒,目的就是要替兩方說和。

陳青雲不軟不硬的態度,令凡景清頭疼不已。自己已經放下+身段,這個陳青雲還如此不知趣。

他可誤解了陳青雲,背後的故事與他半點關係也沒有,只是嚴玖有意替陳青雲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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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玖可不會明著說什麼,只說專案還在立項,現在選擇施工隊伍太早了。其實他已經點明了凡景波,今後他們的專案,在省計委可有得筋斗打。

嚴玖已經計劃好了,手頭這個小專案還是會給蓉城金榮建築集團,如果得罪狠了,陳青雲在新聞出版局的日子也會很難受,他完全是替陳青雲考慮,卻不知道此時的凡景清,對陳青雲的顧忌遠遠大於這個專案帶來的影響。

陳青雲的態度落在江永的眼中,卻成了拿捏的手段,他不免對眼前的年輕人有些鄙視。於是,他向凡景清兄弟使個眼色,凡景清會意:“青雲,就這麼說定了,我還有點事情,先告退了。”

雖然不知道江永會怎麼做,但他也只能如此,再說下去,就有失局長的威信了。

“凡局長,我還有事情向你彙報呢。”陳青雲想追上去,但凡景清頭也不回地走了:“有事明天到辦公室聊吧,你儘快處理好江總的事情就行。”

凡景清出去之後,包廂內的氣氛更加沉悶,因為與凡景波還是有過節,陳青雲也不想多說。江永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他朝凡景波呶呶嘴,凡景清說句:“我上洗手間去了。”隨手又將包廂帶關。

江永取出一張支票,遞給陳青雲。雖然有點肉疼,但這道坎得過呀:“青雲兄弟,一點小意思,請你大人大量,揭過這一頁吧。”

陳青雲看也不看支票一眼,正色道:“江總,我與你從未謀面,何來過節之說。凡局長有指示,我會給嚴總打電話,但這個請你收起來。”

陳青雲隨即撥通嚴玖的電話:“嚴總,打擾了。有個江總,託人找了我,我不知道妥當不妥當,冒昧地給您說句話:我與江總的過節已經說開了。”

電話中傳來嚴玖哈哈的笑聲:“青雲,你不懂,我懂。就這麼辦吧,以後我會告訴你的。請轉告江總,他們可以派人過來籤合同了。”

掐斷電話後,陳青雲說:“江總,嚴總要我告訴你,你可以派人過去籤合同了。”說完,陳青雲頭也不回地向外走,他懶得與這個江總打招呼,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異常,弄得他很不高興,好像被人當猴耍似的。

江總追過來,要將支票塞進陳青雲的口袋,陳青雲臉色一沉:“江總,別讓我瞧不起你。”

在江永呆呆的目光中,陳青雲揚長而去。

第二天,陳青雲來到凡景清辦公室,昨天的不愉快已經沒有在他心中留下痕跡。他回家後,必須拋開身外事修練清微訣,江總給他留下的不快,就像湖中的水波,漸漸向外發散,很快就趨於平靜,

“給嚴總打電話了嗎?”見到陳青雲,凡景清第一句話就是落實昨天的事情。陳青雲的心中暗自腹誹:你這個局長也太沒自信了。

“嚴總要他們派人過去籤合同,但沒告訴我是怎麼回事。”陳青雲實話實說,而凡景清卻認為陳青雲在撇清自己。

從此時開始,凡景清與陳青雲的蜜月正式渡完。

見凡景清陰沉著臉,陳青雲也不想多說,掏出膠捲和相片:“凡局長,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攝影師的水平很不錯,我也很佩服局長強健的身體。”

凡景清的嘴角抽+動了幾下:“沒有別人知道此事吧。”

“我的朋友介紹完那個混混就離去,那個混混也很乾脆,扔下東西就走了,姓名也沒留下。”陳青雲不得不撒謊,這件事情他可無法交待清楚。

凡景清這只老麻雀能相信陳青雲才怪,但他不得不裝出接受的態度:“辛苦青雲了,還拜託青雲多擔待。”

“凡局長放心,此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以後也不會發生。”陳青雲知道此時再留下來,只能造成兩人都很尷尬,於是向凡景清告辭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陳青雲遠去的背影,凡景清的後背不禁一陣涼意襲上來,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不經意地、對陳青雲能夠有幫助的情況下,將他推出新聞出版局,再也不能留在身邊了。不僅僅是相片的事,而是這個陳青雲太可怕了,簡直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長此以往,他這個局長在陳青雲眼中,可能什麼也不是了。

此時,陳青雲也非常明顯地感覺到,凡景清對自己已經是十分的戒備。重用自己,凡景清肯定會不甘心;不重用自己,凡景清又交待不過去。

s省新聞出版局,已經不適合自己的發展了,陳青雲得重新考慮自己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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