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明天陪凡局長去趟敘州，到財務科領取備用金吧。”下午，曾爭找到陳青雲，給他安排任務。
孔祥慶湊過來說：“青雲，又要出差，帶我去吧。”
陳青雲還沒說話，曾爭先回答：“小孔想出差，要不派你到燕京去？”
“一點都不好玩，這不就是逗逗青雲嘛。”孔祥慶噘著嘴，回到她自己的辦公桌前。
敘州位於s省東南方，是個文化名城，特別是敘州生產的瓊漿玉液，與茅臺齊名，所以敘州被稱為酒都。
上班時從蓉城出發，中午才趕到敘州，敘州市主管文教衛的副市長和瓊漿玉液酒廠的廠長已經在酒都大酒店等候。
隨同凡景清前來的是丁麗平和陳青雲，這陣子局機關都在傳說陳青雲在凡景清面前失chong，引起凡景清的重視。凡景清上任後，陳青雲確實對他鞏固在新聞出版局的地位起到重要作用，如果現在就將他一腳踢開，知道內情的人不免心寒，加上他也不願意得罪這麼位來歷不明的神秘人物，於是就有了他們這次敘州之行。
當領導的用不著說什麼，有個姿態就行。
“企業的營銷有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銷售的是產品質量，這是企業生存的生命線；第二個層次銷售的是品牌，這是提升營銷的戰略途徑；第三個層次銷售的是文化，打造良好的企業文化和產品文化，才是營銷的最高境界。”瓊漿玉液酒廠的廠長嚴玖是個山東大漢，酒量好，人也健談。
凡景清就像聽天書似的，態度認真誠懇：“嚴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我可不知道營銷裡面還有這麼多講究，以為只要將產品賣出去就行。”
嚴玖暗自得意地說：“營銷的目的當然就是你所說的，要將產品賣出去，但錢在別人的口袋裡，怎麼才能使消費者心甘情願地掏錢買你的產品，除了提供優質產品、良好的服務以外，還有很多的含義，比如說，消費者買了你的產品，他會覺得是身份的象徵、感覺到心情舒暢等等。”
敘州市的副市長馬真問道：“營銷文化，好像有點意思，怎麼才算是達到這個層次呢？”
嚴玖回答說：“比如我們廠，經過9200認證，全廠的生產已經建立了一整套嚴格的質量管理體系，可以保證出廠的所有產品達到瓊漿玉液的品質需求，而消費者對瓊漿玉液的認同度，在華夏來說，品牌效應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這個基礎上，我們改進包裝、提高防偽水平、完善企業形象、挖掘瓊漿玉液的傳統文化、提升生產工藝水平，這些都是營銷文化的內容。”
“提升生產工藝水平也與營銷文化有關嗎？”馬真不解地說：“這應該只與產品質量有關呀。”
“說個簡單的例子，先進的生產工藝可以保證汙染物達標排放，完善的供應體系可以保證綠色產品的需要，這不就是企業的文化嗎？”嚴玖反問道。
“是這個道理。”凡景清點頭說。
三大巨頭就文化與營銷的話題展開討論，儘管陳青雲學的是經濟專業，此時也感到耳目一新，他與丁麗平只是默默地旁聽，卻也受益匪淺。
見凡景清與馬真就這個問題與自己的觀點達到一致，嚴玖丟擲了他的意圖：“建立文化體系，是瓊漿玉液近期的發展目標，我們有個計劃，準備申辦《瓊漿玉液》雜誌，目的是挖掘傳統的華夏酒文化，請凡局長和馬市長能夠批准。這本雜誌主要是針對高階客戶群體，在採編和印刷方面，都將是高、高標準，不會給兩位領導丟臉。”
凡景清和馬真哈哈大笑，馬真指著嚴玖：“你這個老嚴，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這事我可管不了，得凡兄同意，如果需要我們敘州辦什麼手續，我一概開綠燈。”
凡景清笑道：“馬市長，你這不是擠兌我嗎？嚴總，我很認同你的觀點，為企業服務，也是新聞出版業的宗旨。經過報刊綜合整治，已經撤消了部分刊物，就是批准你們辦刊，也不會增加我省的報刊總量。你是第一個找我要求申辦刊物的大老闆，如果不同意，馬市長也會批評我，但我只能同意上報給總署，至於總署是否批准，得靠你去做工作。”
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嚴玖還能說什麼：“謝謝兩位領導，明天就將我們的方案報領導過目。”
嚴玖就在眼前，怎麼才能將自己的目的告訴這位炙手可熱的企業家。陳青雲可不想讓凡景清知道自己在幹私活，不然前段時間建立的良好印象就會付之東流。
陳青雲不知道，他的形象在凡景清眼中，已經從正面變成了負面。
正事已經談完，三位領導的注意力馬上轉移。
“小陳，這裡就數你最年輕，還不趕緊給領導敬酒。”凡景清第一個發號施令。
陳青雲馬上端起二兩裝的酒杯，走到嚴玖身邊：“領導，小陳給您敬杯酒，我先幹，以示敬意。”說完酒杯到了嘴邊。
嚴玖攔住他：“小夥子，瓊漿玉液是高度酒，後勁不小，你可別喝醉了。”
“這點酒小意思，估計今晚醉不了。”陳青雲見嚴玖輕視自己，也來了脾氣。
“小陳，你怎麼說話，嚴總是關心你。”凡景清在旁邊批評陳青雲，其實也不乏推波助瀾之意。
嚴玖看到陳青雲的狂態，心中不爽：“我不喝酒，不代表瓊漿玉液的領導班子不會喝酒，小夥子，你得弄清楚，這是酒都，沒有你狂的份。”
陳青雲乾脆放開自己：“你說怎麼喝，是找酒都最能喝酒的人還是你們班子成員全體上？”
凡景清不再阻止陳青雲，他最想看到的是這個神秘人物到底神秘在什麼地方，因此眼神中透出的是鼓勵；而馬真此時也是唯恐天下不亂，加上對陳青雲那種平淡中透出的傲氣很欣賞，於是對嚴玖說：“嚴總，這小夥子可是下戰書了，你怎麼接招呀？”
在座的人最擔心陳青雲的是丁麗平，無論對戰酒都的最強者、還是酒廠的班子成員，陳青雲毫無勝算可言。
嚴玖老臉掛不住了：“我們的班子成員正好在隔壁，乾脆兩桌並為一桌吧。”
嚴玖接招了，但陳青雲不能放過他，挑釁似地說：“嚴總，能否來點彩頭？”
嚴玖鄙夷地說：“你能拿出什麼吸引我的彩頭？”
陳青雲不卑不亢地說：“我有個同學專門從事軟件開發，燕京工行等各家銀行的客戶管理體系、還有公安部和b省公安廳的槍械微機管理系統、燕京幾家大超市的物流電腦化管理，都是採用他的軟體。你們不是在進行企業形象工程建設嗎？如果你們贏了，我的同學將免費為你們開發一套包括生產、物流、財務、營銷在內的系統管理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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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玖拍桌而起，豪爽地說：“好，凡局長，你這位部下好氣魄，我也不能被他小看。這位是小陳吧，如果你贏了，我掏一千萬元購買這套軟體。”
陳青雲平靜地說：“嚴總，你贏不了，但肯定不會後悔。”
嚴玖生氣了：“先別說大話，酒桌上見真章。”
看到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馬真看了凡景清一眼，見他並不生氣，反而有鼓勵的意思，不禁感到驚奇。
門外走進五個身穿西服的大漢、一個穿休閒裝的短個子、兩個穿職業套裝的漂亮少婦，服務員趕緊新增碗筷，接著有人搬進來五箱六十度的瓊漿玉液。
“我來說一下規矩，看小陳能不能同意：我們八人參戰，你是一人；每次喝二兩，間隔時間不超過三分鐘；以吐為喝醉，你吐的時候就輸了，而我們無論是輪番上還是一個接一個上，只要有人吐，那吐的人就下，八人全喝吐了，我們就認輸。”嚴玖的話，在包廂內迴響，頓時形成詭異的肅靜。
在回蓉城的途中，丁麗平不解地問：“青雲，你到底能喝多少白酒。”這話放在她肚子裡，已經憋了三天。而凡景清坐在副駕駛上，也豎起耳朵。
陳青雲不在意地說：“我沒醉過，不知道能喝多少，但我清楚，就他們幾個人，肯定不夠看。我喝白酒與喝白開水沒什麼兩樣，只要肚子能裝下，我就能繼續喝。”
“就算是白開水，那天晚上也不少吧，反正我沒數清楚，你到底喝了多少？”
“大約十五六斤吧，反正六箱白酒，還剩下一兩瓶。”
“為什麼別人都已經醉了，你再喝一瓶，並且是一口幹，不怕別人說你狂妄嗎？”
陳青雲看了丁麗平一眼，知道她在有意引導自己說出其他人也想聽的內容，於是認真地回答：“開始的時候，我說與他們班子全體成員對喝，但嚴總沒參與，嚴格來講，還不算我贏，但此時我再喝一瓶而嚴總不喝，那我就心安理得地贏了。再說了，那瓶酒也算是我對嚴總道歉的意思，希望他能夠理解。”
丁麗平醉眼迷+離地看著陳青雲，寬解地說：“嚴總不僅不怪罪你，反而極為欣賞你，他還找凡局長要人呢，說要給你中層幹部的位置。”
陳青雲叉開話題說：“沒想到酒量最好的卻是那個最不起眼的短個子，他一人至少喝了三斤多。”
凡景清的話從前面傳過來：“你說要與他們最能喝酒的高手、或全體班子成員，其實嚴玖將這個高手就混在班子成員中，他這是雙保險，卻沒料到一敗塗地。”
“你說那個短個子就是他們的高手？”丁麗平不相信地反問，怎麼看嚴玖也不是這樣的人。
“嚴玖在介紹他們的人時，有黨委書記、副廠長、三總師：總工程師、總會計師、總經濟師，最後說了句：喔，這是我們的總工藝師。這個總工藝師只怕是臨時任命的。”
陳青雲與丁麗平恍然大悟，這個嚴玖，確實將雞頭埋在這裡，真是老謀深算，可惜遇到陳青雲這個怪物，擁有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功夫，不由他不敗。
“青雲，最後一個問題：假如你失敗了，你如何兌現你的承諾？價值上千萬的專案呀，當時我都為你捏了一把 汗。”說到這，丁麗平還有點後怕。
陳青雲不以為意地說：“願賭服輸唄，只好把我的同學給賣了。那個軟體工程師是我同宿舍的鐵桿，在燕京開了個電腦公司，專門開發軟件，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並不為難。”
丁麗平感嘆地說：“到底是紫微大學的高材生，全都是怪物。”
凡景清接著說：“小陳，他可以為我們的新公司開發一套出版、銷售和物流管理軟件嗎？”
陳青雲笑著說“那個徐萍就是他的女朋友，十一期間他肯定會陪徐萍來蓉城，到時候與他談一談吧。”
拼酒不是目的，彩頭也是藉口，陳青雲的關鍵是要藉助這件事情，讓白思量與嚴玖見面，談成品牌合作，考驗白思量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