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雲只用一句話就讓張揚的心降到冰點：“這兩個處，集體辭職到信用城堡，其中就包括兩個正處長、四個副處長。部裡已經批准，用不著安排。”
“集體辭職，包括六個處長在內？”張揚與李由傻眼了，但他們不敢質疑陳青雲，在今天的場合，沒有任何人敢撒謊，包括時聞道在內。
“還有別的意見嗎？”楊慈航再次徵求意見。
張揚吃憋，李由與劉暢都不好受，其他人也替張揚不值：沒找準攻擊點。
可陳青雲的方案，實在挑不出更多的毛病，其他的班子成員微笑著搖搖頭。
張揚為人陰險，很少應酬、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也很少與同事交往、沒有明顯的愛好，可他對紀委控制非常嚴，精通紀委的業務，下手也狠，班子成員都不想惹他。
儘管如此，如果張揚去做紀委機關幹部的工作，讓機關幹部下海或到企業打拼，估計沒幾人會響應。
可陳青雲偏偏做到了，難道陳青雲給組織部的幹部都灌了**湯。
一時之間，會議室出現了短暫的沉寂。
“好，我們進+入下一個議題。”時聞道及時把握著會議的節奏：“討論李節同志辭職的事件。”
“我不同意批准李節辭職，這不是簡單的辭職問題，而是對黨的忠誠度問題。”張揚第一個衝了出來：“黨培育一個高階領導幹部，不是為了他在關鍵的時候推卸責任，而是需要他ting身而出，為黨的事業作出貢獻。”
以張揚的個性，在任何一件事情沒有分出強弱、或者勝負不明顯的時候，張揚不會暴露自己。
像今天這樣，張揚迫不及待地衝在前面，常委們都感到驚訝。
“我想問在座的同仁，主政一方，對什麼負責？”
到了攻堅的時候，陳青雲不想假手他人。既然張揚擺明車馬炮，陳青雲隨即橫槍躍馬。
張揚冷冷地說：“青雲部長，你想替李節充當代理人？”
“我與李節有過幾次溝通，對李節的高風亮節，深感敬佩。青雲不敢以代理人自居，只是不想李節的良苦用心，被當成驢肝肺。”
“那好，我問你，李節辭職的理由是什麼？”
“安平所發生的一切，李節認為應該由他承擔。前段時間安平發生一系列惡**件，李節以市委書記的身份，承擔他應該承擔的責任。”
包括時聞道、郝軍在內，常委們全都摒住呼吸，誰也沒有插嘴，任由張揚與陳青雲發揮。
張揚自以為抓住了陳青雲的漏洞，當即扣住陳青雲的話題。
“按照青雲部長的邏輯，安平發生的任何事件，都要落在李節頭上。”
“難道不應該這樣嗎？地方的政績，主政者會不會一分不取。或者說，地方的政績，就算主政者主觀上放棄，客觀上，會不會落在主政者身上。”
陳青雲的回答，引起班子成員的深思。時聞道本想插上一句：“S省的政績，大頭當然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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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嘴邊，時聞道忍住了。如果此時時聞道開口，張揚與陳青雲的辯論，肯定會到此結束。
張揚有點生氣了：“青雲部長，你好像在偷換概念。”
“好吧，換句話說。安平發展了，政績是李節的吧；安平出了問題，是不是該李節承擔責任。”
張揚陰沉地說：“安平的事，已經查明是境外間諜製造的，與李節有什麼瓜葛？”
“如果不是李節親手造成的事件，李節就可以不承擔責任。請問張揚書記，攀城隧道塌方案，主管副市長為何被免去職務，並且被追究瀆職罪。”
前不久，蓉城至攀城高速公路的隧道，施工時發生大面積塌方，造成數十人死亡，攀城主管交通的副市長被撤職查辦，就是張揚的手筆。
張揚不知有詐，脫口而出：“死了數十人，當然得追究領導責任。”
“死了七人，難道就不應該追究領導責任了嗎？”陳青雲馬上將圈套收緊。
“數十人的特大安全事故，也只是將主管副市長撤職，安平死了僅僅七人，用得著小題大做嗎？”
安全事故分為特大、重大、較大與一般，處理的輕重各不相同，從法理上講，張揚的說法，並非沒有道理。
“張書記的意思，僅僅七條人命，用不著李節去承擔責任？”李節的做法，卻在法理之外。陳青雲沒有順著張揚的思路與他辯論，而是扣住一條：凡安平所發生的事，李節就有責任承擔。
“你在胡攪蠻纏。”張揚氣得臉紅脖子粗。
陳青雲再次收緊圈套：“張書記的意思，我應該採取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態度？”
“我們紀委沒查他、你們組織部沒讓他做檢討，聞道書記、郝軍省長、慈航書記對他勉勵有加，李節發什麼神經，自己引咎辭職。”
張揚被怒火燒壞了腦子，差點將他內心深處的話都講了出來。
常委會開到這個份上，令班子成員全都大跌眼鏡，李由、安歆、馬真等人，好半天才想明白其中的關鍵。
S省的官場，隱隱有種傳言，將陳青雲、何杏花、何成、李節、徐鴻章等人稱為“紅杉系。”
很明顯，李節是紅杉系的一員大將。
張揚與陳青雲不對付，班子成員心知肚明，雖然大多數班子成員不知曉陳青雲與張揚有何恩怨。
今天的會議，最令人難以理解的是，陳青雲巴不得李節辭職，而張揚卻拼命地保李節，好像李節改換了門庭似的。
誰都知道，李節不可能改換門庭，也就是說，陳青雲拼著“紅杉系”受到損失，也要讓李節辭職。
張揚恨不得將“紅杉系”一網打盡，在陳青雲來蓉城之前，還在紀委內部組織了一套秘密班子，專門調查“紅杉系”的成員，現在卻出手保護李節。
陳青雲與張揚兩人都好像發神經似的，拼命地互換角色。可他們攻擊對方的言詞，就算在座的人都是久經風浪的官場老麻雀，同樣聽得雲山霧罩。
時聞道、郝軍與楊慈航等人，當然知曉其中的關鍵。三人沒有急於出手，就是想看看陳青雲能否ding住張揚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