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鐵牛有點羞愧地撓撓頭：“不好意思，現學現賣，昨晚喝酒的時候，賀炎老爺子也在，記得有那麼一句，好像應了今天的景，讓大家見笑了。”
賀炎是徐鴻章的岳父，當年陳青雲剛到紅杉鄉，在紅杉小學當教師的賀炎，是陳青雲第一個資助物件。
陳青雲當上紅杉鄉黨委書記的時候，賀炎老爺子回到了縣城、回到他執教數十年的雨神縣一中。
那次回去，賀炎再也找不到當年的感覺。於是，在縣一中沒幹多長時間，賀炎老爺子又回到紅杉鎮。
“那時候，連烤火的木炭也買不起，賀炎老爺子家大過年的時候，一塊肉也沒有，還是青雲送去一些山貨。”
李節當時是主管社會事務的副鄉長，到賀炎家慰問，李節就跟在陳青雲身邊。
這個話匣子開啟，再也收不攏了。這些人說起往事，唏噓不已，誰能想到紅杉鄉有今天的變化、誰又能預計到，大家都能走上今天的高位。
當年的紅杉鄉政府，是哪位幹部也不想來的地方。別的鄉鎮，政府機關人滿為患。而紅杉鄉，卻是連編制也沒滿，領導職數還有剩餘的鄉。
這頓飯，從中午吃到晚上，到了最後，何杏花已經醉得不行了，還硬要與李節碰杯：“李節，好樣的，我支援你。”
李節現在才明白，陳青雲請大家到紅杉相聚，就是要自己認清本性，才能真正考慮清楚，辭職的決定是否合適。
參加聚會的人，全都喝醉了，簡青龍安排大家住下，陳青雲才與王菲抽身而出。
夜幕已經降臨，展現在眼前的，是烈炎山區矇矓的景色。
“李節是對的，如果你不走這條路，多瀟灑自在。”王菲始終陪著大家，只是她很少參與討論。
陳青雲搖搖頭：“煩惱無處不在，高處不勝寒、貧賤夫妻百事哀，算是兩個極端。”
“別酸了，辦正事要緊。”
來到蓉城後，陳青雲堅持了一個習慣，每個月至少來紅杉一次。如果王菲在家，必定與陳青雲同來。
以陳青雲現在的神魂，籠罩不了整個紅杉鎮，要分成四個區域才能將紅杉鎮掃視一片。
第二次掃視的時候，陳青雲的感知中，出現了一段對話。
“兒子，該睡覺了，別壞了眼睛。”
“媽，還做一道題就睡。”
“你已經是紅杉中學的第一名，相當於湖泉市的狀元，少不了你的大學生活。”
“不，我要向青雲大哥學習，一定考上紫微大學。”
“明天媽去小廟上柱香，要你的青雲大哥保佑你能上紫微大學，很靈驗的。”
“媽，真靈驗嗎？”
“青龍大道的何爺爺，去年得了怪病，醫院都辭醫了，在家等死呢，家裡人跑到小廟燒了幾柱香，半個月後，何爺爺忽然能下地走路，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呢。”
“真是不可理解。”很顯然，小男生接受的是唯物主義的正統教育。
“這個世界上，不可理解的事情多著呢。給我記好了，小廟的事情，對誰也不能說，包括你的同學，否則就不靈驗了。”
看到陳青雲古怪的笑容，王菲知道他發現目標了。
“又是重病號，醫院勸回來的還是急診呀？”
“紅杉的病人越來越少了，這次要動用唐蓉姐呢。”
王菲知道了：“想考紫微大學，有這個能力嗎？”王菲的意思很明白，不要做拔苗助長的事情。
“我去看看學生的名字，回頭讓唐蓉姐實地考察，如果符合自主招生條件，豈不美哉。”
陳青雲讓王菲在這裡等著，身形飄起，像一陣微風掠向五百米開外的平房。
初夏時節，山裡微風吹拂，非常涼爽。這個帶小院的平房，主家只是關著院門，從堂屋到裡面的書房，一路都大門趟開，讓陳青雲長驅直入，沒費半點力氣。
陳青雲悄無聲息地站在小男生的身後，主婦已經離開。
小男生感覺身後吹來一陣微風，扭頭看去，什麼也沒發現。重新低頭寫作業，腦後又吹來微風。
“書房裡怎麼會有風呢，真是奇怪。”小男生起身去關門，隨後回到座位上，發現作業本合上了。
“沒人呀，難道有鬼。”小男生說完，輕微地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子不語怪力亂神，老子陽剛氣十足，不怕。”
嘴裡說不怕，小男生還是起身到門外看了看，沒發現任何異常，這才重新去寫作業。
只是小男生明明記得自己是將作業本攤開的，怎麼一轉身作業本就自動合上。他哪能想到，作業本合上，是因為紅杉鎮當神供著的陳青雲，要看清楚小男生的名字。
以陳青雲的身手，小男生怎麼能看到貼在他身後的陳青雲。只是今晚的怪異、以及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這個唯物的小男生，被唐蓉招進紫微大學後，竟然選擇了哲學，他要解決在高考前遇到的不可思議的怪現象。
陳青雲與紅杉鄉的老夥計們聚了兩天，回到蓉城，第一個找到楊慈航。
這次聚會的整個過程，李節的神情很坦然，陳青雲明白了，現在的李節，九頭牛也拉不回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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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李節有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決心，陳青雲決定成全李節。
省管幹部的辭職，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至少陳青雲沒權利批准李節，就算不透過常委會，楊慈航與時聞道這兩關，陳青雲想替李節打通。
楊慈航聽了陳青雲彙報，就像猛然看到外星人出現在自己眼前，怎麼也不會相信陳青雲的話。
S省排名第一的縣級市、省委管轄的副廳級幹部、有過數年主政經歷、心理素質良好的李節，竟然在處於上升期間提出辭職，讓楊慈航如何理解。
如果是因為安平的系列事件，可省委不但沒有說過一句重話，楊慈航與時聞道對李節的評價還非常高，因為安平出現一系列嚴重事件，幾天之內就風平浪靜，這就是李節的大局觀在起作用。
這樣優秀的幹部，省委護著還來不及，怎麼會伸手打壓。既然有省委保護，可李節為何還要辭職？
莫非李節的腦子，被驢子給踢壞了？
同意還是不同意李節辭職，楊慈航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