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姿小手又開始摸呀摸,找起了可能存在的‘姦情信’。

儒衫女子欲言又止,瞧了瞧天色,才嘆息道:“別鬧了,沒有你想的那種信的,時間快到了,我得去給率性堂學子補課。”

藍衣女童小聲嘀咕,“補課不急,讓他們等著唄,臨時抱佛腳有什麼用,哼,而且他們巴不得上先生的課,還敢對先生有意見不成……是呀,不是我能想的那種信,比我想的還要肉麻是不是?”

“你……靜姿你再說!”

朱幽容捲起手上紙稿,要去敲靜姿腦門。

小丫頭往後一蹦,並且眼睛一亮,順勢把朱幽容手中的紙稿一奪。

“嘿嘿,拿來吧你,早就感覺不對勁了,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靜姿興致勃勃的翻開起這份紙稿,似要找出某封少兒不宜的書信。

“你在找什麼,快拿來!這是率性堂學子們的功課作業,你別弄亂了。”

儒衫女子急著伸手去抓。

藍衣小女童充分利用了個頭矮的好處,小身板一扭,避開了先生的手。

靜姿身子揹著朱幽容,眼睛亮的和火眼金睛似的,釘在了手中一頁頁紙稿上,她嘴裡小聲道:

“你說我在找什麼……先生心虛了吧?前幾日就發現你不對勁了,我在花圃給小姐妹們澆花的時候,遠遠看去,先生伏案寫字總是中途發呆,也不知道是在想誰……”

“而且先生有時候寫字,寫到一半,還突然停筆,取出些紙來,盯著發呆,一會兒看花,一會兒看雲,半天不下筆的,也不知道在幹嘛哩~有時候竟然還會獨自一人捂嘴笑,傻傻樂呵……”

朱幽容:“我……”

靜姿擺擺手,“我知道我知道,是在給他寫信是吧。”

“你快還我……”朱幽容一邊想搶回那疊紙稿,一邊解釋道:“我沒有幹嘛,我是在改作業啊。還有,我……我沒有傻笑……”

說到後面那句話,這個儒衫女子聲音小了起來,有點理不直氣不壯的……

果然,靜姿不吃這套,“好呀,還敢說不是,哼,你也不知道是在想誰,笑的和隔壁笨小小一樣了,越來越花痴了。”

“………”

朱幽容臉頰有點燙,深呼吸一口氣,盡力繃著玉臉,她端容嚴肅道:“我……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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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小女童不吃這套,繼續自顧自道:

“今日午後,先生在書房也是寫著寫著停下筆,手撐著頭,一會兒看雲,一會兒發呆看著桌上的什麼東西,哼哼,這就引起了我堅定且敏銳的懷疑……”

”等等,你個小丫頭一天到晚都在幹什麼,怎麼一直盯著先生我看,還偷偷摸摸的,我……我怎麼沒發現你。”

靜姿癟嘴,“我在窗外花叢,給蘭花小姐妹們澆花啊,你又沒關書房西窗,我哪裡偷偷看了?光明正大的,有什麼不準我瞅的?”

朱幽容想了想,嘆息道:“好吧,原來沒瞧見你……太矮了。”

靜姿:“???”

她震怒,揮著小拳頭道:

“臭先生,在一起這麼久,你竟然連我都沒看見嗚嗚……不過你沒看見我,我可是盯著你的,後來午後,趁著先生你趴桌子上午休,我悄悄走上去瞧了瞧桌上東西……”

“你怎麼亂看我東西……”朱幽容微微皺眉,忍不住問道:“那你看見了啥?”

藍衣小女童扶正欲滑下的書童帽,聞言,老氣橫秋的一嘆:

“哎,啥也沒看見。可惡,沒想到先生防範的如此嚴密。那桌子太小了,先生的……的太大了,趴在上面,紙角都沒露出來,防風真好。”語氣不禁帶著羨慕。

朱幽容:“???”

先生與書童二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後。

靜姿敏捷的躲過了某位儒衫女子的追殺,小臉得意的繼續翻起了那份不薄的紙稿,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

她仔細翻完這份似乎是先生偷懶還沒有批改完的作業紙稿後,竟沒有發現與趙戎有關的東西。

少兒不宜的情書什麼的,更是影子也瞧不見一個。

藍衣女童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看了看被她的胡鬧弄的有些胸口波濤起伏有些生氣了的儒衫女子。

她忍不住嘟囔道:

“唔,不可能呀,怎麼沒有……先生快說,你是不是藏在了什麼更嚴密的地方?”

小胸脯的藍衣小女童眼睛開始若有若無的朝某處鼓鼓的‘嚴密處’飄去。

“我藏你個大頭鬼呀!”

朱幽容氣惱,抄手把靜姿手裡紙稿奪了回來,伸出一根細食指,戳了戳著臭丫頭的額頭。

“唔唔大頭鬼……”藍衣女童捂著戳紅的腦門兒,想了想,不禁贊同點頭,“好像確實藏的下。”

“………!!!”

於是乎,這間幽靜偏僻的院子門前,被耽擱了許久的儒衫女子不再忍了,挽了挽袖子,動手好好教訓了一下藍衣小女童。

少頃。

“先生看見你就氣,不準跟來。”

朱幽容曲起蘭花指,彈了彈靜姿被揍通紅的腦門,丟下一句話,便抱著那疊功課紙稿走了。

只留下了委屈且疑惑的藍衣小女童,站在門前原地。

她兩手捂揉著腦門,小短腿靜不下來,在門前空地上原地打轉,繞著圈圈走呀走,同時苦思冥想的嘀咕道:

“奇怪了,到底有沒有寫信呀,藏在哪了,該不會真在那裡吧……呸,壞先生,也學壞了……”

藍衣小女童臉蛋紅了紅,啐了口。

……

朱幽容抱著那疊紙稿朝墨池學館走去。

她花容嫻靜,腳步輕盈。

身姿優雅,氣質知性如蘭。

一時間成為了書院內一條條道路上的焦點,自然而然的成了過往人群的中心。

學子,士子,書院先生……

經過其身畔的一個個行人們,精集中,都在恰到好處的在快要路過她之時,笑著轉頭,朝這個安靜抱著疊紙稿走來的儒衫女先生打招呼。

一路上,朱幽容都是微笑著的應一聲。

不過,偶爾她也會有不禮貌的分神。

比如經過一顆秋葉火紅燦爛的楓樹。

比如南方天際飛來的一群北歸鴻雁。

再比如路上人群中某道與那人形似的背影。

她都會偏頭看去,臉色有著略微的失神。

少頃,儒衫女子兩手抱著那疊紙稿,目光從天際的流雲與鴻雁上收回。

然後緊了緊懷中之物,轉身走入了墨池學館。

路上,她似是細聲自語了些什麼。

“書信嗎……才不寄給你……你趕緊回來,這麼厚一疊功課作業,還要先生我全改完不成?”

“真是的,我批改了好幾天了,腦殼疼,你走前怎麼給他們佈置了這麼多作業呀……趙子瑜,你以前也是熬著夜,自己堅持全部批改完的嗎……”

頓了頓。

“嗯嗯還是子瑜厲害,那就這麼說定了,它們交給你了……”

墨池學館長廊上,儒衫女子點頭的背影遠去,一些餘音殘留在空氣中。

“那麼,再不回來的話,我就把這疊作業寄去給你了……”

那遠去女子的背影,某一刻,似乎輕盈雀躍了起來。

……

墨池學管,率性堂內。

“老師,要我發下去嗎?這些功課作業。”

“不用了,先……放在這兒吧。”

“是,先生。”

魚懷瑾端著手,彎腰行禮,離開了桌案邊的那一疊紙稿。

這少女板著臉,一身整潔學子服,和往日趙戎見過的一樣,在人前總是衣著打扮的一絲不苟。

此時,她轉身走下講臺,眼神平靜的掃了一圈率性堂內正排排端坐的學子們。

剛剛升起一些悄悄話與討論聲的堂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在魚學長的氣場與目光下。

眼下這場傍晚的書藝補課剛剛開始上課。

今日下午的時候,月中大考之中耗時最長的第一場禮儀大考,已經全部結束了,率性堂學子們正處於微微松一口氣的狀態。

原本他們準備趁著考試間隙,休息下,在秋風和暢的夜色來臨時,有些興致勃勃的聊一下不久前禮藝大考的情況,與正被孟學正帶回來的那一批下山考核的特殊學子們。

不過魚學長似乎是瞧見了自家學子們對於月中大考的‘昂揚熱情’,二話不說,十分體貼去給他們請來了朱先生。

魚懷瑾不久前把他們叫來率性堂集合,先斬後奏的高興的向他們宣佈補課後,眾人表情那叫一個十分精彩……

此刻,率性堂內,即將落山的夕陽斜照門口,走下講臺的魚懷瑾,眼神平靜掃視了一圈‘正襟危坐’的學子們,輕輕點了點頭。

“懷瑾,都到齊了嗎。”

正背身站在黑板前張貼書法字帖的儒衫女子習慣性的隨口問道。

魚懷瑾腳步頓了頓,瞧了眼學堂後側某個獨獨空出來的小桌幾。

小桌几上,某人臨走之前,將書筆紙硯收拾的整齊。

“稟先生,還差一人,考核需要,不在書院……”

儒衫女子的背影點點頭,打斷道:“哦,我知道,他應該就這兩天了……沒事了懷瑾,下去吧,咱們開始上課,先生我今日給你們講講……”

“是。”

魚懷瑾和臺下眾多學子們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臺上朱先生的倩影。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魚懷瑾回到了前排的位置上,大堂安靜下來,這場傍晚的書藝補課便平平淡淡開始了……

補課中途。

有一次課講到一半,臺上嫻靜知性的儒衫女子低頭在桌上捉起筆,寫了個字,嘴裡隨意問道:“剛剛講了這麼多,這個‘古’字,有人會寫嗎,寫出些不呆板的新意。”

臺下眾人除了十分積極的魚學長外,當然都是安靜不冒頭。

而前排的‘三好學子’魚懷瑾此時恰也不會,凝著神安靜聽。

朱幽容輕輕放下筆,低頭輕聲:“沒人嗎,那我抽人上來了……”

老師們傳統藝能,一眾學子縮了縮腦袋。

“嗯子瑜……”儒衫女子下意識的喊出兩個字,輕笑的欲抬頭向大堂後方某處看去,只不過中途抬頭的動作突然頓住了,語音也是。

臺下所有正緊張著的學子們頓時一愣,然後他們全體目光都向臺上話語卡住的女子投去。

學堂內的氣氛開始寂靜起來。

眾人眼神也不對勁起來。

“……哦。”低頭的朱幽容頓了頓後,輕輕點點頭:“子瑜…旁邊那位學子上來寫一下這個字。”

她面色如常,似是沒有瞧見四周投來的古怪視線,繼續抬起頭看向學堂後排那個空蕩蕩位置所在的方向。

“………???”

某範姓學子:我不配有名字?

和趙戎位置緊貼著的他,原本偷笑著笑成了花的臉一僵,腦門上隱隱一個大大的‘危’字。

朱幽容微笑淡雅的朝他點了點頭。

某範姓學子極不情願的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離開前眼神哀怨的看了眼旁邊的空座位。

然後範玉樹頂著滿堂學子忍笑的目光,滿頭黑線的上臺了……

前排,魚懷瑾的目光從旁邊路過的範玉樹身上收回。

她輕輕搖搖頭,然後,側目看了眼那個若無其事繼續低頭寫字的儒衫女子。

……

隨著遠處山林間傳來熟悉的晨鐘暮鼓聲。

這堂書藝補課結束了,安靜嚴肅的氣氛頓時散去。

昏昏欲睡的學子,諸如範玉樹,頓時湧出了無窮精神活力,蹦的起身。

魚懷瑾等認真嚴謹的學子們,安靜收拾起筆記字帖,還有好學的學子,還會上臺去找那位溫柔女先生請教寫問題。

率性堂內一陣座椅碰撞的雜亂聲和笑語聲,學子們相約結伴,準備離去。

就在這時,外面的學館走廊上,突然傳來不少腳步聲和熱議聲。

最先走出率性堂的那幾個學子拎著小書箱去而復返,探頭入門內,笑語:“孟學正回來了,帶著正義堂的顧學長他們一起回來了,應該是山下考核結束了……”

率性堂內聲音安靜了些,不少學子們瞟了瞟後排某人的空位置,還有一些學子,比如魚懷瑾,李雪幼忍不住瞧了瞧講臺上正埋頭收拾東西的儒衫女子。

儒衫女子面色專注的整理著桌面上的紙墨筆硯,素手芊芊,比白紙還白,正有條不紊的摺疊起攤開的字帖。

她動作慢條斯理,和平時一樣十分優雅。

似是沒有聽見門口處傳來的某人回返的聲音,沒有發現魚懷瑾等人的目光,自己做自己的事。

率性堂內一大半學子忍不住湧去了門口,好奇的去看外面熱鬧。

“咦,子瑜回來了?”

範玉樹一愣,然後有點不爽拍桌而起,“可惡,得讓他請客吃飯,朱先生明明是點他名的,結果最後卻是本公子受罪……上回蘇弟妹和趙仙子她們來也是……”

他與賈藤鷹對視一眼,然後一齊起身,去外面尋找某張移動的飯票了。

魚懷瑾在原位上坐了會兒,瞧了瞧慢悠悠且無異樣的老師,然後也起身,加入看熱鬧的人群中。

於是大堂內變得空蕩蕩的,幾乎只獨留下某個優雅知性的女先生,慢慢整理桌案。

朱幽容低頭將一張字帖收起,抬手翹起根小拇指,將一縷垂落的秀髮撩到了耳後。

她沒有抬頭去看門口那邊。

不過嗎,某一刻,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儒衫女子唇角還是開心的悄悄一翹。

外面的熱鬧聲越來越大,各個學堂的學子們紛紛出門看熱鬧。

不多時,率性堂內,朱幽容將桌案收拾完畢,輕輕拍了拍素手,然而又在講臺上靜靜等了會兒,不急。

待外面的那一陣沿著長廊移動的腳步聲與熱鬧聲,開始經過率性堂門口,某個淡定自若的儒衫女子動了。

她先生壓下翹唇,然後隨手再次拿起那厚厚一疊未改完功課作業,在手裡卷了卷,再拍了拍,像是掂量了下它沉重的工作量。

似是收拾妥當準備下課離去了。

胸襟十分寬廣的朱先生眨巴了下眼睛,輕抬起下巴,慢悠悠的走出了率性堂,手裡還抓著厚厚一卷作業。

像是…要去給它們好好找一個十分合適的有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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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舉國同慶,繁花似錦!

感謝所有所有所有在看書的書友兄弟!

咳咳,放假咯,好兄弟們好好休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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