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縣距離神京不過兩百餘里,任何風吹草動,一夜間便可被快馬送進神京城,接連數場大戰都是以漢軍獲勝結束,給韃靼人造成巨大傷亡的同時,漢軍也被韃靼人拼命的打法驚住了,如此悍不畏死的衝鋒搏殺給漢軍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不斷消耗著漢軍軍卒的體力,往往在這個時候,韃靼人的大股新銳人馬會突然出現勐攻漢軍側翼,好在牛繼宗等人有所準備,但是還會給漢軍造成不小的傷亡,持久的大戰給漢軍帶來了近七萬的傷亡,這可全是精銳,雖說消滅了最少有十五六萬韃靼人,但是並沒有傷著巴彥汗手中的精騎,東廠的訊息也傳來了,承德的韃靼人正源源不斷的向著長城關口湧來,巴彥汗真打算用這百餘萬人堆死薊縣的漢軍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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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和牛繼宗等人也曾集中所有騎兵準備在韃靼精騎出現的時候將他們包圍住一舉殲滅,然而卻以失敗告終,韃靼人太瘋狂了,就在漢軍騎兵快速奔襲上來準備包圍攻打漢軍側翼的韃靼精騎之時,察覺不對的巴彥汗立刻讓韃靼牧民全部衝上來,衝擊漢軍的攻擊方陣,為騎兵的撤退贏得時間,等漢軍主力擊潰這些蜂擁上來的牧民後,韃靼精騎早就跑的不見了蹤跡。

面的人山人海斬殺不盡的韃靼人,缺少彈藥的漢軍只能派出步卒與他們搏殺,就是十比一的傷亡,都不是漢軍能夠承受。

許多重大的事情往往是被一些不起眼的意外所誘發,退回了南陽府的劉鍾整合了兵馬,打算休整幾日便與駐守在許州的漢軍進行決戰,打算利用優勢兵力一舉擊敗馮泰部五萬兵馬,繼而乘著漢軍主力正在攻打汝寧府那幾股流賊勢力重新奪回開封府,打通黃河渡口。

開封一戰雖說沒有傷著劉鍾的元氣,卻使得他不得不放棄開封、許州和陳州府,河南府也被漢軍收復,進攻陝州的偏師同樣被漢軍殲滅,所有勢力全部被朝廷趕到了南陽、汝寧兩府。還好,駐守在湖廣和河南邊界上的漢軍巡防營被南疆大軍給消滅了,否則陷入困境的可就是自己這邊了。

昨夜,薛紹宗的親信找到劉鍾,告訴他薛紹宗私底下與梁王賈琦勾結,為朝廷提供大軍的情報,就在前日,薛紹宗已經派人將劉藻率軍進攻四川的訊息送了出去,還特別說明,湖廣沒有太多的兵力駐防,這是要幹什麼?

劉鍾心中一驚,湖廣邊上就是江西,江西又緊靠浙江,浙江那裡又有著數萬平定江南留下來的精銳,如果他們趁此機會攻入湖廣,這可就直接斬斷了河南與南疆的聯絡,並且還會讓劉藻率領的南疆大軍陷入腹背受敵的險境。

然而還沒等自己動手,薛紹宗便聯合幾位可能是賈琦埋下來的棋子發動了叛亂,雙方發生了火併,雖說經過血戰擊敗了亂軍,並將主謀的薛紹宗與幾位叛將斬殺了,但還沒來得及收集薛紹宗勾結朝廷的證據,導致薛紹宗臨死前將髒水潑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場叛亂,軍心士氣大跌不算,連帶著其他將領也對自己防備起來,畢竟他們都清楚自己當年起家靠的就是薛紹宗手底下的漕丁。

自認為沒有任何破綻的劉鍾仔細回想一切,頓時懊悔不已,之所以會引起薛紹宗的懷疑,都是因為一碗茶,自己為了去打探訊息並穩住薛紹宗,親自前往了薛紹宗的軍帳,因為心裡有了懷疑,不自覺的將薛紹宗親自斟的茶給放在了一邊,按照以往的習慣,自己接過茶碗都是先喝上一口的,呵呵,多麼諷刺!

為了剿滅亂軍,劉鍾調集了十五萬人馬,那幾位叛將的兵馬算是烏合之眾,薛紹宗麾下五萬人馬,其中他親領的一萬五千老卒都是精銳,其中還有兩營是當年漕丁組成的老營,戰力非常的強悍,如不是曾靖帶人趕到,說不得就讓薛紹宗逃了出去,大軍損失非常嚴重,十五萬大軍戰後收攏不到八萬,這令趕來的劉瑞暴跳如雷,直接下令處死了放下武器的俘虜。

這場突如其來的叛亂影響太大了,問題的嚴重性不僅是放棄了攻打馮泰部的的作戰計劃,而是這將嚴重影響之後的計劃,待劉藻攻破成都之後,劉瑞將正式登基稱帝,要想坐穩這個皇位,手中必須有著絕對優勢的兵力,否則很難壓服這些悍將,特別是同為宗室的劉藻,他能反叛朝廷,來日就可能再次反叛,可不能大意了,否則很可能為他人做嫁衣。

叛軍內亂的訊息下午便傳到了馮泰的耳中,近十萬人叛亂,著實讓馮泰嘆息了很久,要是他及時得到訊息,肯定會立即出兵,說不得就會立下不世奇功,一舉擊潰劉鍾部叛軍,重新拿回戰爭的主動權。

半個時辰後,馮泰又收到了楊志轉遞來的朝廷行文,依舊是內閣與兵部提醒眾人小心防備南疆叛軍的事情,明白他們是擔心平叛大軍遭到叛軍夾擊,可是難道他們還沒有接到軍報,劉藻率領的南疆叛軍並沒有踏入河南,而是在打敗了湖廣的巡防營後就失去了蹤跡,按照楊志的猜測,南疆叛軍很可能是攻打四川或者江西去了,沒了南疆大軍,劉鍾部叛軍只能和平叛大軍打個平手,沒什麼嚇人的。

更何況如今又發生了內亂,是該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楊志他們,看看能否想辦法再打劉鍾一下,進一步削弱他手中的力量,最起碼讓他在漢軍剿滅盤踞在汝州府流賊勢力期間消停一下。

......

按照規矩,出嫁第三日要回門,也就是歸寧,不過賈家三府都是連在一起的,黛玉就是從賈母屋內出嫁的,第二日一早也是到榮慶堂請安敬茶的,至於住在延恩堂的林如海,也沒人請,第二日就自己過來蹭了一頓晚飯,一點都不客氣,喊他一聲岳父,反而招來一記白眼。

無論如何日子總要往前過,以前是不沾邊的姑父,現在是岳父,該低頭還是要低頭,晚上林如海請客,至於客人則是歐陽琳等人,一群清流文官,也沒將自己放在眼裡,喝到高興之處,抨擊朝政,大罵某某是奸臣,好在沒指名道姓,不過賈琦卻是聽明白了,罵的就是觀文殿大學士徐乾學與禮部尚書高士衡師徒倆,沒辦法,紙終究包不住火,那一夜的事情終於被人揭露了出來,當然,只是在暗地裡流傳著,畢竟事關皇室顏面。

看著平日裡道貌岸然,一副誰也瞧不起的清流如此放浪形骸,賈琦驚掉了下巴,一群人吵吵鬧鬧將延恩堂糟蹋的不成樣子,臨走前,唯一沒有喝醉的歐陽琳拍了拍賈琦的肩膀,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以後多多關照!’

好在林如海解了自己的疑惑,歐陽琳準備出山了,吏部左侍郎。

晚飯後,賈琦告別了林如海,先是去浴室洗掉一身的酒臭味,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順道去看了看賈萱,坐了片刻,便回到了武威堂正房,房間裡十分安靜,香爐青煙鳥鳥,外間沒有人,就連一個丫鬟也沒有,正好奇,他忽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一回頭,只見雪雁正低著頭準備偷偷熘走。

賈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跑什麼?”

眼見跑不掉,雪雁上前盈盈施一禮,“老爺!”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賈琦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便道:“你個小丫頭片子,我又不是老虎,再這麼沒規矩,小心李嬤嬤打你板子。”

“老爺不要告訴李嬤嬤。”

雪雁哀求道。

“是老爺回來了嗎?”

裡間傳來了黛玉的聲音。

“是我。”

今天賈琦的心情頗好,也不和雪雁計較,一擺手便讓她離去了,雪雁行了一禮便轉身跑了,看著她的背影,賈琦不由搖搖頭,轉身走進了裡間。

賈琦掀開了簾子,一片柔和的燭光從屋內射出,在燭光下,只見黛玉背對著房門坐在書桉後,正埋頭寫著什麼,她穿著大紅色中衣,披著外衣,頭上沒有梳妝,一頭烏黑的長髮猶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肩上。

聽見腳步聲,她放下筆轉過身來,回頭媚然一笑,雙眸如一剪秋水,她盈盈起身,給賈琦倒了一碗茶,笑道:“我都聽王嬤嬤說了,難為你了。”

賈琦在書桉邊坐下,默默點了點,他打量著黛玉的一舉一動,略略有些感慨,早知道就不聽賈母的話了,去年就該成婚的。

黛玉的臉微微一紅,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熱茶,端起茶杯笑問道:“父親沒有為難你吧?”

賈琦搖搖頭苦笑道:“還好,畢竟當著外人的面,就是把我當下人使喚,又不好駁了他老人家的臉面,好在我皮糙肉厚。”

黛玉放下手中的茶碗,步履輕盈,慢慢走到了賈琦身後,將手放在賈琦肩膀上,輕輕揉捏著,賈琦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多謝夫人了!”

“有什麼好謝的,等紫娟回來了,就不用我動手了。”

黛玉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嬌嗔,還有著一絲幽怨,紫娟這丫頭確實招人喜歡,會伺候人,也不知老太太怎麼調教的,不由苦笑了一聲,自己不過多誇了她幾句,伸手摟住她的腰笑道:“你是管家太太,伺候人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操心!再說了,我可捨不得。”

說著,將她摟在懷裡,頭埋在她的頸項裡,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問道:“你剛剛在幹什麼呢?”

黛玉抬起頭,靠著賈琦的胸口委屈的說道:“我在算家裡虧了多少錢!”

賈琦先是一怔,又看了看委屈巴巴的黛玉,不應該啊,雖說這場婚禮花了一百多萬兩,又到處派錢糧,也不至於出現虧空啊。

要知道各家都送來了賀儀,不說那些關係一般的文官,就是西城的勳貴一脈、自己麾下將領再加上宮裡的賞賜就能抹平了賬,該是小賺一筆才是。

黛玉將頭杵在賈琦的胸口,都囔道:“張道士從庫房裡選的那幾件禮物都是價值上萬兩白銀,聽嫂子說,是老太太同意了的,禮物貴重才能顯得心誠!”

說到這,黛玉也有些激動起來,她坐在賈琦的腿上,摟住他的脖子撒嬌道:“父親說了,你如今身份不同,必須有個孩子才能穩定人心,還說,說要是半年內我不能懷孕,就讓你將她們納進門。”

賈琦笑了笑,道:“真的,你同意了?”

黛玉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緊緊咬住嘴唇道:“老爺放心,我不是善妒之人,會安排好這些!”

賈琦輕輕撫摸著她頭髮笑道:“你我是結髮夫妻,這一生是要白頭偕老的,再說了,我可答應過老太太的。”

說到這,賈琦又笑道:“張道士就是個神棍,除了會給人保媒,其他都不怎樣。子嗣之事要靠自己,白白浪費了這麼多錢財。”

說著,一把抄起黛玉的腿彎,將她抱了起來,向著床榻走去,“求神還不如求我!”

“要死了,紫娟去老太太屋內了,一回兒就回來了。”

“不怕,紫娟聰明著呢。”

“你壓著我的頭髮了...燈,把燈滅了。”

賈琦抓起一件衣服仍向了燭臺,‘呼’地一聲,蠟燭滅了。

紫娟一隻腳剛踏入正房,忽見裡間蠟燭滅了,片刻,又聽見裡間傳來的喘息聲,立時驚呆了,這才一更天,又想著老太太的囑咐,只得轉身走了出去,並貼心的將房門關好。

辰時,天還沒有一絲亮光,賈琦的生物鐘準時將他催醒了,這是他多年的習慣,不管是什麼時候,他都會準時起床,軍營中,他更是只會睡到五更天,他動作很輕,不想驚醒熟睡中的妻子,簡單穿好衣服,將頭髮挽了髮髻,走出了房間,外面的空氣十分清醒,清晨的冷風讓賈琦頓時感覺到了神清氣爽,他沿著連廊往外走,正好遇見了黛玉的奶孃王嬤嬤領著一群丫鬟正準備往屋裡送洗漱的物品,“姑爺好!”

知道賈琦有早起練習武藝的習慣,也不打擾,便帶著丫鬟們向正屋走去。

花半個時辰鍛鍊身體舒展筋骨,想著黛玉應該起床了,便準備回去洗漱一番陪她吃早飯,“王爺!”身後傳來一聲叫喚,賈琦回頭,只見賈福快步走了過來,“王爺,這是薊縣探子剛剛送來的急信,說請王爺立刻看信。”

“薊縣?”

賈琦一怔,接過信快速開啟了,只見裡面只有一句話,越國公吉安與夜戰中中流失,情況危急。

賈琦半天說不出話來,大軍主帥竟然被流失擊中,這,當真是荒唐至極!

良久,他才徐徐道:“查,看這其中有無叛軍或者文官集團的手腳。”

說完,向正房走去,“告訴戴總管,讓東廠盯死了內閣和六部,事情沒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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