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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胡的聲音,在整個營寨迴盪。

“公子,無須理會他,不過是一群盜。”

武士橫吾,自火場中抽身過來,正好聽見黑胡的質問。

王越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看著火場,卻說道:“黑胡話中所謂天和、天譴,也就是使一些所謂道德君子因自己心中束縛,於心不忍又或被自己良心譴責而在地敵時做出傻事,給他可趁之機,另外也是存心挑起火場剩餘盜寇對我們的死鬥之心,試圖重新將這些盜寇組織組織起來,都到這時候,他心底還不甘認輸,隱隱還想逆轉形勢呢。”

“不過這麼多人,除卻一些積年老盜,多是被黑胡裹挾,並在長途跋涉中存活下來,還經過戰場殺戮的國野民壯,就這麼燒死倒確實有些可惜。”

“橫吾,你通知眾武士,即刻停止縱火,轉而遏制火勢,殺所有持武器混亂砍殺者,立刻恢復火場中秩序,將剩餘者都組織起來,我看了下火場,營中只有部分著火,營前山谷口也只是部分著火,只要火勢不擴散,並且遏制住個中混亂,他們還是能活下大部分的。”

“不過二三子救火、救人之時,依舊按之前吩咐,不要散開太遠。”

“公子?”橫五不解道。“公子,他們已經不是國人和野人了,而是盜啊。”

“為過盜者,哪怕是被裹挾者,也被盜逼著破村掠鎮,做過種種有違禮法的肆意之事,經歷此類種種後,他們已不可以尋常國野之人視之。”

“而且我們若是去救火救人,黑胡趁機殺過來又如何?”

“公子,千萬不要婦人之仁啊。”

“照我說的做。”王越用近乎命令的語氣道:“這一場火襲,是時候收場了。”

他又冷笑一聲:“黑胡盜為我重創,最核心精銳的老兄弟都已覆滅,此時已不足為懼,他此時若是退走,我拿他無法,他若敢來,本公子必叫其四五葬身之地。”

“橫吾,你若實在想不明白,就不妨將此事當成本公子引黑胡前來受死的計策就是。”

“這。”橫吾終究沒反對什麼,稍後應諾而去,但卻不免有武士牢騷:“我們原來是來襲營、縱火和殺人的,現在居然是要救火、救這群盜匪。”

也只是牢騷,王越之吩咐,他們依舊去做了,並且很有效率。

見他們已經動手,王越運起豬龍氣,朝黑胡方向回應。

“黑胡,該受天譴的是你。”

“你看看這些人,他們本是老實本分的國人野人,可是你,卻摧毀了他們的家園,將他們裹挾為盜匪,今日若無我蛇餘王越,他們來日也會被你逼著卻填溝壑,也會被人當成盜殺死。”

“可笑你竟還有臉問我這個,你橫行北方諸國多年,被你這樣害死的國人、野人有多少,你自己有算過嗎?若有天譴,你早就被天譴劈成灰燼了。”

“被我害死的人,有多少,呵呵。”

聽著王越的話,黑胡臉上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詭異的笑:“該遭天譴的人是我嗎。”

他抬起頭,環視了左右,瘋一般的大吼道:“可是我有什麼錯?”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可是這世道就不叫我好好活,我想帶著兄弟們過上好日子,可是這世道不讓,我們走到哪裡,就被圍剿到哪,沒有片刻喘息,你以為我們想這樣嗎?”

“你以為我們想擔著盜的身份,朝不保夕的過嗎?”

“大哥,他們好像在救人、救火。”這時候,巢有驚訝的看到了王越和眾武士的行為。

“他們瘋了麼?竟然在救一群盜。”

“大哥,好機會,他們在救火、救人,我們趁機去殺了他們,為死去老兄弟報仇。”

黑胡大口喘息了幾下,臉色陰沉。

無名火後,他情緒稍平,看著火場中奔忙救火的武士,又朝王越喊道。

“蛇餘公子王越,你在做什麼,你才燒死了那麼多人,現在是要向我無聊的展示你假惺惺的仁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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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救了他們又有何用?他們已經是盜,已為這天下所不容,無任何人願意接納他們,他們最終的結果,依舊是死路一條。”

“公子。”

聽連黑胡都這麼說,正在奔走火場的武士有些遲疑,才從火場中被救出的盜匪則是絕望。

火勢這麼大,王越手下這群武士一旦停止組織遏制火勢、停止救人的話,整個營內可以預見的又是如之前那般一片混亂,他們所有人都得燒死在這裡。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無比複雜的集中在火場中心的這位據說是位公子的人身上。

王越打量左右,隨迎著這複雜的目光,與黑胡喊道:“黑胡,我告訴你,你有什麼錯。”

“你錯就錯在你的器量和野心太小,所以你永遠只是個盜。”

“若我是你,僅是如此小小目的,就不會在諸侯林立的北方四處流竄,直接帶領黑胡盜打到北方諸侯國所還未涉及的蠻夷之地又如何?”

“昔日大成王朝建立之時,除了當今陳國所在核心區域,東有東夷、南有山蠻、西有妖戎、北有北狄,你我腳下就是蠻夷之地,可是現在卻是申國的土地。”

“黑胡,你不會帶著你兄弟們去蠻夷之地建立屬於自己的國家嗎?”

“到那時,你是黑胡國的國君,又有誰人說你是盜?”

“什麼,我的器量和野心太小?”

王越一番話,前幾句黑胡還不以為然,他黑胡盜,縱橫北方多年,各國諸侯都沒能拿他怎樣,更有許多大夫都為他所破,王越竟還說他器量與野心太小?

可是接下來,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是啊,他完全可以這樣啊。

腳下曾經也是蠻夷之地,如今卻是申國國土,申國昔日先君能曝霜露、斬荊棘叫這蠻夷之地成為千乘之國,他為何不能?的確,蠻夷之地,還有著蠻夷,但憑他黑胡盜縱橫北方的本事,面對那些蠻夷,難道打不出一片天空,建立自己的國家又是什麼難事?

為何要在諸侯的圍剿下不斷流亡至今呢?原來真的如蛇餘公子所說,我的野心和器量太小,我只想爭一口氣,只想得到諸侯承認,只想謀一塊領地當個大夫啊。

“原來竟是這樣嗎?原來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黑胡自嘲的笑著,再看向王越所在方向。

今日之事,他本該對王越恨意深重,可是此時,卻不知如何,竟恨不起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又喊著發問:“蛇餘公子,能告訴我,你的器量和野心嗎?”

“這些被你救起來的,已經身為盜的人,你又將如何處置?”

“我的器量和野心?”王越抬頭看向天上還未散去的星空,他之器量和野心太大,哪怕這片天下,也不過是一隅,這些又豈是黑胡所能知?

他只是對黑胡說:“我想要為這天下開太平,叫發生在你以及這些人身上的悲劇,再也不會重演,這些人此時雖為盜,但我依舊會給他們一條路,叫他們可以重新為正常人好好活下去。”

“為天下開太平,你之器量與野心,竟是…”黑胡感嘆著,若有所思,再沒多言,只對旁邊說道:“我們走吧。”

“大哥,我們的仇不報了嗎?”

“我們和他沒有仇,若說有仇,也該仇你們大哥,若非我的器量和野心太小,何至有今日呢?而繼續像過去那樣,遲早有一日,我們會落得比今日還慘的地步。”他頓了頓,道:“再說,這麼多年來,你們何曾見過有什麼人無論實力還是智略都能將大哥我壓的毫無還手之力者?”

“哪怕是現在,你們見他組織救火,似乎有機可趁,可是這卻是給了那些新弟兄們一條活路,瓦解了之前大哥試圖挑起的死鬥之心,若他們肯與蛇餘公子死鬥,我們還可逆轉局勢。”

“但我們此時殺過去,反就成了破壞新弟兄們活路者,到那時候,再有王越稍稍煽動,這群被我們裹挾為盜、還有諸多親人死於我們手中的新兄弟,新仇舊恨一起被撩撥起來,死鬥的物件反倒是我們,此看似有機可趁,卻是一條萬劫不復之路,這位蛇餘公子王越,委實是大哥我這些年來見過的一等一的人物。”

“這仇今日沒法報,日後就更加報不了了,今日王越不過十餘人就破了我黑胡,來日…。”

黑胡搖了搖頭,看向其他黑胡盜眾,所有人盡皆默然,眼神中更帶著無限驚懼。

他們也就在黑胡剛才的解釋中,方才明白僅僅是幾句對話中,竟還能有著如此多的彎彎繞繞,黑胡已然是強大到不可戰勝,這世上竟還有比黑胡更強大多智者,與這樣的人為敵,只是想著就覺得驚悚了。

“大哥,我們離開又去哪呢?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在申南謀一塊領地嗎?現在怎麼辦?”

“我們去北方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建立屬於自己的國家,到那時候,我是國君,你們都是我的大夫,申南之地的一個大夫領,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是,可是我們的實力都損失在這裡,憑什麼打過去呢?”

“我們又損失了什麼呢?一些會自相殘殺的老兄弟?一些要多少就有多少的普通武卒?”黑胡冷笑道:“關鍵是,你們還在啊,有你們,我黑胡走遍天下,又有何懼?”

“至於實力,還記得我們當初是怎麼起事的嗎?”

“我們是活不下去了才奮起抗爭的,如今我們要繼續下去,而且不止是為我們自己,這世道,只要這天下還有活不下去的人,他們都是我們的兄弟,我們將帶領他們,去北方建立自己的國家。”

“大哥,我好像又看到當年的你了。”巢有笑道:“這才是我的黑胡大哥啊。”

“那麼,你們還願意跟著我們麼?”黑胡與周圍問。

“當然願意,大哥,如果不是有你,我們早就死在蔡國那片連光都看不到的礦洞裡了,我們的命都是大哥你給的,這一輩子,我們跟定你了。”說話的是巢有,其他人也是應和。

“老三,你不是準備去投那位對你看重非常的呂裡小君子麼?”旁邊有人問。

“黑胡大哥這裡有個大夫給我做,我還去幹武士?我巢有再蠢,還是知道大夫比武士好的,不過大哥,我還欠呂裡小君子一個人情,倒是得先還了,所以暫時不能跟著大哥,只能等來日了。”

“好,巢有你就去先做完你要做的事,到時候只要還願回來,大哥隨時歡迎。”

“公子,黑胡他們好像走了。”黑胡盜營中,蛇大對王越說道。

“走了就走了。”王越點頭道,然後對周圍喝道:“還在愣著做什麼,趕快組織救人救火,快些建起隔離帶,將火勢遏制住。”

黑胡是走了,他王越自己縱火整出來的攤子,還夠得收拾呢。

需要收拾的,不僅是遏制火場和救人,他還須面對這群與他有著仇恨者,並且還要將其轉化成為他所急需實力的一部分,這可就比單純救火、救人難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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