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氏軍軍營,中軍大帳,嬰子主持的那場軍議散去後,尚文與吳鳳岐就回到了此處。…

正主位几案後,尚文面色深沉的端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吳鳳岐坐在一旁沉默。

片刻後,尚文問吳鳳岐:“剛才嬰相那一番議功你如何看?”

吳鳳岐想了想道:“這是嬰子的離間之計。”

這當然是離間之計,問題是大家明明知道,可還是不得不中招,嬰子之可惡、可恨就在此了,略微思考,尚文笑道:“吳先生,你且放心,嬰子之計並不能如何。”

“他願為先生分功,許先生一國之封,先生只管接受,本大夫必定萬分支援,也是樂見如此。”

吳鳳岐心想,尚文若真是樂見如此,先前還那等表情?

可是若非樂見,又緣何這番話?以他的智慧,不用深想他都知道,尚文現在離不了他,所以是哄著他先勝淮上大軍,順便將吳氏也料理了再。

但是當林子裡的鳥被射盡了,主人家用不著,就會將弓收藏起來,當山上的兔子都被打盡了,獵狗也就無用了,興許哪天主人家想吃狗肉就將狗烹了。

他就是那弓、那狗啊,當沒了淮上大軍、沒了吳氏一族,尚文是會對他是雪藏起來不用?還是燉了吃肉?無論哪兩者,可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所以不能為弓為狗,還是得擁有自己的實力啊。

嬰子為離間他和尚文,既是能下此等大餌,那他就如其所願吃下去就是,至於會得罪尚文,等到擁有了自己的地盤和軍隊,尚氏那些兵車再多也算不了什麼,再嬰子還會從旁協助對付呢。

這樣一來,他怕什麼?

心中如此想,吳鳳岐卻道:“大人,此嬰子之畫餅,如何能當真?將來他若是真願此封,我只管名義上接著就是了,到時候還是聽大人您的,我的力量不正是大人之力量嗎?”

名義上接著,還聽我的?尚文心頭冷笑,以你之性真的會如此?

心中想著,他決定一試道:“吳先生有心了,那本大人更當傾力支援,此戰若得勝,先生得封一國之領,但卻獨身一人,無甚得力手下,恐難治理這般大的領地。”

“到時候,我可協助支援先生些文士、武士。”

吳鳳岐心下頓時罵娘,以他統兵御下之能,怎會管不下領地,若真叫尚文這般來,他豈不是會被架空為傀儡?但他面上卻不露聲色:“那便多謝大人了。”

聽得此言,尚文心中冷意凝成實質。

吳鳳岐既有自立之心,如何還可容忍他架空之舉?這話的也未免太過虛偽。

以他看來,無非是和他一樣的意思,湊活著將此戰打勝再,此戰既勝,於他尚文而言,吳鳳岐就沒那麼緊要,於吳鳳岐而言,得了一國之封,手裡一旦有了實力,他尚文還能拿他怎樣?

不定,到時候他為了謀國,還得容忍、低頭拉攏,以免他坐到國君一方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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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文這般想的時候,卻沒想過吳鳳岐明面上拒絕會如何,而若是吳鳳岐如此,或許他心中會怒意更甚,只道吳鳳岐都還在他手中做事,就敢拒絕他,將來自立了那還了得?

也就是,吳鳳岐無論如何答,他在尚文眼中都是鄰居家那個可能偷了斧頭的孩。

站在吳鳳岐的角度來看,如果先前尚氏和他的第一句話不是支援,而是明面上直接拒絕、否定他,不支援他一國之封,則吳鳳岐心底一樣會很難受,從而對尚氏心懷怨懟,然後咬牙都想謀自立。

這就是嬰子針對性施展出陽謀政略的厲害所在。

尚文強忍著心中冷意,道:“這又何須謝?吳先生幫本大夫破象國,來~日還要破淮上聯軍,當然當得起此本大夫之報答,不過這一切卻是戰勝淮上聯軍的事。”

“如若不能戰勝,則一切都是空啊。”

去吧,去竭力為本大夫戰勝淮上聯軍,只等此事一完,但願你還能有命活著去就一國領地之封。

吳鳳岐笑道:“大人且放心,此戰我吳鳳岐必定全力以赴。”

“哈哈。”尚文也笑了起來:“有先生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於是兩人皆自大笑起來,帳中氣氛一片和諧。

當尚文和吳鳳岐大笑之時,吳氏統領國師中軍大帳中,也是一片歡聲。

“妙,真是絕妙啊。”吳氏家主吳定國贊道:“嬰相今日之手段,只當場尚文和吳鳳岐面色就已經大變,想來是兩者之間裂痕已經生出,往後只會越來越大,最終必定破裂啊。”

“更妙的是,兩人還皆須為此戰全力以赴,那蛇餘公子軍略又不差,甚至可稱得上厲害,麾下更有強軍,其即便能勝,也必定是慘勝,若是不能,打成僵持,則我軍自可於關鍵處一錘定音,收此破淮大功。”

吳敵卻是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本道已然對政治有些明白,今日見了嬰相的手段,才知道過往之淺薄啊,父親大人,假若父親你是那吳鳳岐,面對嬰相之計,當如何行事才是最好呢?”

吳定國眉頭微皺,思考一番,:“若我是吳鳳岐,必定會尋個機會棄將而逃。”

“棄將而逃?”吳敵不解道:“此戰勝利,可得一國之封,為何棄將?”

“因為尚文必定不會容忍吳鳳岐得一國之封而自立。”吳定國道:“而既是不能容忍,則必定會是先利用他擊敗淮上聯軍,再於他自立之前將之除去,以地主尚文之能,做到這不難。”

“也就是,這是一條死路啊,而唯一的活路,恰恰是棄將而走。”

吳敵了頭,道:“也是,若其棄將而走,雖失去了一國之封的機會,卻能保全性命,並且統軍三千乘三日破象都滅象的大名也不會丟,當今天下處處烽火,有此之名,任去任何一其他大國,他都可得用。”

“不過。”吳敵忽的想到:“若是他吳鳳岐棄將而走,豈不是大大有利於我吳氏?”

吳定國目光微凝,道:“不錯,若是沒有吳鳳岐,則一切皆將回到我吳氏之前的計劃中去。”

吳敵接著:“或許我們可以將地主對他的殺心,想辦法傳至吳鳳岐耳中?”

吳定國搖頭道:“傳於他耳中或許也無用,吳鳳岐此人向上之心極重,更有著很強的冒險心,所以哪怕知道,也會全力一試啊,不過傳一傳也是無妨,叫其有所提防準備,則到時候其與尚氏決裂的可更有趣。”

吳敵道:“看來還是父親大人更高一籌啊。”

吳定國嘆道:“兵者國家之大事,軍者政略之延伸,是以為將者除卻懂得兵法之外,更須通國事、曉政略,昔日家祖就是吃了政略之虧,不明白急流勇退,又或勇而搏上之理,結果自己身死也罷,還差叫我吳氏一族都為之覆滅,過去之事也就算了,但今日我吳家絕不在此事上再栽一個跟頭。”

“搏而勇上?”吳敵疑惑道。

吳定國解釋著:“我兵家之力,有平天下之能,而於會當力量強於一定程度,於國有不世之功,軍心皆所向時,任何君王都會感受到巨大威脅,必定會生出忌憚,然後想方設法削除勢力或者除去。”

“此時兵家唯有兩條路,一是辭去將位甘守田園,沒了軍勢,則君王忌憚之心自去,另一條路,則正是君王忌憚的,我們只叫他成真就是。”

吳敵頭,又問:“那我吳家如今於蔡國如何自處呢?”

吳定國道:“吳鳳岐之所求,也是我吳氏之所求,如今且不言其他,乃當謀求屬於自己的實力,只要足夠實力,則不論進退皆是自如。”

“報~~~~~~~將軍,汲地方向關卡傳來烽火。”吳氏父子兩人正著,帳外忽有武士急報。

父子兩對視一眼,烽火可不是什麼情況都會的,一旦著必定是大軍破關,關卡守無可守,才會退走,並臨走前燃烽火,也就是,汲地方向的淮上軍,竟向蔡中主動發起攻擊了。

吳定國道:“好個蛇餘公子,算算時間,他自申國回軍也差不多到汲裡了,想不到才一回來,就敢主動率軍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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