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召見趙午的地方依舊是在帥帳,他至此軍營後呆的更久的地方。

帳篷中並無其他國君、大夫住處及辦公之所的裝飾及其他,也就是簡單幾張几案供他辦公及會客之用,再有就是及個可放木櫝、書簡、羊皮紙卷的書架和木櫃,可謂是粗陋簡單之極。

這倒不是王越不會享受又或甘於勞苦,於他而言,關乎形體及諸般享受,有也可沒有也無關係,是以並不過於注重,注重的卻是能否正常方便的做事。

而帥帳中,有此就是足夠。

“對於技擊營武士的連夜審訊進行的如何了?”

話時,王越正按著地圖,他對淮上聯軍北上之作戰計劃十分簡單,但此事畢竟涉及到三十萬武卒以及近倍的民夫,若戰線拉長所須民夫還會更多,於是細化考慮的事情也多了起來,須顧忌到方方面面。

“風海的能力很不錯。”趙午道:“昨夜連夜審訊,就已經有十餘位武士在招供了些訊息後願意投誠,其餘還有七八位雖尚未如此,卻已經意志動搖,或只須再消耗些時間就可。”

“哦?”王越目光自地圖上移開,道:“此豈不是,今日可供申到明正典刑的武士已不足二十?不過也沒關係,技擊營配合武士行動的武卒也是抓了不少。”

“那風海是如何辦到的呢?”

“風海舊日其餘技擊營中人緣並不好,常常遭受排擠,就不免懷恨在心,他竟是時常暗中觀察同僚之弱,查訪他們的家屬,到如今這一切就派上了用場。”

“公子你是沒看到,昨夜的連夜審訊,風海一出場,三言兩語就叫許多義正辭嚴呼喝他的技擊營武士跪地求饒,有趣的是還有一位武士,受盡刑罰都不願降,風海只抓著他怕癢之,就叫他屈服了。”

王越頭道:“有些人不怕死,但會怕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這倒並不奇怪。”

“對了公子。”趙午忽的抬起頭來道:“昨夜我們除卻地主祭司外,還抓了一條大魚?”

“還有一條大魚?”

“與地主祭司一同為公輸榆所擒者,竟是接任易先生主理申南、淮上諸事的技擊營統領東門廷。”

“東門廷?”王越想起了當日呂裡城外襲擊昭穿為他擊退者以及蔡館中坐在蔡相嬰子身旁之人。

“此人可願降?”王越問。

“降?公子,他連半技擊營的訊息都不肯透露,就更不用投誠了。”

“此人之骨頭倒真是硬,一邊受刑還能挺著又笑又罵。”

趙午嘆道:“風海嘗試了一切手段,不論是嚴刑拷打,還是威逼利誘,皆是無用,如此一番刑訊拷打過後,他的身體已經快熬不住,或許不等明正典刑就會身死了。”

王越目光一凝,嘴角閃過一絲冷意,道:“除卻東門廷之外,可還有其他武士被他如此拷問法?”

趙午想了想道:“沒有,公子昨夜不是交代他,那等硬骨頭交給申先生今日明正典刑的麼?”

“公子的意思是?”趙午隨即冷哼一聲:“好個風海。”

王越道:“你明白就好,現在速將他叫來。”

“此人以他昨夜之成效來看,於陰暗事能力倒是頗為不俗,可堪稱人才,但卻身具狼性,還有些自作聰明,須時時敲打叫他明白自己狗之身份,最好還是須想辦法給他套根鏈子才好。”

“諾!”趙午深以為然,應諾出得帳外,稍稍招呼了聲,立刻有武士去傳令,很快將風海帶了過來。

“風海,拜見公子。”一入帳,風海對王越納頭就拜,將頭深深埋下。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王越見他和昨夜苟活時相比,已隱隱有幾分得意之色。

心下不由冷笑,此正應那句古話,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微微打量,便不再理會,對趙午道:“技擊營武士拷問與招降之事且暫放一旁,剛才本公子召你過來,乃是準備對付在整個淮上活躍的地主祭司。”

趙午道:“有公輸榆的力量,營中又有大把的武士可用,對付地主祭司不難,難的是唯有公子才可尋到他們,偏偏公子卻必須坐鎮大營並不能擅離。”

王越道:“此事我已想好,我雖不能擅離大營,墨蝰卻是可以。”

“探查地主祭司之法,它也是會。”

“所以事情就比較簡單了,趙午你只須安排一隊上位武士,將此事情交由養由正帶隊,再帶上公輸榆就可,以我墨蝰乘雲飛騰之能,當能極速前往淮上各地,將地主祭司尋出來。”

“地主祭司可交由公輸榆對付,養由正和一眾上位武士,就對付地主祭司所駐之地之技擊營。”

“公子之法真是絕妙。”趙午笑道:“地主祭司大量來淮上,不外乎配合技擊營各地聯絡,所以有地主祭司之地,多半有技擊營之據,如此僅循著地主祭司這條線,就可將淮上技擊營大部一網打盡。”

跪倒在地的風海,下拜之後,就等著王越叫他起身。

只是王越一直不叫,他就不敢,只能一直低著頭,深伏在地。

一開始還能受得,片刻之後,心中便生出不平之氣。

只道自己昨晚為王越立下那等功勳,連續招降十幾位技擊營武士,不得賞賜也就罷了,竟如此對他,此想法一生,越想就越是不快,但王越過於強大,也就在心中壓著。

但等到聽到王越之吩咐與趙午之謀劃,三言兩語就將他最大之價值解決,心中頓時大震。

他降王越之最大價值,就在於他瞭解淮上技擊營諸事,可以為王越對付技擊營,如今王越自己隨手就可將整個淮上技擊營大部都解決,那他還有多大價值?

只一瞬間,剛才心中之不平之心盡去,轉而以深深的恐慌。

王越安排好對付地主祭司一事,趙午立刻出去執行,接下來帳中只餘下王越與風海兩人,王越繼續研究地圖,彷彿將跪倒在地上的風海遺忘,但風海卻不敢作如此想。

他滿心皆是惶恐之意,時而想到自己對王越已無價值,包括昨晚的事也變得毫無意義,不時又想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竟受此等待遇,時間不覺而過,他額頭上、背上已滿是冷汗。

“啪”的一聲,王越合上地圖,猛的看著他,一聲滿是殺意之厲喝:“武士風海,你可知罪?”

“啊!”風海心中本就惶恐,這時又猝不及防,整個人身體一顫,差癱軟在地,腦袋伏的更低,顫顫巍巍道:“我……人不知啊。”

“呵呵,不知。”王越一聲冷哼道:“看在你昨夜審訊、招降技擊營武士得力的份上,看在你於陰暗事上頗有幾分才能的份上,加上之前趙大人為你情,本公子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結果你竟自己不知?”王越朝帳外一聲大喝:“來人,將此人拖下去斬了。”

風海整個人猛的軟在了地上,等到兩位武士入帳,挾著他雙臂就要將他拖出去時,他才醒過神來,連忙掙扎聲淚俱下,道:“公子饒命啊,公子饒命,人知錯了。”

王越微微抬手,兩位武士一鬆,便將他放在地上,然後隱隱就有一股臭味傳出,一位武士聞著臭味往下一看,風海竟已經屎尿齊出,不由感嘆王越威嚴至斯。

“知錯了?”王越淡淡的看著他:“錯在哪裡?”

“錯…錯,我不該自以為可為公子清除淮上技擊營,就自以為或不可缺而自鳴得意,更不該只不過是為公子招降了幾個技擊營武士就自以為功,我…”

道這裡,風海只覺王越彷彿化身成了一隻吞天噬地的絕代兇獸,隨口就要吞了他,忙抬頭看了一眼,卻見王越早已無之前的聲色俱厲,眼中也再無半殺意,面上變得絲毫無任何表情。

王越微微抬手,朝門外揮了揮,兩位武士立時會意。

“我不該試圖將東門廷大人以嚴刑拷打至其於死地。”風海猛的大喝了聲,整個人再次軟了下來,渾身再無半分力氣,彷彿死了一般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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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本公子向來遵循一個事不過三的原則,武士風海,你的三次機會已經用完了,今日之後絕不存在第四次,第四次你只要敢冒出些苗頭,呵呵。”

“公子,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越不置可否,向兩位武士吩咐道:“傳本公子命令,將技擊營的東門廷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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