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變成“別人家約會”榜樣的鍾子湮一無所知地坐進造型別緻特殊、和童話裡造型差不多的南瓜馬車,由穿著白色歐式禮服的車伕帶著緩緩離開城堡。

臨上車前本來是有打扮成侍從模樣的工作人員來扶她的,但衛寒雲不容置疑地上前搶了別人的工作。

馬車裡倒還算寬敞,但只有一排座位,兩人只能並肩坐著。

衛寒雲的手指有些躁動地在盒子上不停地輕敲,好像還在思考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

鍾子湮看見了,但她當作沒看見。

南瓜車按照童話裡的描述嚴格設計,真是靠兩匹馬拉的,在路上踢踢踏踏走得很慢。

白天熱鬧的大街上沒有了遊客,只有零星出沒的工作人員穿梭其中,穿著玩偶裝的那些還一個比一個入戲。

有的雙手捧臉作驚歎豔羨狀,有的興奮得蹦蹦跳跳超南瓜車揮手,一個反派角色則抱著雙臂、揚起下巴露出了一幅不屑的表情。

正好從反派角色面前路過的鍾子湮隔著窗戶朝對方眨眼睛笑了笑。

女反派艱難地扭開視線才維持住自己臉上的不屑。

南瓜車帶著兩人直達了一處劇場,這裡是白天給幾個主題演出的場地,但現在正空無一人。

鍾子湮正要跳下馬車就被衛寒雲從背後攔腰抱了回來。

“既然是約會,能不能給我一點表現機會?”他無奈地說著,越過鍾子湮先下了車,紳士地伸了空餘的手給她,“來。”

鍾子湮嘟囔著“□□”,但還是搭著衛寒雲的手下馬車,動作都不自覺收斂了一點。

手一交出去當然就沒那麼容易抽回來,兩人並肩進了小劇場內,在熱情的工作人員引導下落座。

兩人坐下後沒半分鐘,舞臺上的燈就啪地一下打亮了,緊接著是童話表演的開始。

國王和王后有了一個漂亮的女兒,他們設宴邀請了全國的仙女來參加慶祝宴會,卻忘記邀請一位黑女巫。

憤怒的黑女巫不請自來,給剛出生的公主下了惡毒的詛咒:她會在十六歲時被紡車刺破手指而死去。

黑女巫離去後,最後一位還沒來得及送上祝福的仙女力挽狂瀾,將“死去”改作了“沉睡”。

於是公主十六歲的那一天,她無可避免地被紡車刺破手指,陷入沉睡。

沒錯,鍾子湮從迪○尼童話裡精挑細選出來的一個故事。

她覺得特別適合衛寒雲。

具體特別適合的地方是長眠不醒需要王子來喚醒這點。

因為原本園區內根本沒有這出劇目,是園方在鍾子湮的要求下臨時編演排練的,因此並不長,前後加起來大約也只有七分鐘的時間,但臺詞精煉情感飽滿,作為臨時小劇場已經相當合格。

當王子披荊斬棘路過公主沉睡的森林時,鍾子湮感慨:“真不容易。”

衛寒雲嗯了一聲。

穿過森林,王子又要和黑女巫正面交戰,鍾子湮又感慨:“太難了。”

衛寒雲這次轉頭看了她一下,才:“嗯。”

當王子歷經艱辛抵達公主沉睡之處,他深情地跪到床邊,向緊閉雙目的公主訴說了愛意。

鍾子湮等待了許久的場面終於出現了,她傾向衛寒雲:“你閉上眼睛。”

突然被這麼要求的衛寒雲臉上表情有點愕然,旋即又邊笑邊合上雙眼。

鍾子湮迅速掏出手機給閉眼的衛寒雲拍了張照片,飛快發微博。

【今天也在想辦法花錢:男孩子閉上眼睛就是要你親他嘛。】

字打到一半的時候,被放置了的衛寒雲忍不住出聲提醒:“我還要沉睡多久?”

鍾子湮還差幾個字:“等等,急的話你自己醒吧。”

“沒有真愛之吻我永遠不醒。”

鍾子湮火速按下傳送鍵時,臺上的公主已經解開詛咒醒了過來,和王子互相擁抱。

敘述人娓娓道來:“從此以後,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鍾子湮傾身親衛寒雲的嘴唇,是個特別單純的親吻,只是唇瓣相貼,沒有多餘的動作,但停留了好幾秒鐘。

“我把你帶回來了。”鍾子湮輕輕地說,“從此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但現在……我選擇和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醒來”的衛寒雲轉臉靜靜注視她,眉梢眼角都是剋制不住的笑意,但又一言不發。

“……你說話。”鍾子湮舔舔嘴唇催促。

“詞窮。”衛寒雲坦誠地說。

有些人看起來氣定神閒,其實腦子裡已經一片空白。

鍾子湮的目光飄忽了下:“那你可以拆回禮了。”

她重新坐正身體,朝臺上結束了表演的工作人員們揮手鼓掌,感謝他們的演出。

而身旁的衛寒雲終於能開啟那個令他茶不思飯不想了好久的木盒、見到裡面放著的東西。

“花,你猜對了。”鍾子湮清了清喉嚨,“你說過,送花是表白的意思。”

“我說,送這麼多花在人類世界是示愛。”衛寒雲糾正。

鍾子湮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說:“那你肯定也記得你那天說的下一句話了。”

衛寒雲沉默片刻,將放在木盒中被玻璃罩住的淺金色永生花取了出來:“我說,如果下次你想好了,可以再送我一次星與月之花的花海。”

鍾子湮的回禮正是特地送到拉斯維加斯同一家永生花店委託製作的、那世上唯一一朵真實存在的星與月之花。

本來好好的一盆名花,硬是被衛寒雲剪了下來,鍾子湮過年回來就趕緊把它寄到拉斯維加斯去付費加工永久留存。

“花海終究是虛的,”鍾子湮抬抬下巴示意,“給你這個不會消失的吧。”

衛寒雲垂眼看著掌中栩栩如生、被定格在綻放那一刻的花朵,突然說:“主腦空間裡發生過很多不好的事,我知道每一件對你來說都是傷痛。但我腦中偶爾仍舊會有一個卑劣的想法:還好你是被主腦選中的人,否則我永遠都不會遇見你。”

“我偶爾也會想一樣的事情。”鍾子湮不以為意,“雖然那段日子很苦,但我認識了你們,也算值當。”

衛寒雲笑了起來,他孩子氣地抱著星與月之花也側著把頭枕在椅背上和鍾子湮面對面:“我本來也有驚喜要給你。但今天之後,不太確定能不能令你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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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子湮很沒有同理心地給他不走心的鼓勵:“加油。”

……

一日童話之旅結束回到亭山,衛寒雲打死不願意立刻搬進主臥,衛寒雲也沒勉強她放棄“傳統”。

他只是彎腰親鍾子湮,一直親到她承受不了地逃回自己的臥室。

然後,衛寒雲才開啟手機裡的聊天群【我們活著回來了】,往裡面新增了第九個成員。

【為隊長賺錢的沈蓓蓓:!!!人齊了?】

【盛嘉言:衛含煙?】

【十公里外一槍爆頭:嗚嗚嗚嗚最後一個來太好了!一下子就能見到所有人!!】

【並不是話癆:……你等等,一個高度近視路人臉狙擊手是怎麼變成衛含煙的?你死前的執念是什麼玩意兒?】

【十公里外一槍爆頭:這還不明顯嗎?我想當白富美啊。】

【全隊的老母親:……】

【隊長的班主任:洛隱,你一個以臉作為執念的人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

【並不是話癆:你呢!你說你為什麼變成方難!】

【暴躁你李爺:我都說了,是眼鏡,他的本體是眼鏡。】

【盛嘉言:原來如此。】

【隊長的班主任:……要還是從前,我一個暗影潛行就把你們全都幹掉。】

【全隊的老母親:好了好了別吵了。副隊拉的人吧?那接下來就差正式執行計劃了?話又說回來了,之前人沒齊我就一直沒敢問,四月五日是個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並不是話癆:實不相瞞,我們都沒有副隊這種在主腦空間裡還能精準計算日期的特殊技能。】

【盛嘉言:我對記憶做了認真的搜尋,我覺得可能性最大的是隊長第二次死亡後復活的日期。如果我沒記錯,那次我們差點被對手從內部分裂,副隊昏迷,隊長因我們的爭執疏忽而死,在那之後我們再也沒有懷疑過一次彼此作為夥伴的忠誠。】

【並不是話癆:……是有這事兒,好沉重,看文字我已經不能呼吸了。】

【全隊的老母親:呃,都是過去的事,不提了吧,隊長聽到也不會開心的。我掰著手指數四月五號吧,已經快忍不住和她相認了。】

【盛嘉言:副隊呢?】

【衛寒雲:剛才子湮過來跟我說晚安。盛嘉言沒記錯,就是那一天。她“失而復得”過一次的日期,現在是第二次。】

【衛寒雲:拜託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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