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30日,週四,休斯頓當地最低溫度零度,最高溫度也才10度,對於海邊城市來說,這樣的溫度真是風寒入骨。但還好,不用在大馬路上走路。而這陰寒潮溼的環境卻讓楊傑格外適應,要知道楊傑前世呆著的大福南冬天也是這個德行。

今天對於全世界的華人來說都是個大日子,因為今兒是大年三十。

中午吃完飯,艾米麗開車帶著楊傑從舒格蘭區出發了,結果路上還碰到了警察查車,好像是有人肇事後坐其他人的車逃了。

原本遠遠的見著副駕駛有人沒系安全帶,那位中年巡警還打算掏罰單的,可一看是楊傑笑著打了個招呼便放行了。

不是因為認出楊傑就是那個被電視臺和報紙反覆報導的“帥哥警察”(Handsome Cop)而放行,而是認出了楊傑是警察後,就認為不繫安全帶這事兒正常了。

這其實是對於本地警察的一個潛規則。基本上在全美都是這樣,FBI、警察等執法人員,因為經常要緊急停車處理警情,所以這些人在工作時間都是不繫安全帶的。久而久之,對於警察不繫安全帶這事兒,本地警察一般就不抓了。當然,只針對本地警察,你丫去了外地就是一普通遊客了,你敢不繫安全帶試試?

到老兩口樓下的時候正好上午九點半,坐著吱吱呀呀四處響的電梯到了九層,一出門就看見了那扇雙開實木門上貼著的倒著的福字。

此時艾米麗正帶著一個黑色的摩托車半盔,頂著一個Gopro到處瞄,進門以後更是直奔廚房,去看楊老太的新年晚餐的準備工作。楊傑則坐到沙發上裝大爺,他倒是有心露一手,可這左手昨天才剛拆線,可經不起磕碰,於是只能坐享其成了。

楊老頭倒是一點沒有去幫忙的自覺,坐在那兒本身就是大爺。倆人原本就不是什麼愛說話的人,而最近見面又比較頻繁,能聊的話題都基本上聊過了,所以一個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一個則掏出手機開始看有什麼精彩的評論。

隨著艾米麗幫楊傑開通了臉書、推特、Ins等社交軟體後,原本媒體的宣傳加上艾米麗的每天維護,居然讓楊傑的人氣一直穩中有升,雖然跟那些頂尖的網紅和大明星沒法比,但到現在也已經漲到70萬了。每天有大量的粉絲留言和評論,有祝願他早日康復的,有希望他發漏點照的,還有示愛的。

楊傑其實對於人氣這東西沒有什麼準確的概念,他自己不追星,也沒接觸過明星,更不知道明星應該幹什麼。他更像是在享受著這種隔著網路跟人交流的愉悅,他前世就喜歡看別人在自己製作的影片裡發彈幕。以前不是經常開玩笑說什麼自古評論出人才,自古彈幕出人才之類的嘛,有時候一條或搞笑或中肯的評價能讓他開心好久。(所以,正看書的,說你呢,你懂哈)

一邊選擇性的無視各種噴子,一邊挑選著好玩的評論回覆著,居然不知不覺就到了快5點了。其實這個時候一般是正上班,但是今晚還有派對,所以晚餐提前了。

等坐到大大的餐桌旁,看著那一桌子菜,楊傑感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老太太老家江浙一帶,原本口味較為清淡,但到了美國這麼多年下來,口味也慢慢的變了。主要也是因為這邊的唐人街最多的就是粵式餐廳和SC菜餐廳。

所以桌子上能看到白斬雞,能看到麻婆豆腐,能看到清蒸黃花魚,整個就是一大雜燴,但這大半月都是自己簡單做兩個菜的楊傑覺著這些菜個個都是美味。

作為一個能用中文流利交流的家庭,吃飯用筷子自然不是什麼難事。楊傑對其他人的搭話什麼的充耳不聞,就一個勁兒的往嘴裡塞,跟難民似的,覺著個個都好吃,個個都吃不夠。到後來,一桌子人都停了下來,就看著楊傑一個人在那兒胡吃海塞。

吃著吃著,眼淚不知怎麼就下來了,楊傑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笑著跟眾人說道,

“不好意思,真是太好吃了,我原以為我再也吃不到了”

楊傑臉上還帶著胡亂抹開的淚痕,一張臉也笑得格外難看,但一家人卻看得很開心,一個勁兒讓他多吃點,想吃的話再做一份云云。

聽著那些熟悉的話語,楊傑鼻子一陣酸澀,但怕人發現,便只能低著頭繼續默默吃飯。而剛才那句話,或許只有他心底裡那聲嘆息才能清楚的表達。

萬家團圓的年夜飯,卻再也看不到那個會默默的把他喜歡吃的菜往他面前推一推的老爺子了,但至少還有一桌能讓他吃得開心的中餐,一堆真心把他當親人的家人,還能奢求什麼呢?

等一家人吃完收拾完又坐下聊了會兒天,眼見著已經七點了,便起身往樓下酒吧走,總不能客人到了主人還沒到吧。

酒吧今天早早就掛出了封閉包場的招牌,酒吧裡的服務生正把一箱箱的啤酒往桌子上擺,裡邊小舞臺上,一隻小型樂隊也正在除錯樂器。

楊傑告罪一聲就獨自往舞臺走去,他要去看看他安排的神秘禮物準備得如何了,順帶提一句的是,這時候他肩膀上的固定帶上,也帶著一隻Gopro,這是艾米麗給他裝上的,也是前兩天新買的,方便多角度採集影片素材。

“嘿,湯姆,準備好了嗎?你們可別弄砸了我的禮物”

樂隊吉他手兼主唱湯姆是個小個子白人男生,聽完神秘一笑,低聲調侃到,

“時間有點緊,但基本沒問題,只要你自己到時候別砸了就行”

楊傑也不答話,笑著拍了拍湯姆的肩膀,跟其他樂隊成員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去門口招呼客人了。

這種普通平民開的派對不像那些上流人士的交際派對,還講究到達時間到達順序什麼的,一般八點的派對十點人才慢慢到齊。平民派對更講究的是大家一起樂呵樂呵,所以,說幾點就是幾點。而且,還有個顯著的區別就是,上流聚會如若沒有特殊說明,必須正裝,而平民聚會,則一般都是便裝。

7點50左右,人就陸陸續續的過來了,基本都帶著太太,也有單身狗隻身進來混的,胖子卡爾第一個到,摟著太太和楊傑在門口互道問候以後就從吧檯自顧自的拿了瓶啤酒一搖一晃的到處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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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8點,瑞利、亞瑟、德裡克便全到了,酒吧裡面塞進了將近一百人,顯得哪兒哪兒都是人,等到9點另一群人下班過來,那才是派對真正熱鬧的時候。

看到第一批人基本都到了,楊傑慢慢挪到舞臺,接過話筒說開場白,

“Hi,各位夥計,歡迎來到我的第一次派對,前一段時間在兔國我不小心受傷了,而且可能是我以前太順利了,這次真的差點就去見上帝了。還好艾米麗的祈禱把我拉了回來。”

說到這兒,底下一堆人就“喔喔喔……”的起鬨,連平常一臉正經的瑞利也拿著瓶啤酒吹起了口哨。艾米麗此時正在底下帶著她那頂黑帽子拍楊傑講話的樣子,此時一聽,又是驕傲又是羞澀,小臉漲得通紅。

“經歷過這麼一次以後,我感覺我自己彷彿重生了。我這才發現這麼多年裡,我居然一直沒注意到身邊有這麼多愛我的人,我居然過得這麼苦逼,難怪卡爾說要和我換身材,說我浪費這身肌肉了”

被點到名的卡爾一臉理當如此的表情,昂著那可以擋住脖子的大下巴四處望著,引得周邊眾人又是鬨笑不已。

“我們大家都是警察,說句不吉利的話,說不定哪天我們就被打死在了街頭。但正是因為這樣,我才開始後悔,我居然都沒有跟我這些一直支援我的同事們、夥計們好好聚聚,我特麼居然沒邀請你們參加過一次派對。我不想等到我離職的那一天,你們都不知道我生活中是什麼樣子,也不想到時候想起你們卻只記得你們穿警服的樣子。”

楊傑的話,略顯沉重,但卻真心實意,他是真的討厭傑瑞那一套我行我素的鬼樣子,所以才會有這樣一場派對。看著氣氛有點沉重,楊傑扭頭開起了瑞利的玩笑,

“嘿,瑞利,我的局長大人,你看我們都這麼苦逼了,你是不是給我們漲點薪啊”

“去你的,除非你讓老子也有你這麼好的身材,那我自己掏腰包也給你們所有人漲薪”

作為多年出入各種社交場合的老手,自然知道怎麼配合讓氣氛重新熱起來。果然,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一大堆起鬨架秧子的。幹警察的,誰不希望升職加薪,平常沒機會,今天居然跟局長參加同一個派對,自然要找機會起鬨。

“那麼,夥計們,享受一個美好的夜晚吧”

說完把話筒一扔便下臺了,而湯姆接著話筒一示意,音樂就起來了。

這種平民聚會可沒什麼領導講話的傳統,到場的都是以朋友身份來的,一個個舉著酒瓶跟楊傑示意了一下,就開始自娛自樂起來。

人群裡有人開始跟著音樂跳舞或者叫瞎晃,有人則抱著啤酒去座位上聊天扯淡,玩飛鏢的、玩桌上足球的,反正每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樂子。

楊傑則拿著瓶啤酒找到了坐在自己專座上的老兩口,還沒來的及聊幾句,瑞利就拿著瓶啤酒過來了,和楊傑碰了一下,又喝了一大口,才開口說道,

“幹得漂亮,小子,幹得真漂亮,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埃迪你有個優秀的孫子!”

老頭兒一臉得色,現在誇任何東西都比不上誇他寶貝孫子讓他高興。

人來人往,不斷的有人來跟楊傑聊幾句,也不斷有人過來跟楊傑碰杯喝上一口。

等到晚上9點半,隨著一大幫剛下班換完衣服的警察趕了過來,酒吧裡的氣氛越發的炙熱了,連音樂都從之前的藍調、鄉村換成了流行搖滾,一大群人如同群魔亂舞一般跟著音樂嗨著。

楊傑看了看時間,覺著差不多要出絕招了!因為他特意為今天的派對準備了一份神秘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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