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黑組眾人分乘兩部電梯回到了辦公室，蒂姆第一時間把比利拖到了審訊室，對他那個什麼表哥，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比利在來的路上就開始沉默，此刻仍舊是一言不發，似乎對於自己大晚上的被銬到警局沒有一點不滿，更沒有一點緊張。
這是讓蒂姆最不滿意的一點，在他看來，來這兒的嫌犯要麼就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的擔心自己被定罪然後送去監獄撿肥皂；要麼就囂張不已，自認為有錢有律師，警方拿他沒辦法。
可比利這種一言不發卻一臉輕鬆的，要麼是一心求死要麼是毫不擔心，蒂姆認為很可能是後者。
……
反黑組的審訊，依舊離不開警方那套固定程式，開攝像機、錄音，核對嫌犯身份……而就在蒂姆在審訊室裡忙活這些的時候，瑞利和德裡克聯袂來到了隔壁的觀察室，隔著一層單向玻璃靜靜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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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利制止了其他探員進去跟蒂姆說明情況，就那麼站在那兒，一言不語的看著。
**oss的話，沒人敢不聽。
只要瑞利願意，他可以隨便拿出一個藉口，就能讓這幫平常眼睛朝著天上的便衣警痞，第二天就穿著制服去樓底下看大門，或者交出警徽自己滾蛋。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整整一天時間，瑞利幾乎把自己辦公室裡的杯子、滑鼠、菸灰缸砸了個遍。
他以前被媒體諷刺為腦子裡只有脂肪，麾下的警員腦子裡只有肌肉，這是說他當政的警局作風極為硬朗，經常在抓捕或者其他執法過程中造成嫌犯受傷。
其實這都還好，至少有相當一部分人就希望警察能強硬一點，至少能震懾罪犯，讓社群更加的平安。所以那時瑞利雖然不開心，但至少還過得去，畢竟怎麼說獲得了部分民眾的認同。
可這次不同了，作風硬朗的民眾認為警局就是個渣渣，居然被四個小混混打進打出，態度溫和的民眾認為警局辦事不力，無法保障社群安全。
今天白天已經有人到警局門口示威遊行了，更不用說市長、議員都在他打電話，電話裡就差沒直接說你瑞利如果不能解決這事兒就自己滾蛋了。
這讓立志明年角逐市長之位的瑞利如同五雷轟頂。片刻後，這股子驚懼、氣憤、擔心全部轉化成了怒火，一股腦的撒在了蒂姆和德裡克的頭上。
而當他今天從電話裡得知蒂姆去抓捕嫌犯以後，拉著在他辦公室被訓了半天的德裡克，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現在，就看蒂姆的審訊結果了。
……
蒂姆從一旁的資料夾裡抽出那張他看吐了照片，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盯著比利問道：“比利，有沒有很熟悉？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昨天晚上會帶著槍攻擊警局嗎？還是說你打算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蒂姆完全沒必要說最後一句，完全是他自己根本就不相信小鳥比利這只弱雞能辦成這樣的事，期望著比利能說出一些他感興趣的事情。
但現實有時候就是如此的讓人蛋疼，比利瞟了照片一眼，幾乎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的說道：“嗯，是我，我幹的！”
“什麼？”
“好！”
聽到比利的回答，蒂姆和瑞利幾乎同時驚呼出聲，只是倆人說的內容完全不同。只有德裡克不動聲色的繼續看著。
蒂姆狠狠的盯著比利，咬牙切齒的說道：“小子，你知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嗎？這不是偷輛車之類的小罪，你確定要幫人扛罪？老子給你再說一次的機會！想好了回答！你的回答將直接決定你將在監獄呆到八十歲還是從這兒走出去繼續抽你的大麻泡小妞。”
似乎那句在監獄呆到八十歲對比利有點觸動，他難得的臉上多了一絲猶豫，但還不待蒂姆高興，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坦白，昨天就是我攻擊的清湖分局。”
蒂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臉上陰晴不定的看著又恢復了一臉死魚樣子的比利。
隔壁的瑞利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OK了！
他當然知道小鳥比利這只弱雞根本不可能辦出這樣的大案來，但他現在需要的僅僅是一個交代而已。
他不管比利是哪位幫派老大派來頂罪或者誣陷對手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那個還在喋喋不休勸說比利交代幕後主使和真正兇手的蠢貨蒂姆叫出來，然後給比利安排一名律師，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
這樣他至少可以在市民面前展現出警局雷厲風行的一面，並證明警局不都是酒囊飯袋，只是一時疏忽而已。
蒂姆被探員叫到隔壁，看到瑞利一點也不驚訝。瑞利要是不來第一時間盯著才見鬼。揮手示意其他探員離開，待房間只剩下他們三人時，他指著正坐在審訊室裡一臉平靜的小鳥比利，看著瑞利問道：“你難道相信那個混小子說的鬼話？”
瑞利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當然相信！不僅我相信，等一會兒公公律師來了以後，那個小子估計還會說出更多細節和證據，到時候你們也得相信！只有你們相信了，市民們才會相信！”
蒂姆好像看陌生人一般的看著瑞利，半晌才說道：“是不是待會兒如果那小子有某些證據指證52號幫的大腳你也會相信？”
瑞利再次點了點頭，“當然，只要證據屬實，我當然會相信！我們警方向來是靠證據辦案而不是推理，不是嗎？”
蒂姆猛地湊到瑞利面前，鼻子裡炙熱的呼吸都已經噴到了瑞利臉上了，緊緊地盯著瑞利那對棕色的瞳孔，一字一頓的說道：“可是我們都不傻，我們都知道，這個混小子不可能犯下那麼大的事！”
瑞利的火氣也上來了，咬牙切齒地回答道：“OK，我的反黑組警長，追求正義的好警察！那你特麼把那該死的真兇現在特麼給我抓來！”
蒂姆頓時就委頓了下來，瑞利反而得寸進尺的勾過蒂姆的脖子，額頭頂著額頭小聲卻惡狠狠的說道，
“你特麼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抓這個胳膊還沒老子**粗的混球，我都打算給幾個幫派老大打電話，讓他們給我送個人過來頂罪了？嗯？”
“你特麼追求正義？追求真相？哈，難道老子不追求？可現在市長、民眾不會給我們時間去追求真相，他們要的是結果，一個能讓D.A（地方檢察官）簽署逮捕令，並最終能被法院判個幾十上百年的混球得到制裁的結果！誰特麼關心你的正義和真相！”
瑞利把蒂姆的頭扭過去，看著隔壁的比利，繼續咬牙說道：“你看看這個渣滓，哪怕你我都知道他沒那個本事跑到德裡克的地盤上撒野！但是，你不覺得這樣的人遲早要麼死在街頭，要麼死在監獄嗎？我們只是把這個時間提前而已！而且，我們沒有逼供沒有栽贓，一切都是符合法律要求和警方辦案程式的。”
瑞利鬆開手，幫沉默著的蒂姆整理了下那已經歪得不成樣子的衣領，又拍了拍他的臉，一臉笑容的說道，
“恭喜你，蒂姆警長，不到24小時就破案並抓捕了主犯，警局為擁有你這樣優秀的警官而驕傲。現在，你該回去好好休息兩天了，放心，我相信你手底下這幫棒小夥會把後續事情辦好的。替我向梅麗莎問好，哦，還有小吉姆，告訴他，他的教父有時間會去看望他的。”
蒂姆看著瑞利，那張他看了幾十年的臉上，此刻帶著那熟悉的笑容看著他，只是那對棕色的瞳孔卻一片冰冷。
蒂姆不是剛加入警局的熱血小夥了，知道再堅持下去那就是作死了，於是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點點頭說道：“好的，我先替梅麗莎和小吉姆謝謝你了，小吉姆也問過好幾次他的教父為什麼不去看他了，他好久沒收到新禮物了。”
那對深邃的棕色眼眸終於露出了一片笑意，瑞利親熱的拍了拍蒂姆的肩膀，笑著說道：“放心，等這個案子結案，我拉上德裡克一起，我們幾個好長時間沒在一起聚聚了！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先走！”
說完，瑞利挺直了腰桿，一臉嚴肅的推門走了出去，一臉笑容的瑞利可不是哪個警官都能看見的。
蒂姆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德裡克，嘆了口氣說道：“怎麼弄？真按這小子接下來的口供走？”
德裡克點點頭隨口說道：“當然！”
蒂姆顯然沒想到德裡克會這麼回答，而且回答得這麼理直氣壯，這麼斬釘截鐵。
“為什麼？”
德裡克從兜裡掏出跟雪茄咬上，點燃，狠狠地吸了兩口才開口說道：“我估計那小子待會兒會把其他三個人也供出來，然後估計還會說槍支、車輛都是52號幫供應的，當然，證據肯定也準備好了。”
蒂姆沒有打斷德裡克說話，更沒有對德裡克在禁菸區抽雪茄有半點看法，只是點了點頭。老警察了，自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德裡克又抽了口雪茄，才繼續說道：“既然口供、證據都有了，為什麼不抓？你打算推翻那些證據？你想保護52號幫那些渣滓？”
“可是……”
“沒有可是！”德裡克厲聲打斷了蒂姆接下來的話。
“特麼犧牲的是老子的下屬，我比你更想抓出真兇。可現在你能怎麼辦？嗯？不僅瑞利需要交待，市長、議員、民眾需要交待，我的警員也需要交待！至於52號幫那幫渣滓，就算是栽贓又如何？反正又不是警局栽贓給他們的，只要證據確鑿，那我們就抓！反正特麼是換個罪名送他們進監獄而已！”
看蒂姆還一臉不忿的樣子，德裡克嘆了口氣才說道：“你現在不是當年的蒂姆警官了，你是反黑組蒂姆警長了，別跟剛進警局時一樣發蠢！等這些事兒了結完，我們再慢慢抓那些隱藏在背後的耗子不就行了？”
蒂姆也深深的嘆了口氣，慢慢挺直了腰桿，也不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半晌，蒂姆才悠悠的說道：“瑞利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德裡克隨手把雪茄扔在地上，一腳碾了上去，輕描淡寫的回答道：“廢話，他以前是警長，現在是局長！”
屋裡再次迴歸寂靜！
看著對面那個弱雞，蒂姆不知是今天第幾次嘆氣了。
開牌了，他贏了，警局也贏了，可最大的贏家似乎並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