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活之後,到了傍晚時間,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這時進入的洞口也已經擴出了一間房間的寬度,照明線路也已經架了進去。也許從地下遺址被遺棄之後,這裡是第一次重見了光明。看到洞內照明線路已經架好,邱老不顧天色已晚和大家的勸阻,帶著吳成德和應寧一定要進去看看。

“不讓我進去看看,我今天晚上都睡不好覺。”邱老搖著頭說道,吳成德跟應寧也跟在老師後面一臉激動的據理力爭。看看實在勸不住他們,最後邢力只好在洞內加派人手進行警戒,還派了兩個隊員下到甬道底部石壁處進行偵查和預警,以便發生事情第一時間就可以安排撤離。

當看到斷碑的時候,一想溫文爾雅的邱老如同一個看到心愛玩具的孩子一般,兩眼閃爍著晶瑩的亮光,帶著手套的雙手顫抖著輕輕的撫摸著斷碑,嘴角不斷的抽搐著,久久不能說出話來。半晌才回過頭來,對著身後早已激動不已的吳成德和應寧顫抖著說道:“你們來看看,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東西啊,是國寶,是國寶!”

聽著邱老激動的喊聲,吳成德跟應寧蹲下身仔細的看著斷碑上的刻痕,也激動的不停的點著頭。

“老師,回去以後我就開始著手,我會把它作為今後一輩子的研究方向,一定會找出它身上的秘密。”一向書卷氣十足頗有知性女氣質的的應寧,這會也不淡定了,不顧地下的塵土,雙膝跪在地上痴痴的看著斷碑,手上不停按照斷碑上的刻痕比劃著。

吳成德這時則是把邱老讓到了身側,手裡拿著一把小刷子,細細的刷著斷碑上的浮塵,看他那溫柔的表情和輕柔的動作,真好像在撫摸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樣。

老耿則一如往常,臉上帶著笑容,只是這時的笑容更加和藹可親。

這時我又偷偷留意了一下秦老道,他站在邱老他們身後大約三步左右的地方,藉助著燈光,剛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斷碑上面的圖案和線條紋飾。只見他臉上佈滿了困惑的神情,但有時又似乎在回想著什麼,然後又會流露出一絲恍然的神態,看得我驚詫不已。我實在無法想象,這個在眾人眼裡一貫是高深莫測、雲淡風輕的特殊人物,這時竟然會流露出這麼多彩的表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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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感覺到有人在注意他,秦老道順著我的目光看了過來,在看到我的時候,微微一笑,臉上又浮起了他慣有的那種神遊物外的神情來,只是泛著亮光的雙眼還是死死的盯著斷碑不眨一下。

看著秦老道變幻莫測的神情,我心裡暗暗道:“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且不說秦老道的異常表現,只說邱老他們又在這裡盤亙了好長時間,又是測量,又是臨摹拍照,又是做拓片,直到月上中天,才被大家連勸帶拉的弄出了山洞,回到了山下的指揮所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在確認了洞中暫時沒有危險後,邱老又帶著人進入到了洞中,這次開始對洞窟進行全面的發掘和檢查,以確定洞中是否存在著諸如壁畫、刻痕、殘片等其他遺址的痕跡。一直忙活了三天,最終才算給出了一個明確答案,洞中除了那面斷碑和那個洞口甬道上的簡易臺階,其他東西並不存在。不過從一些跡象還是能看出,洞中曾經進行過非常簡單的修整,但應該是在工程結束後、封閉洞口前,曾進行過一次非常乾淨的打掃,因而除了斷碑,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於是現在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到了斷碑上。經過細緻的清理,斷碑表面跟與地面連線的周圍已經清出了一塊專門的區域,為此還將周圍的一些礙事的石柱截斷後清理了出去,以便能更好的展開考古作業。所有考古人員輪番上陣,對斷碑的各個方面進行檢測,吳成德更像是瘋了一樣,連續兩天都沒出洞,一直守在洞裡做著清理工作。這個中年男人一甩平時的文質彬彬,這會就跟個在工場裡忙活了一天的石匠一樣,滿頭滿身都是塵土和石粉,邋遢的完全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我雖然不懂考古這個行當,這兩天也就是帶著符鎮跟小白,幫忙打打下手,抬抬裝備儀器什麼的,但是看到他這幅樣子,心裡不由得十分欽佩。這是一個真正熱愛自己所從事的事業的知識分子,跟我父親他們那代人一樣,他將自己的全部感情都投入到了考古事業當中,這是一個可敬的人!

經過多方面的勘測最後認定,當初斷碑是完整的覆蓋住了甬道的洞口,只是後來被人為的敲斷了。而針對另外一截斷碑,考古隊對山洞和外面的山谷進行了全面仔細的搜尋,甚至擴大到了周圍的其他山上,然而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最後只能放棄。邱老的判斷是,要不就是遺落在地宮裡面,要不就是被人給帶了出去。因為我們曾經從這裡進去過,所以現在現場的痕跡已經無從辨別。邱老提出了一個想法:在我們之前,可能很早的時間,還有人曾經進去過,他們打斷了石碑從這裡進入,不過最後到底是帶著半截斷碑離開了,還是也在裡面遇到了不測,這個就只能等到進入到地下遺址後,進行下一步的發掘工作才能得到答案。

斷碑下面的石座與斷碑是一體的,採用的是來自這個山上的同一塊石料加工而成。但是在石座與地面連接處,有一道細細的縫隙,不是經過仔細的檢查,根本看不出來。上次我們進來的時候就沒有發現,還以為石碑是與地面連在一起的。於是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到了這裡,最後決定召開會議專門討論這個問題。

回憶開始後,邱老先將目前的發掘工作做了個簡單的介紹和梳理,應寧在會上提出了她這段時間根據地針上面的圖案結合斷碑的一些想法:“我初步判斷,這上面的圖案應該是三個內容體系:第一個體系的內容,就是上面的圖案。這些圖案有的類似花鳥蟲魚,有的類似野獸,雖然是在表述的一些事情,但總體來說,不構成文字系統,所以可以排除這種可能。第二個體系的內容,就是上面的線條。結合地針上面的圖案,我同意老師的判斷,這是一幅完整圖案的片段內容,我的看法這是一幅地圖!”

聽著應寧說到這裡,我的心裡“咯噔”一下,我抬起頭與符鎮小白對視了一下,他們眼裡也閃過一絲驚訝和遲疑。不過我們都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討論這個的好時機,便繼續若無其事的繼續聽著應寧的講解。

“……但具體是一幅什麼樣的地圖,或者是其他什麼圖,僅僅靠我們手頭現有的資料,還不能得出結論。第三個體系的內容,就是那些紋飾。這些紋飾初看好像是裝飾性的內容,但經過我這段時間的研究,我發覺絕不是簡單的裝飾,而是一種介於圖畫和文字之間的表述,有了一定的邏輯體系和表述方式。所以我認為,這很有可能是一種介於史前時期到全文字時期(甲骨文)之間的初級文字體系!”說道這裡,應寧的聲音已經情不自禁的高亢起來,“如果最終能夠確定這一點,那麼它將填補我國自傳說中的史前結繩記事時期到甲骨文時期,文字發展和演化史方面的一項重大空白!也就是說,可能從對我們現在確認的殷商王朝向前推進一大步,甚至可能直接到達三皇五帝的那個傳說時期!”說道這裡,不僅應寧本人興奮的無法繼續說下去,連一貫帶著淡定的笑容的老耿也開始不淡定了,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抽搐著,大喜過望的笑容已經變得都有些猙獰起來了。而吳成德則是眼睛裡閃爍著火熱的光芒,看著應寧好像要將她吞下去的感覺。只有邱老,則開懷的大笑著。顯然,應寧的想法是受到了邱老的很大啟發,畢竟邱老是第一個看到地針並且做過相關研究的人,不過限於當時的條件,邱老並沒有繼續研究下去,但肯定有一些思路和看法會跟這個專門從事古漢語和古文字研究的學生提起過。

看到他們這幅樣子,我不禁有點糊塗,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高興,正好商菁坐在我身邊,於是我就問她。看我有些迷茫眼神,商菁悄悄的跟我解釋道:“如果這個發現最終得到證實,那麼這將是繼殷墟之後最大的考古發現,甚至將改變中國的歷史!你要知道,原來國外不承認我們有五千年的文明歷史,原因就是文字實物記載。甲骨文發現前,史學界一直對商王朝的世系和歷史存疑,因為沒有當時的文字記載和留存的實物資料可作印證。甲骨文的發現,把我國有據可考的歷史提前了一千多年,這樣就把過去一些學者認為中國的可信歷史始於西周的“疑古”思潮,予以了徹底的否定。”

“文字學家認為,一種文字從發現到成熟至少要經過000年的發展,而500年前的甲骨文已經出現一批形聲字,表明它是較成熟的文字。按此類推,最早的漢字應出現在夏或更早的時代。甲骨文的發現及研究,為中國文明史已逾5000年這一事實,提供了有力的佐證。”

頓了一頓,商菁又笑著說道:“如果這塊石碑上的內容可以確認,那就會為這個時期的歷史提供更加有力的實物證據,甚至有可能將我們的文明史再向前推進一個時期。你說,這還不算了不起的發現嗎?”

聽到這裡我總算明白,為什麼他們大家都會喜形於色了,感情這東西要是認證了的話,直接可以將中國文明歷史推進一大步啊!即便是不怎麼明白這些的我,想到這裡,也不禁有點沾沾自喜,再怎麼說,這東西也是我們首先發現的。不過轉念一想,為了這東西,我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同學,我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看到我並沒有顯出高興的神情,反而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商菁理解的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笑容。

“老師,我會將這項研究作為我畢生的事業,一定會拿出成果的!”這時又聽應寧堅決的說道,“可惜就是目前實物資料是在太少了!希望下面的遺址裡能有更多的發現吧。”應寧有些嘆息的說道。

聽到應寧的話語,邱老笑著點頭安慰道:“小符不是說了嗎,他們當時在地下遺址裡還發現了這樣的內容。我相信,那裡會提供更多的線索。”

“嗯,希望能發現更多的內容,真想早點看到啊!”帶著熱烈的期盼應寧憧憬道。

這時老耿和吳成德也紛紛開口安慰應寧,老耿更是拍著胸脯表示,到時候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讓大家只管做好工作,“其他方面的東西,我去跟部裡打擂臺協調。如果需要,我直接去找國務院的首長!”老耿這會兒已經笑的跟彌勒佛似的。看著他的樣子,大家更是不約而同的都大笑起來,連一貫保持著嚴肅的邢力,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畢竟對於任何一個官員來說,這都是實打實的利國利民的政績,正常情況下,沒有人能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

看到這時氣氛良好,我緩緩的提出了一個問題:“那這截斷碑怎辦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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