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天蝠盤膝坐在茅屋中面上仍然木無表情。

鐵中棠輕嘆道:“艾兄靈光已被人擄去咱們也得快走才能追得上他們只是……不知艾兄你還能行動麼?”

艾天蝠茫然道:“你話聲怎麼如此低沉我聽不清。”

聲音之大有如呼喝一般。

鐵中棠心頭一震大駭忖道:“他……他耳力競也被震傷了!”

想到他雙目既盲耳為若再不靈這一代奇傑便當真完全殘廢鐵中棠只覺手足軟幾乎站不住身子。

艾天蝠突然長身站起一把捏住他肩頭顫聲道:“你怎麼不說話了難……難道是我聽……聽不到……”

他耳力既弱語聲自是說得響亮己極。

鐵中棠見他面容扭曲神色驚惶竟是從來未有。

他縱在生死關頭中仍然面不改色但此刻卻已面色大變只因要他耳聾實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鐵中棠只覺心頭一陣慘然放開喉嚨喝道:“只怕是小弟連日勞累喉嚨已嘶啞了艾兄怎會聽不到?”

艾天蝠松了口氣展顏笑道:“小夥子真吃不得苦才這樣喉嚨就啞了還是你老哥哥比你硬朗得多。”

鐵中棠熱淚盈眶卻只有大笑道:“誰比得上艾兄!”

艾天蝠道:“你方才可是說要去追人麼?”

鐵中棠不敢遲疑道:“不錯!”

艾天蝠道:“那麼就去吧你老哥雖受了些輕傷但絕無妨礙還是一樣可以走得動的。”

鐵中棠陪笑道:“小弟卻有些走不動了。”

艾天蝠道:“我扶著你。”

鐵中棠伸手一抹淚痕扶起艾天蝠肩頭、大步走了出去但方自走出柴扉熱淚又自盈眶而來。

他孤身一人要想追蹤那麻衣客已是大為不易此刻再加上幾乎完全殘廢的艾天蝠更是難如登天。

他根本不知道那麻衣客的來歷身份若不追查出他的行蹤去向只怕永生也無法救回水靈光。

但他又怎能捨棄艾天蝠?

這時曙光已臨夜雨已歇。

曙色滿山中兩人奔行在泥潭的山路鐵中棠見地上屐痕足跡仍在。心頭不覺大是歡喜。

哪知到了一道三叉路口足跡突然零亂再也分辨個出鐵中裳大驚呆在地上舉步不得。

艾天蝠等了半晌突然問道:“陰……陰嬪可是與你要追的人走在一起?”空山音四響他自己卻絲毫聽不到。

鐵中棠道:“不錯。”

艾天蝠道:“她是從這裡走的!舉步向左行去。”

鐵中棠義驚又奇忖道:“他又聾又盲卻怎會知道陰嬪所走路途?”

走了片刻忍不住問了出來。

艾天蝠微微笑道:“陰嬪身上所帶香氣甚是濃郁還殘留在這清晨空山之中甚是容易分辨若是人多之處我也嗅不出了。”

鐵中棠又是驚佩又是感慨顯然奔行了許久漸漸已至山下紅日高升遍地俱是陽光。

但麻衣客、陰嬪等人卻早已走得元影無蹤只有遠處林間串鈴陣響走出來卻是個提壺的小販。

鐵中棠仍存希冀道:“現在往哪裡走?”

艾天蝠搖頭苦笑道:“此地氣息已甚是混濁嗅不出了。”

鐵中棠黯然嘆息一聲呆立當地想起水靈光的種種情意日後苦是不能與她相見這日子如何能過?

他自己縱能忍受那穿腸刻骨的相思之苦但卻又怎忍令水靈光忍受那長日永夜的相思?

串鈴聲越來越近那小販左手提著個籃子右手提著個酒壺走了過來籃上系著銅鈴不住叮噹作響。

那小販敞開喉嚨喊道:“牛肉白酒一溜就進口三文錢牛肉五文錢老酒神仙也換不走。”

要知名山叢林、香火極盛是以山腳清晨便有小販。

鐵中棠心頭一動轉道:“艾兄稍候我前面看看。”大步奔向小販掏出些錢買酒買肉。

那個販含笑招呼沽酒切肉但鐵中棠卻非為買酒而來當下便問那小販可曾見到如此那般一行人走過?

他生怕艾天蝠聽不到他們對話起疑是以走得遠遠的。

那小販瞧了他幾眼道:“沒有。”

鐵中棠失望的暗歎一聲哪裡還有心要那酒肉。

突聽那小販又道:“大爺可是姓鐵麼?”

鐵中棠心頭一跳大奇道:“你怎會知道?”

那小販涎著臉嘻嘻笑道:“大爺身上可有五兩銀子?”

鐵中棠知道他此話問得必有緣故先不答話只從身上摸出一錠亮閃閃的銀子在他面前一晃。

那小販眼睛都瞧直了手掌卻伸入籃子裡在滷牛肉、滷肝堆裡七翻八翻翻出了一片巴掌大的樹葉。

鐵中棠見那樹葉之上密密麻麻刺滿了針孔那小販又自嘻嘻笑道:“這片樹葉要值五兩銀子大爺你買不買?”

若是換了別人必當這小販想錢想瘋了早已不顧而去。

但鐵中棠心細如卻已看出那樹葉上的針孔彷彿刺的俱是字跡心頭又一動問道:“你這樹葉是哪裡來的?”

那個販瞧著他掌中銀子只管嘻嘻的笑鐵中棠微微一笑隨手將那一整錠銀子拋入籃子裡。

小販大喜道:“方才有兩輛極為華麗的馬車自林子裡走過這種闊人本不會是我的主顧我也沒有在意。”

他忍不住將銀子一撥塞入牛肉堆裡方自接著道:“哪知後面一輛馬車卻突然停下有人要買牛肉。那聲音又嬌又甜好聽極了我連忙過去只聽車子裡有個男的笑道:‘在廟裡住了多年難怪你要嘴饞了但除了你外別人卻不要吃這牛肉。’於是他就要我切牛肉還要切得薄薄的。我知道這是好生意自然細心的切哪知我正在切牛肉的時候耳朵裡忽然飄來一陣又輕又甜的語聲。”

鐵中棠忍不住插口問道:“她說什麼?”

小販道:“她說要我等在路上若是瞧見有個少年來問我路上有沒有一行如那般的人走過來我就可賣片樹時給他可賣五兩銀子她那話聲像是在我耳朵邊說的但我身旁卻沒有人我駭了一跳抬頭才看見車窗裡探出個頭來正在含笑瞧著我那話想必就是她說的!”

鐵中棠知道那話聲必是以傳音入密說出來的不禁暗暗大奇忖道:“靈光內功還不及此莫非是那陰嬪?”

小販又嘻嘻笑道:“那張臉呀真是漂亮極了我瞧得呆住一刀險險切在手指頭上。她瞧著我又笑伸手遞了錠銀子出來銀子下果然是片樹葉但我還是不信會有人花五兩銀子買片樹葉子!”

鐵中棠一笑接過了樹葉暗暗忖道:“她既知道我必會在路上查詢又知道這小販縱然不信也必定會碰碰運氣必定會等著我的靈光焉有如此心計想必是陰嬪了但她卻又為何要如此秘密的留話給我還使出傳音入密之功為的是生怕那麻衣客覺、真不知這時於上寫的究竟是什麼?”

心念轉處將樹葉貼在掌心針孔中便露出肉色葉色碧綠肉色紅潤自是極易辨易。

他垂望去只見葉上刺的果是字跡寫著:“若期再見至魯東崎山腳下慎之。”

鐵中棠反反覆覆看了數遍只覺胸中熱血漸漸奔騰飛提大喜忖道:“我……我已有望與靈光再見了!”

一念及此不禁喜極欲涕。

他知道那嶗山腳下必定就是麻衣客的去處本自暗地思義:“陰嬪為何要將這秘密告訴我她暗地以金簪在葉上刺字必定花了不少心機莫非是她可憐我與靈光的別離?”

但心念一轉他立刻恍然悟道:“是了她歷盡滄桑此刻已想跟那麻衣客終老卻又怕靈光奪去她的寵愛、是以便要我奪回靈光唉陰嬪呀陰嬪你的聰明智慧的確非人能及。”

轉念間那小販竟已溜了想是生怕鐵中棠反悔是以藏了銀子便溜之大吉。

艾天蝠已緩緩走來鐵中棠連忙迎了過去他只當艾天蝠必將探詢哪知艾天蝠卻絲毫未起疑心。

當下他不再遲疑扶起艾天蝠就走。

艾天蝠道:“兄弟你要到哪裡去還要我陪著麼?”

鐵中棠黯然忖道:“他隨我同行我雖多了一個累贅但此刻我又怎能舍他而去何況……那鬼母又不知在哪裡。”

當下忍住嘆息大聲笑道:“此去艱難甚多小弟我又沒什麼閱歷艾兄你若無事就再幫我一次忙吧!”

艾天蝠微微一笑道:“好走吧!”

鐵中棠心頭又是感激又覺悲嘆兩人一路同行鐵中棠生怕艾天蝠覺耳聾因而厭世是以百般掩飾。

艾天蝠竟真的渾無所覺一路上只是將自己經驗閱歷以及一些武林掌故說給鐵中棠聽。

這一日到了魯東諸城距離地頭嶗山已不甚遠此時風暖花豔已將盛暑距離大旗掌門北返已將一年。

鐵中棠自思年來種種遭遇亦不知是悲是喜他雖為本門流下許多血汗但能否得到師長諒解還未可知。

師長們北返一年情況不知如何?雲錚的傷勢雖有聰明多智的溫黛黛維護但還是令他懸念。

何況他心中還存著有一件極大的隱密夜半無人時時常喃喃自語:“時候快到了切切不能忘記……”

到了諸城鐵中棠雖然心念趕路但生怕艾天蝠太過勞累傍晚便投店搬了張桌子在樹了飲起酒來。

蟬聲搖曳。鳥語蟲鳴加以明月在天花蔭曳地、四面納涼揮扇笑語頗足令人將一天征塵洗盡。

但在此良辰美景中鐵中棠瞧著目盲耳聾的艾天蝠心頭不禁更是悲哀卻還得強作笑聲頻頻勸酒。

深夜時兩人都有了些酒興誰也不想回房安歇。

鐵中棠豪興逸飛談天說地但他一路都要大聲嘶喊。好教艾天蝠聽見是以此刻喉嚨已真的有些嘶啞了。

說話時有些言話艾天蝠已難以聽清鐵中棠連忙大聲笑道。“小弟喉嚨已越來越啞了昨天呼人要茶水三尺外的人都聽不見大哥你聽小弟說話想來也頭疼得很。”兩人俱是英雄肝膽俠義心腸。自然日益親近路上已改了稱呼是以鐵中棠以大哥相你。

艾天蝠微微一笑也不答話過了半晌那始終緊閉、望之若無的眼縫中突然滲出一滴淚水。

月光之下那晶瑩的淚水望之有如珍珠一般。

鐵中棠大驚道:“大……大哥為何傷心?”

艾天蝠石像般端坐不動又過了良久良久方自緩緩道:“傻兄弟你錄大哥我真的不知道?”

鐵中棠失色道:“大哥你知道什麼?”

艾天蝠黯然道:“你門口聲聲要我幫你扶你其實你只是因為大哥又聾又瞎不忍心拋開我。”

鐵中棠身子一震口中又是熱淚盈眶緊緊抓住艾天蝠的肩膀顫聲道:“大哥你……你是何時知道的?”

艾天蝠嘆道:“那時下了山腳大哥就知道了!”

他黯然一笑接著又道:“你想不到吧大哥雖然瞎了聾了但還是站得住走得動吃得下睡得著。”

鐵中棠呆呆的望著他石像般的面容心頭也不知是何滋味剎那間但覺萬念紛沓不可斷絕。

不但世上所有的聲色繁華他從此已不能復聞復見武林中的地位江湖中的聲名他也勢必定要拋卻。

他若是個碌碌凡夫倒也罷了但他卻是個心雄萬丈敞骨崢嶸的鐵漢這種打擊他怎能忍受?

而如今這種不是任何人所能忍受的打擊竟也未將他擊倒他仍然行若無事連鐵中棠都覺不出他的變遷。

又不知過了多久艾天蝠緩緩道:“兄弟你莫忘了男兒心腸久煉成鋼萬劫餘生仍無所傷只有一心無損身體殘傷又有何妨!”

鐵中棠黯然忖道:“一心無損談何容易世上芸芸眾生又有幾人能將此心磨鍊成鋼?”

他心中雖充滿了悲哀但也充滿了敬佩。

艾天蝠突然緩緩站了起來長嘆一聲道:“時候不早了睡吧!”

回身走去身予仍然挺得筆直。

這一夜鐵中棠輾轉反側竟是難以成眠只到繁星落於窗下曙色染白窗紙方自朦朧睡去。

但等他醒來之時艾天蝠竟已去了只留下張字柬用個小木盒壓在窗根上字跡潦亂、寫的是:

“學劍雖難不如交友之難愚兄得友如弟死已無憾是以一路相隨不敢輕言別離。

但長亭十里亦有終止愚兄不願以殘廢之身以阻弟之萬里鵬程從此天涯飄零必將不知所蹤矣。

夭長地久再見無期愚兄亦難免暗懷悲思別緒此鎮紙之木盒愚兄藏已多年但望賢弟切莫相棄。”

紙短情長情意真摯鐵中棠手持木盒紙柬只覺手掌顫抖不能停歇悲從中來不能自己。

嶗山位於膠州在海灣之間氣候甚是溫涼四季常春唯因地處海角是以自來無名少有遊跡。

鐵中棠到了嶗山山腳仰視山嶺雄奇佳木蔥籠但繞山轉了一圈卻看不到有陰嬪的留言接待。

他忍不住尋了個在山腳下的樵子問他山上可有什麼異人往來那樵子只說滿山都曾去過……卻未見過什麼異人。

鐵中棠又是焦急又是失望直到黃昏之時他呆坐樹下望著滿天紅霞暗忖道:“莫非她是騙我的?她們往西去卻要我往東來好教我永遠也尋不著他們的去向。”想到憤怒處不禁以拳擊掌暗中怒罵忽然間只聽“咪嗚”一聲一隻白貓自草叢中鑽了出來。

這白貓神氣威猛迥非尋常碧眼中似有火焰閃動正是陰嬪所豢的寵物嬪奴。

鐵中棠大喜而起道:“咪咪你可是來接我的?”

這嬪奴果似有靈性一般碧綠的眼睛滴溜溜的亂轉瞧了他半晌突又“咪嗚”一聲向山上竄去。

鐵中棠不敢遲疑立刻縱身隨之而去。

但見這靈貓竄行之快比之武林高手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一身柔毛在夕陽輝映下有如彩虹般劃空而去。

鐵中棠盡了全力方不致落後奔行了約莫頓飯功夫已過山腰深林鳥鳴山風森森已有些寒意。

但鐵中棠卻是汗流夾背轉過幾處山彎那靈貓又自“咪嗚”一叫鑽入山壁間的草叢中蹤影不見。

鐵中棠呆了一呆走過去探看才覺山壁間竟有一尺多寬的山隙只是被附生在壁上的蔓草藤蘿遮掩不加仔細查探很難現鐵中棠大喜忖道:“這條山隙之中想必就是麻衣客的居處了。”但心念轉處又不禁黯然忖道:“以我之武功縱然尋得他的居處還是無法奪回靈光的。”

心念反覆間正自無計可施突聽身後一盧聲笑道:“傻小子呆頭呆腦的在瞧什麼呀?”

鐵中棠大驚回身淡淡的夕陽光影中兩個烏少女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後想必是他因心神不屬竟未覺。

她兩人身上穿的俱是又寬敞又柔軟的絲質長袍一紅一綠長僅及膝露出下面一段如霜賽雪的小腿底平指白的赤足之上套著雙柔草織成的鏤空草鞋正是隨那麻衣客同去空谷山的輕盈少女。

霞光映輝下絲袍光影流動**粉光致致再加以烏如墨嬌靨如花被四下山色一襯望之宛如仙子。

鐵中棠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行跡已露喜的卻是自己所料不差此間果然是那麻衣客的住處。

那紅衣少女眼波轉動在鐵中棠臉上轉來轉去口中盈盈笑道:“谷主算的不錯你果然來了!”

綠衣少女笑道:“既然來了便該進去還瞧什麼!”

鐵中棠大驚道:“他怎知我來了?”

他只當那麻衣客果有鬼神莫測之機竟能未卜先知。

卻不知道那麻衣客天縱奇才雖不能先知但料事如神見到平日與陰嬪寸步不離的嬪奴突然偷偷出谷便猜到是陰嬪對水靈光生了妒意是以故意要將鐵中棠引來好救水靈光出去。

驚疑之間少女們也不答話嬌笑著擁了上來一人拉起鐵中棠一隻衣袖笑道:“我們谷主等著你哩還不快進去?”

兩人不由分說膩在鐵中棠身上推推拉拉將鐵中棠擁進了那山隙之中鐵中棠只覺香腮貼面香澤微聞竟不能掙扎動手、

那山隙陰森黝暗又極潮溼僅容一人透過少女們卻一前一後將鐵中棠擠在中間咭咭吱吱嬌笑著走了約莫盞茶時分。

鐵中棠突覺眼前一亮景物豁然開朗加之香風撲面而來當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晴花明又一村。

只見山隙盡頭竟是一片遼闊的山谷四山合抱蒼峰滴翠一道清溪橫流過水波溶溶游魚可數。

沿溪一帶綠柳垂楊如絲如縷清溪對岸半坡繁花間隱隱現出一幢精舍四外花枝環繞燦若雲錦。

精舍前卻是一片空曠淺草成茵整齊如剪一片新綠之上羅列著十數件白玉色的琴幾、玉墩、棋案之屬。

紅塵間的煙火囂嚷似乎早已被群山所阻。

極目望處但見溪流婉蜒如帶朱欄橫跨水上幾隻乳燕在花林中飛旋來去草坪上土墩間斜坐著幾個披少女或披輕紗或著柔袍都在盈盈淺笑流眸低語小橋上朱欄低垂垂柳下還倚坐著兩個少女在持竿垂釣竿頭微顫少女嬌笑間己被釣上一尾金色鯉魚草坪上的少女們立刻嬌笑著擁了過去但見白足如霜青絲飄揚亦不知是人間還是天上。

鐵中棠再未想到人間有如此勝境不覺瞧得呆了。

紅衣少女咕咕笑道:“姐妹們魚有什麼好看還不快過來看看這只呆雁。”語來說完少女們已一哄而來。

她們身上穿的不是輕紗便是柔絲此刻迎面奔來被風一吹一個個妙處隱現曲線畢露宛如全裸一般。

再加上許多條粉光標緻的**飛揚奔行當真蔚為奇觀鐵中棠心神一蕩緊緊閉起眼睛哪裡還敢再看。

剎那間少女們都已奔到了他身畔有的牽衣有的扯袖一陣陣甜香膩笑四面八方擁了過來。

鐵中棠又是心慌又是驚亂伸手一推觸手處柔暖如棉滑膩如脂駭得他動也不敢動了。

饒是他英雄鐵漢此刻處於眾香國中亦是無計可施。

一個少女咯咯嬌笑道:“瞧他那日精明強幹詭計多端將那怕死的小子騙得團團亂轉哪知今日卻變得只呆雁了。”

別的少女早已笑得喘不過氣來只有一個少女伸手在鐵中棠臉上摸了一下嘆口氣笑道:“那日我見了他就想摸摸他的臉看看這張臉是真的還是刻的、畫的今日總算讓我償了宿願。”

另一個笑道:“怪不得那位小娘子死心踏地的等著他無論谷主用什麼法子她都不理不睬原來他果然是生得俊。”

這少女想是第一次見著鐵中棠語聲中又是讚賞又是感慨鐵中棠聞得水靈光似還無恙不覺心懷一暢。

忽然間只聽清溪那邊傳過來一聲清朗的語聲道:“客人到了怎麼還不請過來在那邊胡鬧什麼!”

少女們齊齊作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拉著鐵中棠奔過了小橋鐵中棠道:“請鬆手在下自己會走!”少女們一笑鬆手。

鐵中棠松了口氣張眼望處只見過橋之後便是一條五色採石砌成的花徑兩旁種滿鮮花五色繽紛。

花徑直通精舍此刻又有一陣朗笑語聲自舍中傳出:“佳客遠來小丫頭們就將他直接帶進來吧我卻懶得出迎了。”

那紅衣少女掩口低笑當先領路穿過一曲朱欄迴廊廊盡處珠簾輕搖叮叫微鳴傳出陣陣輕音細樂。

麻衣客寬袍火袖箕踞在堂間一處白玉榻上榻前一張矮幾散置著四時鮮花、各色佳果幾個絕色美女圍在他四周櫻口吹笛纖指撥絃見到鐵中棠來了樂聲雖未停但秋波卻全部瞟了過來。

四壁明潔如鏡堂前人俱都入了畫中鐵中棠驟眼望去也不知有多少位美女、多少道秋波!

麻衣客縱聲笑道:“好個痴情種子。居然不遠千里而來想必是走得累了來來。來快過來坐坐。”

榻上的少女立刻嬌笑著讓出一塊地方。

鐵中棠暗暗忖道:“我若不過去坐下他必要笑我太過小家子氣。”微微一笑居然走過去坐下。

他本具大智大勇不拘小節方才驟人奇境雖有些靦腆拘束但尋思之間便將一切放開。

麻衣客望著他笑道:“這裡的酒果你可敢吃麼?”

鐵中棠微微一笑道:“以前輩之武功若要害我又何必在酒中下毒酒醇果鮮吃個三斤也無妨。”

麻衣客大笑道:“好!”手掌一拍便有個少女送上美酒酒色碧綠涼沁人心鮮果更是芬芳甘美。

鐵中棠知道他若要自己見著水靈光便根本不必自己多話否則自己多話也無用是以索性一言不放懷吃喝起來。

少女們看把戲似的在旁邊瞧著不住咭咭的笑麻衣客笑罵道:“小丫頭笑什麼拿點本事讓客人瞧瞧呀!”

少女們嬌笑著應了一聲樂音一變由輕柔而飛揚有幾人輕輕拍掌曼歌低唱還有幾個便輕輕旋上堂前婆娑起舞如霜白足踏著晶瑩的玉石地面也分不清是足勝玉還是玉勝於足。

她們的舞姿輕盈而曼妙腰肢展動嬌軀迴旋間輕紗衣袂飛揚展露出一雙雙晶瑩的**。

她們的眼波如水笑容甜美明豐高軒玉壁生輝映著嬌美眼波腰肢**也分不出究竟有多少人起舞。

再加上那歌聲那樂聲當真令人心動神搖難以自主突見一個少女腰肢一扭偎入了鐵中棠懷中。

她嬌軀宛轉在鐵中棠懷中扭來扭去媚眼如絲笑孜孜的瞧著鐵中棠直似要把他溶化一般。

但鐵中棠持杯而坐卻動也不動麻衣客見他神色竟還能自如微微一笑揮手道:“罷了讓我帶客人別處瞧瞧。”

話聲未了歌舞已罷偎在鐵中棠懷中的少女也站起來指著他鼻子嬌嗅笑罵道:“你呀你這人真是塊死木頭。”

鐵中棠微微一笑長身而起暗中卻不禁松了口氣。

其實他方才心中又何嘗沒有神搖意動只是他素來善於隱藏自己的情感別人誰也瞧他不出。

麻衣客笑道:“此地很少有人留足但你既來了便是此地佳客不帶你四處瞧瞧你必要說我小氣!”

鐵中棠暗暗忖道:“他始終不提水靈光此刻莫非要帶我去見她麼?”思忖之間麻衣客已當先走去。

穿過幾曲迴廊走過幾間房子鐵中棠才現這整個一棟房舍外觀雖是瓦頂磚壁與尋常無異但內中卻全都是玉石所建晶白整齊宛如琉璃冰宮陳設更是清雅脫俗全不帶半分富貴銅臭氣鐵中棠不禁暗歎忖道:“看來這麻衣客當真可算是世上最懂享受的人了。”

麻衣客大袖飄飄腳步不停走過幾間雅室鐵中棠突覺眼前一亮一間房中壁上案頭俱都擺滿了奇珍異寶無一件不是美到極處、華貴之極的精品鐵中棠在那沼澤間的寶窟中本以為天下珍主已莫過於此哪知此地所見竟比那寶窟中的珍寶還勝幾分。

他不禁在暗中嘆了口氣那麻衣客已自案頭拿起一柄劍鞘滿嵌珠寶的長劍笑道:“你眼力不差且看此劍如何?”

但見他拇指一按崩簧“嗆嘟”一聲長劍出鞘劍聲有如龍吟響徹四室劍光晶瑩奪目不可方物。

鐵中棠不禁脫口讚道:“好劍!”

麻衣客面上微帶得意笑容環目四顧道:“此間珍寶乃是我家數代收集而得你看如何?”

鐵中棠道:“人間少見。”

麻衣客緩緩笑道:“方才那些少女又如何?”

鐵中棠道:“人人懼是絕色。”

麻衣客面色突然一沉道:“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這裡的珍寶由你取去方才的少女由你選擇。”

鐵中棠心頭一動道:“什麼事?”

麻衣客且不答話伸手在玉壁之上一按玉壁上突然現出一扇鑲著水晶的小小視窗鐵中棠忍不住湊過去一看。

窗子那邊亦是一間雅室室中玉榻錦墩上斜坐著一個白衣女子秀披肩容貌如玉不是水靈光是誰?

她身前身後俱都堆滿了各色各樣珍奇的玩物時新的鮮果華麗的衣衫絕美的珠寶……還有一疊疊書冊一隻毛羽鮮豔的鸚鵡。這所有一切正都是世間所有女子俱都喜極愛極之物。

但水靈光斜坐榻上卻仍是滿面愁容她手裡雖拿著本書眼睛卻未瞧在書上只是呆呆的出神。

鐵中棠目光動處但覺心神一陣激盪忍不住脫口喚了出來。

麻衣客微微一笑道:“你雖瞧得見她但她卻瞧不見你你縱然喊破喉嚨她卻也聽不到。”

鐵中棠冷笑道:“堂堂武林前輩囚禁個女子也算不得是什麼英雄。”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麻衣客緩緩道:“你只要當著她面對她說永遠不願再見到她這裡的珍寶、美女便由你隨意帶走。”

此間的珍寶、美女世人見了莫不心動他只道鐵中棠萬難拒絕。

鐵中棠大笑道:“在下只當前輩還有知人之明哪知……嘿嘿前輩看在下可是這樣的人麼?”

麻衣客面色微變冷冷笑道:“你莫忘了她此刻已在我掌握之中我若是用強也不怕她飛上天去。”

鐵中棠笑道:“前輩雖看錯了在下在下卻不會看錯前輩前輩若要用強還會等到此刻麼!”

這麻衣客雖然貪逸好色但卻自視極高鐵中棠這句話正說到他心坎裡霎眼間他面色便已大見和緩。

他緩步在屋中走了一圈方自駐足道:“我的武功你已見過若是出手助你仇敵又當如何?”

欽中棠道:“前輩武功在下生平未見若是出手助我仇敵在下自然萬萬抵敵不過。”

麻衣客微微一笑道:“你若答應了我我便出手助你將仇敵全都殺死!”他生性奇特從不願過問武林中事此番說出這句諸實是萬不得已只因他自幼及長俱是一呼百諾從未有人敢稍拂其意此番只當稍使手段水靈光便將投懷送抱哪知他無論使出什麼法子水靈光還是對他不理不睬。

水靈光對他越是冷漠他便越是熱情也就不屑用強只有要鐵中棠說出那番話來好教水靈光死心。

是以他才不惜使出於方百計只求鐵中棠答應。

鐵中棠果然不禁為之怦然心動暗暗忖道:“若是他出手相助何愁大旗門仇不能報?”

但瞬即轉念忖道:“但我又怎能為了自身之事犧牲水靈光?何況……大旗門雪恥復仇也不能假外人之力。”

一念及此當下淡然一笑搖了搖頭。

麻衣客大怒道:“好個不識抬舉的東西!”嗖的一掌往鐵中棠劈來掌勢之快便是迅雷閃電亦所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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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鐵中棠眼見他一掌劈來竟然不避不閃但覺冷風卷面有如刀刮寒氣直透足底。

麻衣客怒道:“你要死麼!”怒喝之中卻已在那間不容的剎那之間硬生生頓住了掌勢。

鐵中棠見他掌力收由心武功實已入了化境也不覺暗暗心驚口中卻淡淡笑道:“前輩若要動武在下萬萬不敵閃避又有何用?”

麻衣客呆了一呆手掌反劈不下去突然狠狠跺了跺足一掌劈在空間但聞掌風呼的一響四下珍寶紛飛聲勢當真驚人已極他滿腔怒氣無可洩可憐那些珍寶都倒了黴叮噹落在地上竟已被掌風震得粉碎。

鐵中棠神色不變冷冷道:“前輩掌力雖強膽子卻小得很。”

麻衣客怒道:“你說什麼?”

鐵中棠道:“前輩膽子若不小為何不敢讓她見我一面?”

麻衣客又是一怔突然大喝:“隨我來!”放足奔去。

鐵中棠知他已中自己激將之計大喜跟去麻衣客身形奔行在玉石長廊間望之有如凌虛而行。

原來那藏寶之室與水靈光所在之地相隔雖僅一壁但兩室間的道路卻是曲折綿長繁複已極。

鐵中棠見那道路之曲折變化竟似暗合奇門生克之理但他既入虎穴索性什麼都不管了。

奔行了片刻方至地頭水靈光歌聲自珠簾中傳出。

歌聲如絲如縷唱的是:“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幾番幾思量還是相思好。”簡簡單單幾句話當真將相思滋味刻劃得深深入骨。

麻衣客冷“哼”一聲道:“相思有什麼好?”一步跨入珠簾見到水靈光面上怒容立刻消失無影。

水靈光也已見到他身後的鐵中棠神情立刻呆住亦不知是悲是喜手裡的書不覺“撲”的落了下來。

兩人目光相對便生似再也分離不開麻衣客站在一旁看得心裡委實不是滋味大聲道:“既已相見快說話呀!”

但兩人目光還是瞬也不瞬都覺此時無聲遠勝有聲縱有千言萬語又怎說得出自己的心意。

麻衣客自桌上拈起枚葡萄一面咀嚼一面在兩人間走來走去不知不覺間竟將葡萄連皮帶核都吃了下去。

那葡萄本是異種芳香甘美但他此刻卻食而不知其味口中只喃喃嘆道:“容易!容易……唉難:難!難!”

門外“噗哧”一笑陰嬪懷抱嬪奴款步而來。

她烏如雲盈盈嬌笑身披白紗長裙曳地更顯得風姿綽約白紗下露出雙白生生的手腕腕上金釧隨著腳步叮噹作響看來不但比那日山谷中更為豐腴而且更為嬌美年輕了幾分。

她款擺腰肢走到鐵中棠身畔輕輕笑道:“小弟弟可知道他嘴裡方才說的容易是什麼?難是什麼?”

鐵中棠感激的瞧了她一眼微笑道:“此刻殺了我容易但雖然殺了我若要靈光將我忘記仍是難如登天。”

陰嬪嫣然一笑轉向麻衣客道:“他說的可對?”

麻衣客笑道:“你引來的少年腦筋自然不錯。”

陰嬪咯咯嬌笑道:“既然不錯那麼你自己也知道永遠不能讓這女孩子回心轉意了那麼……就不如放了她吧!”

麻衣客面色一沉道:“哼哪有這般容易!”

水靈光突然輕掠而來拜倒在地仰道:“你與其將我困在此地教我恨你不如放了我我永遠也忘不了你的好處!”她目中淚光瑩瑩滿面悽楚哀怨鐵石人見了也不能不為之動心那顫抖著的吃吃口音更令她平加幾分缺陷的美要人自心底對她升起憐惜。

麻衣客瞧了她幾眼苦笑道:“我實不願你恨我怎奈我若放了你你立刻便走了永遠記著我的好處又有何用!”

水靈光道:“那……那麼你就殺了我吧!”

麻衣客仰天嘆道:“我又怎忍殺你……”

鐵中棠道:“你既不殺又不放究竟要怎樣?”

陰嬪笑道:“對呀你究竟要怎樣也該讓人家知道才是這樣拖下去難道當我永遠不會吃醋的麼!”

麻衣客失笑道:“哦原來你也會吃醋的……”負著手又走了幾轉突然駐足道:“有了!”

鐵中棠道:“怎樣?”

麻衣客道:“你若能闖得過我八門一陣我便放你兩人!”

陰嬪面色微變強笑道:“但……但那八門一陣……”

麻衣客笑道:“但什麼!我昔日也是硬碰硬闖過那八門一陣的否則先父也不會讓我下山!”

陰嬪道:“誰不知道你是武林奇才世上又有幾人能比上你但是他……唉他也不差!”

麻衣客大笑道:“他既不差就試試吧怎樣?”

最後兩字自是對鐵中棠說的。

鐵中棠暗忖道:“你既闖得過我為何闖不過!”只要競爭公平他便毫無所懼絕不逃避當下大聲道:“好!”

麻衣客微微一笑道:“都隨我來!”大袖飄飄當先而行三轉兩轉將眾人帶人一間石室。

那石室形作八角共有八門門上重簾垂地分作紅、橙、黃、綠、青、藍、紫、黑八色也不知門內藏有何物。

暗色垂簾門前有幾具石榻玉幾放著些鮮果佳餚香茶美酒翠杯玉盞琳琅滿目美不勝收。

鐵中棠暗暗忖道:“八門已見卻不知一陣何在……”

麻衣客雙掌一拍除了黑門外另七道垂簾裡應聲走出七個人來垂簾顏色不同走出的人身上衣衫顏色也不同什麼樣顏色的垂簾裡走出的便是身穿同 樣顏色衣衫之人。

這七人秋波盈盈也都是絕色少女但衣衫不但顏色各異式樣也無一雷同有的是寬裙大袖有的是雲披短裙有的是窄腳袖綴邊褲……反正各種各式的衣衫式樣都有”時也難以說清那衣香鬢影嬌聲笑語卻教人目迷五色就連水靈光都幾乎看得呆了。

鐵中棠暗歎忖道:“這些少女個個俱是人中絕色也不知他是何處尋得來的但他還不知足看來……”

思念尚未轉完卻見這六個錦衣少女已嬌笑著將他團團圍住鐵中棠皺眉道:“這就是前輩要我闖的陣麼?”

麻衣客大笑道:“不錯此陣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見你能一闖此陣縱然輸了福氣也算不錯。”

鐵中棠道:“如何闖法輸贏如何作準?”

麻衣客笑道:“此陣名喚‘仙女脫衣陣’——“鐵中棠聽了這名字雙眉已不禁深深皺在一起。

麻衣客又接道:“這七個小丫頭武功雖不甚高但也不弱她七人將你圍在中央一面脫衣一面動手脫你的衣服等到她七人衣服脫盡而你的衣服卻未被她們脫下一件這一陣便算你贏了一半還有一半麼……哈哈還有”半先等你贏了這一半再說也不遲。”

鐵中棠聽得又驚又奇目定口呆水靈光卻聽得紅生雙頰呆在當地只見錦衣少女們秋波亂拋吃吃嬌笑不絕。

麻衣客笑容更是得意道:“我這七仙女陣武林中敢誇無人見過能闖過此陣之人武功便可算是高手了!”

鐵中棠暗忖道:“此陣雖然匪夷所思但我又不是死人怎會被她們脫了衣服……”當下大聲道:“她七人衣服要脫多久?”

麻衣客大笑道:“她七人不住脫衣絕不停頓!”

鐵中棠微一沉吟大聲道:“她七人脫衣之時我若將她們全都打倒脫陣而出這又當如何?”

麻衣客笑道:“你若能將之打倒自也算你勝了。”

鐵中棠暗忖道:“這七人武功縱不弱但她們既不住脫衣哪裡還能動武我乘機將她們全都擊倒也就是了。”

一念至此整了整衣衫道:“好姑娘們請出手。”

錦衣少女們輕輕一笑身形閃動在鐵中棠身側圍了個丈餘方圓的圈子那甜甜的笑聲已足夠令人心動。

水靈光忽然大聲道:“且慢他……他若輸了又如何?”

麻衣客笑道:“他若輸了還有一次機會你且看這四面石壁上的人物圖形所雕俱是破陣之法只要他能在七日之中將壁上武功學會七日後必能破陣……哈哈哈想當年我也是在七日之中破了陣的。”

水靈光轉目四望四面石壁之上果然滿雕人物飛翔刺擊之勢不禁垂道:“如此說來這倒公平得很。”

麻衣客笑道:“若要不公平我自己難道不會與他動手麼與人爭勝總要人心服口服才是!”

他緩步走向黑簾前石榻笑道:“請來這裡觀戰如何?”

陰嬪嬌笑著當先隨去水靈光瞧著麻衣客暗暗忖道:“此人雖然可恨但有些地方倒也不失為君子。”

一念至此不禁對他稍生好感隨過去輕嘆道:“你已有了這麼多千嬌百媚的……的人為何……還偏偏要……要不肯放我?”

麻衣客斜倚榻上微微一笑也不答話陰嬪卻咯咯笑道:“好妹子告訴你你越是不肯答應他越是想你。”

水靈光呆了一呆道:“男……男人都這樣賤麼?”這卻令麻衣客聽得目定口呆陰嬪早已笑得花枝亂抖。

過了半晌麻衣客方才苦笑著搖了搖頭拍掌道:“樂起陣!”語聲清朗直穿出戶戶外樂聲立起。

這樂聲抑揚頓挫奏的曲調乃是諸般賞心樂事要人不由自主聽得心曠神怡錦衣少女隨著樂聲輕移蓮步轉動起來鐵中棠見她們轉了兩圈仍無動手之意忍不住脫口道:“脫呀!”

話才出口臉已不禁一紅只聽陰嬪格格笑罵道:“好個不害臊的大男人硬逼著人家姑娘們脫衣服麼!”

水靈光雖然心中有事也不禁聽得一笑。

這時樂聲突變由悠揚之聲變為輕柔之調自紅珠垂簾中出來的紅衫少女嬌笑道:“莫急這就脫了。”

語聲中但見她纖手微揚嬌軀半轉已將身上的紅綢披肩除下有如一片紅雲般灑向鐵中棠的面門。

這披肩雖是一方紅綢但在她手中灑出但聞風聲獵獵力貫四指實如一件極厲害的外門兵刃一般。

鐵中棠哪敢怠慢身形一閃堪堪避過另一少女已將身上橙色短衫除下隨手拂來。

但見衣角飛揚斜拂鐵中棠大橫肋外之章門穴用的竟是武林罕見的拂穴手法認穴之準不差分毫。

鐵中棠一驚之下錯步折腰只聽身後咯咯一聲嬌笑一件綠緞背心已帶著風聲打向他背後椎下命門大穴。

三招過後鐵中棠才知道這些少女們每一個脫衣的動作中都隱含一著極厲害的招式。

她們的動作雖然極盡溫柔誘惑但招式卻是奇詭變幻人所難測而且七人聯手配合無間一招連著一招有如抽絲剝繭連綿不絕根本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再加上那柔靡的樂聲甜甜的笑聲更令人心旌搖蕩更何況那眼前飛舞的衫裙也令人目迷五色眼花繚亂。

鐵中棠又驚又奇又駭雖然勉力支援著但十數招過後便已汗流泱背舉手出招都變的困難已極。

要知借脫衣之姿勢出的招式招式自是奇詭百出武林罕見以衣衫作為兵刃自也令人難防。

加以七人聯手樂聲亂心衣裙迷目無論其中任何一事已足使人手忙腳亂何況四管齊下。

就連陣外的水靈光也不禁暗暗心驚麻衣客側目笑道:“且看我的七仙女陣是否為天下第一奇陣!”

陰嬪嘆道:“別的陣式縱有此厲害也無此奇詭有此奇詭卻又無此香豔悅目令人動心我走遍江湖見的厲害陣式也不少了但像這樣集威厲、奇詭、誘惑、好看、迷人、香豔於一身的陣法卻當真是從來未見端的可稱是天下第一奇陣了也只有你們家這些精靈鬼才想得出這種陣式來。”

麻衣客滿面得意大笑道:“好的還在後頭哩等著瞧吧。”

這時樂聲更是柔靡誘人有如怨婦思春蕩婦呻吟。

那些錦衣少女面上笑容更媚身上的衣衫也已除下一半有的露出了半段粉腿有的露出了一雙玉臂有的衣襟半解酥胸淺露有的長衫已褪圓臍撩人……襯著滿地衣裙錦繡望去更是五光十色心醉神馳。

要知她們衣衫的式樣各不相同脫法也不同是以才能出各種不同的招式出招之部式更是千奇百怪說也說不盡。

這陣法的妙處果然是越看越多越多越妙。

鐵中棠掌風虎虎指東打西縱施出一身解數仍是難以招架只是他招式委實太快是以還可支援。

突聽那黃衣少女媚笑道:“你看我的腿好看麼?”

水蔥般纖指輕輕一抽裙帶已解長裙頓落。

但見她右足一勾白生生的修長**帶著落地的長裙飛起竟以“鴛鴦雙飛足”急踢鐵中棠腰下已

**紛飛妙處隱現鐵中棠只覺心頭一跳後面又是一雙粉腿飛來他來不及抵擋只有縱身躍起。

黃衣少女嬌笑道:“呀還是踢得著!”

如霜白足輕輕一抖足上的鞋子宛如暗器般打了出去。

這一招確是妙絕人衰令人再也想不到的。

鐵中棠身形凌空只見四隻鞋子帶著四道風聲前後襲來立刻張臂飛足要先將前面那兩隻鞋子踢落。

哪知這些少女以足飛鞋力道之拿捏竟與暗器高手無異後面兩隻鞋子竟然後先至直打鐵中棠雙膝。

鐵中棠驟出意外眼見避無可避突然身子一攀凌空一個斜鬥翻落下來閉起眼睛雙拳揮出。

只因他實在不敢去看人家雙踝飛起時之姿是以才先閉起眼睛再出招但拳風虎虎卻令人不得不退。

陰嬪拍掌笑道:“好招!”

麻衣客道:“也未見太好水小妹你說好不好?”水靈光早已看得目搖神馳哪裡有心聽別人說話。

一個紫衣少女忽然輕輕抬起腿來;她身上寬衫長裙已褪只剩下半截緊衣還有雙淺色的襪子緊裹著那修長勻稱的**。

此刻但見她左手五指尖尖插入了襪口右手提著襪尖向外一拉長襪立刻被脫了下來有如一條長鞭般直打鐵中棠面目口中嬌笑道:“給你只臭襪子聞聞!”**也乘勢飛出一招兩式上下交攻。端的厲害已極。

鐵寧棠哭笑不得這種招式他哪敢去接哪知身後也有人嬌笑道:“你不嗅她那只嗅我這只也一樣!”

果然又是一隻淡青色的襪子長虹般飛來。

鐵中棠雖處險境臨危不亂他變招是何等迅快雙臂振處身子突然竄出堪堪躲了過去。

他本可乘機招雖未見能傷人但至少也可稍挽頹勢怎奈他目光轉處只見到一雙白生生的腿這一招卻教他如何下手。

他面前正是那婀娜的紅衣少女但此刻她衣裙卻已盡褪只剩下一件鮮紅色的馬甲背心襯得肌膚更見瑩白。

她右手抓著馬甲下左端襟擺左手抓著右擺雙手向上翻揚而起馬甲立刻被脫了下來。

無論任何脫套頭背心的姿勢俱是如此但她卻將之化作招式那背心有如紅雲般當頭向鐵中棠罩下。

鐵中棠想也不想雙掌齊出“黑虎偷心”直打對方胸膛是以那紅衣少女使出那一招後前胸自然空門大露鐵中棠這一招黑虎偷心以攻為守正是好著但他招式方出才覺對方馬甲內已再無別物但見酥胸如玉雞頭新剝鐵中棠眼前一花這一招哪裡還能出手。

這情勢筆下寫來雖慢招式卻炔如閃電怎容他稍有失著就在這剎那之間他雙臂已被入左右托住。

紅衣少女咯咯一笑將那鮮紅的馬甲輕輕蒙在鐵中棠頭上纖纖十指便來解鐵中棠衣鈕。

鐵中棠驚怒之下方待掙扎怎奈左右雙時之曲池大穴已被輕輕捏住竟然動彈不得。

麻衣客大笑道:“丫頭們!莫撕了他衣服知道麼要將他衣衫好生剝下來才顯得咱們這七仙女陣的妙處。”

紅衣少女嬌笑道:“若要撕他衣服還會等到現在麼!喂我說你放心好了咱們絕不弄壞你一粒衣鈕!”

話說完了鐵中棠上衣也被脫下他茫然木立在地但見四下少女嬌笑如花、媚眼如絲身上粉光致致活色生香地上滿堆著各色錦繡襯著一雙雙如霜白足、但他們衣衫果然還未脫完自己果是輸了。

託著他右時的黃衣少女媚笑道:“你若是瞧什麼?只怪你太差勁了你還能再擋片刻咱們……咱們””

另一邊的綠衣少女笑罵道:“小妮子要說就說害什麼臊!”

黃衣少女格格笑道:“你若是能再擋片刻眼福就更好了知道麼?”她胸膛一挺鐵中棠連忙閉起眼睛心中亦不知是羞是惱。

那紅衣少女提著鐵中棠的上衣輕輕一抖嬌笑道:“男人的衣服、都是些汗臭氣你們誰要……”

話聲未了已有一條人影自榻上橫空掠來秀飛揚衣衫飄飄姿勢之美無與倫比正是水靈光。

她滿面俱是哀怨愁苦之意但秋波中卻帶著怒光嬌叱道:“拿來!”雙手齊出去搶紅衣少女手裡的衣服。

紅衣少女雙乎一縮將衣服藏到背後輕退了兩步道:“唷好不害臊這衣服又不是你的你搶什麼!”

水靈光道:“你……你拿不拿來!”

她本就不善與人爭吵此刻又氣又急更是說不出話來、蒼白的雙頰也激起了一陣淡淡紅暈望之更是美如天仙。

麻衣客不禁瞧得呆了紅衣少女笑道:“這件臭衣服咱們也不稀罕但你若要就偏偏不給你妹子們是麼?”

錦衣少女本想水靈光奪去她們的寵愛對她早就有些妒恨此刻一起拍掌笑道:“對對偏不給你!”

水靈光輕輕咬了咬嘴唇目中突然流下淚來錦衣少女笑得更是開心道:“呀哭了大姐你瞧她哭得這樣可憐就給她吧!”

紅衣少女笑道:“呀這副小臉蛋一哭果然更美了只可惜呀我不是男人你越撒嬌我越不還你!”

水靈光呆呆立在地上頭垂得更低了。

鐵中棠瞧在眼裡心裡又是傷心又是憐惜暗歎忖道:“靈光的天性委實太柔弱了任何人都可欺負她!”

一念尚未轉完突聽“吧吧吧”三聲輕脆的掌聲原來水靈光突然出手如風在紅衣、黃衣、綠衣三個少女面上各個打了一掌這三掌打得驟出不意紅衣少女們竟被打得呆了。

麻衣客大笑道:“打得好……打得好!”

水靈光反手一抹面上淚痕大聲道:“放下衣服出去。”

錦衣少女再也想不到這柔弱的女子竟會突然變得如此兇狠目定口呆面面相覷一起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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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中棠更是又驚又喜:“靈光變了變得好!”

他卻不知道水靈光性子原極強韌否則又怎能忍受在那泥壑中的非人生活只是她從小就被養成那逆來順受的脾氣是以看來顯得極為柔弱但別人若是將她逼得急了她脾氣作出來卻是非同小可。

她突然一把抓起地上的紅衣綠裙沒頭沒腦的往錦衣少女們面上拋了過去錦衣少女們又驚又奇竟被她拋得四下奔逃剎時間但見燕語駕叱**紛飛滿堂俱是春色紅衣少女奔到門口方自回道:“臭衣服誰稀罕你拿去吧!”遠遠將鐵中棠衣服拋了過去。

水靈光縱身接過衣服麻衣客大笑道:“妙極妙極想不到一群小野貓竟被個小白兔制服了。”

陰嬪噗哧笑道:“看來黃鼠狼要吃兔子肉可真不容易!”

麻衣客大笑道:“我是黃鼠狼你就是妖狐狸。”

水靈光卻似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一般呆了半晌緩緩走到鐵中棠身前遞過衣服道:“你……你穿上吧!”

鐵中棠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受侮才會這脾氣的心頭也不知是甜是苦伸手接過:“好……我穿上。”

水靈光道:“這七天……。”

鐵中棠道:“這七天我自會好生揣摸只要他能在七天裡學會破陣的法子我也一定能學會的。”

他緩緩穿起衣服接道:“這衣服穿上她們就再也脫不下了。”

水靈光瞬也不瞬的瞧著他口中雖未說話但目光中滿注深情也充滿了對他的信任之意。

陰嬪瞧了瞧麻衣客故意長嘆道:“好一對壁人當真是郎才女貌天成佳偶……”抱著嬪奴婀娜走了出去。

麻衣客冷“哼”一聲道:“這七日之中你雖可在此揣摸破陣之法但卻不可出此室一步。”

鐵中棠道:“這七日時光是何等寶貴你縱以八人大轎來抬我我也不會走出此室一步的。”

水靈光道:“對了我也不擾你你……你趕緊學吧!”轉過身子緩步走出但將出門戶時又不禁回而顧。

麻衣客冷笑道:“她對你如此情深意重我若不讓你為她吃些苦頭也顯不出你對她的心意。”

鐵中棠笑道:“前輩要我吃苦時想必自己是在吃醋?”

麻衣客大笑道:“對了對了猜的本錯我若不吃醋也不會要你吃苦了。”

大笑轉身拂袖而出。

水靈光立在門口惶聲問道:“什麼苦頭?”

麻衣客曼吟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聲音漸遠終於帶著水靈光走了。(全本小說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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