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雲水霧間果己現出那艘龐大的船影雖在白晝之中但這艘船上卻仍然是燈火輝煌映得四下河水也閃閃光。

船頭影影綽綽站著條人影也不住向遠處眺望見到皮筏破浪而來突然轉身奔人了船艙。

皮筏靠近姚四妹搶著將鐵中棠抱了上去她抱得那麼緊鐵中棠只得暗歎一聲閉起眼睛。

船艙中人影幢幢但卻寂然不聞聲急。

姚四妹眼皮一轉附在鐵中棠耳畔悄悄道:“我先解開你兩處穴道讓你自己走進去……”

突然張口在鐵中棠耳垂上輕咬了一口嬌笑道:“小鬼你看我多疼你!”反手兩掌解開了鐵中棠兩處穴道。

鐵中棠心裡也不知是笑是怒雙足落地雙手卻仍不能動彈身上也軟軟的沒有半分力氣。

姚四妹此時已斂去了面上笑容整了整衣衫理了理鬢昂起頭大步向船艙走了過去。

鐵中棠心頭一動暗忖道:“這女子此刻如此裝模作樣莫非是船艙中又來了什麼人不成!”

姚四妹卻已走到艙門半掀垂簾沉聲道:“大姐那廝己被我抓回來了此刻是否讓他進來?”

船艙中立刻有人應聲道:“帶他進來!”

姚四妹回轉頭輕輕招了招手悄聲道:“來吧!”

鐵中棠腳步微微遲疑方自緩步走了過去他此刻算定船艙中必有人來但卻猜不出究竟是誰。

姚四妹輕喝道:“來了!”纖手揚處霍然掀起垂簾。

明亮的燈光水一般無聲的自掀起的重簾裡湧了出來映照著鐵中棠堅毅的面容、筆挺的身子。

船艙中許多明媚的目光也隨著燈光聚集在鐵中棠身上這許多雙美麗的眼睛立刻全都睜得比通常大了。

鐵中棠的目光卻冷得像冰一樣但卻彷彿不知有多少潛力隱藏在這一雙冰冷的眼睛中。

他目光似乎沒有什麼移動但船艙中每一個角落每一張面容每一個動作卻已都不能逃過他的目光。

這被海大少打得凌亂的船艙此刻已恢復了原來的整潔與精緻只是將那柔和的幻光撥得遠比方才明亮。

蜂女們圍繞著那華服美婦坐在船艙左右船艙的右方也有三個錦衣少女斜倚坐在錦墩上。

輕佻的蜂女們神情已變得十分緊張慎重然而這三個錦衣少女態度卻是那麼悠閒而懶散。

鐵中棠再也想不到這三個錦衣少女中竟有個是水靈光!

就在他與水靈光眼波相遇的剎那之間他石像般的面容才有了些微微的變化但卻微微的令人難以覺察。

而水靈光卻已忍不住長身站了起來。

她雖然盡力抑制卻也掩不住面上的驚喜之色。

華服美婦目光微轉笑道:“姑娘們說的可就是他麼?”

水靈光點了點頭。她左邊的錦衣少女卻含笑道:“花大姑想不到你們老實得很不錯我姐妹要的就是他!”

華服美婦花大姑笑道:“花大姑什麼時候在姐妹群中說過謊的何況是鬼母座下的姐妹們來了。”

那錦衣女正是鬼母門下的七魔女之她笑道:“我易冰梅說話也最乾脆你讓咱們帶他回去咱們什麼事都不追究。”

花大姑轉了轉眼珠笑道:“妹子我彷彿只說過我們這裡有這樣個人來卻未說過要放他走是麼?”

易冰梅面色立刻變了面上籠起寒霜。

花大姑卻只當沒有瞧見含著笑道:“易姑娘是乾脆人花大姑做事也不喜拖泥帶水鬼母前輩問咱們要人咱們本該立刻交出來但這少年的來歷卻有些奇怪每個人都拿他當寶貝似的所以我的這些妹子們也就捨不得讓他走了我若答應了易姑娘對她們如何交待?”

水靈光睜大眼睛道:“那……那麼你……你……”

她心裡一急話又說不出了。

花大姑笑道:“好妹子你話說不清還是讓易姑娘說吧!”

水靈光撲的坐下眼睛裡氣得泛起淚光她自小逆來順受慣了雖然受了氣也容忍下來雖然此刻她已大可不必容忍了。

易冰梅寒著臉還未說話另一個魔女卻笑著站起。

她並不輕易說話面上卻始終含笑此刻她笑著道:“花大姑你若不放人卻又教我們怎麼對家師交待呢?求求你放了他吧!”

她嬌怯怯的身子軟綿綿的語聲纖腰一握瘦如黃花橫江一窩女王蜂雖然也都是尤物但見了她這副楚楚動人的樣子心裡也不覺又憐又愛又恨!

花大姑笑道:“哎喲怪不得人家說易清菊比菊花還美就連我花大姑見了也不忍心拒絕姑娘你的話。”

易清菊甜笑道:“那麼大姑你是答應放他了麼?”

花大姑道:“我若是放了他我妹子要怪我我若是不放他姑娘們又更要恨我那麼不如這樣吧……”

她面上笑容更溫柔接道:“姑娘們就在這裡露兩手功夫讓我妹子們瞧瞧也好教她們心服。”

易清菊笑道:“哎喲花大姑說來說去原來是要咱們姐妹獻醜呀那還不容易大姑你早吩咐一句不就得了。”

花大姑笑道:“吩咐不敢只不過是……”

那姚四妹突然走了出來介面笑道:“大姐不如就讓妹子我陪易姑娘走兩招吧妹子若是僥倖勝了就讓這位公子陪著我好麼?”

易清菊柔聲笑道:“你若敗了呢?”

姚四妹秋波一轉咯咯笑道:“妹子我若敗了就讓別的姐妹們再來陪兩位易姑娘走幾招!”

易清菊嬌笑道:“哎喲好姑娘你們真聰明呀這樣說來便宜豈不是都讓你姐妹佔了麼?”

姚四妹笑道:“好姐姐你看我年紀輕就讓我一遭吧!”

易清菊笑得花枝亂顫道:“好是好就只一樣不好。”

姚四妹道:“什麼不好?”

易清菊柔聲笑道:“你這樣水蔥似的一個人兒姐姐我若是失手傷了你心裡該多難受呀!”

姚四妹搖了搖頭嬌笑道:“不會的我知道姐姐你心地最好絕對狠不了心傷人的。”

立在艙門鐵中棠身後的李二姐輕輕以手肘碰了楊八妹一下附耳笑道:“咱們若沒有姚四妹當真還不知誰來對付這易清菊呢!”

楊八妹淡淡笑道:“有了姚四妹也未見能對付得了!”

只聽易清菊又輕輕笑道:“是呀我真狠不了心傷你咱們就好歹試試看吧但咱們在哪兒動手呢?”

姚四妹眼波轉動亦自笑道:“反正是咱們姐妹鬧著玩的在哪裡動手還不都是一樣麼?就在船頭吧!”

她也不等別人的答覆纖腰微擰便已走出艙門走過鐵中棠身側時她還不忘在鐵中棠身上輕輕擰了一下。

船頭也不過只有三五丈方圓姚四妹卻又以白堊在船頭劃了約莫一丈五尺方圓的一個圈子。

易冰梅悄語囑咐道:“這妮子鬼得很你要小心了。”

易清菊笑道:“她還鬼得過我麼!”

水靈光卻己湊到鐵中棠面前似乎想說什麼但見到還有兩人立在他身後終於只是輕輕一笑說了句:“你放心……”便隨著眾人走出來了。

姚四妹拍拍手上的白粉回道笑道:“咱們姐妹就在這圈子裡走兩招好麼?誰若出了圈子就算輸了。”

花大姑暗笑忖道:“四妹當真聰明她知道鬼母魔女個個心狠手辣就先劃下這圈兒自己若是不敵只要往圈子外一跳就得了絕不致傷了性命再加上她那兵刃動手又先佔了便宜。”

思忖之間自然笑著贊成。易清菊眨了眨眼睛竟也未反對就笑著走人圈子。

楊八妹嬌笑道:“易姐姐你不用兵刃麼?”

易清菊笑道:“好妹子你只管用吧!”

楊八妹躬身突道:“多謝姐姐。”

話聲未了袖底突然飛出兩道銀光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上打易清菊肩頭下打易清菊膝彎。

原來蜂女們用的兵刃俱是一條長索頭所縛之物有的形如筆撅有的形如銀錨姚四妹這件卻是兩支月牙銀鉤下帶護手。

這種兵刃飛出可作遠攻撤回便可近守有暗器之長卻無暗器之短此刻一招兩式擊出當真是快如閃電。

易清菊笑道:“哎喲好厲害的小蜂子說打就打呀好姐姐讓你三招。”

纖腰一擰輕輕避過。

花大姑暗喜忖道:“她若是搶手回攻逼得四妹兵刃無法施展還有勝望此番她若是被四妹掄開招式就眼見要被逼出圈子了。”

只見姚四妹纖腕一抖銀光迴旋左打“雪落寒梅”有打“寒梅吐豔”下面緊接著便是“三春飛絮”、“繽紛桃花”這兩招過後這雙亮銀飛鉤才算完全施展開來要知道這種外門軟兵刃唯一的短處便是在急切之間不易施展得開此番易清菊說要讓她三招正合了她心意她大喜之下便放心施展。

哪知易情菊突又嬌笑道:“哎喲三招讓不成就讓你兩招算了!”笑語聲中嬌怯怯的身子自銀光中直穿而入。

此刻姚四妹一招“寒悔吐豔”力道已竭下招“三春飛絮”還未傳出舊力已死新力未生正是空門。

姚四妹大驚之下易清菊卻已搶入她眼前的空門之中。

亮銀飛鉤打遠不打近易清菊左掌輕伸便已搭住了中段的長索右掌輕飄飄拍向姚四妹胸膛。

姚四妹心中驚恐面上卻仍帶著笑容咯咯笑道:“好姐姐我上了你的當了!”飛起一足回踢易清菊手腕。

易清菊變拍為切下切姚四妹的足踝右掌已挫斷了那條長索。忽聽身後風聲尖銳原來另一枚銀鉤已自她身後劃回姚四妹跟招競也是“鴛鴦雙飛”右足落下左足跟著飛起一招三式夾擊而出。

易清菊神不亂頭也不回身子突然向前一俯右掌已托住了姚四妹左足頭頂“颼”的一聲銀鉤已劃空而過。

此刻她只要手掌輕輕一送姚四妹便要翻身跌倒。

但姚四妹卻已接住了那掠空飛回的銀鉤手掌一伸纖纖四指便插入了銀護手只留下拇指環扣在中指之上手腕一反橫劃易清菊肩頸易清菊若是將手掌送出自己也少不得要傷在這銀鉤之下。

她兩人俱是身材窈窕嬌笑滿面但招式卻都是又快又準又狠又辣剎那之間便已換了幾招。

眾人方自看得眼花繚亂不想兩人竟已成了這種局面“當”的一聲已有一條人影凌空飛出。

原來就在方才那危不間的瞬息間姚四妹掌中亮銀飛鉤還未切下易清菊卻又反手接著了另一枚銀鉤。

這枚銀鉤長索被她捏斷索頭一端在她手中。

此刻她左掌接著銀鉤右掌向前一送身子乘勢向右傾倒姚四妹右掌銀鉤切下恰恰被她左掌銀鉤接住兩鉤相擊“當”的一響。

姚四妹身子一震便被拋得凌空飛起三丈還收勢不住眼見便要落入急流。

眾人驚呼聲中已有一道銀光自楊八妹手中長虹般飛起又是“叮”的一響飛钁搭上了銀鉤。

姚四妹手腕借勢凌空翻了個身頭下腳上燕子般直飛回來。

她雖然敗了但此刻身形翻轉之輕靈美妙仍不禁令人喝采。

水靈光忍不住脫口道:“好!”

哪知姚四妹雙足方自落到船頭板身子突又一個踉蹌竟似立足不穩楊八妹“艘”的竄過去扶住了她變色道:“四姐你怎麼了?”

姚四妹面色已變得煞白額上也已疼得流下冷汗顫聲道:“我……我的腳只怕已不……不中用了!”

楊八妹大驚俯身檢視鮮血已透出了姚四妹的錦緞蠻靴毋庸脫下靴子也知她踝骨必已碎了。

蜂女們群相變色易清菊卻仍然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裡笑嘻嘻:“哎喲好妹妹是不是我下手大重傷了你呀?”

她輕輕打了自己手掌一下介面道:“我這條手真該死連輕重都不知道幸好傷了腳還沒有傷了她如花似玉的臉蛋……”

花大姑霍然站起強笑道:“我雖未傷她的臉蛋但一個大姑娘腳若是跛了教她以後怎麼嫁得出去呀?”

易清菊咯咯笑道:“那倒沒有什麼關係我九弟也是跛子這位妹妹若是跛了正好和我九弟湊成一對。”

易冰梅在一旁冷冷接道:“我那九弟足雖跛了但心計卻是千靈百巧若不是他咱們還找不到這裡呢。”

木然遠立在門外的鐵中棠斗然放下了一些心事:“原來是他提出的線索她們才會尋來這裡。他若未死冷青萍必也不會死了。”

一念尚未轉完船頭已自情勢大變。

蜂女們齊都竄了出來將易家姐妹圍在中間。

易清菊仍然笑道:“怎麼?你們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也會群毆?花大姑這就是你所教出來的麼?”

花大姑笑道:“誰教你傷了咱們四妹呀她們就是要群毆我這做姐姐的也沒有什麼法子。”

姚四妹伸手一抹額上冷汗掙扎著笑道:“好姐姐你們都別想走了吧好歹先賠我一隻腳來!”

易清菊笑道:“好我賠你!”和水靈光打了個眼色雙掌倏然飛出掌影繽紛間分打三個蜂女六處要穴。

水靈光卻已輕輕飄掠到鐵中棠身前急揮數招逼退了鐵中棠身前的李二姐口中道:“你傷在什麼……什麼穴道?”

鐵中棠道:“相門……”

水靈光口中說話手上不停她招式雖不狠辣但卻輕靈迅急無比將再次攻來的李二姐又逼了回去右掌閃電般揮出去解鐵中棠穴道哪知鐵中棠面色卻突然一變已有兩縷銳風自水靈光身後襲來。

鐵中棠大驚叱道:“靈光閃開!”

不想水靈光寧可自己負傷只要先將鐵中棠穴道解開竟然不避不閃手掌原式拍出。她稟性雖柔弱但痴情卻固執。

鐵中棠大驚之下雙腿突然向下撲倒他功力雖失但臨敵經驗判敵出手之方位仍不差毫釐。

水靈光不由自主手掌隨著轉下身向前俯兩道銀光便堪堪自她頭上擦過但鐵中棠的身子卻已又被李二姐拉開。

而那飛靈閃變的銀光便立刻將水靈光絆住她左衝右突衝向鐵中棠但良機一失便已不再她竟再也抽身不出。

那邊易清菊身形翩翩遊走在蜂女們八件兵刃之間。

船頭地位終是有限這些蜂女們生怕自己的兵刃互相牽制也不敢使出長索飛刃只是她們的兵刃既可飛出傷人亦可持在手中。

此刻一雙弧形劍一雙點穴钁一雙判官筆一雙銀光鉤團團圍住了易清菊但見銀芒如雨但聞“叮噹”之聲相擊有如仙樂一般。

易冰梅卻飛身逼近了花大姑目光凝注冷冷的說道:“讓小妹妹們在船頭動手咱們兩人到艙裡去!”

花大姑回頭深浮望了她半晌輕輕笑道:“就在這裡又有何妨!”

易冰梅道:“我與你動手之間可有別人出手相助?”

花大姑笑道:“還有誰來相助!”

易冰梅目光轉處除了受傷的姚四妹以及拉著鐵中棠的李二姐之外別的蜂女果然也已都被絆著。

她口中不再說話目光瞬也不瞬腳步更逼近了花大姑。

花大姑笑道:“你我都是做大姐的便該拿出做出大姐的樣子來拳打腳踢的動手豈非讓人見了笑話!”

易冰梅道:“如何動手但憑吩咐。”

花大姑輕笑道:“來!”

頎長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掠向那張起的船帆。錦衣飛舞間她已飛掠上帆頭橫木的左端。

易冰梅暗中微微皺眉身子卻跟蹤而起掠上橫木右端。

仰望處矗立在低雲水霧間的巨帆之上婷婷卓立著兩位錦衣仙子衣袂飄飛彷彿像要乘風而去。

巨帆因風而動兩人相對凝立。

易冰梅道:“比什麼?”

花大姑伸手一指高出帆頭猶有丈餘的船桅道:“你我誰先搶上這船桅便是誰勝了。”

易冰梅淡淡一笑道:“若是誰也搶不上呢?”

花大姑輕笑道:“活著的就算勝了!”

易冰梅道:“何時開始?”

花大姑道:“你我兩人走到中央互拍一掌掌聲響時便即開始!”

易冰梅笑道:“好!我這一掌若是將你震死就不必比了。”

花大姑咯咯笑道:“易姑娘你真聰明!”

如此兇險的生死拼鬥在這兩個看來弱不禁風的美人口中說來竟宛如兒戲一般三言兩語便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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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這種拼鬥看來雖是新奇有趣其實卻是生死俄頃兩人都必須將自身全部的武功、智慧、潛力全都傾盡使出孤注一擲誰也不能存有半分僥倖之心只要誰的內力輕功、拳劍掌法、暗器手法、心智機變比對方弱了一分誰便要委身在這場別開生面的比鬥之中。

兩人腳步緩緩移動走向橫木中央。

兩人的面上雖仍都帶著笑容但目光已都甚是凝定。

兩人腳步每動一步距離每近一寸這凝重之意便又沉重一分。

到了兩人身形之間相隔已僅有兩尺無論是準已可伸手夠及對方掌指兩人面上的笑容便突然消失不見。

易冰梅緩緩推出了手掌纖纖手指美勝春蔥但在這春蔥般的手掌中顯然凝聚了無比驚人的力道!

花大姑凝注著手掌的來勢突又輕輕一笑道:“好美的手!”手掌跟著笑聲閃電般拍出。

其實用“閃電”兩字似乎還不夠形容她出掌之快。

她食、中、無名三指的指尖在易冰梅小指關節處輕輕一拍掌聲“勃”的一響身子便掠空而起。

易冰梅空自凝聚了滿掌真力竟未用上要知小指關節處乃是人手上力道最弱之一環等到易冰梅真力逼出時花大姑身子已躍起數尺眼見便要躍上船桅。這蜂女之的心計當真是勝人三分她明知易冰梅要以掌力與她相爭便避重就輕出了奇兵。

船頭上眾人只有鐵中棠能抽暇仰望。

此刻他見到這情況心頭不禁一跳暗忖道:“好厲害的花大姑此刻易冰梅若想不敗只有一個法子……”

他這心念才一閃而過就在這稍縱即逝的一剎那之間易冰梅掌勢突轉“砰”的一掌擊在船桅上。

這一掌她本乃蓄勢而力道是何等驚人那粗如碗口的船桅竟被她這纖纖玉掌生生砍斷。

激厲的掌力震得丈餘長短的船桅斜斜飛出數尺凌空翻了個身筆直落下“撲”的插入了船艙頂上。

花大姑身形凌空堪堪搭上桅頭巨桅已斷她不但失去了目的也失去了落足之處身軀聚然失力只得憑空落下心中卻不禁暗贊:“好個聰明的女子!”

鐵中棠亦不禁暗中讚歎:“想不到她竟真的能在這剎那之間想出這唯一方法她若稍遲一分便要輸了。”

易冰梅不等花大姑身形落下雙掌立又推出激厲的掌風狂濤般擊向花大姑身上。

花大姑憑空哪有著力之處直被這掌風震得斜飛而出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向船舷邊河水中落了下去。

易冰梅卻再也不望她一眼轉身掠向插在艙頂的船桅。

花大姑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突然飛起一足踢在船帆上立刻踢破了船帆足尖便勾起船帆。

她身子便以這勾著船帆的足尖做為重心風車般一轉再藉著這一轉之力箭也似的向易冰梅竄了過去。

易冰梅身形未落花大姑已凌空撲來。

她大驚之下折腰回掌。

“砰”的一響四掌相擊兩人竟凌空換了一招。

這一次花大姑乃是借力撲來易冰梅卻是下墜之勢掌力相擊自然吃虧竟也被花大姑的掌力震得斜斜飛開。

花大姑竟也不再望她一眼轉身撲向斷桅。

哪知她身形方動眼前便又有五道寒芒襲來。

原來易冰梅雙袖之中俱都藏有暗器她身子雖斜斜飛出但手腕一偏便已將暗器擊出。

花大姑身形微頓揮掌擊落了這五道寒芒但立刻跟著又是五道寒芒帶著風聲劃空而來。

易冰梅在危急中擊出了這兩筒暗器雖然並不甚準但無疑卻己阻遏了花大姑前掠的身形。

花大姑雖能輕易的擊落暗器但等暗器完全被她擊落時易冰梅便已竄了回來雙掌帶風急攻而至。

霎眼之間兩人便已拆了十數招。

兩人的掌法俱是奇詭迫急但腳下卻不約而同的移向那迎風微微搖曳在艙頂之上的斷桅。

要知她兩人不但武功旗鼓相當心智亦是勢均力敵。

兩人俱都知道那船桅雖斷但自己若是能掠上斷桅亦應仍算自己勝了是以誰也不願讓對方逼近那斷桅一步。

鐵中棠目不交睫當真是看得驚心動魄他經歷的兇險雖多卻也從未看過如此緊張激烈的比鬥。

就在這短不到兩句話的功夫她兩人已不知各在勝負之間翻過多少次身了而每一次勝負的分際俱有如白駒過隙遲不得半分。

花大姑掌影翻飛有如狂風落掌般一連施出“百鳥朝鳳”、“狂蜂戲蕊”、“三春飛絮”三招。

這三招連綿不絕如飛絮如遊絲俱是飛揚靈幻的招式。

但在這三招過後她雙掌突然推出招式已由飛靈變為剛猛宛如其聲潺潺的小橋流水突然變為澎湃突的山洪。

但她這一招招式雖猛其實卻已作退勢正是欲退先進只要易冰梅身形略閃她便撲向斷桅。

哪知易冰梅競也以攻御攻突然自她掌風中穿入一招纖纖玉指如戟如劍直點她小腹。

這一招奇詭陰狠只有女子對手時才會施出江湖上的豪傑若非下五門賊子縱在危急亦不願使出這種招式。

花大姑極少與女子對敵驟然遇著此招心頭不禁一驚又不知這一招還有多少厲害後著。

剎那間她無心思索更不願與對方兩敗俱傷當下掌勢一沉迎了上去突覺對方掌鋒帶著一股凌厲之至的內力她手掌觸及對方掌鋒便被吸住心頭更驚:“她竟要與我以力相拼?”別無他策只得運功與易冰梅內力相抗。

要知這種內力相拼一經用上便大多數是不死不休之勢江湖中除了真有深仇大恨之人誰也不願如此相拼。

鐵中棠見了這種情況心中不禁暗歎一聲知道這易冰梅必也是個性情僻做、好勝心極強之人。

他也知道這兩人此刻拼上內力便絕非一時半刻間能分出勝負當下轉過目光去看船頭戰局。

船頭上銀光閃擊分散兩團。

易清菊以一敵四身形縱橫於八件銀光閃閃的外門兵刃中輕靈之勢已漸緩慢顯然非常吃力。

圍住她的四個蜂女神情輕鬆不禁嘻嘻笑道:“姐妹們莫要傷了她的性命只將她腳踝捏碎就算了。”

姚四妹抱著腳踝也不去療傷卻惡狠狠在旁觀戰此刻放聲道:“還要加些利息要兩隻腳。”

易清菊咯咯笑道:“好妹子你們不怕我的兄弟姐妹問你要利息麼?”掌劈指點突然閃電般攻出七招

蜂女們果然不再笑了她們想到此刻縱然戰勝但後果卻有些不可收拾心裡都不禁擔下心事。

那邊水靈光力敵兩人已拆了數百招之多。

她生澀的招式已漸漸精巧熟練。她身形飛掠往來如電抽空攻出一招招式更是奇詭凌厲。

幸好她所攻的招式雖奇詭而不辛辣雖凌厲而不狠毒但饒是這樣蜂女們也已落了下風。

要知水靈光生長於那窮兇險惡的沼澤絕壑之中時時刻刻都想飛渡而上便習輕功之勤之苦自非別人所能想像是以她與人動手難免要吃交手經驗不多的虧但輕功身法倏忽來去教別人根本無從捉摸招式縱然弱些卻也已先立於不敗之地。

鐵中棠凝目而望心頭又是驚喜又是嘆息。

三百招過後那兩個蜂女已吃不消了齊聲驚呼道:“姐妹們你們過來一個幫幫忙好麼?”

那正與易清菊交手的楊八妹果然纖腰微擰竄了過來。

船艙頂上的易冰梅與花大姑四掌相交鬢邊額角已漸漸開始流出了水霧般的汗珠。

兩人四目相對瞳孔都漸漸放大了足下也不住咯咯作響幸好船艙作得堅固否則早已在她兩人足下崩裂。

此刻她兩人已將所有思念全部拋開一心只想著如何去擊倒對方如何先觸達那段斷桅。

鐵中棠望著船頭上、船艙頂的生死搏鬥面上雖無表情但心頭卻甚激動這些人本來素無恩怨此刻生死相拼竟全都是為了他結果如何誰勝誰負雖難以逆料但無論勝負雙方都顯然要他揹負起極為深重的擔子他與這些人也素無恩怨除了水靈光……

而水靈光此刻卻又已落在下風了楊八妹沉穩辛辣的招式忽遠忽近的飛钁在蜂女群中最為出色。

而此刻這出色的身手已逼得水靈光身形常常會不得不投入另四件兵刃所帶起的銀光漩渦中。

她雖能使著無比輕靈的身法逃過了無數危機但是她那雖輕靈卻柔弱的招式已成了她交手對敵時的致命之傷。

鐵中棠面色開始動容他目光已不再去看別人只隨著水靈光的身子打轉水靈光每次遇著險招他便不禁變色水靈光每次放過了取勝的機會他便不禁暗中嘆息——他對水靈光那份真摯的情感始終深深埋藏在心中直到此時此刻才流露出未。

但是他全身功力已然被制眼見著水靈光的急難無法解救而水靈光卻曾在他急準時解救過他。

——他若不是水靈光只怕早已死在那沼澤絕壑之中。

他深深吸了口氣暗暗自語:“我必須設法……必須設法……”但此時此刻除了天降神兵外別的還有什麼方法?

李二姐也全神貫注在那三場驚心動魄的比鬥上。

河上風聲與兵刃破空所帶起的銳風混合成尖銳而奇異的聲響再加上流水嗚咽聽來更是斷腸。

鐵中棠的腳步突然開始緩緩向船舷移動。

他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面上已煥起智慧的光。

突聽“撲通”一聲水響李二姐心中微微一動回過頭已看不到鐵中棠。

她大驚之下急急掠到船舷船舷邊的河水水波粼粼漩渦未息鐵中棠赫然竟已躍入了水中。

李二姐面容變色脫口大呼道:“不好了他跳下去了。”

正在動手相拼的少女們心頭全都一跳高聲問:“誰?”

李二姐雙目圓睜道:“那……鐵……”

她話未說完兵刃擊風之聲頓息滿天五色衣袂飄動易清菊、水靈光以及蜂女們都掠去船舷。

她們果然不出鐵中棠所料誰都不再動手了。

——鐵中棠知道此刻唯一解救水靈光之策便是如此所以他只得犧牲了自己躍入了水中。

水流湍急一瀉千里蜂女們雖然俱知水性但卻沒有一人敢下水相救而躍下水中的鐵中棠卻始終不見浮起。

水靈光玉容慘變顫聲道:“你……你們……”

蜂女們回望望她仍然沒有任何舉動。

水靈光突然衝過去也要躍下水去卻被易清菊急急的抱住了她沉聲道:“妹子你會水麼?”

水靈光玉齒緊咬朱唇閉起眼睛搖了搖頭。

易清菊頓足道:“傻孩子你不會水怎能救他?”

水靈光雙目之中突然泉水般湧出了淚珠顫聲道:“我……我不能眼看他……他一個人死……我不能。”

易清菊緊緊拉住她臂膀死也不肯放鬆口中卻恨聲向蜂女道:“你們都是死人麼?為什麼不下水去救人?”

忽聽有人冷冷答道:“我們與他有什麼交情為什麼要冒著生命的危險下去救他?”

易清菊不知這話是誰說的只是不住恨聲咒罵:“好狠毒的女人你!你們竟忍心見死不救!”

又聽李二姐嘆道:“他若也不識水性必然躍下去就死了我們躍下救他最多也不過能撈上他的屍體而已。”

水靈光滿面珠淚嘶聲喊道:“他沒有死他沒有死……他……他永遠都不會死的……”

突見楊八妹一言不走向船舷。

李二姐皺眉道:“八妹你要做什麼?”

楊八妹鐵青著面容冷冷道:“救他。”

李二姐道:“你瘋了?你雖會水性但這黃河的水豈是長江可比你何苦冒險下去……”

楊八妹卻再也不望她一眼縱身躍入了水中。

水靈光雙膝一軟跪了下來流淚道:“求蒼天多多保佑他他……是個好人不能死的。”

易清菊雙拳緊握指節已握得白。

水靈光流著淚又道:“那位姑娘亦是位好人姑娘你無論救不救得起他來我都永遠感激你。”

只有那邊的易冰梅與花大姑四掌相抵仍未放鬆。

她兩人雖已聽到此地生變但兩人誰也不肯鬆手。

因為兩人此刻俱已將全身功力凝集在掌上一面保護自己一面進逼對方誰若先將內力撤去在一剎那間對方的內力便將全面湧來那時便有如黃河潰堤不可收拾除非兩人同時罷手但兩人卻誰也不敢冒這一剎那的危險是以兩人中雖也驚惶焦急但手上卻欲罷不能。

這時突然有一縷風聲破空急來。

急風中夾著一點黑影“波”的擊上了那段斷桅。

斷桅上立刻爆起了火焰鬼火般將斷桅燃燒了起來。

易冰梅、花大姑心頭齊都大驚但不知這麼一來兩人四掌突然分開——要知她兩人方才掌雖未分開但心頭驚惶焦急內力無形中漸漸減弱此刻再經這突然震驚內力便不知不覺的完全消竭內力一消掌便也分開她們全力相拼為的只是爭上斷桅。

而斷桅此刻卻燃燒了起來。

兩人不覺呆了一呆風助火威火勢更大兩人不約而同的揮出了掌風將燃燒的斷桅震入了河水中。

花大姑望著易冰梅苦笑了一聲道:“你我兩人空自拼了老半天的性命卻到底誰也沒有搶上這桅頭。”

易冰梅輕輕一嘆沒有說話。

也就在此刻黃河下流已有一隻輕舟逆波而上。

船頭上卓立著一條高大威猛的身形厲喝道:“快將海大少放出來否則老夫的霹靂烈火彈便要將你們這條船毀去了。”

呼聲隨風而來聲如洪鐘中氣十足。

花大姑微一皺眉:“霹靂火這老兒竟來了。”

他身穿黑衣勁裝白鬚白逆風飛舞掌中倒提金弓腰間斜佩豹囊聲勢赫赫威風八面。

此刻易冰梅早已趕去照顧水靈光花大姑輕身掠下聽得鐵中棠躍水之事也不禁皺眉嘆息但是她身形並未停留只匆匆向姚四妹問了兩句便立刻趕去船頭放聲道:“對面來的可是霹靂火老前輩麼?”

霹靂火厲聲道:“除了老夫還有誰!”

花大姑輕笑道:“老前輩是否也要尋我妹子玩玩?”

霹靂火大怒道:“放屁快說海大少在哪裡?”

花大姑眨了眨眼睛道:“海大少?沒有看見他呀!”

霹靂火大怒喝道:“放屁你再不說老夫便要放彈燒船了。”

左手急抬右手扣弦弓已張成滿月。

花大站咯咯笑道:“老爺子你要燒就燒吧你把船燒了我就帶著你妹妹們到你家去吃去了!”

霹靂火呆了一呆他闖蕩江湖倒真的從未見著這樣的女子更對這樣的女子毫無辦法。

花大姑眼波四轉介面笑道:“老爺子你如沒事當可上來坐坐我們這有酒有菜還有……”

她銀鈴般嬌笑了一陣突然故意放低語聲輕輕又道:“你假如嫌我的妹妹不漂亮這裡還有鬼母的女徒弟……”

霹靂火又氣又惱卻又無可奈何這時他所乘的輕舟已逆波來到近前那舟子終年在黃河擺渡駛舟之術精熟竟已將輕舟設法停住原來霹靂火與海大少離了珠寶世家竟在途中相遇兩人氣味相投便結伴而行海大少來此之時便曾囑咐霹靂火在舟上相候。

而這霹靂火正是霹靂般的脾氣那等人的痛苦滋味他怎受得了等了一會兒便急著趕來 了。

但他此刻雖趕來了卻偏偏遇著滿船的女子。

花大姑看他氣得吹胡瞪眼笑得更是起勁她也是個永遠不會將感情露在面上的人她所有的心思都藏在笑容裡此刻別人見到她面上的笑容誰也不會想到這船上已生了這許多麻煩的事。

只聽她嬌笑著又道:“老爺子你倒是上不上來呀?”

霹靂火胸膛起伏終於大吼一聲道:“你怎麼不是男子你若是男子嘿嘿嘿嘿……”

花大姑笑道:“對不起只恨我娘生我下來就是一個女孩要退回去都來不及了。”

霹靂火怒喝道:“但你若將海大少害了老夫還是……”

花大姑道:“哎喲!天殺星名滿江湖武功比我姐妹強得多了我姐妹怎會害死他何況……”

她回眸淺笑介面道:“他那樣雄赳赳、氣昂昂的一條男子漢我們喜歡還來不及哩怎麼捨得害他!”

霹靂火道:“他明明來了怎會突然不見?”

花大姑道:“哎唷!老爺子你這話就說得更奇怪了他堂堂個大男人又不是小孩子我又不是他媽他哪裡去了我怎麼知道老爺子我看你不要找他了還是上來歇歇吧!你也不是他爹何必苦苦找他?”

她哎呀、哎喲、哎唷的說得滔滔不絕真把霹靂火說得愕住了想來想去覺她這話倒真有幾分不錯。

他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又點點頭喃喃自語道:“是了只怕他另去了別處也未可知這些女子和他素無冤仇何必害他。”

花大姑道:“老爺子這話就對了你倒是上不上來呀?”

霹靂火道:“不用了老夫還是要去找找海大少他……”突然大喝一聲戟指叫道:“那不是他麼!”

花大姑吃了一驚隨著他手指轉身望去——自霹靂火來到這裡也不過只有幾句話的功夫。

船門前站著的一條高大人影竟然真的是海大少!那已被花大姑點了身上三處穴道的海大少。

他左手插腰右掌中竟還倒提著一個人的身軀目中所暴射出來的憤怒火光足以燒燬任何敵人的膽量。

霹靂火哪裡還忍耐得住暴喝一聲躍上了船頭他立足的輕舟竟被他身子的後挫之力震得搖晃著向後盪出。

那舟子也險些被震得落下船去面色駭得煞白。

霹靂火大喝道:“海兄弟你沒事麼?”

海大少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笑道:“有什麼事?”

霹靂火道:“沒事就好了兄弟咱們走吧!”

海大少笑聲突頓厲聲道:“先等俺算算帳再走。”

花大姑輕輕笑道:“你要找我算帳還不容易但你卻也該讓我知道到底是誰將你救出來的呀?”

她此刻面上雖仍帶著笑容但笑容已十分勉強。她親手點了海大少的穴道將海大少閉在下艙的密室裡她實在想不出有誰能救得出他。

海大少厲聲笑道:“你要見他還不容易!”

海大少突然閃身走過一邊讓出了艙門道:“就在艙裡。”

花大姑身子輕輕一“震面色更是煞白過了半晌才強笑道:“好讓我瞧瞧他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

語聲中她已婀娜走向船艙。

但海大少卻又橫身擋住了她的去路厲叱道:“且慢。”

花大姑輕嘆一聲仰面望向他柔聲道:“你難道真的已忘記了你我的往事真要找我算今日的帳麼?”

海大少面色鐵青冷冷的望著她。

花大姑眼瞼微垂幽幽嘆道:“今日已不知有多少人存心要毀我了你不幫著我也不該幫著他們呀!”

海大少雖仍不一言但冰冷的面容已開始溶化。

她以長長的睫毛掩蓋著目中的光芒輕嘆接道:“無論如何你我總有多日交情多年來……唉你縱要算帳又何必急著在今天?”

海大少突然大喝一聲:“好!但日後若是……”

花大姑娘眼波幽幽道:“來日方長只要我今日不死日後總會讓你平過這口氣來的。”

海大少右掌一揚將掌中所提之人舉到花大姑面前厲聲道:“但這廝出賣了俺俺今日卻要將他帶走。”

花大姑嘆道:“你要帶就帶去吧!”

海大少道:“走!”

說罷與霹靂火兩人走到船頭躍下輕舟這時便可看到這名滿天下的俠盜天殺星輕功果然驚人。

他如此魁偉的身軀躍在輕舟上輕舟竟似絲毫未動。

霹靂火搖頭道:“兄弟看來你也和我一樣吃軟不吃硬的脾氣死也改不了被人兩句話就請下來了。”

海大少苦笑道:“你可知道她是誰?”

海大少道:“她不是橫江女王蜂的大姐麼這妞兒軟硬工夫都不錯老夫實在也拿她沒有辦法。”

海大少嘆道:“她今日雖是蜂女之但昔日……唉!”

霹靂火道:“昔日怎麼了?”

霹靂火“砰”的將掌中所提之人摔在船上雙目之中光芒閃動咬著牙道:“昔日她乃是俺的妻子。”

霹靂火目定口呆訥訥道:“她……她……”

海大少仰望蒼天緩緩道:“俺終年飄遊四海她……唉!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還提她作什麼!”

兩人一起垂下頭去心情俱都不堪沉悶。

這時這輕舟的小艙中突然又有呻吟之聲傳出。

那邊船上的花大站亦深深吸了口氣步入船艙有幾個蜂女已看出情勢不妙緊緊跟在她身後。

水靈光猶在啜泣易冰梅、易清菊猶在焦急那楊八妹也猶在水中搜尋只是不時出水來換口氣。

而花大姑卻已掀簾而入。她一腳跨入船艙船中的燈光已熄了九盞只剩下一盞孤燈著悽慘的黃光。

但她目光轉處卻看不到人影。

她不覺呆了一呆:“莫非海大少騙了我?”

思念還未轉完突聽身後傳來一種陰惻惻、冷森森、不帶半分情感的語聲道:“在這裡。”

花大姑大驚之下霍然轉身。

艙門緊邊一張巨大的紅木椅上端坐著一條人影身子沒有絲毫動彈在慘悽的燈光下看來仿如石壁魔像。

他雙手扶著椅背寬大的長袖兩旁垂落在地上。

他面上輪廓分明雙眉如劍但眼眶處卻是一片空洞既沒有閃爍的目光也沒有轉動的眼球。

而這張面容卻是出奇的冷靜彷彿這人的心腸俱是寒冰。他長披散至雙肩更加深了他神秘的魅力。

在他的身後卻伶仃仃的卓立著一條女子身影蒼白的面容纖柔的身軀美麗的笑容幽忽的目光……

她正是被蜂女們自水中撈起關在艙中的冷青萍。

就連花大姑也被驚得呆了半晌但她立刻義故意裝作對那神秘的披人不加理睬的模樣向冷青萍笑道:“妹子你醒來了麼身子可還舒服?”

冷青萍呆了一呆竟未想到她還會如此溫柔的對待自己嘴皮動了動但仍未說出話。

花大姑輕嘆道:“你雖不該對姐姐我如此無情但姐姐我還是一樣關心你的唉你也該多加件衣衫呀!這樣**的豈非要凍壞身子?”

她輕步走了過去目光還是不去瞧那披人口中卻輕笑道:“你看我只顧關心你卻忘了你這裡還有位朋友。”

她回眸一笑接道:“說真的你這位朋友到底是誰呀?也該給姐姐介紹才是呀!”

冷青萍訥訥道:“這位不……不是我的朋友。”

她究竟年輕究竟心軟不但已被花大姑說得毫無憤怒火氣竟還將花大姑這狡黠的手段當做真心的問話。

花大姑雙目一展彷彿甚為驚奇道:“噢!他不是你的朋友那麼他為何會坐在我的船艙裡?”

冷青萍輕輕搖頭以目示意彷彿叫她不要說了。

花大姑卻只作未見接道:“朋友既是不請自入不知有何貴幹可以對我這做主人的說說麼?”

披人端坐不動齒縫間冷冷吐出幾個字:“在下艾大蝠。”彷彿只要“艾天蝠”三個字就足以代表一切。

花大姑身子果然微微一震她還未說話艙外已響起了尖尖的痛哭之聲是水靈光的聲音痛哭著道:“真的找不著麼?”

接著是楊八妹急促而喘著氣的聲音道:“找不著了但……他若真的淹死了屍身該浮起才是呀!”

又聽得水靈光慟哭道:“鐵中棠……中棠……你死得好苦……”

冷青萍面色大變身子也劇烈的震顫起來踉蹌後退幾步“砰”的撞在身後的壁上。

花大姑也有些吃驚抬目望處頓覺眼前一花便已失去了艾天蝠的身影只有艙門垂簾猶在不住波動。

冷青萍雙時支起身子也飛一般衝了出去。

花大姑走到垂簾前突又頓住腳步皺眉沉思了半晌霍然轉身快走到左面的角落中。

船艙四側俱有垂簾她掀開垂簾伸手一探艙壁上便現出一方三寸見方的空洞洞上卻嵌著塊水晶。

自水晶中望出去景物不但清晰且已放大了許多。

冷青萍、水靈光、易艾梅、易清菊俱已被艾天蝠擋在身後那邊楊八妹卻挺著水淋淋的身子站在蜂女們之前。

他們似在爭論卻不知在說什麼?

遠處江面上卻似又現出了幾點筏影。

花大姑輕嘆一聲喃喃自語道:“人道九子鬼母的勢力誰不能輕視我此刻總算相信了。”

她狠狠一跺足奔向艙後奔入下艙轉過迴廊到了自己的密艙卻見堅固的艙門竟已被人用掌擊散。

她心頭又自一震切齒道:“艾天蝠你好狠的掌力!”

轉目望去艙中只有被褥零亂其他的俱都無恙。

她嘴角泛起些笑容;奮力推開被褥零亂的雕花床在床下艙板上又輕輕一推便現出個二尺見方的密窟。

密窟中堆放著幾隻麻袋麻袋中隱隱有寶光閃動。

她扯下床單將麻袋全都包起美麗的面容上已看不到常帶的媚笑卻充滿了狠毒之色。

但是她還是不禁遲疑了半晌方自狠狠咬了咬牙跺了跺足又在那密窟底板上輕輕一推。

“譁”的一聲輕響濁黃色的江水便湧泉般激射而出霎眼間便已將密窟淹沒片刻間便將淹沒船艙。

花大姑輕輕道:“姐妹們別了船兒船兒別了。”猛然擰轉身子提起包袱飛掠而出。

一這時已有四隻製作得極為精巧的皮筏來勢快逾奔馬霎眼間便來到近前。

當先一隻皮筏上立著四人。

一個便是那跛足童子此刻他頭已被燒得有一半焦了咬牙切齒滿面俱是憤怒怨毒之色。

另一人長披散也被燒得焦黃面上蒼白懷中抱著嬰兒在風中不住咳嗽。

她正是傷勢尚未痊癒的冷青霜。

她身後並肩立著兩個容光絕代的錦衣少女不住俯下身去探間似乎頗為關心冷青霜的傷勢。

後面一隻皮筏上卻放著輕巧的藤椅。

藤椅上端坐著個翠衣碧釵的老婦人正是那隱居已有多年近日卻屢現江湖的九子鬼母。

她身後也並肩立著兩個錦衣少女一人手持拂塵一人手捧玉缽筏身搖盪但她們卻穩如泰山。

船上眾人誰也沒有覺察船身已在漸漸沉沒卻都已現這兩隻皮筏如飛而來易冰梅長長透了口氣道:“好了師父來了。”

話聲未了九子鬼母袍袖微拂身子已凌空飛起三丈連人帶椅俱都掠上了船頭。

蜂女們群相色變冷青萍目光轉處慘呼一聲:“姐姐。”狂奔到船舷微一遲疑終於掠上了皮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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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青霜自也慘然變色顫聲道:“妹子你……你……”

她姐妹兩人此番雖能重逢卻已宛如隔世。

兩人對面流涕誰也不知此番能再相遇究竟是真是幻心中都只覺有千言萬語要待敘說口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錦衣少女們亦自黯然垂不忍再看。

那跛足童子卻大喝一聲掠上船頭掠到易清菊身旁悄悄拉了拉她衣袖問道:“人呢?”

易清菊黯然嘆道:“鐵公子已自投落水連屍身都……都……”側目瞧了水靈光一眼黯然住口不語。

跛足童子心頭一震呆了半晌又問道:“那害人的惡徒呢?”

易清菊搖了搖頭道:“我心亂得很沒有瞧見。”

易冰梅卻介面道:“只怕已被海大少帶走了。”

跛足童子又呆了呆狠狠頓足道:“這算什麼?你們兩人辦事簡直辦得太糟糕了。”

易清菊怒道:“若換了你只怕更糟。”

易冰梅冷冷道:“若不是你們胡作非為怎會有此事?”

跛足童子張口結舌不敢再說話了。

那邊九子鬼母端坐在蜂女面前面寒如鐵她不願與這些蜂女說話只等著她們的大姐到來。

李二姐自艙中飛奔而出惶聲道:“大姐……她竟已走了這艘船……這艘船……”

蜂女們齊都變色問道:“這艘船怎麼了?”

李二姐滿心惶亂也顧不得還有外人在旁。

她急迫的喘了口氣接道:“大姐她不但將我們歷年的積蓄全部偷跑而且還拔開底栓要將這艘船毀了。”

蜂女們面色大變九子鬼母師徒們此刻也覺察出船身的傾側跛足童子打掌呼道:“妙極妙極船要沉了。”

九子鬼母面色陰沉緩緩道:“老身不到怒極絕不逼人大甚更從來不願拍落水之狗但……”

她陰沉的目光中突然射出逼入光芒“但你等已冒犯本門今日若要走好歹也得每人在身上留下點什麼。”

楊八妹道:“留下什麼?”

九子鬼母冷冷道:“禍花大姑已逃你們算來也被她害了老身也不多難為你們每人且留下只耳朵罷了。”

蜂女們面色大變姚四妹卻狂笑道:“放屁小姐先去了。”

她本在船舷此刻便與翻身落水而逃。

哪知她身形方動無目的艾大蝠便已橫飛而起——他身上似乎生滿了眼睛任何人只要有任何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蜂女們只聽風聲急響艾天蝠已“呼”的自她們頭頂飛過雙袖飄飛乘風直下一把抓住了姚四妹背後衣領。

姚四妹身子方沾水面已被他一把拉起。

跛足童子拍掌呼道:“你們若有誰逃得我大哥手掌我就算服了她了。”

艾天蝠足尖輕點船舷雙袖兜風一掄將姚四妹身子丟擲飛過蜂女們頭頂落在鬼母足前。

他也藉著這一拋之勢飛了回來飄然落下那巨大的雙袖看來真有如蝙蝠垂天雙翼一般。

姚四妹面色煞白已嚇得幾乎暈了過去。

九子鬼母冷冷道:“你們還有誰要老身自己動手?”

語聲中手掌急伸在姚四妹面側輕輕一抹。

姚四妹慘呼一聲左耳已落入鬼母掌中。

蜂女面色大變齊齊激動起來似乎有與鬼母一拚之意銀光驟然閃起兵刃叮咚相擊不絕。

突然楊八妹大喝一聲:“且慢!”

李二姐顫身道:“八妹……咱……咱們。”

楊八妹面容鐵青道:“咱們拼不過他們的。”

李二姐道:“拼不過也要……”

楊八妹厲聲道:“拚不過還拚什麼?活著總比死了要好得多但是……但是……你們可知道我為什麼該活著?”她嚴厲的語聲似乎已將蜂女震懾齊齊閉口無言。

楊八妹仰天悲嘶道:“咱們為的是復仇!”

她目光自蜂女側面上掃過按口道:“咱們無論如何也得尋著花大姑是麼?她不該在此時拋下我們!”

她直喚花大姑顯然也不承認她是大姐了!蜂女仍然無言但卻都垂下了頭。

楊八妹霍然轉過目光直視著九子鬼母一字字緩緩道:“我也誓要尋你的仇!”

九子鬼母緩緩道:“我知道!”

楊八妹道:“我若是你今日便該殺了我否則你今日割下我的一隻耳朵他日說不定我要割下你的兩隻耳朵!”

九子鬼母寒冰青鐵般的面容上居然似乎露出一絲笑容頷道:“我知道我等著你。”

楊八妹道:“好!”

轉目望處河水已將湧上甲板剎那間這艘船便將沉沒。

楊八妹出手如電反手割下一隻耳朵拋在九子鬼母面前口中放聲呼道:“一人一隻耳朵莫要欠她的!”

蜂女們似乎已被她這氣魄所動她呼聲未了蜂女們面頰上已是鮮血淋漓八隻耳朵已都拋在鬼母面前。

楊八妹呼道:“仇已結債已了我們走了!”

蜂女們情不自禁齊齊脫口道:“走!”

“走”字餘音未了蜂女們都已躍入水中。

九子鬼母長嘆一聲道:“好女子!”

轉目望去船已漸漸沉沒人都木立船上。

九子鬼母低叱道:“走!”

這一聲“走”方了她已連人帶椅掠上了皮筏轉瞬間船上人都已隨之而去所幸這些人俱都身懷絕頂輕功是以皮筏仍似穩如泰山。

而那蜂女香舟卻已沉沒。

冷青萍己將那只鑰匙交給冷青霜她們雖不知鐵中棠已交給她們一宗驚人巨大的財富但卻已足夠使她們心頭充滿悲傷與感激。

冷青萍含淚轉過頭含淚望著水靈光。

水靈光卻已滿眼垂淚什麼人也看不到了。

跛足童子突然在她三人面前深深躬下身去吶吶道:“三位……三位姐姐……小弟……小弟……”

他話雖未說完但水靈光、冷青霜、冷青萍卻已俱都知道他言下之意——若不是他鐵中棠怎會落水而死?

他不說還罷這一說將出來水靈光、冷青霜、冷青萍的啜泣突然都變成了痛哭。

跛足童子呆呆的望了她們半晌霍然轉身對那邊皮筏上的艾天蝠放聲呼道:“大哥我求你件事好麼?”

艾天蝠沉聲道:“你又有什麼花樣了?”

他對這最小的師弟似乎十分疼愛此刻說話面上雖然沒有絲毫笑容但詞色間卻自然的流露出父兄般的親情。

跛足童子大聲道:“我只求大哥陪我去尋尋沈杏白我要將他切成二十四塊一塊塊拋入水中喂王八。”

艾天蝠道:“為何要我陪你?”

跛足童子長長嘆了口氣道:“我……我怕打不過人家又怕出別的事有大哥在旁邊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艾天蝠嚴峻的面容上不禁綻開了一絲慈祥的微笑道:“你現在居然也懂得‘怕’字了。”

跛足童子紅了紅臉垂下了頭囁嚅著道:“我……我不是怕只是……只是……”輕輕一笑不往下說了。

艾天蝠正色道:“怕就是怕這是很正常的有什麼好害臊的!”

跛足童子道:“但大哥你為什麼不怕呢?”

艾天蝠道:“誰說我不怕我若不怕只怕早已死了只是有些事你雖然害怕也要去做的。”

跛足童子接著道:“有些事雖不怕也不能做的是嗎?”

艾天蝠又展顏笑道:“對了這就是有所不為有所不為的俠客行徑你應當牢牢記著。”

端坐著的九子鬼母突然輕嘆一聲道:“天蝠雖是我的徒弟但有些道理卻比我明白得多。”

艾天蝠垂道:“弟子不敢與師父相比。”

九子鬼母搖了搖頭嘆道:“你本就如此其實這道理為師也知道只是為師一生行事卻太過偏激殺劫也太重一心任著自己的好惡行事只知快意恩仇便將善惡之分忽略了。”

艾天蝠垂不語面上卻現感動之色。

九子鬼母又向跛足童子道:“老九你真該多向你大哥學學。”

跛足童子垂道:“弟子最喜歡大哥了。”

九子鬼母嘴角也不禁泛起了笑容搖頭道:“這孩子我真希望他多吃幾次虧多怕一些。”

鬼母身側的錦衣少女介面笑道:“只要師父你老人家少疼他一些他自然就會老實多了。”

九子鬼母厲聲道:“不許多口!”自己卻又不禁笑了起來。

跛足童子偷偷向那少女做了個鬼臉又道:“大哥你到底是答應不答應陪我去呀?”

艾天蝠冷冷道:“這個……”

九子鬼母道:“天蝠你就陪他去吧!”

艾大蝠應聲稱是那錦衣少女卻又笑道:“你瞧師父還是疼老九的頭都快燒光了還讓他出去闖禍。”

跛足童子道:“好呀你總是吃醋醋娘子。”

九子鬼母搖頭嘆道:“這些孩子唉真沒規矩。”

口中雖在嘆息但嘴角卻充滿慈祥的微笑。

冷青霜、冷青萍望著他們似乎已忘記哭泣。

她們瞧著這師徒兄弟自然流露出的溫情心中不覺暗歎忖道。“我只道鬼母師徒俱都手段毒辣心硬如鐵哪知卻是如此。”

她們呆了半晌突然想起自己的家又不禁流下淚來。

冷青霜懷抱中的孩子瞪起兩隻圓圓的眼睛望著他母親那純潔而晶瑩的目光中卻無淚痕。

他似乎此時便已學會了大旗門男兒的勇敢與忍耐自火中逃出後便未生過半聲啼哭。

跛足童子回身望著她們挺起胸膛大聲道:“姑娘們莫要哭了我一定去為你們復仇!”

冷青霜啜泣道:“我……我也……”

跛足童子道:“你也什麼?你也要去?不行不行你受了傷又有孩子要照顧萬萬去不得的。”

冷青萍、水靈光同聲道:“我……”

跛足童子大聲道:“不行不行你們兩個大姑娘怎麼能和咱們大男人走在一起那多不方便。”

冷青萍、水靈光垂下了頭她們都是柔弱而多情的女子若是被人拒絕便從來不知反抗。

那邊的錦衣少女卻划著臉道:“好不害臊自己明明是個小孩子卻偏偏要充大人!”

跛足童子笑罵道:“好你好!”

突然縱身而起。

此刻兩隻皮筏已流入個小小河漢水勢已緩是以兩船才可相距不遠緩緩而行離岸也不過僅有丈餘遠近。跛足童子凌空翻了個身刷的掠上那艘皮筏翻身拜倒道:“師父弟子這就走了好麼?”

九千鬼母還未說話他便已翻身而起突然伸手在那錦衣少女面頰上擰了一把高聲笑道:“小丫頭!”

那錦衣少女又笑又罵頓足道:“小鬼你……大哥你瞧瞧他再不管管他他就瘋了。”

那跛足童子早已大笑著掠上河岸去得遠了。

他遙遙笑呼道:“大哥莫理她這醋娘子瘋丫頭易小芳我告訴你你這樣一輩子也嫁不出去的。”

那錦衣少女易小芳頓著足笑罵道:“師父你看小華他……他……”卻已笑得說不出話來。

九千鬼母撫著她的手搖頭笑道:“你們看這孩子一天到晚只會笑好像無論什麼悲傷的事她都看不到似的。”

轉自又道:“天蝠你快去吧好生看著小華!”

艾天蝠應聲稱是飛身而去。他雙臂微振兩隻長袖在眾人眼前微微一飄身形便已蹤影不見。

九子鬼母搖頭嘆息道:“天蝠近年來不但性情越深沉武功也似乎要比我強了。”

那邊水靈光、易清菊、易冰悔、冷家姐妹都在暗中默禱盼他們能早日尋著沈杏白為死去的人復仇。(全本小說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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