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蠻荒（六十三）
次日一早，孟紫來便早早地來到了三十柱宮的大廳內。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幾位小夥伴會來給自己送別甚至搞個歡送會之類的，但事實卻給了他無情的打擊：這些人一個都沒來。
對他們而言，這種只要願意隨時都能用靈識聯絡上的距離根本不算分別，就是出門買包薯片的程度，根本沒有前來特意送行的必要。也就孟紫來這個從來沒感受到靈識便利性的人，才會生出如此錯覺。
好在大廳內並不是空無一人。站在地道入口的鐵門前，奧拉夫那認真開鎖的身影給了孟紫來一絲慰藉。
畢竟是三十柱宮這種堂皇建築內採用的鎖，其復雜程度著實不是一般鄉村門鎖能比的。奧拉夫已經一邊罵著英格瓦一邊奮鬥好幾分鍾了，也依然沒能將這道門鎖給攻克下來。
他擦了擦額間的汗珠，決定暫時休息一下。鎖的內部構造已經摸清了大半，反而沒必要急於一時。
“你起得還真早啊。昨晚英格瓦不是一直在拉著你喝酒嗎？”孟紫來見狀，走上前去對奧拉夫打了個招呼。他離場得雖然夠早，但也不難想象奧拉夫肯定全程都是宴會主角。
“英格瓦的酒量一直都不是我對手。”奧拉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鯨派已經不再訓練新的戰士，各位師傅也都已經隱居山林多年。我可能是還在外界的最後一位鯨派戰士。”
“……我猜英格瓦肯定不知道這個秘密。”孟紫來感覺鯨派這個流派聽上去就很擅長飲酒，“你和他很熟嗎？”
“如果說我和他是素昧平生，你難道會相信嗎？”
孟紫來歪著頭沒有回答。於是奧拉夫聳了聳肩，右手重新搭上門鎖：“好吧。就和你們猜的一樣，我跟英格瓦一起從小長大，並肩作戰過上百次，一起拜入了耶曼蘭所有流派的門下。”
“耶曼蘭？”聽見新的名詞，孟紫來下意識的問道。
“極北方的一個區域，六大都市之一的‘冬夜城’就是耶曼蘭王國的都城，我和英格瓦都是耶曼蘭出身。”奧拉夫一邊撬著門鎖一邊答道，“不過那兒早就已經被兇獸踏成了平地。”
難怪奧拉夫與英格瓦會如此堅定不移的對抗兇獸。雖然奧拉夫說得輕描淡寫，但在耶曼蘭王國被兇獸攻陷之際，兩人失去的恐怕要比孟紫來此刻想象到的還要多得多。
他選擇了避開耶曼蘭相關的話題，將目標轉回奧拉夫與英格瓦兩人身上：“那你們兩個怎麼會分開？兇獸可不是一個人就能對抗的敵人。”
“……我不是個做領袖的料，沒法忍耐那些臭蟲和蒼蠅在身旁滋滋亂轉。”奧拉夫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但英格瓦可以。他是個比我優秀得多的領導者，所以我想著，反抗兇獸的事情就交給他去做吧，我來做些我能做到的事……於是他就留在了科霍克斯，而我去到了薩米爾，在那兒和兇獸糾纏了大半年。”
“但你最後還是回來了。”孟紫來靠在牆壁上，聽見鎖眼裡傳來一聲脆響，“說實話，在你直接闖進議事廳的時候，我都以為英格瓦會翻臉不認人，直接從兩側殺出五百刀斧手了。”
“如果他這麼做了的話，那他就不是‘獨眼’英格瓦了。雖然我也覺得，直接幹掉我才會是個正常領袖應有的舉動。”奧拉夫推開鐵門，隨後看向大廳外部的柱林，“今早又多了一根柱子。三十二柱中，已經有二十八柱為英格瓦而現。這個時代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這一步了。”
孟紫來隨口問道：“說是現了二十八柱，其實只有十二柱吧？地上那十六根可是不會少的。”
“那可不一定。七十年前繼位的科霍克斯王，當他搬進三十柱宮時，門前的柱子倒塌了九根。能保持住十六根柱子不塌，就已經是一位及格水準的領袖了。”
孟紫來聽著這段逸聞，不由得抹了把汗。這玩意還帶倒扣分的，不知道萬一碰見了那種極端的昏君，這些柱子會不會直接把他給砸死……
奧拉夫在開啟門鎖後，看著孟紫來仍然杵在大廳內不動彈，便有些奇怪的問道：“你還不進去嗎？”
“等人呢。”孟紫來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昨晚他將喝醉的童玲給扛回了客房，然後像是做賊一樣的溜回了自己的房間，一路上還生怕被人瞧見。孟紫來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他要為此而擔驚受怕。
或許是因為昨晚童玲的發言過於勁爆了吧……第二天早上起來後，發現自己完全沒能將這段記憶給丟掉仙界去的孟紫來，內心是無比絕望的。
尤其是在接下來還即將有一段時間要與童玲獨處的情況下，發生這麼一起意外事故，著實令他有些無所適從。
奧拉夫對孟紫來等人的人事安排不甚了解，但也能猜到，尋找“石之號角”這樣的任務基本不會只交給一個人去負責，孟紫來此刻恐怕是在等他的同伴集合，於是他打了個呵欠，對孟紫來擺了擺手告別：“那你慢慢等，我先回去睡個覺了。不知道今天英格瓦又打算弄些什麼花樣……”
如果出言挽留奧拉夫的話，孟紫來也有把握讓他在這兒多待一會兒。但這沒什麼意義，到頭來他還是沒法避免與童玲的二人獨處，那還不如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
至少死也能死個幹淨利落。
“所以我為什麼要為這種事而頭疼啊……”孟紫來捂著臉不知該作何感想。他從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羨慕過孟紫然，仙界的彩虹馬駒既然能一天到晚琢磨著自己老哥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那對這種事應該也會有十足的接受力。
他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如果我是紫然就好了……”
“這還真是稀罕。你竟然也會有羨慕紫然的一天？”童玲帶著驚訝的聲音傳入孟紫來耳中，把他給嚇得退了半步。
看見孟紫來的這個動作，童玲不禁失笑道：“喂，我有這麼嚇人嗎？就算是紫然見了我也不會嚇成這樣啊……嗯，只要她那時候沒偷偷玩手機的話。”
“不，我……”孟紫來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童玲一副神色如常的表情，於是將所有的話語都咽了下去，“我們立刻下去吧？”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童玲點了點頭，走進了鐵門當中：“好啊，這種事動作越快越好。”
孟紫來跟在她身後進入房間，空蕩蕩的屋子內甚至沒有火把，只有深邃的地道在正中央，等待著下一名探險者的進入。
石制的臺階上磨損痕跡嚴重，最初的幾階甚至已經光滑得猶若坡道，這是自恩萊爾傑克的時代起，就一直存在至今所留下的痕跡。
童玲漫不經心的跳了進去，這種程度的險峻對她不是問題。幾秒鐘後，她的聲音才從地下傳來：“孟紫來？快下來啊。”
“難道她……其實並不記得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孟紫來思考著，在敷衍回應童玲的同時，也縱身跳進了地道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