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蠻荒（二十五）
遠方的氣團正在逐漸增大，黑壓壓的雲層彷佛越來越低，幾乎要蓋到每一個人身上。即使是對這方面幾近一無所知的孟紫來，也能從中感覺得到，一場前所未有、即使是在“風暴碎地”當中也算得上大規模的大風暴即將來襲。
先前他們所遭遇的颶風，相較之下不過只是小菜一碟。
不過比起面對這場風暴，眼下還有更為緊要的事。在眾人聚集到石不傑身旁後，他才開口說道：“剛才我和莉莉安娜前去探查過了，在那邊有一處類似於堡壘一樣的地方，很明顯的人工造物，應該就是夏櫻所說的‘風息營’。”
眾人順著石不傑所指的方向看去，可從這個位置，能看見的只有烏雲中不時閃爍的雷霆。孟紫來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唇：“那我們要強行穿越風暴區嗎？”
“不太可行。地面的風力並不會比半空中小上多少，這對我們而言太吃力了。”莉莉安娜搖著頭說道，“那兒不是可以強行穿越的方向。”
莉莉安娜的斷言令眾人陷入沉默。根據須彌境方面的記載，“風暴碎地”當中的生物實力並不弱小，大量金丹水準已經足以應付絕大多數自然災害。然而在蠻荒三層的地表上，依然幾乎不見這些生物活動的痕跡，只能說明在這塊土地上，存在著連它們也難以對抗的力量。
比如遠方那場正在成型的風暴。而倘若連金丹兇獸都難以抗衡，那就憑在場這幾個築基期修真者的力量，想要對抗這場風暴，無異於螳臂當車。
千月率直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正面透過不行的話，那就只能繞道了。”
“這是正論，但要從什麼方向過去呢？”童玲丟擲她心頭的疑問，“風暴還在成型當中，我們既無法預知它的成型速度與規模，也很難判斷它在成型後會往什麼方向移動。貿然前進很可能會導致我們在半路上被捲入風暴當中。”
而這是他們要極力避免的情況。孟紫來明白這個道理，但話雖如此，選擇在這兒等待風暴自行消弭同樣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他思索著這一切，試探性的問道：“如果地表上的道路走不通的話……那麼地底呢？”
“地底？”夏櫻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而後眼神一亮，“啊，雖然我大概是猜錯了……不過你指的難道是那些地下生物挖掘出的通道？”
孟紫來攤開手說道：“你沒猜錯，我就是指的那個。”
這是早就被幾名修真者的靈識探測給發現的情報。“風暴碎地”的地表雖然是塵沙遍地，但與地球上的不少沙漠不同，“風暴碎地”的沙層並不算厚，大多都僅有寥寥數米的深度，若是在一些能擋風而避免沙塵吹來的地方，其厚度甚至沒有半人深。
而在沙層底下，便是厚實的土壤層。“風暴碎地”八成以上的生物為了躲避終年不停的颶風，都逐漸演變為了地底生物，其中不乏各種體型龐大的兇獸。
雖然在表面上難以察覺，但整個風暴碎地的地質層，實際上已經變成了近乎於喀斯特地貌下的鏤空結構，密佈於期間的大小通道，猶若一個天然形成的巨大迷宮。
“這太冒險了。”童玲看上去明顯不太贊成這個想法，“地底路徑問題暫且不論，光是出沒其中的兇獸，也絕非我們能應付的。”
“確實，如果地表上發生戰鬥，即使打不過我們也能逃跑。但在地下，很可能一次崩陷就會將我們全部活埋在那兒。”孟紫來苦笑著說道，“說實話，我對這種地底通道都快有陰影了。”
只要是他走過的地下通道，就沒有哪次是不出么蛾子的。如果可能的話，其實孟紫來比在場任何一人都想要滯留在地表。
迎著童玲疑問的眼神，孟紫來無可奈何地開口道：“但我不得不說，比起那團風暴，地底通道要來得更安全一些——至少這次你們的靈識沒有被限制，進入地底的深度也和之前沒得比。”
“這確實如此……”童玲勉強同意了他的說法。
就和孟紫來所說的一樣，比起之前在維爾福斯克地底、“創世紀”收容所那種不知道多少米深的異空間，以及極北之星數十近百米的深度下的地底遺蹟，“風暴碎地”內的地底通道大多數都只有十多米，甚至幾米的深度。這種深度下，即使是出現了崩塌的事故，童玲等人也有可能應付得過來。
孟紫來雙手環胸，有些不解的看向童玲：“我承認這麼做確實有不小的風險，但相較之下，這可能是最省時且安全的做法了，難道有什麼是我沒考慮到的嗎？”
“不，可能是我多慮了。”童玲搖了搖頭，“我總感覺我們會在地底遇見什麼不太好的東西。”
孟紫來聳了聳肩，試圖打消她的疑雲：“這地方還有除了我們以外的好東西嗎？”
他能夠理解童玲的顧慮。和有強大實力的自己不同，站在童玲的角度上，看待“風暴碎地”的土著生物的觀點也肯定會大不相同。孟紫來覺得一拳就能解決掉的雜兵，對其他幾人而言可能就是會陷入苦戰的強敵。
但這是無可避免的事。只要他們還在蠻荒三層，這個威脅就無處不在。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想要冒險穿越地底通道，儘快抵達“風息營”，以便找到離開“風暴碎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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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童玲被孟紫來說服之後，其他幾人也都陸續表示了贊同，其中還不乏夏櫻這樣躍躍欲試的人。
唯一令孟紫來有些意外的是，除了夏櫻之外，童異竟然也對前往地下表示了足夠高的興致。當他問起這其間的理由時，童異直接從乾坤戒中取出數把刀具：“我可是很好奇的，在這種環境下生長的生物的肉質會是什麼樣。”
“……”孟紫來對此只能擦著汗提醒道，“你記得別用天香散就行。”
童異倒是時刻不忘表示對孟紫來的鄙夷：“吸引兇獸的天香散是需要特意調配的，你以為隨便什麼配比公式都能吸引那些東西？”
孟紫來對此無言以對。別說做菜了，就算是吃，他都不夠孟紫然專業……
他拍了拍手，在眾人撤到遠處，做好前往地下的準備後說道：“那麼，‘風暴碎地’地底觀光團即將出發，請各位遊客做好抗衝擊準備。”
“我說真的，現在換種下去的方式，讓我挨個把你們帶下去還不算晚……”石不傑捂住臉說道，但這句話顯然已經晚了一步。
就在所有人的矚目當中，孟紫來朝斜下方一拳揮出，數米厚的沙層與土壤被一轟而散，漫天沙雨落盡之後，出現在他腳底下的是一個連通著地下通道的大洞。
順便將身後所有人都埋進了半米高的沙堆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