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蠻荒（十三）
在月人的社會體系中，宗教是佔據了主導地位的一環。而在這個宗教當中，神側巫女又是一群地位獨特且崇高的神職人員。
按孟紫來所查資料的說明，神側巫女是只能由尚未經過成年儀式的未成年來任職的特殊群體，而且只有那些表現優異的年輕人，才能有機會獲此殊榮。
由於月人社會中高度政教合一的特性，宗教不僅是作為純粹的信仰機構，而是在方方面面都深入到了社會的每一個環節運轉當中。譬如在白堊之城的城防衛隊裡，擁有最高指揮許可權的不僅是衛隊本身的長官，還有被配屬到城防衛隊內的神職人員。
而監督這些外派的神職人員，並且負責他們與教務總部之間聯絡任務的，就是神側巫女了。可以說，在月人社會這一獨特的雙軌機器中，神側巫女是不可或缺的關鍵齒輪，她們在全面參與到整個社會運轉過程的同時又與之保有一定距離，這使得她們能夠站在一個相對獨特且客觀的角度上審視很多問題。
而且哪怕拋開這一點不談，神側巫女本身的情報網也同樣足夠驚人。她們知道的很多事情，都可能是不宣之秘。
“這只是我從巫女樓內聽說的訊息，也許只是誤傳。”千月說著連她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的話語，“但是，確實有人試圖對你們不利。”
這個訊息著實令眾人心頭一驚。他們才進入白堊之城多長時間？就算說外地人會招人嫉恨，那也不至於動作這麼快吧。何況他們在城門處多少也還算是做了些好事，更是完全沒理由拉這麼大仇恨——孟紫來雖然確實想去泡溫泉，但也還沒付諸行動嘛。
“我覺得這事不無可能。”童玲第一個開口，“白堊之城確實是透著詭異，這地方絕對沒看上去那麼簡單。”
孟紫來沒有急著下定論，而是朝千月問道：“你怎麼聽說的？”
“……就是，聽說的啊。”千月用指尖劃了劃臉頰，“她們在聊起這個，然後我就聽見咯。”
好吧，合著是聽八卦聽來的。孟紫來一時間沒能將神側巫女都是女性這個事實與情報來源聯絡起來……
不過就算是八卦，神側巫女們的八卦價值也絕非那些花邊新聞能相提並論的。孟紫來當即開口道：“如果這訊息是真的，不，哪怕它只是有可能是真的，我們都需要將儘快離開白堊之城納入考慮當中了。”
童玲點了點頭：“我沒意見，本來在白堊之城內也就沒有更多線索了。”
“地，地圖也有了，嗯，我也覺得沒有必要在這兒做過多逗留。”夏櫻緊隨其後道。
至於石不傑，這個男人正捧著之前沒看完的漫畫看得入神，孟紫來當即便決定不考慮這傢伙的意見了——主要是之前他們還偷偷交流過眼神，石不傑是唯一一個和孟紫來有共同泡溫泉意願的選手，這會兒問他去留問題的話，他估計會選擇先泡個溫泉再說。
“話雖如此，但我們也不能大搖大擺的直接從正門離開。那些人是只想要我們離開白堊之城，還是試圖要我們的命這也說不準，如果是後者的話，反而很可能會招致對方狗急跳牆的襲擊。”孟紫來摸著下巴盤算著，“是不是應該在這兒打一波防守反擊，然後藉機離開呢……”
老實講，孟紫來覺得這不是個壞主意。以他的實力，來襲擊的人自然是有多少送多少，給對方一個教訓後再離開，應該也能有效的威懾住這些人。
不過這個計劃的問題在於，他並不知道對方會在什麼時候發動襲擊……如果對方憋上十天半個月再動手，那自己也跟著浪費這麼多時間就未免太過得不償失。
和對方玩貓捉老鼠的偵探遊戲也是同樣的道理，有那個時間，都足夠他們抵達最近的地底隧道並進入“天上之泉”了。
就在孟紫來苦惱著應該怎麼做的時候，千月突然說道：“我知道有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
“還有這麼方便的設定？”孟紫來奇道，“而且密道什麼的，對方也完全有可能知道吧，似乎也沒保險到什麼地方去。”
“那條密道的方位不是什麼大秘密。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也絕非只有我一人。”千月搖了搖頭道，“但那條密道沒有人敢進去，因此對你們而言是完全安全的。”
聽千月這麼一說，孟紫來頓時更好奇了：“其他人都不敢進去的地方還安全？哇我們開局連條狗都沒有的，看上去就這麼像屠龍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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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月輕聲說道：“那條密道建立在‘聖泉’下方。”
於是孟紫來就懂了。對於月人而言，“聖泉”這種神聖不可觸碰的地方，確實是生人勿入級別的禁區。實際上在月人社會當中，有資格進入“聖泉”當中的也只有神側巫女，其他人，哪怕是成年儀式這種需要“聖泉”洗禮、一生一次的大事件，所用的泉水也都是由神側巫女從“聖泉”內打出轉交的。
如果是偏遠部落的子民，甚至只能以少量聖泉水混合大量普通淨水來將就使用。
孟紫來有些猶豫的開口：“不過……”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別的我不能保證，”千月吸了口氣道，“但大司祭大人與神側巫女們絕不會是試圖謀害你們的犯人。”
迎著眾人有些不信任的眼神，千月沒有絲毫退讓的解釋道：“神側巫女之間……當然也包括大司祭大人，我們之間有著特殊的精神聯絡。我很難解釋清這種精神聯絡的具體運作方式，但在白堊之城內，足夠我排除她們所有人的嫌疑。”
“……我知道了。”既然千月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孟紫來也不好意思再質問下去，“那個密道的入口在哪？”
“聖泉下方。現在進去不太合適，會被其他人看見的。”千月一邊說著，一邊推開房門準備離去，“入夜之後到‘聖泉’附近匯合，我來為你們帶路。”
似乎是知道再繼續待下去可能會引發不必要的猜疑，千月在拋下這句話後便匆匆離去。而直到她離開後，孟紫來才抱著胳膊朝童玲發問：“你怎麼看？”
“是陷阱的可能性極大。”童玲答道，“不過不管是不是，至少千月本人應該不知情。”
孟紫來點了點頭。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一樣，稍微過了一會兒後才說道：“看來我們有必要去確認一下那所謂的密道是否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