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自然說出的同時，琳娜頓時笑了起來：“你很驕傲？總覺的自己的東西很厲害，對吧，李自然。”她的聲音很輕，但能感覺到濃濃的質疑，“你覺得自己那半吊子的東西，誰都像個瘋子都來爭搶一樣？”
琳娜手指輕點，那鏡面的後方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身影。
鑽在實驗室的瘸腿青年，高樓上仰望星空的智者，被魔力光輝包裹的光頭，鑽在地底深處的蟲子，還有一團虛影，幾乎在一瞬間，便有上百團虛影在李自然面前閃爍而過。
在這些身影的身後，是一條條纏繞、彎曲、疊加、扭曲的鎖鏈，一眼看過去，根本無法看懂。
那似一重重古老奧妙。
這些都太古老，甚至有李自然完全不認識的種族，但很快出現了李自然所認識的。
上古之魂，復仇之魂，深淵君主，人族，精靈，這些最熟悉的生靈一一展現在面前，在這些生靈之後，似乎都包含著一條這些重組的虛之奧妙。
這是寶藏！
李自然非常肯定，彷彿是整個紅土大陸，甚至絕大多數星空中生靈虛之鎖鏈的寶庫。
終於，影像停了下來，定格在一個長臉，消瘦，眼角微微拉長的年輕人身上，整個人幾乎像竹竿一樣，拄著一根柺杖在案桌前不停咳血，在他的身側是一顆不停轉動的內臟，而他整個人盯著這沒內臟不停沉思，皺紋似凝在了額頭上一般。
在他的身旁，是一條條高速旋轉，宛若陀螺狀的結構體。
“這是？”李自然終於問了出來。
“威廉！元素之腺的虛之結構形態。”琳娜輕聲說道，“他算得上現在星空最偉大的人物了吧。聲音中略微的有些感概，更帶著一絲苦笑，看著李自然問了起來：“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何給你展現這些東西，說實在的，這不是炫耀，而是成果，我的爺爺，也就是老頭，跟我說過，你能超越他們。”
“我？超越？”李自然笑道。
“不錯，將名字印在虛空中，成為最偉大的探索者。”琳娜滿懷憧憬，雙眼透亮，“我，整個六味居，心甘情願服務的存在，你可以嗎？”
“我不明白。”李自然快速說道，這個女人讓他產生一種害怕，並非實力，而是純粹信仰上的威脅。
那每一句質問像是在拷打一般，他寧願相信這個世界是渾濁的，是殘酷的，是獠牙摩擦著獠牙的。
那雙純淨的眼瞳似將生存的一切渾濁都抹除的一乾二淨，只剩下理想。
“你遲早會明白的，我們的環境越來越惡劣了。”琳娜靜靜嘆了口氣，眼角竟莫名的滴落出淚花，“兩百年前，我們六味居為七百人服務，幫助他們參悟虛的奧妙，一百七十年前，我們能夠為三百二十三人提供後勤保障，一百年前，我們能服務一百一十二人，五十年前，只有十三人達到我們的服務標準，可十年前，能夠讓六味居心甘情願服務的只有兩個半。”
李自然沒像個小丑一樣詢問著兩個半到底是誰，顯然，威廉是其中一位，看著琳娜，竟感覺出六味居比他想象中要特別的多。
“能給我說說嗎？六味居是什麼樣的。”
“不怎麼樣？打掃，食物，送餐，提供一些訊息，就這麼簡單。”琳娜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珠，輕笑起來：“我們知道自己的能力，就像我爺爺說的，我們資質有限，即便耗盡一切都沒法達到別人動動手指的地步，為何我們不看清自己呢。”猛的看向李自然，笑聲中突然出現一股嘲弄：“可我們想心甘情願的輔助別人，但那個人呢？不存在了。”
李自然感受到一股悲痛，像是生活的念頭完全死掉一般，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撫這個女人，似乎，以前的那些算計和生意謀略在對方身上都做不得數。
“我能做什麼嗎？不需要報酬的那種？”
“不！我倒是希望你能要點報酬，至少那說明你很有用。”琳娜突然叫了起來，“李自然，我快絕望了，我看到了末日，這群傢伙們鼓搗虛空的末日，他們並不擅長，這是在胡鬧，分解大陸，自然演變，新生，呵，多麼美妙的構思，但這根本不現實，這不過是欺騙手段，可沒人能阻止。”
“你是說佳士得？大陸切割？”李自然低聲問道。
“不止他們，這片虛空中搞怪的生靈很多，但我知道他們的初衷是好的，他們和我一樣，都感受到這片虛空的衰敗，所以都急了。”琳娜突然的安靜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她似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至少他們想辦法在改變，想要掙扎，但他們沒法認清自己，即便絞盡腦汁將一切的能力都投進去，都沒有用。”
這些話讓人聽的莫名其妙，完全是這個女人在自言自語的瘋話。
“你是說，佳士得的拍賣是胡搞？”李自然問道。
琳娜手指在眼前的空間輕點，一下子變成浩瀚的虛空，一塊大陸靜靜漂浮在虛空中，在大陸的外殼處飄散著五彩繽紛的光澤，不時的能看到一些光芒從這團流動的光芒中飄散出去，流失在虛空之內，慢慢消失。
但很快那些流失的光芒不見了，儘管仍是五彩斑斕，但能看出來這塊大陸的保護殼在收縮，慢慢的甚至能透過外殼看到裡面的陸地。
這是上古時代的紅土大陸，那些古族肆意橫行的時代。
影像變化的很快，那彩色的保護殼越來越透明，到最後完全失去了顏色，這片赤紅色的大陸徹底暴露在虛空之中。
但這種稀薄仍在繼續，他甚至能感受到這種薄弱的透明也在慢慢消失一般。
他清楚的看到了整個消失的過程，確切的說是看到了紅土大陸的衰敗。
“看到了嗎？多麼絕望！”琳娜輕輕感嘆著，“一點點看著保護我們的東西就這麼消失掉，沒半點辦法，其實，怨不得佳士得，即便沒有他們，這片大陸也會完全的死掉，會先從表皮開始，然後一點點消融到核心之中，我們會伴隨著這片大陸一點點消寂乾淨。”
“你怎麼知道佳士得不行，我親眼看過，源的能力，它的活性很強，或許，將大陸分解後，會探索出一條新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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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琳娜冷笑了一聲，反問道：“你覺得將你全身的軀殼一片片分解出來後，他還能形成一個完整的李自然嗎？”
李自然突然愣住了，他竟沒意識到這樣一個淺顯的道理。
的確，普通內臟在出現零星傷口後有自我癒合的能力，但一枚心臟根本蛻變不成一個真正的軀殼。
當初格隆在拍賣會上展出的只是個小把戲。
下意識看著那座漂浮的大陸，這裡的每一塊都應是大陸的一部分，這種切割無疑是讓紅土大陸更快的瀕臨崩壞。
“你想要破壞他們的計劃？”李自然突然問道。
琳娜搖了搖頭，似對李自然的疑問有些失望：“我說過了，他們如何搗亂和我沒多少關係，那是無用功，靠著那種蹩腳的伎倆根本沒可能從世界的毀滅中掙脫出去，讓他們搗亂去吧。”說完很鄭重的看著李自然，笑了起來：“李自然，你沒我爺爺說的那麼優秀。”
這樣的蔑視真是打擊，即便李自然的心態很好，可被一個女孩這樣看不去，說真的，他想反駁一下。
但想想，似乎沒必要。
“我從沒覺得自己有多厲害，或許你需要的是更傑出的天才。”
“沒有！”沒等李自然說完，琳娜突然沮喪的說道：“沒了，現在的紅土大陸已經沒法製造出那些偉大的天才了，爺爺說你很厲害，我也覺得你是我找的那一個，可惜，不是，你甚至比不上威廉。”
“那你覺得什麼樣的生靈才能找到脫離的方法？”李自然問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剛剛誕生的最原始的生靈，他們能夠脫離，不過，我也不清楚，畢竟他們是紅土大陸孕育出來的，在孕育的那一刻，已經擁有了限制，有限制就沒法超脫。”
“可總有辦法，對嗎？”
“理論上我覺得有。”
“理論？”李自然有些不解，這個時候跟他提理論？
“是的，我認為紅土大陸內的生靈沒一個能突破，這是我這些年的經驗，除非在紅土大陸之外仍有別的生靈。”
“紅土大陸之外的生靈？”李自然完全吃驚到了，這個女人的想法夠獨特的。
“是的，虛無的盡頭，或許有別的大陸，他們比紅土大陸更大，元素潮汐更兇猛，那裡誕生的生靈要遠遠超過紅土大陸本身，他們所掌控的虛之鎖鏈對我們的困境而言可能只是個把戲，當然，這不過是我的猜想，有沒有大陸我真不知道，更不要說那些超級生靈，但我會尋找，將給他們納入到六味居來，如果他們真的出色，我願意心甘情願服務，前提是足夠出色。”
李自然心底暗暗笑了起來，他也不知道這片大陸之外是否有其他大陸，不過，他很肯定，這片世界之外真有另一重世界。
和這裡完全不一樣，這樣一塊大陸在他熟知的世界中，甚至連一顆環繞的衛星都算不上。
太小了，小到都無法重視的地步。
“你找我就是想說這些？”李自然問道。
“剛剛說的都是多餘的，只是爺爺說過，你很不錯，我考察過一陣，你的確有點能耐，但距離我的要求太遠，但看在爺爺面子上，我可以給你一個六味居的名額，你可以在那裡，和虛空內頂級的天才展現你的才華，或許，到時候我會高看你一眼，準備好了嗎，到我的六味居來。”
這是？
邀請？
李自然愣住了，這傢伙，似乎比卡姿蘭更強勢啊。
不得不說，對方理想很好，可他只能搖搖頭：“對不起，你要失望了！”
琳娜怪笑起來：“看來你比我想的更加不堪，不僅潛力一般，眼光還賊差，你放過了一個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應該慶幸你認識戈尼，這是你唯一的優點，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