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的聲音讓李自然不由愣了一下，心頭暗笑，不過此刻似真沒好去處。
輕聲在黑龍耳邊低語幾句，黑龍疑惑的在空中俯瞰幾眼後，徑直落在第七大街上，鑽進巷子，遠遠的就能看見那破舊的旗子上仍寫著‘六味居’幾個古字，似這些年都沒有半點變化。
此刻見到，心頭卻有些莫名滋味，這老頭主動邀他，所圖所謀，也不小的是什麼。
過往種種在心頭閃現，其身份貌似地下城使者，似黑龍部下，不過現在看黑龍神色，對六位居彷彿並不熟悉。
“你不認識這裡？”李自然低聲問道。
黑龍搖了搖頭：“我沒來過，怎麼會認識這種地方。”
李自然頓時樂了，當初在這裡他可是親自給黑龍上了一堂器官課程，這頭黑龍演變成大象，對他極其尊敬，還有地下城的各個種族首領都在這裡有所顯化，怎能不認識。
“你確定？上次我給你上課的時候，有個老頭，全程對你很是恭敬”
“他？你說這是他的居所？”黑龍很是吃驚，那張粗俗的龍臉上根本不相信，“不可能，他在地下城呢，我真不知道是這裡，至於那堂課，是我偶然瞭解手術，當時正好有人向我索要地獄犬的舌頭，心想著能不能和你具體瞭解一下，之後發生的一切，你是知道的。”
“舌頭是你提供的？”李自然很是詫異，他用了這麼長時間的舌頭，竟發現了供貨商。
“當然，地獄犬只有地下城才有，還是我親自拔的舌頭，這是個不錯訂單，說是給我一次去龍島的機會，具體是誰我卻不清楚，地底世界很亂，一重裂縫就能當成一個地下城，很少能夠見到這種大訂單的。”黑龍簡單解釋了幾句，看向李自然，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好奇。
李自然越聽越疑惑，忍不住想起當日授課畫面。
記得老者似對黑龍很恭敬，甚至有些畏懼，那種情況像極了僕從，並且那個老頭親口說過，他為地下城的黑龍君主服務。
“當時他說是你的部下，那個老頭對你相當恭敬的。”
“那個老頭？什麼老頭？”黑龍有些意外，“你不會是說給我整天處理雜物的那個吧，李，是不是說笑了，他很普通的，要不是我收留，早在地下城死掉了。”
黑龍大大咧咧的樣子，並不像說謊，可李自然記憶中，那個老頭完全就是高深莫測的存在。
不過大門近在眼前，進入其中，簡單對峙，一切都就知曉了。
跨過門檻，仍舊是那兩張破桌，幾個月沒見，上面仍舊帶著薄薄的灰塵。
樓梯依舊陳舊，往日的牆漆早已脫落的一乾二淨，二樓的欄杆還是一如既往的腐朽，整個小院所充斥的滄桑毫無保留展現著。
不過，和平常也有所區別，那張灰塵遍佈的桌子一角露出一絲亮光，顯然擦拭了一遍，那光滑的稜角上，放了兩盤冷肉和一碟清水泡過的黃豆，旁邊放著一瓶黑漆包裹的酒瓶，瓶子上加著紅封，似等待貴客。
遠遠的李自然能聞到一股泡豆的清香。
看著這些，頓時樂了起來，六味居這個老頭從來都是愛答不理的，莫不是實力精進，今天竟給他準備了小菜和酒。
人之待遇果然不一樣。
心頭已暗暗打定主意，若是對方不太過分，基本要求都是可以答應的。
畢竟，這根舌頭是他提供的，而且對方精準的告訴了自己吞噬大蛇的訊息。
“這裡有問題！”黑龍突然叫了起來。
李自然扭身看去，竟見大如城樓般的黑龍此刻竟縮小的和他一般大小，下意識向那破舊大門看去，似在透過一瞬間中了縮小咒一般。
黑龍有些驚慌，拼命掙扎，似要掙出來。
李自然倒沒多少驚訝，畢竟是六位居，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正在此時，二樓出現稀稀拉拉的顛簸聲，沒一會兒便見那老者拄著柺杖慢悠悠出來。
是那張帶著褶皺的臉，在陽臺上衝著李自然笑了笑，點頭示意一番後，沿著樓梯一搖一擺的走了下來。
整個過程直接花費了半天，他似不急，倒是一旁的黑龍急壞了，煽動翅膀落在老者身側，似要將其從樓梯上踢下來一般。
“你個老頭，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地下城那麼多事，我不在還不被吞併了！”
一見熟悉面孔，黑龍那地下城的君主威儀就顯現出來，張嘴便罵。
可老者一點也不生氣，看著黑龍像看著自己孩子一般，既溫和又帶著恭敬：“君主，放心吧，地下城一切發展好著呢。”
“你什麼時候來這裡的，我不是已經下了命令，所有地下城部族全部回去嗎？”黑龍似對老頭不聽命令很生氣，直接斥責起來。
老者哈哈笑著，很是爽朗：“我回去了啊！”
“胡說，你明明在這裡！”黑龍上前，似要一把抓住老者，可龍爪徑直從對方身影中閃過，就在一剎那，整個六味居環境驟然一變，哪還有什麼樓梯欄杆，破舊桌椅，眼前就是一條條橫斜的裂縫。
裂縫傾斜而下，稜角突出，如同深海海溝，格外扭曲。
但在聯豐的交拐點上隱約能看出紅點，似滲透的岩漿一般，不停滴落，形成鮮紅色岩漿小溪在裂縫中流動著。
在這些岩漿表層，隱隱能看到一些浮游狀的光點遊動，而這些光點周圍似有生靈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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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裂縫上方一處較大的拐彎處，正是這塊區域修建了一個酷似鳥巢般的橢圓形石臺，頭頂有十幾處岩漿滴落，正好在石臺邊沿形成一道緩緩向下的巖流。
看到石臺一瞬間，黑龍明顯激動起來，嘴裡竟不由冒出：“這是我的巢....”
而以石臺為中心，隱隱能看到每一個拐點處都有生靈活動，依稀能夠辨認出黑暗蠻牛的身形。
濃郁的硫磺氣讓李自然瞬間認定這裡便是地下城，但看不出城邦的樣子。
那些光點，好像是元素蟲。
地底世界離潮汐極遠，本不應該有元素存在，沒有元素便沒有生靈。
但這些岩漿給了地下城生靈唯一的活路。
這些生靈完全在裂縫的拐點處生活，既是落腳點，也是生存之源，每個拐點上都帶著岩漿滴液。
這並非濃郁的潮汐，更像是大陸核心擠壓出的元素，雖然稀少，卻相當純粹，只是微微吸納上一點，身體內的世界融合竟快了一倍。
李自然驚駭，黑龍更是震驚無比，眼前這一切明顯是他的老巢，他沒法想象剛剛還在地表，怎麼轉眼便回到地下城內。
“君主，你看所有的部族都很有秩序，這裡也沒有外敵侵入，整條裂縫的岩漿滲透非常穩定，我沒說謊吧。”老者慢悠悠的笑道。
“可....你....剛剛....”黑龍一時結結巴巴，剛剛還在代表，怎麼會轉眼又回到地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組織語言，半天後才憋出一句，“你到底是誰，剛剛明明在那個河馬古城的。”
“我是你的僕人啊！”老者仍很恭敬，在對方臉上，似從看不出除了恭敬之外的神色，這幅尊敬，似早已完全和對方融合一般，“君主，我為你服務，當然，我也為別人服務啊！”
聲音落下，空間驟然變幻，昏暗的地底裂縫突然消失，那些破舊的桌椅再次出現在眼前，至於黑龍，完全不見了。
老者看著李自然，燦燦笑了一聲，指著前方桌椅，笑道：“不好意思，黑龍君主多少有些聒噪，到地下城呆著更好，來來來，吃點凍肉，這可相當豐盛。”
“你是誰？”李自然沒坐下，直接問道。
剛剛展現的太過離奇，不是傳送，幾乎是將空間割裂，六味居突然出現在地底一樣。
他能感覺到，那是真正的地底世界。
老者嘆了口氣，笑道：“我嘛，搞服務的，給別人提供點服務，獲取一些生存根本。”
“服務，你這樣的人還需要服務？”李自然詢問道。
“我這樣的人？我是什麼樣的人？為何不需要服務？”老者怪異的反問一聲。
這一聲竟將李自然問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暗暗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太過大驚小怪。
人家有這個能耐，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至少從始至終，這老頭沒半分敵意。
向前兩步，坐在木桌前，略帶歉意說道：“不好意思，前輩，剛剛你那手段，有些太出格了，誰都會有些排斥的。”
“理解！”老者夾著一顆黃豆笑道：“應該怪我，沒解釋清楚，說實在的，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邀請你，儘管你平日的能力還可以，給我的印象也不錯，但完全沒達到六味居的服務標準。”
“服務標準？”李自然不解，“意思說我現在夠資格了？”
“當然，勉強有主顧的實力了，我們六味居是靠服務為生，提供餐飲、住宿、衛生、送餐、聚會訂餐、維修六種服務為一體，故而六味。”老者簡單介紹了一遍，“當然，在必要的時候，會根據主顧的身份，接受一些特別訂單，比如那頭黑龍，他老爸實力不弱，特意向六味居下過一個照拂三百年的訂單。”
李自然不由樂了，六味居還做這種買賣，如此說來，上次他的講課就是聚會訂餐之類的服務，而他要的舌頭，應該算是送餐吧。
至於住宿，莫不就是樓上的包間？
可又隱隱能意識到，這老頭所說的每一項，又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領域，他所沒碰到過的。
低頭看著眼前桌上的冷肉和泡水豆，尤其那瓶未曾開瓶的烈酒，忽然想起老者剛剛說這是大餐，連忙問道：“這桌菜得多少錢？”
老者嘿嘿笑道：“得看距離，我們根據虛空深度收費，最近的話，也要三塊虛空幣吧，這是跑腿費，成本你得和賣家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