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很黑，像是自行排擠光線一般，安捷貝爾一落進去，整個身影便模糊起來。
李自然謹慎很多，這裡處處透著古怪，但能感覺出，眼前這個閣樓似乎和橡樹空間完全獨立開來。
沿著窗臺跳下，身後的風扇吱吱呀呀轉動，扇葉帶動的陰影在房間中不停閃爍，在扇影中，所能見到的是一臺很古老的紡織機。
這個機械很古老，像是人族女孩紡織衣物所用，至今在人族國度已完全淘汰。
木頭製作的圓輪和轉動的輪軸已然陳舊的不像樣，像個雜物般扔在角落。
可就是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物件吸引了李自然的注意，因為安捷貝爾正死死靠在紡織機旁側，如同抱著救命稻草一般。
詭異的是那些安捷貝爾頭上不斷飄散的油綠色霧氣，竟莫名其妙消失了，整個人呼吸越來越平穩，臉色越來越紅潤，沒片刻已恢復正常模樣。
恢復正常的一瞬間，下意識拍著胸口，長長出了口氣，衝著李自然笑了一聲。
李自然現在完全是一頭霧水，一個普通上古精靈怎麼能躲過丹的控制。
他能感覺出來，橡樹空間內的所有精靈，似都被丹深深控制著。
似乎這種覆蓋整個橡樹空間的綠霧事件發生過，所以她才知道能躲避。
不由皺眉，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精靈，竟能找到這個橡樹空間的漏洞所在。
身份似有些不一樣。
“你怎麼發現這裡的？”李自然問道。
“愛蜜兒！”安捷貝爾沒隱瞞，“有一次空間震動，我正好和愛蜜兒在一起，當時她帶著我偷偷跑到這裡，一有空間震動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會在這裡躲避，沒幾個人知道這個秘密。”
“空間震動？”李自然再次問道，“就是剛剛的災難。”
顯然，這一點不相信的，那明顯是丹在汲取能量，完全不像是空間本身的災難震動。
“愛蜜兒是這麼跟我說的，每過一段時間，橡樹空間就會震動一次，已經很多年了，每一次過後，我們都會很虛弱，這裡能讓我們安全一些。”
李自然輕皺著眉，安捷貝爾說的很簡單，可話語中卻帶著非常重要的訊息。
很多次
顯然，並非是重創丹才引發這種震動，在所有精靈眼中，彷彿就是家常便飯。
有問題！
可具體是什麼問題又看不出來。
他和丹戰鬥過，對方是完全可以控制橡樹空間內的光線，甚至能夠將投影散射到橡樹之外，她在這片空間的掌控力，絕無僅有。
怎麼可能會白白放過一座閣樓。
順著閣樓的窗戶向外散去，那些油綠色的霧氣已漸漸消散，整個城堡慢慢恢復以往的祥和模樣。
可這樣的模樣透著詭異，就這個城堡而言，李自然就感覺到不對勁。
直到現在，他都不能相信上古精靈居住在城堡中。
打量著這間閣樓，毫無疑問，極其空曠，灰塵密佈，好似多年沒曾打掃過一般，可這裡仍舊有一些特別的東西。
床
一張灰布吊床，似被老鼠咬過一般，破洞斑斑，顯然這裡曾經有人居住過，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吊床的左側是一個三角支架，架子上空空如也，但在上面應該有些東西，如同畫布或者瞭望鏡之類的，也有可能是某些法師的星盤，但東西遺失了。
低下身能夠清楚看到架子模糊鏽跡，顯示著這個架子的來歷
【鏡 1327】
像某種鍊金標識，可太過古老沒法分別。
支架的後方是個黑板，黑板上仍舊殘留著一些痕跡。
那是個七芒星，最穩定的魔法標誌，每一個頂點上都帶著符文，每一個符文都看不懂，這些符文似根本不存在一般。
這是李自然對魔法師最無語的地方，上古時代的魔法師大多有自己的語言，為了防止研究成果被奪舍，內部摻雜了大量的個人原創詞。
如同李自然將自己發現的元素命名為‘瀾’‘洛’‘可’一般，他自然懂得一切，可外人拿到他的手札，完全是一頭霧水。
現在，輪到李自然無語了。
不由失笑，這個七芒星能夠看出頂級魔法痕跡，絕對比自己掌握的更為浩瀚，可惜，沒法弄清楚七芒星頂點上的七重元素，更沒法弄清楚這七種元素是如何在法陣中扭曲，纏繞，最終是如何誕生魔法。
視線迴轉，這種完全弄不懂的東西，自然沒必要費心思。
在黑板的下方是個凹坑，可以算是這個閣樓最後一處特別的東西。
凹坑很小，橢圓形狀，像是某種鑲嵌物，李自然手掌落在上面，正好一般大小。
沒有異像，沒有奇蹟發生，整個閣樓像他的歷史般沒半點反應，可這裡的確和橡樹空間分割開了，證明是有超出想象的力量存在。
這很費解。
李自然總感覺這裡有剋制丹的因素，這個因素就擺在面前，可卻窺視不到內中奧妙。
目光最後還是落在那臺紡織機上，可以說這裡是最特別的技術，他對這種古老的器械並不是很瞭解，但知道如何讓輪子轉動。
紡織機上有輪軸，撥動輪軸，詭異的是這臺機械竟吧嗒吧嗒的出現的兩個聲響。
還能勉強轉動，不過需要人力推動。
聲音很小，可在空曠的閣樓中是那麼顯眼。
隨著紡織機的轉動，竟感覺到周邊光線出現詭異扭曲。
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光線曲曲繞繞，如同絲線纏繞，隱隱竟能看到一條細密裂縫，這裂縫極細，針眼一般，可確是空間裂縫無疑。
空間裂縫，李自然並非沒有經歷過。
那是元素潮汐混亂，不同元素劇烈流動摩擦而造成的空間碎裂，每一個空間裂縫無不代表著恐怖的毀滅力。
但現在這條裂紋很安靜，甚至很絲滑，似空間自然而然裂開的口子一般。
手指在輪軸上慢慢波動，隨著紡織機的拉扯，這片空間的裂縫越來越多，不對，確切的說這片空間內的絲線正一根根明朗起來，整片空間，如同絲綢般一點點分解，形成珠簾，似乎，這些空間絲線只要輕輕一撥，便會如同古箏般發出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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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掌，徑直穿過破碎的空間，沒有半點反應，彷彿仍舊在那個昏暗的閣樓一般，可視線所過，是支離破碎。
那片後方的空間似被紡織出來，但又未完工一般。
隱隱感覺到，這個閣樓內的空間，就似這般被紡織出來一樣。
這到底是誰房間？
現在傻子都能看出，這臺紡織機不一樣。
慢慢轉動，光線越來越稀疏，隨著輪軸的越轉越緊，這片閣樓已成了一片絮狀的碎條，這些碎調從最極遠處的凹坑一直延伸到視窗，在那分界線上，似被一重禁制擋住了。
無論如何用力，輪軸再也無法轉動，似乎，這臺紡織機所能影響的就是這間小小閣樓。
閣樓和橡樹空間應該是一體的，應該是某種特別的力量，將兩片空間分割開。
來到窗前，撫摸著視窗，手指徑直穿過窗戶，沒一點痕跡，李自然盯著橡樹空間的一切，一眼便看到極遠處的過濾層，雄偉的城堡，井然有序的街道，不斷噴射的元素之泉。
窗戶之外，是個井井有條城堡世界，可在閣樓中，卻是一根根絲線連線在一起的破碎空間，破漏的不像樣子。
魔法陣！
李自然肯定在這裡絕對有魔法的痕跡，但感覺不出來。
元素！
有魔法必然有元素參與。
這次沒有碰觸，而是臉頰放在視窗上，慢慢伸出舌頭，舌尖舔食著眼前的空無。
手臂無法感知，那麼最為靈敏的舌頭呢？
若在正常，舌頭絕不可能品嚐到元素，可就在舌尖穿過視窗的瞬間，一股腥臭怪味沿著舌根直接灌進腦海，讓李自然爬在地上嘔吐起來。
太臭了
太過噁心
只是品嚐上一點便幾乎要將胃酸吐出來。
在品嚐中，李自然自認為能夠承受一切怪味，可剛剛那股腥臭儼然就是將爛掉的雞蛋和大糞混在了一起。
爬在地上好半天才緩過神，他感覺到了，那是一種元素，像一更濾網，將兩片空間完全分割開。
這種元素，似沒法和任何元素融合。
他需要再次嘗試，或許能夠從自己知道的元素中找出一點破解的辦法。
嗚！
儘管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那股怪味過來的時候還讓是下意識要吐出來，舌尖很敏感，能清楚的感應到薄膜，很薄，比頭發絲還薄，但確實存在。
應該是極致元素，一般元素絕不會有如此怪異的氣味，想要針對這種極致元素，便要用同等級的元素來干擾。
“瀾”
“洛”
李自然開始將視窗注入最先掌握的極致元素，但兩種元素剛剛出來，便消散掉了，顯然沒法反應，但當‘可’元素滴落在虛無中時，並未垂直掉落，而是像蛛網般私下蔓延開，隨著一條條紋路顯現，竟如同窗花般顯現在視窗上。
斑駁的紋路縱橫交錯，一個個古老的符文鑲嵌在紋路正中，這條紋路從視窗不停蔓延，竟沒盡頭一般。
李自然手指落在紋路上，此刻，竟感到一絲絲滑，輕輕一扯，一根雪花狀的紋路竟似蠶絲般被他輕輕抽了出來。
隨著這一縷窗花抽離，那片雄偉的橡樹空間，竟輕微顫了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