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濃縮的精油宛若壓抑到極致的火藥桶,在火星碰觸的一瞬間,便像個舞娘張牙舞爪扭動起來,掀起一陣噗噗噗的跳動。

火焰在精油的推動下,瞬間沾滿了這些生靈的臉頰,尤其那洞穴人,雙手下意識捂住眼睛,可那火焰如同瘟疫般瞬間沾在手上,隨著其手掌在身上亂摸,眨眼不到便沾遍全身。

毛髮刺鼻的焦味在空氣中肆意傳播,火苗沿著皮膚上的毛孔,鑽進內層纖細的肌肉組織中。油脂被壓榨出,滋滋冒泡,在短短半分鐘內,便有皮囊如同氣球般撐起。

砰!

隨著第一聲爆破,便如同爆竹般噼裡啪啦響個不停,一絲絲肉質的香味在這些怪異的聲響中散發出來。

可這樣的香味卻讓遠處的牛頭人嘔吐,他們不得不背過身去。

即便火刑前的三個女孩,也個個面色慘白,可即便如此,仍手捧經書,嘴裡嘟嘟囔囔念著某種經文。

隨著劇烈吟唱,隱隱能看到一絲薄薄的透明能量,從燃燒的軀殼中飛出,進入女孩體內。

“吞噬咒?”

李自然心頭微微一詫,這明顯是在吞噬靈魂,但和他的吞噬咒卻完全不一樣。

似乎,只有在特有經文和火刑的加持下,這些靈魂才會被壓榨出來。

就如同那些絕美菜餚,需要達到極致環境。

肉味已經從開始的香氣變的稍焦,表面的血肉已燒的一乾二淨,只有骨架還在火焰中苦苦支撐。

嘶叫聲已完全停止,空氣中只剩下火焰噼啪的跳動。

但此刻,這些骨架中的靈魂才源源不斷的往外散射,像一碗麵條,湯味正濃時,才恰到時候。

女孩每念一句,便有一絲絲抽出,隨後身上泛起一點點嫩白色的光輝,光輝在頭頂輕輕一轉,緩緩沉入眉心。

必是吞噬咒無疑,李自然不自覺對比一下,明顯眼前這個更為高階,確切說是更加細膩一些。

他的‘吞噬咒·蛇’完全就是囫圇吞棗般將整個靈魂吞噬,而眼前這個女孩卻是一點點將靈魂加工分解,細嚼慢咽般吸收殆盡。

高下立見。

“李,要不要嘗試一下!”身旁的女孩詢問了一句,將手上經書向前推了推。

這詢問有些突兀,嚇了一大跳,看到經書的時候,心頭竟不免激動起來。

那皮是紫金色的。

對於巫醫,吞噬咒掌握的是越多越好,這就意味著他可以適應更複雜的環境。

可就在看過去的一瞬間,一個冰冷的眼神阻止了他,那是篝火旁的卡維斯,那濃濃的警告似要溢位來。

李自然搖搖頭,將手攤開,泛起一絲金光:“我只會救人,這雙手不能沾染血腥。”

儘管心頭很喜歡,可不得不找個理由拒絕,況且這種來歷不明的法術,他也真不會放開膽子去嘗試。

萬一這三個女孩裝純真,是故意佈置的陷阱呢。

這裡是荒原,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真的嗎?”女孩還有些不甘心,勸告道:“其實很簡單的,只需要將精油塗抹到對方身上,點上火把就行,按著固定的經文唸誦就可以的,你不用有任何負擔,他們都是黑暗議會的邪教徒,我們是在救贖他的靈魂。”

黑暗議會?救贖靈魂?

李自然下意識向完全熄滅的火焰看了一眼,沒想到竟是黑暗議會成員,只是這些人的實力不怎麼樣。

至於救贖靈魂,李自然完全不相信,作為最神秘的領域,一個普通的人族女孩怎能知道他燃燒軀殼之後,靈魂是否救贖。

即便救贖成功,靈魂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有無數個理由反駁,可一句話也沒說,這群人身份不簡單,審判黑暗議會,不是正義聯盟就是審判所。

他沒必要招惹是非。

死人的事每天都在發生,並不能因為這裡刑罰殘酷一些,他就讓同情心氾濫一下。

生存最大的忌諱就是同情心氾濫,他只會相處一個晚上,然後跟著牛頭人繼續出發。

“真的不來嘗試一下嗎?我還有幾個備用的。”女孩有些不依不饒,“我可不相信你沒殺過人的,別騙我了,一個人在荒原上生存,會這麼乾淨?”

這種詢問讓李自然有些尷尬,這真是一個大毛病,可現在只能嘴硬,“我真不殺人的,這是禁忌,一旦沾了血腥,我修煉的淨化術就會完全消失的。”

此刻,火焰中的火星也不見了,一條細細的靈魂飄出後,再也沒有新的出現,顯然壓榨到頭了。

另外兩個女孩笑呵呵的湊過來,解釋道:“我也聽說過有這樣一群人,他們的治愈術很強大,可一旦犯了某種禁忌,治愈術就會完全失效,李,沒想到你竟修煉了如此慈善的法術啊。”

李自然有些尷尬,尤其女孩頗有幾分崇拜的目光,讓他的老臉都有些掛不住。

這樣的話,讓他良心備受煎熬啊!

如若不是怕惹麻煩,他真不願和這幾個女孩消耗時間,這大晚上,守著篝火暖烘烘的不應該睡個好覺,補充體力嗎。

可惜,女孩對剛剛的刑罰有些意猶未盡,而旁邊黑袍人又不敢女孩靠近,至於卡維斯,則靜靜守著篝火,似在冥想。

很顯然這些女孩身份不一般,應該是人類貴族,不過,這些人將黑暗議會成員稱之為邪教徒,最有可能是審判所的成員,也只有這個組織,才對火刑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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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正義聯盟,他們會用光系法術將靈魂蒸發掉。

李自然現在是陰影會成員,儘管只是私人組織,可他精神世界中的陰影徽章,保不齊會被卡維斯發覺。

以前他可以毫無顧忌,現在卻不得不小心一些。

“三位,在荒原上能夠見到人類讓我很高興,可我明天還得趕路,需要休息了。”李自然說了一聲,站起身便向牛頭人營地走去。

“等等!”就在此時,一個女孩突然叫道,“你不是牧師!”

李自然心頭一跳,莫不是漏了馬腳,可不應該啊,他也沒說自己是牧師啊,呆呆的轉過身,正見最靠近他的女孩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手指指著他的腰帶,“你是馴獸師,對吧!”

呼!

李自然長長出了口氣,嚇死寶寶了。

還好,為了以防萬一,他沒穿巫師袍,若不然真是有理也說不清。

經女孩提醒,另外兩個人才注意到李自然腰上掛著幾隻青蛙,有一隻似活著一般,在女孩指過來的瞬間,興奮的蹦了起來。

“糟糕!”

是那個洞穴人,這傢伙犯過勁來了,下意識就要按住扇暈過去,可女孩的手更快,直接跑過來捉住了這只青蛙,抬起頭含情脈脈的盯著李自然,求道:“大哥哥,留下這個給我玩玩嘛,我就沒見過這麼可愛的青蛙。”

“對啊,荒原太無聊了,一點動物都碰不到,我家裡還養了一隻小貓咪呢,可惜,這次試煉不讓帶出來。”

“你是馴獸師,對吧,專門馴服青蛙的,是不是?”

李自然無語,他馴服青蛙有什麼用,難不成還能組成青蛙大軍,毀滅人類?

這三個女孩弱智吧,大半夜的在大荒原上搞什麼趣味,他可沒心思在這裡玩鬧,剛要轉身,嗡的一聲,竟似有東西朝他襲來。

暗器?

李自然心頭一跳,下意識抬起手臂抵擋,可這東西碰到手臂的瞬間,直接彈飛,落在不遠處地板上。

在一陣絲絲的滑動過後,叮鈴一聲,貼在了地板上,此刻,在篝火的光芒中,散發著讓人著迷的金色。

金幣?

竟是一枚金光閃閃的金幣?

“陪三位小姐玩玩吧,這是賞給你的。”卡維斯坐在篝火邊,靜靜說道,很顯然他一直留意著三個女孩的變化。

但李自然更注意的是黑袍人的神色,在金幣出現的時候,這些人神色平淡,仿若沒看到錢一樣。

金幣啊!

一枚抵得上一百枚銀幣!

在大荒原,一枚普普通通的銀幣便足以讓一個普通部落拼命爭搶的,可現在竟只是簡簡單單的“玩一玩”,就能掙到手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隊伍,三個女孩,一個男人,配著七八個黑袍人,帶著一隊人族地形龍,莫不是來荒原遊玩來了。

可剛剛的火刑....

難不成審判所這麼奢侈嗎?

李自然無法想象,誰會奢侈到這種地步。

但此刻,極遠處的牛頭人早已騷亂起來,一些年輕牛頭人甚至擠到最前方,兩隻眼睛直勾勾盯著牆角的金幣,不住吞嚥唾沫。

很顯然,這是他們一輩子都沒見到的好東西,甚至有幾個不受控制的向著篝火移動。

呲!

就在此時,一道金色劍芒劃過,直接在牛頭人前方劃出一條半米深的溝壑。

劍芒極快,極準,若是牛頭人再向前一點點,蹄子就會完全割掉,但給李自然印象最深的最是最亮,就在劍芒出現的一瞬間,整片營地似都被照亮了。

戰氣離體,這是超越了高階戰士,鬥士的標準能力。

戰士和魔法師有對應的等級,在學徒,初級,中級,高階之後,血脈會進行特定變異,成為鬥士,之後會是鬥師,稱號鬥師。

而鬥士的標誌便是戰氣外放。

這人莫名其妙的發射劍刃,明顯是有警告自己的意思。

李自然暗暗失笑,他有那麼不識趣嗎?

其實完全沒必要這樣子的,不就是玩個青蛙嗎,一枚金幣很有說服力的。

低下身將那沒金幣撿起,輕輕吹了次,聲音清脆,貨真價實,隨手將洞穴人變身的青蛙揪下來,放到三個女孩的面前,笑聲問道:“三位小姐,你們要怎麼玩?”

他這一問,三個女孩立時雀躍的叫起來,“蹦,讓它蹦的高高的,我早想看看青蛙能蹦多高了。”

“不行,太沒意思了,要它打滾,青蛙打滾絕對好玩。”

“對對對,我也沒見過青蛙打滾,李,快點,你快點讓他打個滾唄,聽說從肚皮上就能看出公母的,咱們猜一猜,這只青蛙是公是母啊,賭一個金幣。”似怕李自然洩密,還特意叮囑了一句:“你不能透漏。”

李自然很無語,當然不是對這這個劣質遊戲,而是地上的青蛙,一想到洞穴人快入土的年紀,還要做這種艱難的運動,便犯愁起來。

“哎,老兄,辛苦翻個身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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