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四十八年八月三十日寅時。

夜晚還未過去,黎明即將到來。

錦衣衛都督劉僑,英國公張維賢匆匆的進了宮。

緊接著,內閣六部諸臣全部向宮中匆匆走去。

禁衛軍,錦衣衛開始了全城戒嚴。

黑暗中,彷彿預示著發生了什麼。

朱由校到達乾清宮的時候,床榻上的朱常洛看了看自己這個兒子。聲音彷彿從枯敗的風口傳出來一般。

“交.....交給......給你了。”

說完,臉色痛苦的極度扭曲起來,掙扎了片刻便再沒有了動靜。

“陛下,不要嚇臣妾!”

一直伺候在一旁的李選侍撲到床榻前,手足無措的哭喊起來。

世上最慘烈的打擊,無外乎給了人希望,而後又讓其絕望。

此刻的李選侍便是這樣。昨日白天的時候還在做著皇后夢。而現在那個承諾她的男人卻走了。

絕望過後,李選侍忽然止住了哭聲,猛地回頭。死死地看著跪在旁邊的朱由校。

“到現在了,你還不甘心嗎?”

朱由校顯得格外平靜,只是眼神中還是掩飾不住有些傷感。看了一眼李選侍平靜的說道。

或許是朱由校的鎮定感染了李選侍,停止了無謂的哭鬧,與朱由校對目而視。

“原來昨日進宮,你對我的恭維都是裝的。呵呵,曾經因為我的原因,害死了你的生母。你會怎麼對我?”

朱由校站起身來,沒有回答,只是對著跪倒在一旁邊的小太監們說道:“為陛下小殮吧。”

小太監們聽到吩咐後,如蒙大赦般趕快忙活了起來。

昨日朱常洛身體大好,宣朱由校去覲見。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朱由校卻清楚的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為了滿足他身前最後的一點心願,便恭祝李選侍即將成為皇后。

朱由校一步步走向李選侍,面色依舊平靜,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你......你要幹什麼?”

李選侍手腳並用,驚恐的向後退去。直到退到朱常洛的床榻前,退無可退。

朱由校走到李選侍近前,蹲下身子,看著她驚恐的面容。

床上,剛剛駕崩的泰昌帝,床前,他最深愛的妃子驚恐的看著他的兒子,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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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彷彿過去了很久,又彷彿只是一瞬間。

“好好照顧孤的妹妹。”

什麼?李選侍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到朱由校真誠的眼睛的時候,才確信。

忽然,李選侍感覺自己很可笑,妄圖仗著朱由校年齡小便可以對他有所掌控。直到剛才那一刻,她才明白,從始至終自己都錯了。

“臣妾以後定當安心撫養公主長大成人。”

從李選侍前後細微的表情變化之後,朱由校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朱由校暗暗點頭,看來自己的表演還算成功。

讓他在自己剛剛死去的父皇面前做些什麼,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其實李選侍也是個可憐人,年級輕輕丈夫死了,丟下了自己和一個年幼的女兒。所謂的皇后,不過是為了在朱常洛死後不會被清算,只是求活罷了。

現在,朱由校給了她承諾,再經過剛才的一番恐嚇。反而一切都看開了。

說起李選侍,在歷史上有兩個版本。其中一個是東林黨人描述,妄圖控制皇帝,做女皇。第二個版本是魏忠賢閹黨描述,李選侍是一個漂亮賢惠的女人,光宗剛去世,東林黨為了控制皇帝,從她手裡把人搶走,最後還對其進行了汙衊。

兩個版本具體那一個是真的,現在已經無關緊要了。移宮案不會再發生,皇帝不再是他們爭奪權力的工具。朱由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去門外昭告吧。”

“是”

王安擦了擦眼角的淚,又看了看泰昌帝朱常洛已經被整理好的遺容,一步步向外走去。

“陛下馭龍賓天了!”

一聲響亮尖銳的聲音響徹夜空。

門外的大臣們,疾步走進了暖閣。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國不可一日無君,請殿下早日入繼大統。”

首輔方從哲對著朱由校高聲呼道。

“請殿下早日入繼大統。”

緊隨其後,內閣六部,英國公以及錦衣衛全部跪拜在地上,對著朱由校高呼。

就這樣,大明王朝,一個新的皇帝在另一個皇帝的遺體前,接受了群臣跪拜。

“咚,咚,咚”沉悶的喪鐘在北京城上空響徹。

伴隨著鐘聲,東昇的旭日利劍般刺破了最後的黑暗。

沒有李選侍的阻撓,朱由校的強勢崛起。歷史上本該發生的‘移宮案’,在這個時空下並沒有發生。

文華殿中,朱由校坐在龍椅旁搬來的椅子上。三辭三讓之後,定下日期於九月初六登基。

大學士劉一璟躬身上前,手捧一個木匣,說道。

“殿下,大行皇帝遺詔臣等已擬好,請殿下過目。”

辰時便要向天下宣讀遺詔,現在距離辰時已經不遠。劉一璟才堪堪拿出遺詔,時間選的不可謂不妙。

韓爌,周嘉謨等人凝神靜聽,偷偷觀察著朱由校的表情。方從哲等人卻暗暗嘆了口氣。

“遺詔?什麼遺詔?父皇臨終前已讓孤擬好了呀。”

朱由校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說著,也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木匣。

“殿下!這不合規矩!”劉一璟當場就急了。

“什麼規矩?”

“這......”劉一璟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歷代先皇歸天,都是由內閣匯同百官商議而定。”

“笑話!”朱由校站起身來,掃了一眼群臣,憤怒的說道“既是遺詔,大行皇帝臨終前親口所立難道不做數?”

“這......”本來有幾個也要站出來跟朱由校爭論的大臣有了有些遲疑。

“好了。馬上就到辰時了,繼續商議下邊的吧。”

朱由校快刀斬亂麻,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

方從哲等三黨人士,心領神會。接下來的商議進行的異常順利,彷彿安排好了一般。

朱常洛廟號為光宗。

新皇年號為天啟。

差一刻辰時,兩側掖門開了。

文臣以首輔方從哲為首,武臣以英國公張維賢為首。以東文西武的規矩恭立在兩側,等候朱由校宣讀遺詔。

人群中,劉一璟再次摸了摸袖中的木匣,滿臉愁苦。

兩個身穿黑色孝服的小太監,各拿一條長鞭。掄圓了,在空中脆響。

伴隨著鞭響,四隊身穿孝服的大漢將軍,手持白幡,騎著戰馬緩緩行來。再後邊,已經被白紙糊上的羅蓋,大傘,提燈。再後邊,掛著孝布的巨大御攆被七十二個身穿孝服的太監扛著。最後是御林軍,錦衣衛。

緩緩向午門前進。

距離午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御攆停了下來。

朱由校緩緩的從中走了出來。

群臣在首輔的帶領下,跪拜下來,山呼萬歲。

看著這莊嚴的一幕,饒是朱由校早有心理準備,也不免有些緊張。

朱由校一步步向前走著。穿過午門,向文華殿走去。(萬曆三大殿燒燬,皇極殿已不能用)

眾臣跟在儀駕後邊。在文華殿前站定。

王安面向眾臣,展開手中的黃娟,高喊道:“宣讀大行皇帝遺詔!”

殿前,所有人全部跪倒,恭聽聖訓。

“朕繼位以來,國事蜩螗。本惟立志革新是務。只緣多病,振興無望,每一追思,惟增愧恨。”

“皇長子朱由校可即帝位,免修令德,勿過毀傷,繼革故鼎興.....”

到了此時,諸事已定。

朱由校謀劃了這麼久,終於搞到了泰昌帝的遺詔。歷代先皇駕崩,遺詔都會讓大臣們把自己的過錯數落一遍,以為繼位者能夠改正提供強有力的依據。

泰昌帝在位一個月,大的過錯並沒有犯過。但是,必須有一個中心思想,那就是要革興變法。

朱由校深知,自己以後要想挽救這個已經腐朽的王朝,改革是必須的。只要改革,肯定會得罪一大批人。現在有了泰昌帝朱常洛的遺詔,一切便都有了依據。

要找找那個已經死了的泰昌帝朱常洛去,我只是奉命行事。

不得不說,朱由校這完全是把朱常洛頂在前邊抗雷。妥妥的坑爹行為。

接下來的幾天,在禮部的安排下,一切的顯得井井有條。

九月初六,登基的日子。

去祖廟告祭了一下天地祖宗,主持了登基大典。年僅十六歲的朱由校,御奉天門,即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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