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璟的府門前已經停滿了各種轎子。

根據官員們官職和性格的不同,轎子的顏色和大小各有不同。

其實在明初的時候,太祖朱元璋規定,官員是不准許乘坐轎子的,但是到了現在,這一規定早已形同虛設,沒有哪個官員不坐轎子,除非是坐不起。

今日來到劉一璟府上的官員們可以說是大明帝國最核心的一部人了,內閣各個輔臣,六部,無一不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轎子中的大人們全都到了劉一璟府裡商議事情去了,只留下一個個轎伕在外邊。

劉府外邊,各家轎伕們碰頭後互相交流一番,越發覺得今日恐怕有大事發生,很久沒有看到朝廷裡有如此多的重量級官員聚集到一起商議事情了。

只是以轎伕們的人脈和眼界自然是猜不透究竟是何事。

事實上,當劉一璟得到訊息的時候,其他官員也都相繼得到了訊息。

劉一璟派去邀請的人還沒有走到這些大臣們的家門口,人家便已經乘著轎子向著他府上趕去了,如此,倒也省了很多時間。

劉府的客廳裡,一張長長的桌子兩旁,此時按照職位高低早已坐滿了人。

因為朱由校忽然抵達山海關,並且即將回京,是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的,眾人只是禮貌性地交談幾句,卻並沒有深入去談這件事情,那怕心中都已萬分焦急。

看著在座各部大臣強裝出來的淡定,劉一璟心中只感覺一陣好笑。

之前聽說陛下被困瀋陽的時候,這些人上躥下跳,就數他們蹦躂的歡了,幾乎要將自己的門檻給踏破。

此時當自己真的將他們聚集到一起商談事情的時候,卻又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殊不知,越是這樣的表現,則代表其內心越發心虛。

見眾人總是聊不到正事上去,兵部尚書朱童蒙率先忍不住了,輕咳一聲說道。

“據說陛下此次遼東之行,所獲頗豐,我兵部正好有一批軍甲器械需要生產,卻因朝中財政睏乏,遲遲不能下發於邊軍。”

“所幸,此次可解燃眉之急。”

朱童蒙一說話,在場的人們全都停止了小聲交談,知道該談正事了。

其他人還沒什麼反應,戶部尚書畢自嚴聽到朱童蒙的話後,忍不住心跳加快了一絲。

之前總是聽說朝廷窮,畢自嚴還沒有太深刻的映像,可自從接手戶部,做了這尚書後,畢自嚴可謂感觸頗深。

這哪是窮啊,簡直是太窮了。

多了不說,過年之前,本來答應好給在京官員發俸祿一事,事到臨頭之時銀子卻遲遲沒有到賬,為此各部官員差點沒把他們戶部給拆了,就連幾個主事都被憤怒的京官們給打傷。

所以,此刻畢自嚴一聽有人提起錢,心裡就忍不住抽抽,實在是窮怕了。

得到訊息,陛下所獲頗豐,國庫裡終於可以有一些銀子了,畢自嚴還沒來得及高興呢,這便被人提前給惦記上,心裡也是苦啊。

清了清嗓子,畢自嚴正想要說些什麼。

卻聽工部尚書王佐打斷道。

“邊軍自陛下登基以來,已經補齊所欠銀餉,兵部已所費甚多,以免武將們有得寸進尺之心,我看盔甲之事還是暫且擱置吧。”

無視了朱童蒙不滿的眼神,王佐繼續說道。

“如今各旱災頻發,黃河也時常改道氾濫,需要急修水利啊,我工部前年便預計修黃河,卻遲遲拿不出銀子來,此事不能再拖。”

原來是為了自己的部門撈銀子。

聽明白了王佐的話後,朱童蒙立刻回道。

“邊事緊急,蒙古韃子時常犯邊,將士們如無堅固的盔甲,如何上陣殺敵!什麼叫做可以暫且擱置?”

“如今不僅蒙古,遼東建奴也已興起,軍餉和糧草一刻都耽誤不得,而且長城年久未修,早已不堪,我還沒有來得及提及呢。”

.........

不光光是兵部和工部,其他幾部也競相參與到分銀子的隊伍中來。

哪怕刑部這樣的部門也以牢房年久未修,各種疾病橫生為由,發了聲。

刑部的獄中,關押進去的犯人,哪怕只是關押進去的證人,常常不出幾日便病死在獄中,為此朝中已經不止一次商議過要好生修整一番,卻皆因財政緊張,先緊著重要事務為由,只能一拖再拖。

一吵起來後,這些各部的一把手們頓時唾沫星子亂飛。

這也是做為各部一把手必須要爭取的,不然各部門的下屬們如何肯服你,看著其他部門肥的流油,而自己所在衙門卻只能艱難度日,這樣的情況下不對本部尚書心有不滿才有鬼。

而做為部裡的一把手,這些尚書們在關鍵時刻,你爭不爭的到是能力問題,去不去爭則是態度問題。

尤其是之前朱由校越級提拔起來的那些各部尚書們,本來就有人對其驟然居於高位而不滿,這次若是還沒有為本部爭到利益的話,以後這隊伍恐怕更難帶了。

看著吵成一團亂麻的現場,劉一璟有些哭笑不得。

這些官員之中,之前可是有一部分人不贊成派兵去瀋陽迎回朱由校的,可是現在一聽說陛下不僅沒有受困,反而還帶回了銀子,他們現在表現絲毫沒有為自己之前的主張感到羞恥。

反而還惦記起了陛下的銀子,人還沒到京城呢,手中的銀子卻早已被各部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是不知道陛下得到這個訊息的話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劉一璟想到此處,只感覺官場上哪有什麼真情,更多的是赤裸裸的利益。

“各位,靜一靜,靜一靜。”劉一璟連著喊了數聲,才漸漸控制住了場面。

看到各個官員全都看向了自己,劉一璟說道。

“陛下此次大勝而歸,不日便會到京,我等理應準備好迎駕事宜。”

說到這裡的時候,劉一璟還特意停頓了一下,就是在等著這些官員出言反對。

畢竟,若此次陛下私跑瀋陽,最後京師還是以凱旋而歸的姿態迎接聖駕的話,那麼就表明了此次朱由校所做的事情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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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帶著,朝臣們羈押孫傳庭和王在晉這件事情,是內閣和各部之間做錯了。

這其中代表的意義可是非同小可的。

聽到首輔劉一璟說到這裡的時候特意停頓下來,各部尚書自然明白其中意思,可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反對。

全都保持了沉默。

停頓了幾個呼吸,看到此景後,劉一璟心裡已經有了底,繼續說道。

“如此,便商議迎駕事宜吧,至於各部所拖欠的銀兩,還是等陛下到京之後,由陛下定奪吧。”

說到最後,劉一璟特意將各部剛才所提的銀錢問題再次提了一遍。

因為他知道,此次這些人之所以全都保持了沉默,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陛下帶回了大量的銀子。

銀子緣故,所以結果也自然會和正德時期武宗私跑出去所得到結果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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