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午覺我睡了很久,下午三點半才睜開眼睛。

病房裡沒有人,冷冷清清地,只有我自己躺在病床上。外面的那些守著我的人可能也在打盹,所以環境顯得很靜。

我半坐起身,倚地冰冷的床頭,看著自己所在的這個病房。

在病房的一角,有一個很長的桌子,這張桌子現在的空的。如果病房裡的病人高危的話,這張桌子用來放一些急救的儀器。

我的目光最後就凝在了這張桌子上,因為這張桌子很像另一張桌子,這讓我想到了很多從前的事,那些事一直在我的心頭壓著,從來沒有放鬆過,可能我這輩子都要裝著這些事做人。

在西澳看守所的探視室內,也有這樣一張桌子,曾經有一個人就坐在這張桌子前,對我說過一些話。

…………

“不需要說Sorry,你不是反骨仔,你本來就是警察,這是一場警匪之間的鬥爭,最後我輸了。就好像兩個人下棋,輸的那一方只能怪自己棋藝不精,沒道理把過錯推給棋子。真的,我沒有怪過你,你也是為警方做事,而且這些年你確實幫到我很多,我應該感謝你才對!”

“今天你能來看我,就證明你是一個重情義的人,我當初就算沒有白疼你!”

“小喬是我的女兒,她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判斷力和主見。她想做什麼事完全由她自己來決定,我不會干涉!”

“小獰,如果你是小喬,你會怎麼做?”

“你好好想想,有答案了再來找我!”

…………

這些話,是老大活著的時候,最後對我說過的。事隔這麼多個月,我還能很清楚地記起,一個字都沒有忘過。

再後來,就是老大臨死時的紙條,居然讓我繼續坐青龍堂主的位置,直到社團內部重新組織人事的大會結束為止。

可能是病房裡氣氛太冷淡的原因吧,我記起了從前太多太多的事,這些事不斷地在我的腦海裡重演,就像看電影回放一樣。

就因為孫玉骨的一張紙條,我緊緊地握住黑社會的力量不放手,直到今天,我掌控著西澳黑白兩道。

我這幾天,始終在醫院裡休息,尤其現在午睡剛醒,腦子思路很清晰。我很慶幸自己曾經做過的這些事,人這一輩子,有時候不僅僅要看能力,也要看運氣,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能力當然是一方面,運氣也很重要。

我在凌雲社守住了堂主之位後,第一件事,就是擊退了香港東昇社的入侵,殺了顧馭芒。

想到顧馭芒,我不禁自己失笑出聲。這個傢伙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就帶著那麼二三十人就敢來闖西澳,還和我玩橫,終於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其實在顧馭芒的身上,有幾件事我非常奇怪。現在想來,仍然不解。第一,就是剛才說過的,顧馭芒真得狂妄到這種地步了嗎?居然帶著那麼少的人,就到西澳鬧事;第二,顧馭芒死了之後,顧望京的反應我總覺得好像很冷淡。按常理而言,像顧望京那麼大把的年紀,兒子要是死了,還不雷霆大怒,恨不得吃我肉啃我骨,不說把東昇的人馬都拉來西澳決戰,最起碼也得玩到我家破人亡吧?可是目前來看,除了派一個殺手和曾經挑唆大輝群殺我之外,好像沒什麼動作。第三,當初顧馭芒奪堂主位的時候,顧望京也就是香港東昇那邊對他明顯支援不夠,可管可不管的樣子。第四,顧馭芒的死固然是我親手所為,可是孫喬也逃不開干係,這一點我一直沒對孫喬說過,我怕引起她的恐慌。我要是顧馭芒,我也要想辦法把孫喬弄死,以解心頭之恨。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在西澳的這團亂麻,最讓我不解,最讓我迷糊的,就是香港東昇的態度。

其實對於香港東昇,我不僅是現在迷糊,從前也迷糊。那是我剛剛當上青龍堂堂主的時候,我就發現孫玉骨對東昇顧望京之間的關係很不一般,有利益的時候,總是讓著顧望京,有時甚至寧可自己吃點虧。而顧望京則總是欺負我們凌雲這邊,明的暗的,反正什麼手段都用過,孫玉骨就算知道後,也只是笑笑不理。

記得有一次,我曾經對孫玉骨質疑過,明明香港東昇是一頭餓狼,為什麼還要讓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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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玉骨聽到我的話,把我很嚴厲地斥責了一頓,說什麼他和顧望京是什麼多年的老哥們,還說什麼兄弟之間應該無隙。見他個鬼,黑社會的眼睛裡只有利益,哪有什麼兄弟感情。就算要談感情,也得雙方共同努力,像東昇顧望京那樣成天在合作生意上欺負凌雲,還談什麼感情。

不過,我當時挨了一頓臭訓,也就長了記性,再也不提東昇的事了。反正東昇雖然總是撈一些小便宜,不過只是小便宜而已,涉及錢款最大數目不上百萬,忍了也就忍了,對凌雲而言,那點錢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嗯?”突然,我坐在病床上,猛地驚了一下。並不是什麼外部事件影響到我,而是我在想曾經和東昇的事情時,腦法裡竟然閃電般掠過一張人臉,這個人就是已經死掉的貴利高。

我雙手骨力變白,死死地抓住身上的被子,神情緊張,額角漸漸有汗浸出。

我真想抽自己兩嘴巴,從前我為什麼沒想到呢?就在剛才,我猛不丁地發現,好像每一次和東昇有關係的時候,都少不了貴利高。

比方說,顧馭芒從香港來到西澳,每一個找的就是貴利高,並且讓貴利高叛變。

再比方說,從前孫玉骨沒死的時候,應該說李赤冰沒死的時候,幾乎所有東昇和西澳合作的生意,都是隸屬白虎堂的,而在白虎堂中,主管東昇西澳合作生意的人,就是貴利高,所以後來李赤冰死了之後,他順理成章代理白虎堂。他之所以叫貴利高,是因為剛出道的時候放高利貸,其實高金早就不做高利貸生意了,一直頂著高金的名放高利貸的是大輝。

如果再前回追溯的話,雖然那時候我只是剛進凌雲,不過後來我才聽孫玉骨李赤冰他們偶然提起,貴利高在凌雲也算輩份很老的人,基本可以歸為和孫玉骨一起打過天下的開國元老。

當然,貴利高的脾氣有點下賤,所以大家都很看不起他,連孫玉骨都不喜歡他。這讓貴利高在凌雲始終不得志,最後淪為給李赤冰這樣一個,曾經只能算紅小鬼的人當副手。

後來貴利高死了,他是死在程天鶴的手上,程天鶴把他從林有幽的家裡弄出來,再弄死,只為了套取他嘴裡的一個秘密。

貴利高會知道什麼秘密?會值得程天鶴冒這麼大的風險來西澳,又不惜與我短兵相接。

我開始覺得自己有點頭緒了,只是這個頭緒太模糊,好像是霧裡風景,只能辨出顏色,卻不識輪廓。

就這樣,我一個人像塊石頭一樣傻坐在病床上,居然坐了兩個小時。直到五點半的時候,才被孫喬把我從思緒中扯了回來。

孫喬打開門,看到我自己呆在病床上,她還愣了一下,輕輕咳兩聲。

“啊,小喬,你回來了?”我轉過頭,望著孫喬。

“是啊,昨天準備好了的事,今天就要做嘛!”孫喬淺笑著走到我身邊,貼著我坐下來,還握緊我的一隻手。

“準備好什麼?你說今天做什麼啊?”我也是隨口問。

“給那些不服法的人開會,他們有本事玩陰的,我就有本事讓他們付出代價!”孫喬慢慢倚在我懷裡,嘴角的微笑轉冷。

“小喬,你別玩得太過火,影響團結的大局,現在本來就是缺人手的時候,要不然的話,我也不可能冒這種風險,強行把西澳的散仙都塞進凌雲!”我對孫喬的這種動作表示自己的擔心。

“我知道,但是我的十二場子不能白被他們砸了。當我們是白痴啊?現在外面進不來人,五百個陌生打手這麼大的數目,會從天而降?他們以為自己做得夠好了,我沒有證據?我不需要證據,我又不是法官,我讓他們每人給我掏一百萬,誰不掏,就扔山上餵狗!”

“呵呵!”我乾笑了兩聲,“其實,你以後找領頭者的麻煩,何必殃及這些看不清形勢的人呢!”

“領頭的?我上哪找領頭的?他們會招出領頭者嗎?”孫喬輕輕地捶我一拳。

“我知道啊!你可以問我!”我的目光開始變得深邃。

“啊?”孫喬在我懷裡立刻轉過身,她不知道我哪來這麼大的能耐,住在醫院也能查出來真相。

“領頭的人就是以前混在東環的散仙天火!”我很有信心,一字一頓地對孫喬說。

“你怎麼知道是天火?”

“你忘了,那天郭淺唇來找我,咳,她受了傷,就是和天火打了一架造成的。”我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在孫喬的秀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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