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零章喪心病狂

祖大壽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最最最親近的外甥,最疼愛的外甥,給了他致命一刀,這一刀非常致命,不僅捅傷了祖大壽的腎臟,也捅傷了祖大壽的心。

然而,吳三桂突然感覺腹中像火燒,又像被刀絞一般,他不是笨人,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只不過,他的意識變得漸漸迷離,有些後悔,更多的是不甘心。

不過,他沒有咒罵祖大壽,而祖大壽也沒有怪罪吳三桂,兩個老陰比,算計到一塊了。

祖大壽死了,他死在自己的親外甥吳三桂的刀下……

當然,吳三桂也死了,他死在祖大壽的毒藥之下。

不多時,牛金星出現在船艙裡,親自檢視二人的屍體。

這件事,牛金星其實只是輔佐作用,只是誘導,如果心中沒有鬼,這些事情也不可能發生,他最先找到吳三桂,對吳三桂長吁短嘆道:“武威侯最近茶飯不思,心憂如焚!”

吳三桂急忙詢問是怎麼回事。

牛金星就給吳三桂分析,你們關寧軍怎麼說也是十幾萬大軍,論戰鬥力可以排到大明前五,現在成了全旭的一塊心病。

將心比心,如果換位思考,吳三桂是全旭,他一樣不放心關寧軍,關寧軍是遼西將門為靈魂的軍閥,這個組織不僅嚴密,而且非常團結,與朝廷明爭暗鬥二三十年,好處便宜佔盡,任誰看待關寧軍,都認為這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

牛金星接著又嚇唬吳三桂,說他大禍臨頭了。

吳三桂自然是向牛金星問計,他就告訴吳三桂,當年秦國大將王剪橫掃三晉,率領六十萬大軍攻打楚國,在出兵前夕,向秦王五次求封田財,用自汙的方式向秦始王表示自己只求富貴,不為求財。

吳三桂當時非常無奈,表示全旭不信任自己,也不信任關寧軍。

牛金星就告訴吳三桂你真是當局者迷,這說明吳三桂和祖大壽炎全旭這個上位者猜忌,為上位者忌,這恰恰就說明了他們二人的能力問題,二人既為甥舅,又是師徒,二人親密無間,全旭不會忌憚才是怪事。

草寇入夥還需要一個投名狀呢,吳三桂要想獲得全旭的信任,關寧軍要想獲得全旭的重用,只能有一個辦法。

人為的製造出分裂的狀態,他和祖大壽必須割裂開。

當然,吳三桂馬上就明白了牛金星意思,全旭在關寧軍內部也要玩制衡,他肯定不會信任遼西將門的首領祖大壽,而吳家又是祖家的姻親,僅次於祖家,如果以吳家取代祖家,再以祖家制衡吳家,這樣以來,他吳三桂本人不會少掉一場富貴。

而祖大壽失去權柄,自然不會心甘,他想要重奪權勢,就必須依附全旭。

道理是這個道理,全旭只怕不會輕易相信他們,哪怕是苦肉計,也會需要周瑜打黃蓋,在這情況下,吳三桂決定殺掉祖大壽取而代之。

這樣以來,祖家與吳家再無聯合的可能,全旭也會相信他的誠意,想到做到,他就準備了這場晚宴,對祖大壽痛下殺手。

當然,牛金星也找到了祖大壽,告訴祖大壽的話,與吳三桂差不多,就是一頓馬屁拍著祖大壽,說出了全旭對關寧軍的擔憂和不信任。

作為遼西將門之首,祖大壽也理解全旭的作法,在牛金星善意提醒下,祖大壽也想到了人為的製造遼西將門的分裂,他曾想過暗殺吳襄,以吳三桂喪父之仇,與祖家對立。

不過,聯合到吳三桂為人至孝,那麼他又年輕,肯定會過激的行為,而吳襄又不是吳三桂一個兒子,他還有吳三鳳、吳三輔這兩個兒子,死一兒子不算什麼,吳襄又是自己的妹夫,成熟穩重。

於是,祖大壽和吳三桂上演了雙愛雙殺。

很快,這件事情就傳揚開來。

遼寧,興城,祖石坊,這是祖大壽的老宅。

雖然遼東佔領了遼西,關寧軍將士全部被分批遷徙到呂宋,部分將士已經開始登上行程,可是大部分百姓,並沒有被強行帶離遼西。

祖府是一條興城的一條牌坊,建於1631年(明崇禎四年),用灰白花崗岩建造,高11.5米,寬15米,簷頂築一石塔。正樓下有三重額枋,上層正面(南)陰刻“忠貞膽智”,北面陰刻“廓清之烈”,以褒獎祖大壽膽略與戰功。

這個時候,雖然大批投降的關寧軍將領已經進入了全家軍的臨時營地中,不過,仍舊有大量各地的關寧軍將領,或是改頭換面,或是喬裝打扮,來到祖府求見祖大壽,希望祖大壽可以面授機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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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深了,健壯的祖家家丁守在門口,彷彿一尊尊門神,硃紅大門緊閉著,從裡面飄出陣陣笙歌,悠揚動聽。

現在祖家唯一沒有成為全家軍俘虜的人,正是祖大壽的四兒子祖澤清,他與幾個關寧軍將領一起宴飲,誰也不知道他們正在享用著什麼樣的山珍海宴、美酒佳餚,反正是窮人想都不敢想的好東西就是了,光是從門縫裡飄出來的一絲絲味兒,便已叫這些家丁口水長流,心裡哀嘆:“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啊?哪怕一天也好!”

正胡思亂想著,腳步聲起,大隊手持步槍的全家軍士步排著整齊的佇列一路小跑的朝這邊殺了過來。

祖家的家丁們心頭沒來收的一震,打起了精神。換了在別的時侯,他們早就狐假虎威,跟趕狗似的讓那些丘八滾蛋了,什麼玩意嘛,一群死丘八也敢過來弄髒他們的地方?

但是,遼西已經變天了,這裡雖然是祖家的老宅,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現在的遼西的主人全家軍。

別說他們,更別說他們的主人祖大壽也不敢擺臉色給全家軍看,因為全家軍有這個本錢讓他們把把那副趾高氣揚的嘴臉收起來!

全家軍轉眼之間就到了大門前,家丁頭子還算客氣的迎上去,問:“各位軍爺,請問你們深夜來此,有什麼事嗎?”

帶隊的軍官抬頭看了看掛在大門口的牌匾,問:“祖澤清在家嗎?”

家丁頭急忙說:“在在在,正在與馬國柱、夏國相、梁永吉他們喝酒呢!”

全家軍官點了點頭:“都在這裡啊?省事了。”

說著,他拿出一份檔案遞給家丁頭子:“這是武威府侯簽發的逮捕令,我們武威侯之命前來籍沒祖家家產,請你們配合,開門!”

這話你說氣人不氣人,前來抄家,還要讓人家配合,但凡有點血性,我抄傢伙,幹你丫的!

眾祖家家丁面色大變,家丁頭子說話都有點兒結巴了:“軍……軍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

軍官面色陰沉:“怎麼不可能!你們祖家幹的那些事情,你們會不知道?蹲到一邊去,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你們將會被當場擊斃!”

衝士兵們打了個手勢:“破門!”

兩名士兵上前要撞門,家丁頭子大概覺得表現的機會來了,大大的張開雙臂擋在門口,厲聲叫:“我看誰敢!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別說是你們,我勸你們……”

軍官可沒有心情聽他勸告,厲聲喝:“開槍!”

隨著一聲令下,全家軍士兵舉起步槍準那個擺出烈士就義前張開雙臂擁抱萬里河山的標準姿勢的家丁,同時扣動板機,砰砰砰砰一陣槍響,十數名祖家家丁兵胸口多了幾個窟窿。

家丁們一陣譁然,有人尖叫:“全家軍殺人啦!全家軍殺人啦!”

而祖府內部同樣也是尖叫聲四起,嘈雜的腳步聲和撞倒重物的悶響混成一片,不用說,裡面已經亂了套了。

全家軍軍官可不管這麼多,一腳踹倒一名無頭蒼蠅似的朝他撞過來的家丁,再次喝:“破門!”

兩名全家軍士兵抱著五公斤重的火棉膠,放在門口,然後一拉導火線,接著導火索燃到盡頭,轟的一聲巨響,大門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利箭似的四面激射,慘叫聲大作。

裡面有不少好死不死正好跑向大門口的傻蛋、傻逼、傻妞被木屑擊中,成了血葫蘆。

這一手把那些家丁給震住了,大家頓時安靜了下來,驚恐地看著全家軍破門而入,把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他們。

有些祖家的家丁兵狂叫:“跟他們拼了!”

揮舞短刀棍棒嗷嗷狂叫著向全家軍撲去,全家軍將士也不客氣,看到有人撲過來馬上開槍,一個排槍打過去,衝上來找死的都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如果雖然遼西是以遼西將門為首,可是遼西的百姓、士紳也有不少,還有一部分普通的百姓,這些人是全旭下令不能動的。

特別是祖大壽也跟全旭玩起了文字遊戲,他的四子祖澤清是唯一是一個尚未成年,也沒有進入關寧軍任職的兒子,家產直接傳給了他,吳襄也學著祖大壽的樣子,把家主之位傳給了吳三輔。

這樣以來,全家軍就不再再動普通百姓了,當然,狼要吃羊,不愁沒有藉口,牛金星一番操作。祖大壽毒殺吳三桂,吳三桂是朝廷命官,籍沒家產的理由就有了。吳三桂刺殺祖大壽,祖大壽也是朝廷命官。

抄家的理由多麼完美?有了這麼一個藉口,全家軍將士開始他們的抄家之旅。

奢華的金銀器皿、珍貴的皮毛、珍珠、從後金那邊販過來的野參、巧奪天工的傢俱……祖氏一族用了幾代人的心血積攢下來的財物被源源不斷的抬出來,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看著堆積如山的財物,牛金星暗暗吸了一口涼氣。

寧遠城的祖氏是從宣德五年(公元1430年),寧遠城(今遼寧興城)築成當年,原籍安徽的軍官祖慶率全家老小遷居至此,世代繁衍,世襲明朝寧遠衛軍職並不斷提升,成為寧遠望族。祖大壽的祖父祖仁,是明朝萬曆年間鎮守寧遠的援剿總兵官祖仁,他的父親祖承訓則是祖仁的次子。

不光是遼餉,這些錢財和物資很多都是遼西祖氏的世代經營。

一個月後,牛金星返回了京城,他在遼西當了一個月的酷吏,遼西將門的將領,無論大小,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被抄家。這個時候,他拿著賬本,向全旭覆命。

“門下拜見侯爺!”

明面上這件事是牛金星在做,全乾則負責監督,而任紅桂則負責監督牛金星和全乾。

“把祖府、吳府都給抄了?”

“抄了!”

“抄到了多少財物?”

牛金星苦笑道:“大人,您還是親自看看吧……若不是親眼所見,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的!”

全旭微微有些驚訝,祖大壽在遼西成為總兵官也就是十幾二十幾年的樣子,遼餉每年是七百到八百萬兩銀子不等,還沒有出北京城,至少漂沒三成多,也就是說,祖大壽實際到手的銀子一年也就四五百萬兩銀子,累計下來估計有個七八千兩萬銀子。

但是,他可是要養活軍隊的,遼西的關寧軍總兵力可能有多有少,但是在這個時候,經過全家軍的俘虜人數,共計十四萬二兩七百餘人,其中不包括大約四千餘名冥頑不靈的頑固份子,這些人都殺掉了。

祖大壽怎麼也要養活七八萬人馬,人吃馬嚼,剩下來的充其量也就一兩千萬兩銀子,頂天了。

經過初步統計,祖大壽共計抄家所得銀冬瓜,八百五十七顆,共計六十五萬餘斤,銀錠共計一千七百萬兩銀子,絲綢、錦緞、布帛共計三十萬匹,預估價值八百餘萬兩銀子,珍貴皮草八千餘張。

另外,在祖府發現了大量金磚。

“如果不是一個丫鬟提醒,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把黃金熔了鑄成方方正正的一大塊,然後鋪在地上,再在上面蓋地磚、鋪地毯,做得隱秘之極,要不是那個丫鬟,我們還真讓他們騙過去了!”

牛金星笑道:“門下混了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黃金!”

“大概有多少黃金?”

“多得嚇人!兩百萬兩不在話下!”

二百萬兩黃金,哪怕只是含金量九成的黃金,那也是是一筆恐怖的財富了,想當初萬曆大派礦監四處開礦掘金,一年也只有幾萬兩黃金進賬,還讓天下人罵了個半死。

僅僅一個祖大壽居然攢了兩百多萬兩黃金,崇禎如果知道這事,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

李彥慶氣得大罵道:“這幫王八蛋,太能撈錢了!”

全旭連夜寫了一封奏摺,趕緊送往京城。

這種事情還是要跟皇帝說一聲的,不然就太不像話了。當然,全旭只是為了氣氣崇禎,讓他知道他是用了一幫什麼樣的文武大臣。二百多萬兩黃金,在全旭的奏摺裡,變成了二十萬兩,他是真怕把崇禎氣死了。

很快,全旭的奏摺就擺到了崇禎的案頭。

正在批閱奏摺的崇禎皇帝,終於批閱到全旭的的奏摺,看著全旭從祖大壽家中抄到了一千七百萬兩銀子、價值八百萬兩銀子的布帛,還有數量相當的皮草,他忍不住地怒吼:“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向建奴販賣軍國利器,置大明於萬劫不復之地?朕……朕饒不了他們!朕要將他們抄家滅族,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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