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鈺從背後摟著他溫存片刻, 寧環身上還是不大舒服,兩人一晚上都沒有什麼好眠,慕錦鈺昨日白天本就打了一天獵, 晚上再將所有精力洩去,埋在寧環冷香撲鼻的墨髮間便睡著了。

寧環雖然覺得一身溼黏, 仍舊強撐著轉過了身來。慕錦鈺睡得正沉, 不自覺將手伸進寧環衣服裡,寧環一截腰身纖細且柔韌, 摸起來特別舒服。

寧環盯著慕錦鈺的俊顏看了片刻。

皇后國色天香, 皇帝與先帝長得都還不差,慕錦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醒著的時候經常陰沉著一張臉,多數人都不敢抬頭看他。如今睡著了神情柔和一些, 更顯俊美攝人,寧環摸了摸他的臉頰, 指尖從額頭描繪到下巴, 最後在慕錦鈺唇角輕輕吻了吻, 從他身側起來了。

郎馥公主的事情發生在昨天晚上,昨晚上就傳遍了所有營帳鬧得沸沸揚揚,現在天色完全亮堂起來了,所有人倒是全都閉口不提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了。

也有些人等著看太子的笑話, 畢竟郎馥口頭上被許配給了太子,等同於是太子的人。無論是郎馥勾引皇帝,還是皇帝搶佔郎馥, 太子都要給個態度出來。

多數男兒都有血性,太子不能完全不在意這件事情,表現得沒有任何尊嚴;可又不能太過在意, 公然去挑釁皇帝。

寧環讓人送水擦了擦身體,他新換一身衣服,吩咐疊青道:“裡面再點些安神香。楚何,皇后與皇帝已經起來了?”

“起來了,聽說皇帝昨晚和幾位大臣產生了些許衝突,賈大人他們都有些不愉快。”楚何搖了搖頭,“誰能想到陛下做出這種荒謬事呢?賈大人說太‘祖都要被陛下的荒唐事蹟氣得跳出棺材了。”

寧環沉吟片刻:“阿喜,對外就說太子獵虎時傷到了,昨晚又被風吹得染了風寒,今天病得起不來,不見任何一個人,哪位大臣都不許過來,今日射獵讓宣威將軍代替太子。”

阿喜道:“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寧環點了點頭道:“好,退下吧。”

皇帝好不容易

安撫了幾個滿口倫理道德的大臣,他心力交瘁,秋獵剩下的流程幾乎都是楊泰幫他主持的。

昨晚上和皇后一起睡下來不久皇帝就做了一個夢,夢裡先帝七竅流血站在他的面前,揪著他的衣領質問:“你搶了朕的女人還不夠,還要搶太子的女人嗎?”

醒來時皇帝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惴惴不安,後半夜一直都沒有睡著。

他想知道太子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想親眼看看太子的表情,聽到太子的言論。可惜太子唯一的表示就是裝病,眾人自然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說太子心有不甘,卻因為孝道不敢忤逆父皇。也有人說太子是被皇帝氣病的。還有人說太子壓根不在乎郎馥,畢竟郎馥未進門,而且太子先前也懶得看郎馥,稱病只是不想給皇帝難堪。無論如何,有關太子的言論都是好的這方面。

寧環這兩天白天都在皇后的身旁,隨後幾天皇帝都讓貴妃伴駕,寧環沒有再見到皇帝,這天晚上他回來之後恰好遇見了曲從南。

曲從南脖子上的傷還沒有好完全,他現在徹底怕了慕錦鈺,只敢遠遠的看寧環一眼。寧環覺得曲從南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事情想說,便招招手讓人過來。

藩王的確是個問題,為了國家安定,等慕錦鈺上位後必須要一一削爵減職平滅掉,曲從南並非嫡子,他不用考慮這麼長遠,以他的腦袋也想不到這份上。

看到寧環招他過去,他便立刻過去了。

寧環從袖中拿出了一瓶藥膏給他:“傷患處細細塗抹,明天你脖子上的掐痕就消了。”

曲從南瞬間高興了起來,笑眯眯的接過來:“你雖然口上拒絕我,做的事情都是好的嘛,這三次我受傷都是你在醫治。”

他當著寧環的面開啟了藥膏罐子,挖出一點聞了聞:“好嗆的味道。對了,後天一早就得走,明天就是最後一晚了,太子風寒幾天也該好了吧?我聽說最後一天他就算要病死也得從床上起來參加。”

寧環點了點頭:“這個自然,明天需要太子主持。”

曲從南道:“前段時間郎延獻

給了嶽王殿下兩隻海東青,這次秋獵嶽王又將它們獻給了陛下,你讓我親一口,剩下的事情我告訴你。”

寧環挑了挑眉。

曲從南抬頭:“你不聽會後悔。”

寧環道:“我從不親長得比我醜的人。”

曲從南沒想到寧環說話這麼刻薄,他一顆心瞬間裂開了八瓣:“我長得醜嗎?雖然比不上你,也很好看的吧?”

他試圖證明自己很好看:“從小奶媽就喜歡抱我,丫鬟們都在我臉上親,除了你和太子,我想要的男人從沒有得不到的,我哪裡醜了?”

寧環道:“你要是不說我就走了。”

憑藉著曲從南剛剛提供的訊息,寧環等下也能夠讓人調查出來。

曲從南不滿的道:“看在你給我藥的份上,我說就是了。海東青的鷹爪上被淬了毒藥,明天它會傷到太子,因為這玩意兒是郎延獻給嶽王的,罪過會推到郎延頭上,冬沃國的人別想活著回去了。給嶽王馴鷹的人來自堅州,是我父王曾經的部下,我從他嘴裡打聽到的,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

寧環唇畔笑意驀然冷了:“好,我知道了。”

曲從南湊近了一點:“我都告訴你了,能給我一點便宜佔佔麼?”

寧環把他肩膀推開:“未來天子手中自然少不了便宜,曲小公子怎麼只著眼於美色呢?豈不知紅粉骷髏白骨皮肉,一切都是虛妄。”

曲從南見他半點都不給自己碰,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又在矇騙我,我好矇騙是吧?一切都是虛妄的話,那你為什麼和好看的太子在一起,而不和難看的嶽王在一起?”

寧環笑笑便離開了。

他剛剛入了營帳,便見一名小太監正在慕錦鈺跟前說話,寧環過目不忘,隱約記得這位在皇帝身邊伺候。

寧環等人離開之後才道:“太子眼線眾多,朝中也有了一定勢力,明天嶽王死了,楊泰垮臺後你掌控了戶部和吏部,也能籌劃著做大事了。”

由於慕錦鈺近些時日的正常,這比話本中要提早很多。

寧環覺得慕錦鈺可以勝任這個位

置。

慕錦鈺也覺得口渴,喝了一口茶,一時間他心浮氣躁:“今年變故太快,反轉太快,孤曾經覺得這些需要五年甚至十年才能結束。”

寧環接過丫鬟遞來的溼帕子擦了擦臉:“馴鷹之人是太子的暗線吧?”

慕錦鈺略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海東青的事情?”

小太監剛剛稟告的是另一件事。

“太子曾經為了活命不知道是真瘋還是裝瘋,宮城內外都安插了不少眼線,宮外有義康樓和兩個青樓打探大臣們的秘密,宮內也有太監每年拿你上萬兩銀子。”

因為今日以女裝示人,寧環面上有淡淡的妝,溼帕子擦過唇瓣,將一抹嫣紅留了下來,雪面經過擦拭更加剔透瑩潤,“皇帝和大臣們一直小瞧了你,我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

慕錦鈺幽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寧環的身上。

寧環擦過手臉便將頭髮放了下來,檀木梳從上至下梳過烏黑的長髮:“你讓馴鷹之人四處散播訊息,說嶽王和皇帝在鷹爪中下毒,明日便要用毒殺你,並將罪孽嫁禍給郎延。”

本來寧環以為曲從南說的是真的。從某種意義上講,曲從南說的確實是真的,因為嶽王和皇帝的確要這麼做。

但這麼機密的事情,砍頭的大罪,是怎樣的部下,怎樣的交情,讓他居然隨隨便便告訴了一個漂亮無腦的小公子?

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人在背後推動這件事情,馴鷹之人不僅告訴了曲從南,還唯恐天下不亂的以各種藉口告訴了其他人,他會讓很多關鍵性的人物知道,嶽王和皇帝準備毒殺太子,嫁禍郎延。

背後謀劃一切的自然是慕錦鈺。

如果寧環沒有猜錯,最後死的人卻是嶽王。

慕錦鈺點了點頭:“你想的沒有錯。”

寧環看著鏡中的人:“太子有幾分真?幾分假?病是假,瘋也是假,一直都是正常人,對不對?”

寧環其實忽略了一個事情,瘋子不能當正常人,正常人不高興了卻可以當瘋子。假如話本裡慕錦鈺的所作所為,壓根不是因為他腦子有問題,而是因為他冷靜斟酌後

決定要做的呢?冷靜的裝瘋謀劃一切,又冷靜的以這種面目去做殘忍的事情。

慕錦鈺從背後抱住了寧環:“對,也不對,但你已經是世上最懂孤的人,遠勝於孤。”

因為他自己都沒有弄懂過虛幻與真實。

他低頭啄吻寧環的唇角,寧環單薄的身軀在他手中如同一片羸弱的花瓣,慕錦鈺越吻越熱切,情難自禁,最後將人抵在了榻上,修長手指蘸了一點滾燙的燈油:“孤很愛你,你放心,孤不會利用你欺瞞你。你是我——”

世上最信賴的人,亦是最喜愛的人,倘若他連寧環都能欺騙和利用,自此活著也沒有多大的意思了。

寧環沒想到他突然要行此事,身上瞬間冷汗涔涔,他疼得幾乎要昏厥了過去。

慕錦鈺很多時候都難猜透寧環的想法,因為寧環始終溫柔而冷淡,如春日涼風,能夠感覺到微涼的存在,能夠嗅到風中帶的草木之香,抬手卻抓不在掌心。

所以他會想,假如能夠抓住,他要怎麼做。

應當揉在骨子裡,與之永不分離?

用金籠囚困金屋藏嬌?

慕錦鈺察覺到寧環眼睫毛被打溼,冷白的身子一片冰涼,正要離開他的時候,他卻虛弱的圈住了自己的脖頸:“慕錦鈺。”

這道聲音讓他瞬間失去了理智。

不過一晚上只有這一次,寧環的身子骨有些受不了。

後半夜寧環在他肩膀旁靠著和他議論來日之事,慕錦鈺滿腦子都是剛剛的片段,完全沒有精神去想其他。

他還想再來一次。

而且像是上了癮中了毒似的,滿腦子都在想這檔子事情。

寧環道:“這件事情過後,無論五皇子扶不扶得起來,皇帝肯定會都將五皇子再封為王,沈家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太子肯定沈家對此毫不知情,調查不出任何線索?”

慕錦鈺“嗯”了一聲:“時間還早,我們再來一次吧。”

寧環道:“沈家如今是貴妃的老父親在——”

話未說完慕錦鈺又把他的嘴巴給堵住了:“再來一次好不好?剛剛的不算

數。”

慕錦鈺都要瘋了,他之前不知道這件事情原來這麼愉悅,不管之前怎樣,反正這次是真的瘋了:“再來一次。”

寧環疲倦得睜不開眼睛,他眼睫毛遮蓋了雙眸:“真有那麼留戀?”

慕錦鈺親他唇角:“孤喜歡你。”

寧環打擊了一下慕錦鈺的自尊心:“太子表現不太行,又魯莽又衝動,就像初次吃魚的貓。”

慕錦鈺冷哼一聲:“回頭孤就給你下春’藥,讓你夜夜離不開孤。”

寧環推了他一下:“太子會做如此沒品的事情?地痞流氓才這般。”

慕錦鈺道:“孤又不是什麼好人,你剛剛還罵孤是混蛋,罵都罵了,孤不做混蛋反而對不起你說的話,除非你現在和孤再來一次。”

寧環想著先用緩兵之計安撫著對方:“等回家吧,回家隨便太子如何。”

慕錦鈺道:“你剛剛為什麼不讓孤弄裡面?這樣就不算第一次了,下一回才是頭一次。”

寧環強忍著不把對方踹下去:“委屈太子殿下了麼?”

慕錦鈺確實覺得委屈,便“嗯”了一聲。

寧環道:“太子睡覺吧,夢裡應有盡有。”

慕錦鈺把他摟在懷裡:“好了,不逗你了,剛剛真的不舒服?孤表現得很差勁?”

寧環清冷漂亮的面容靠著枕頭,指腹在慕錦鈺壁壘分明的胸膛上描畫,淺淡眸子裡隱隱帶著些許誘惑:“太子自己覺得呢?”

慕錦鈺其實沒有打算今晚,更沒有打算在如此狀態下,他想在更加合適的時刻,真能八抬大轎拜個堂再好不過了。

可他能夠掌控事件,卻掌控不了自己的情感,事情發生後覺得懊悔也晚了。頭一次過得實在太快,他還沒有品味出來滋味便結束了,寧環事中就差些被他弄暈,現在自然不願意再給他嘗試。

等寧環沉沉入睡後他才檢查了一下並上藥,暈黃燈光下去看一切,確實有些輕傷,寧環這幅身體雖然完美,卻太過單薄。

被人握著雙腿不太舒服,寧環半夢半醒之間背過身去將之合上。濃密青絲覆蓋了單薄肩膀,落在軟枕之上

,一截腰身上是深深指痕,恰如花瓣落在身上,這般修長柔韌又清瘦的身姿確實十分蠱人。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啦所以推一下預收文《陛下今天吃醋了嗎》,和這本同樣都是古代中篇輕鬆小甜餅一枚,不犯懶的話應該過幾天開,感興趣的小夥伴可以收藏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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